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鐘響與魚貫前進的人群來到玫瑰園,昨天在城市裡肆虐的『最後四首歌』同樣地也把玫瑰園的外緣破壞殆盡,原本綴飾著玫瑰樹叢的拱門變成數個殘破鐵框,遍地是無人清掃的樹枝葉片,散落著紅與白的玫瑰花瓣。
「......」小心地挪開橫在入口處的鐵框,青年回頭看向一同前來的女性。
「祈麟,小心點喔。」雖然路上明顯的障礙物已經被挪開,但滿地的枝葉在黑暗中還是有些危險。
「沒事的。」雖然現在因為剛起來精神沒有很好,不過這還不構成什麼威脅,她拍拍自己的臉頰試圖清醒一點,雖然她還希望能保持這股睏倦到最後,但太危險了「我們,動作快點吧?」
「嗯...今天應該是玫瑰占卜師給提示的時間吧...如果能順利完成就好了。」
將手伸向祈麟,想到上一次來到這裡的那天,再再彰顯著自己的無能為力,但現在能做的只有打起精神度過最後幾天,可以的話...
「喔、這不是Aki先生跟祈麟小姐嘛。」
離兩人不遠處的後方,褐髮的高壯男子.以脩、以及綁著馬尾的黑髮少女.深幸,正一前一後走來。發現兩人的以脩,指著玫瑰園,率先打了招呼。「既然你們都在,那要一起進去嗎?」
她沒有多想,只是伸手搭上昭瑛的手。
「啊,好久不見了,那天之後還好嗎?」在聽見熟悉的聲音後,她轉過頭便看到那天的兩人,基於禮貌的她打了招呼。
「還可以,就跟之前一樣。你們看起來似乎也不錯。」以脩看了看深幸。
雖然兩人中間曾分開行動,但對以脩而言,只要人還活得好好的就好。便勾起微笑,一併回答。
「以脩先生,幸小姐。」停下腳步等著兩人走近。
早上才剛受到對方幫助,現在又遇上了,能互相照應當然是好的。
「嗯,後來我遇到祈麟,在她住處休息,我們邊走邊聊吧?」
想到祈麟似乎想快些處理完回去,提議了番。
「好。」以脩自然而然地走在靠斜後方的位置,邊走邊注意地面散落的枝葉,順口問道:「對了,你們也是來找玫瑰占卜師的嗎?」
「嗯,是的...如果規律沒有變的話,『最後四首歌』出現的隔夜,玫瑰占卜師會在這裡給予取得卡片的提示。」邊走邊回應以脩的問題
一行人在閃爍路燈的微光下緩緩前進,終於來到留聲機所在的深處。
四周的景致沒有改變,也沒有遭到破壞的痕跡,示意著至今秘儀使們的努力。
在眾人停下腳步後,位於鞦韆上的留聲機停止了流瀉的樂曲,緩緩播出了熟悉的聲音。
秘儀使們
今天是玫瑰鎮的第七夜
午夜以前鐘針距離最遙遠的時刻
你們聆聽
鋼鐵馱獸喘吁吁的聲響
遠逝在平行延伸的輪軌盡頭
笛音催促著乘客從冰冷的座席離開
柵欄關閉於二十二點二十二分
少女的朋友們被迎進最高的樓棟中
被她所設計的鎖鏈重重圍困著
發條機構不再默默輾轉
擁抱著玫瑰鎮所有祝福的聖堂下
思念最後停佇的地方呀
將發條帶回來吧
我是你們的玫瑰占卜師
我賦贈你們新的故事與新的力量
留聲機緩緩轉動,歸於寂靜,隨後,又再度流瀉出方才的樂曲。
「......少女的朋友們被迎進最高的樓棟。這裡最高的建築,就是那座鐘樓。擁抱著玫瑰鎮所有祝福的聖堂......是指離墳場不遠的教會吧。」
以脩仔細聆聽玫瑰占卜師給予的提示,道出自己的推測:「聽起來似乎是要先在教會得到發條,然後用在鐘樓上。」
「那座鐘樓......不知道有什麼。」聽過以脩的分析後,回頭看向遠方即使在黑夜中也依然矗立的鐘樓。
「嗯...那我們快走吧。」向以脩與深幸、身旁的祈麟點點頭。
是那個打不開門的鐘樓,她還記得剛進這地方的時候,她是了很次那門都開不了,現在提示是要去那裡,總感覺沒有什麼好事,但不去不行「走吧。」
順著玫瑰園的側邊往墳場的方向走,再稍微往市中心一些就是教堂的所在地。
一路上多少仍有被破壞的痕跡,不遠處依序往教堂前進的人群夾雜在頹圮的遺跡之間,在深夜裡看起來也有幾分毛骨悚然。
一行人在乍看之下仍然完好的教堂前停下腳步,教堂的尖塔與十字架依然聳立,迎著月色反射著淡淡光芒。
「那個發條...會在哪裡呢?」
看著不算大但也不能說是迷你的教堂,青年默默說著。
教堂......並不是讓自己感覺舒適的地方,但這裡跟那裡,並不一樣。
「總之,先找找看吧?」這教堂不大,有四個人在找應該很快就可以找到。
麒麟指個方向說聲「我去那邊。」
「我找這裡。」以脩指向另一個方向,深幸也指著和兩人不同的方向,道:「那我到另一邊。」
發現眾人各自帶開了,還處在教堂前的自己也得快些行動才行......
教堂高聳的十字架在夜晚透著輕微反射。
--這裡不是那個地方。
什麼也不會發生的。
再度說服自己後,青年往沒有人前往的方向開始搜索。
「好久沒來教堂了。」以脩穿過信徒座席、沿著側廊,把能藏東西的地方逐一翻過。途中,似乎想起什麼;勾起嘴角,喃喃道。
自搬到台灣後,以脩就沒再去過教堂。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單純只是因為不是信徒,沒事不會去罷了。
帶著些許懷念的情緒,以脩搬開一副掛畫,繼續找尋發條。
麒麟仔細的翻過那些大大小小的木箱與櫃子,但一無所獲。
其實從來沒有進到教堂過,雖然老家那邊有間老舊的教堂不過總是路過而已,畢竟自己從來沒有去信仰這些,自然也沒有去的必要。
「會不會有密室還是地窖什麼的……」在牆壁上摸來敲去了一陣,沒發現什麼東西,深幸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一邊想著等等去敲敲看地板好了。
不知道找了多久,寂靜的夜晚只有少許的聲響。
無人的教堂,少了那些令人害怕的聲音後,反而令人安心。
雖然現在,這裡,也不可能是那那個時候的那座教堂了。
「......」
沿著祭壇附近卻一無所獲,回過頭,發現其他人似乎也沒有找到目標物品,往醒目的祭壇這裡聚集過來。
「有發現什麼嗎?」
等待眾人站定後,青年開口關心了下。
「沒有......」搖搖頭,深幸看向站在對面的以脩,「大叔呢?」
「我也沒有,只有發現一些殘存的廢紙。」回答深幸後,轉向祈麟。「祈麟小姐呢?」
「都是些不怎麼重要的東西。」破舊的衣服、書、十字架……都是些教堂會有但對現況無用的東西。
「會在哪裡呢......」
根據前幾次的經驗,要找的東西都不會留在太難找到的地方,那樣還有什麼地方是大家遺漏的呢?
努力回想從前待過的教會裡,直到一個地點浮現在腦海。
只有一扇小窗,面對著巨大的十字架,厚重的門被關上後彷彿與世界隔絕的地方。
「......祈禱室...」
「這間教堂裡沒有祈禱室,那種...可以跟外面完全隔絕的...」
像是怕其他人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青年稍微揮舞了雙手試著表達。
「我知道那個。」以脩悠閒的把整個身體,靠在一旁的聖桌上。「這間教堂不大,沒有也正常--嗯?喔、喔!」
突然,不知是聖桌老舊,還是以脩靠的角度不對。聖桌撐不住以脩高壯的身軀,整個向後翻倒。
「哈哈...沒想到會這麼老舊。」以脩面露苦笑,撐起身子。忽然,以脩發現自己屁股下方,似乎是個凹洞;便將屁股抬起,向一旁挪動。「這下面好像有東西。」
「以脩先生...!」
青年趕上前去伸手想拉起對方,卻目睹了以脩讓開的地面。
「...這個是...」
凹洞不遠處可以看到細微的縫隙,框成四角形,就像一扇門或窗戶。
深幸跟著昭英湊上前,接著也注意了地面。
啊,難道這個就是......「地窖?」居然真的有耶!?
「應該就是這裡了?」看著那門,既然外面什麼都沒有,東西說不定就在裡面。
「有可能,下面看起來像有門。」以脩翻了個身子,以蹲姿查看凹洞。
只是看著也不能了解底下是什麼地方,眾人以視線互相確認後,將那扇門打了開來。
意外地沒有瀰漫太多灰塵,就像幾天之前還有人打開過一般。
隨著門後的樓梯往下走,底下隨之傳來淡淡的光線,雖然昏黃,但勉強能看到下方空間裡有著一張類似祭壇的桌子,牆面上的不是十字架,而是由許多個巨大圓圈與線條構成的圖像。
「喔、這壁畫近看好大。」進到密室裡,以脩的目光率先被牆上的壁畫吸引,好奇地將手覆上。「色彩看來都沒有剝落,保存得比掛畫還好--嗯?這啥。」
以脩的手正巧放在最下方的圓圈上。照理來說,壁畫摸起來應該是近乎平面;以脩此時,卻摸到凸出的金屬物體質感。讓開身子,以脩朝眾人道。
「小妹妹、Aki先生、祈麟小姐,這壁畫上有鑲東西,一起過來看看。」
「......這是什麼呢?」
走到以脩旁彎下腰,在昏黃的燈光下仔細觀看,但實在看不出來,會是這個嗎?
「要拔出來看看嗎?」試著提議。
「這樣看不清楚,還是直接拔出來吧?」畢竟是卡在畫裡的,即使有光線也難以看得清楚,麒麟伸手試圖要拔下來「有點難拔……」
「我來試試。」
以脩上前捏著金屬物體,微幅向左右扳動。接著調整角度,稍微用點力氣往後一拉,便輕而易舉地拔了出來。正當以脩回過頭,打算拿給眾人看時,忽然--
從那金屬物體被拔出的地方,冒出了一絲奇妙的光芒,就像絲線一般擴散,接著一陣彷彿聽過,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也需要屬於我自己的騎士啊
為什麼姊姊和你就能被大家祝福
蘇菲卻不能愛瑪莉安黛呢
因為我只能存在夢與玫瑰之中
安妮娜也是姊姊的朋友吧
要將我囚困在這邊所以慈悲得撫摸我的臉頰
我傻傻地以為你真心為我流淚了
蘇菲可以原諒你們
但你們必須陪我繼續做夢
這場遊戲在最後四首歌歇止前永遠不會終結
「鐘樓......鎖鏈?」
青年聽了這股聲音後,喃喃自語。
光的絲線逐漸聚攏成點點光暈,在每個人面前鋪展成卡片的形狀,接著在伸手握住後,光暈散去。
麒麟默默看著手中的卡片,牌面上幾乎只有黑與白,殘破的衣與微透的髮,還有那死白的膚色以及異於常人的逆瞳,整張牌無處不散著死亡的氣息,最後她的視線落在最下的字『 NO.13 The Death 』
「看來,這次的目的完成了。」將卡片收起,她不想對這張牌有任何的評論。
「......」青年看著手裡的牌好一會,露出了有些複雜的情緒,但最後仍默默地將牌收進外套口袋裡。
「那個東西是發條嗎?」雖然依照以往經驗,得到卡片的當下幾乎能判定就是玫瑰占卜師所指的目標,但仍是與以脩確認了下。
以脩望向手中的秘儀牌,微微出神。不同於前幾張牌悠然穩重的自己,牌上那無表情的青藍面容,連同整張牌,散發出冰凍冷冽的氣氛。
被勾起回憶的以脩,露出些許傷感。直到聽見昭瑛的聲音,才回神:「嗯,是發條。」以脩將鑲著玫瑰柄的發條置於掌心,方便眾人觀看。
「......不介意的話,放我這裡吧,我還放了其他收集到的物品,看來不僅是發條會派上用場,先前那些『最後四首歌』所遺留的東西,或許都會需要...」
青年接過了那柄發條,小心地收進外套口袋。
「今晚,先回去吧。」
眾人走出了教會,夜已經深到只剩滿天星斗,在簡單地確認隔日行程後,便分頭返回各自居留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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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7【鋼鐵跫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