隱密的森林小徑裡,微風的輕颯與鳥鳴的歡快交織在一塊,你幾乎忘記了這裡是山林的深處,讚嘆起大自然的演奏是如何沁人心脾。
當你往前走,你發現了一絲細微的聲響鑽入耳縫,你想那或許是鳥鳴,卻也過於獨特;隨後,一道道模糊的金色光暈在某處盪漾著迷人的光彩,卻又輕薄得轉瞬即逝──
穿著休閒輕便的男子挺著悠然的笑容,背著背包穿梭在山林小徑,時不時走著轉圈欣賞四周秋風景色,任由跟在後頭的鐵灰色長尾飄然甩動。
美好的天氣、美好的城市、美好的聲音,一切就像故事裡那樣美好。
除了找不到租宿的那條街道以外,其他都是那麼美好。
很顯然男子並沒有因為迷路而打散了美好的心情,在他心底種是有著柳暗花明的把握。
就好比如現在,自他眼前飄過的金色絲線。
他的目光完全被那柔軟卻脆弱即逝的金絲吸引,以及那獨特、又扣人心弦的歌聲。
一步、兩步,他緩緩跟著那些指引,深怕一個粗暴的驚擾使得這些美好消逝。
直到金絲織繞成金娟、聲音也隨此愈加清晰,他才知道自己終於找到金泉的源頭 —— 一個被金色彩娟環繞、悠然歌唱的男子。
啊、這就是所謂的歌者嗎? 真是美麗啊。
男子默默待在不遠的樹下靜靜欣賞著,直到一曲結束,他才興沖沖地從樹下走了出來,給予掌聲。
「真厲害!!你唱得真好」他一邊拍著手,一邊滔滔的繼續說著「而且沒想到還真的有音符飄出來...」說得一副第一次看到挪塔一般,而你知道,這人一看就是外地人。
樂曲洗滌了所有沉重的思緒,最後在迎來高潮後不可免地畫上休止符。
本來這之後該沉溺於心靈的寧靜一段時間,然而毫無預兆的掌聲卻讓青年敏銳的聽覺給捕捉,他一愣後才發覺不知何時有個男子在一旁觀看,還喋喋不休了起來;根本聽不清楚誇讚的話語,他的思緒為這突如其來的事件而混亂。
「咿──」他的臉一下子竄紅,下意識想逃離現場,往後一踏卻踩到空處,緊張之下都忘了自己身處危險的斜坡旁。
「咦咦咦一一嗚哇啊!」發出了相較外表來得高音多了的喊聲,關鍵時刻抓住了垂落的藤條,但這也讓他的身子幾乎一半都毫無重心。
情況緊急。
但他也不敢求救。
「咦咦咦咦咦?!」怎樣也沒想到居然會使人驚恐成這樣,甚至還讓人失足滑了下去。
男子沒有多少停頓的丟下會妨礙到的背包,跑到斜坡處就是伸手抓住對方,要把人撈上來。
「你…你沒事吧?」經過一小段心臟漏半拍的波折,他微呼著氣,心裡想著自己原來不太禁得起驚嚇,還不時望著差點去玩滑草的人,擔心對方的同時也感到有些抱歉。
下次要多注意才行。
「呼......」輕輕吁出一口氣,原本還以為自己得靠臂力自力救濟,沒想到後來有一力道來接力,求生本能令他順從牽引踏回穩固的地面。
「沒事......」下意識回覆飄到耳邊的問句,他摀著臉試圖重整呼吸以及思緒。回想起方才發生的事,幾乎不用確認也曉得幫助自己的人跟剛剛令自己受到驚嚇的源頭是同一個......
這不就代表......
他聽到了?
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發現對方正好堵住了回去的道路,他只好將臉往反方向一撇,訥訥地開口:「你......沒聽到什麼吧?」
還在做垂死掙扎。
「嗯…?聽到什麼…?」不知道對方是指聽到了不是兩人對話的聲音,還是指剛剛對方唱歌的事情,不過要讓他選,要讓人嚇到跳山的話前者當作原因更加合理。
「雖然不知道你是指聽見什麼,不過你唱歌真的很好聽喔!」再度為對方的歌聲表示讚賞,也不忘了自我介紹「對了,我叫做花町今見,叫我今見就行。」他笑得燦爛的伸出友好的掌心,似乎把剛才的危急和歉疚拋去腦後、滑草去了。
在知道對方承認聽到了自己的歌聲,他摀著臉更是不敢抬起來,深怕讓對方看見自己滿臉困窘的模樣。
果然、真丟人啊。
深深呼吸,重新調整狀態,他記起了擁有正常社會交際基本的人類應該有的基本禮貌,雖然仍舊手遮著臉,但盡量轉向了聲音的來處,低沉到接近生無可戀地回應:「町上奧汀......」
思索了片刻,他的手微微移了下來,改為遮住了吻部,「那個......能不能當作沒聽到?」葉綠的視線隨著話語的抖落不住飄移,「就是那個、歌......」
「欸?」聽著對方說著並表現的一副不敢面對的模樣,還要求自己當作沒聽到…
「這怎麼行呢!」今見沒有收回伸出的友好之手,反而是拉起對方摀住自己的手,有些激動的握在掌心裡「這麼好的機會,就和我參加這個吧!」說著,另一手就拿出折在口袋裡的海報,興奮的抖了開來--
上頭印著《音咲祭演奏會》等精緻典雅的字體,的下便是報名表。
而今見眼底閃閃的望著你,是多麼希望你答應下來。
「啊、順帶一提,我是銀色的音符喔!」指著自己是奏者這件事。
「咦咦咦咦咦咦咦?」
突然被捉住了手還是讓他震驚了好幾下,他發出了高亢的疑惑,腦袋一片空白到根本忘了把手給抽回,任由對方的掌心握住,隱約感覺到上頭有些細小的突起,輕輕摩娑的觸感獨特。
直到看到對方驚叫著拿出了眼熟的表單,以及道出自身的身分,他幾乎不敢置信地打量那跟自己沒差多少年紀的年龐,斜眼瞄到了寬大的旅行背包才了悟了些什麼。
「呃......你是特別來音咲參加音樂會的?」
隱隱像是想到般,抽了抽手。
「嗯!可以這麼說!」一點也不否認的點點頭,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今見也不好意思的鬆開手,不過還是滿臉期待的等待答覆。
不過也思及對方非得答應自己的理由,今見還拿不出什麼說辭,只好秉持著船到橋頭的心態再求求看。
收回手後,望向對方那閃著光亮的期盼目光,他輕輕吸了口氣,再度呼出後只餘低沉的回覆:「你找錯人了......」他的視線逃避似地逡巡於周圍,隨後錯過對方走向了那個背包,像是找到一個可以解除尷尬的藉口。
「呃、花町嗎?你初來乍到,應該是迷路了才會來這種鬼地方吧?需要我告訴你該往哪走嗎?你要去哪?」似乎不講到跟歌唱有關的事,他就能正常交流。
然而耳根子還是透露點紅潤。
「找錯人…?難道你有組了嗎?」這麼想著的今見還是問了出口,如犬類般擺著長尾跟在對方後頭,而你一連串說出口的話好像沒多少傳進今見的耳裡,又或許是他仍很專注的思考怎麼說服你和他搭檔。
「有組的話我不能加入嗎?我能好好練習的喔!」雖然自己口琴真是差到爆,不過距離演出還有時間,今見覺得在這段時間學練好應該沒有問題。
「不、也不是......」回頭就見到對方跟了上來,那條鐵灰色的髮束相當惹眼。他幾乎是在對方接近的同時就微微舉起手,做出一副投降的模樣,「沒有組啦、不過別找我比較好。」
幾乎是嘟嚷出口,他的視線再度晃回了一旁的大背包上,轉移話題似地問:「花町你的樂器是彈奏類的嗎?如果主旋律強烈的話,應該很容易找到搭檔......」
就著對方手的觸感狀態來推斷。根據他對樂器的認識,那是經歷過弦樂洗禮才有可能擁有的一雙手。
「為什麼別找你,你唱的很好啊…」今見嘀咕著,不過終於沒有繼續說下去,畢竟一直追著逼問只會使人生煩。
「欸?你看的出來嗎?!」雖然對方所說的樂器應該是指能奏出挪塔,不過讓今見更加意外的則是對方說出了自己本來的職業。
「我主攻箏樂,在家鄉算是箏樂老師喔!」笑著拿起地上的包包輕拍了拍,不過那包包看起來就只夠裝下幾套衣物,一點也不像是有把那種巨大又貴重的樂器帶來。
聽到對方評論自己的歌聲,又讓原本消停下來的羞紅再度鼓脹,然後後續的話題轉變也令他鬆了口氣。
「從手就可以感覺出來啦。」雖然這似乎暴露了自己剛剛在意他人手的觸感的詭異觀察力,然而還來不及細思,他又被後面的話給吸引走,「箏樂……?」
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樂器,還以為可能是吉他之類的。「你是老師?!」而後又對那話產生質疑與不信,畢竟這人看來年輕,就算年長也不會長自己多少歲。
「對齁…挺粗的吧」在人面前抓了抓空氣,對今見來說,手上的厚繭被他看作戰場的傷疤、榮譽的象徵,即使以前同學們總說難摸,以及滑手機總是感應不太到。
「對啊!雖然目前不是就是了。」說到自己的強項不免自豪了起來「我從八九歲就開始學,現在這年紀收點徒弟還算正常吧…」思考著自己會當老師也是家人指使的,文化保留的工作真的很缺乏人材。
「唔……」看著對方似乎對於自身的能力頗為自信的模樣,但又夾雜著一些停頓遲疑,他就不曉得該怎麼回覆比較恰當。
眼前的人看來是個職人啊。
「目前不是老師……你該不會辭掉工作……」想到了對方一開始拿出的表單,他挑了挑眉,有些不敢置信地問:「辭掉工作特別來參加音樂會?!」
「也沒有辭掉啦,他們本來就說可以讓我休息一段時間…」背起背包,笑了笑「不過特地來參加音樂會的也沒錯。」今見一邊說著,一邊翻了一下背包的小夾層,拿出了一張名片,並交給了你「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就打給我吧!」只見那張小卡上只有某文化村的風景和短介,以及後面突兀的二維條碼。
不過就算不打電話,今見大概還是會主動來找人。
因為今見覺得,搭檔若不是這人的話,今天的一切感覺就沒什麼道理了。
「是嗎。」儘管不關自己的事,他還是為對方沒丟了工作暗自鬆了口氣。
而後,他接過了對方遞來的名片,聽到那句話後一愣,嘟嚷了句「才沒那種打算」,卻也瞄了眼上頭的資訊,確認對方是文化工作者的事實。
對此還蠻有興趣,但也不打算表現出來。他抬首發現天色進晚,光線黯淡了森色,於是將名片收起後順口說:「再晚就走不下山了,你是要去神社借宿才會來山上嗎?我帶你過去?」
「呃…不是的,我是住在礼場西…」這麼說著一邊打開了手機,滑了兩三下才點開了圖片,上面寫了地址之類的資訊,不過你發現那個地方與目前的所在地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們說從大門那有公車可以到…,我搭的應該也是同一台車才對…,不過卻不知道怎麼的就被送到這裡來了呢…」今見困擾的搔著頭,一點也沒想到,他可能搭到反向的車了。
「……什麼?」似乎對方說了令人震驚的話語,他在看過標示的地點後,更不能明白這橫豎看都是街道的場景,為何能迷路到深山還渾然不覺。
認知到對方大概是個路癡的事實,他再度抹了抹臉,有些後悔提出幫忙。
「邊走邊說吧……你應該知道公車會分兩個方向開這件事吧!?」還是說那種文化村的交通工具只有人力車?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我只是在那裡轉了幾圈…,看到車就搭上來了。」今見無奈的說著自己迷路原因,想起搭飛機時也犯過差不多的慘案「然後就在底下下了車之後…,怎麼看都不像照片的街道,所以就想說從高處看的話或許…」最後他只傻傻的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有手機不會乾脆用導航嗎?從高處看下山還是迷路啊也不一定看得到一樣的街景啊?!」語氣充滿無奈與質疑,他有點想知道對方的腦袋是怎麼長的,怎麼會想出這麼古早的方式來探路。
然而他自己都沒發現,從一開始的尷尬生疏,到現在能自在地吐槽,這期間並沒有花多少時間適應。
不曉得是否是對方表現過於天然讓人放不下心的緣故。
他熟門熟路地穿梭在林間,手如一開始插在口袋裡,不一會兒就回到了一般人會行走的步道上。
「…我、不太會用啦…」在文化村也實在沒什麼機會用到手機導航,而且在文化村裡的工作者若突然拿出太科技的東西可是會被罵的。
「不過現在有町上在就沒問題嘍~~町上還真是可靠吶!」看著終於踏上的文明步道,今見突然也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在、在說什麼啊!」被突如其來地稱讚,而且還是剛認識沒多久的男子,奧汀腳步明顯一滯,在一個踉蹌後才故作鎮定地繼續走下去,「是把我當人工導航了嘛!?」
像是在掩飾什麼,他沒好氣地說著,抬頭望了下天後,底下的腳步也越邁越大,「嘖、再不快一點就趕不上公車了喔?小心等等只能睡公園。」
「咦咦...!...等、等等!」見你的腳步更大,今見也努力地想要跟上腳步,不過對他來說,快步走似乎比跑步還要難。
一邊跟著對方,一邊在這還算陌生的地方走走看看,西下的夕陽光反射在川上,整個呈現炫目的金色,這不免使今見想起那指引著與對方相遇的金色彩娟。
他笑了笑,在對方還沒發現自己脫隊之前趕緊跟上。
「這麼說來町上是本地人,難道說也是住在這附近嗎?」
途中發現對方的體能似乎無法完全跟上自己的步伐,於是稍微放慢速度配合那人。
更加好整以暇的情況下,他甚至能扭頭與人對話,無需關注前路,「嗯、我住音咲沒錯。」頓了頓,似乎不打算透漏自己住山腳下的公園附近,而讓對方再度尋來,他將話題轉了個大彎,「唔......花町怎麼會想跑這麼遠來參加演奏會?因為是奏者的關係嗎?」
不知為何如此詢問,他眺望著遠處天空漸黑的陰影,朦朧的薄光逐漸黯淡,天邊似乎等不及出場的月早已高掛另一側,將黑與白的境界線渲染開來,成為發散著光暈的淡灰。
「不全然是啦」並沒有在意你刻意避開的話語,又或者其實並沒有發現「真要說的話...」他頓了頓「算是來圓夢的吧。」今見臉上的笑容依舊,卻是給人另一種莊重的感覺。
「畢竟要來到音咲市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辦到的嘛!」他開朗的說道,此刻天空已經完全暗了,街上的路燈也都打亮了起來。
公車站到了。
「圓夢......嗎?」回首便見對方說出此話的神情,他不禁定格在原處,那過於成熟的表情出現在與自己相仿的年輕臉龐上,居然沒有任何違和,自然地流露出真心。
「嗯、畢竟這座城市會挑選人嘛。」好一會兒,他才低聲地回應,心底不曉得浮現了些什麼。
兩人一齊走到位於公園附近的公車亭內,恰好對方要搭的那一班車遠遠駛來。奧汀在注意到後比了比公車,「就是那輛啦,送你到這邊囉?記得搭到一番街的站牌要下車喔。」
他不厭其煩地叮囑,似乎也擔心對方再次迷路。
「嗯!!我會的!」點了點頭,並招呼了那輛公車。
「今天謝謝你啦,也很高興認識你喔、町上!」今見笑著朝你伸出手,不知是為了道謝、還是多指教,又或是道別。
「......嗯。」似乎這時候再不握手就說不過去了。
奧汀握上了對方遞來的掌心,不禁露出微妙的表情問道:「你們文化村的人都這麼熱情嗎?」
「嗯?」今見呆呆地偏了頭,隨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你覺得呢?」這次主動鬆開了短暫握上的手。
雖然也不過是今見小小的惡趣味。
幾乎是算準車停靠的時間,車門打開時的亮光照在今見臉上,依舊是那個親人的笑。
「掰掰啦!」幾乎沒等你反應的上了車,還在車窗內揮了揮手。
聽到那句反應忍不住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一會兒的功夫,對方就已經竄上了公車,還朝自己歡快地揮了揮手道別。
他下意識舉了舉手應和,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公車便關上了車門,朝熱鬧的礼場西區駛去,帶走了此次奇特的偶然。
奧汀並未多做停留,舉腿就往家的所在走去,然而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那人暖和的笑意,以及對方在說出願望時的那股虔敬。
鐵灰會是怎樣的音色?是像夜一樣的灰暗嗎?還是被深色布紗給層層攏住、幾乎快瞧不見的月光呢?
習慣性地思忖了起來,他不自覺哼出了音符,淡金的光暈在他的肩頭躍動,接著消逝無蹤。
沒想到初遇這麼正常超感謝今見中的嗚嗚嗚嗚、今見大狗狗天然老小惡魔((到底是什麼屬性
這裡也很感謝!!真的是交流之後才知道他的性格居然這麼天然老,在一次感謝奧汀媽媽<欸乾
真的是老媽子屬性不可逆(ㄍ自己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