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天一整天身心疲憊，擔憂著今明兩天可能發生的事，還有那一點也不柔軟的帳篷睡袋，讓薩維諾整晚都沒睡好。
總覺得身體像是老舊機械發出磨損的聲音。
他睡眼惺忪的撐起身體，看旁邊依舊熟睡的兩個小嚮導，安靜的爬出帳篷。
早上山裡的空氣微涼，帶著些許的濕氣。

昨天下午金桔用植物將他醒目的白髮染成橘紅色，微冷的拂曉之風將他橘紅的髮絲吹得更加蓬鬆凌亂。
或許是因為換了髮色覺得不會被認出來，他放鬆地站帳篷前深呼吸並伸展四肢、扭扭腰。

唄的作息一向很規律今天也不意外，離開帳篷想找附近的河水梳洗看到了附近的帳篷有人看了過去，一看是個橘紅色頭髮的人再仔細一看似乎有些眼熟，便停下腳步看著對方。
從五官來看似乎是薩維諾，但薩維諾的頭髮是白色的和自己的記憶中有出入。
「薩維諾？」有些不確定地喊出名字。

舒服的伸展腰肢，薩維諾往後仰的身體突然一頓。
非常耳熟的聲音，還喊了他的名字。
他在內心喊叫，手上的動作停頓了約有十秒。
——他不是已經偽裝了怎麼還會被認出來？
僵硬著身體不敢收回手，也不敢回頭，心想若裝作不認識，對方應該會離開。
雖然他現在更想把臉遮起來逃跑，但怕太過突兀，只好僵在原地不動。

「？」是沒聽到嗎？唄這麼想著於是走到對方身邊又喊了一次薩維諾的名字。

——是唄，怎麼辦啊啊啊啊！
「早、早安。」眼見已經無法挽回，他只好尷尬地笑了笑。

「早安，不過你的頭髮怎麼了？」看著陌生的髮色加上熟悉的臉，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昨天、昨天跟金桔玩鳳仙花的實驗......」照著金桔教他的理由解釋，不過說得很心虛。
也不見平常活潑的模樣，反而低著頭、身體僵硬不敢動，看起來異常緊張。

「原來是因為染色了。」還是習慣白髮樣子的薩維諾。
感覺到對方有異心中雖然疑惑，但還是壓下了，沒有詢問對方反而暗中觀察起來。
「要一起吃早餐嗎？讓你那邊的學弟妹們也一起來吧，洗漱完之後我要去準備弄早飯。」露出了笑容邀請薩維諾。

薩維諾為了讓自己更像懵懂的新生，他並沒有隱匿自己的情緒。
除了行為表現出來顯而易見的緊張，從他身上還能感覺到不安，還有一點害怕。

只有他自己清楚是為什麼——害怕暴露身分、害怕任務被發現。

「不不不不好吧，那樣太打擾你了。」憋了口氣想了半天，完全像是應找藉口推拒：「而且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醒，你們還是自己先吃吧。」
若是平常的他，肯定漾著大大的笑容一口答應。

「我那邊學弟妹們也還在睡，準備也要一些時間，要來幫忙嗎？」
邊說著邊感覺到薩維諾的不安還帶了一點害怕，伸手要揉薩維諾的頭：「從剛才就感覺到你有些不安，身體不舒服嗎？」

已經習慣了唄的溫柔對待，看到唄伸出手的時候，薩維諾就已經把頭微微朝對方靠近，被揉了揉腦袋，唄溫暖的體溫透過手掌傳遞到他的心上。
他差點就要向唄撒嬌，趕緊嚥下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語，秘密讓他的喉嚨發癢。
「咳、咳，我只是有點怕山上的蟲子。」他清了清喉嚨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要是在推拒下去只會讓唄更擔心吧，等會兒吃早餐時小心一點應該就行了？他這麼安撫自己。
「好，我一起幫忙。」

原來是在意山上的蟲子，不是身體不舒服。
「山上蟲子真的很多，得小心些。」被有毒的蟲子咬到就不好了。
「我去前面的河洗漱一下順便裝些水回來，你幫我把便攜爐具架好吧？」收回了手，指向自己的帳篷示意爐具在帳篷裡。

這樣應該算是瞞混過去了？薩維諾趕緊應聲：「好。」
趁著唄去河邊的時間，他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肩膀，嘆了幾口氣，慢慢走進唄的帳篷拿便攜爐具。

雖然不擅長做飯，不過弄個便攜爐具倒是難不倒他。
架好了爐具，他也回到帳篷裡把他們那組配給的一些食材拿出來，還有昨天找到的野菜漿果。

帶了一盆水回來看到薩維諾已經架好的爐具，拿出食物放在一旁。
「謝謝，薩維諾烤土司想抹什麼醬？我記得有巧克力、奶油、莓果醬，能抹的東西有點單調都是甜的。」拿起另一個鍋子放在爐具上並開火，雖然是個湯鍋不過還是能放下一片吐司好來收乾吐司的水分。
只吃吐司稍微有些無聊，再看看其他的食物發現居然有鮪魚罐頭和幾顆番茄。
「啊，等我一下我去洗個刀子和番茄。」說完又往河的方向走去。

聽到都是甜的有點無奈，他撇撇嘴像個挑食的孩子。
「現在不想要吃甜的，我直接吃吐司就好。」

因為有吃的而開始慢慢放鬆，漸漸恢復平常跟唄的相處氛圍，趁著唄去河邊，他還偷吃了一顆番茄。

「哇！等、別啄了、等—」帳篷裡傳來了少年的聲音，不到多久又另一個略顯暴躁的聲音傳出：「吵死了！」
吵雜聲持續著直到一個穿著嚮導制服有些凌亂的少年從帳篷裡滾了出來隨後是一隻白鴞被趕了出來。
「我已經起來了！別啄我！」少年和白鴞對峙著直到他發現薩維諾在一旁：「呃、嗨？」
這一吵，其他帳篷也傳來了些動靜。

看少年狼狽的跑出帳篷，薩維諾忍不住笑了出來。
「早安，先去梳洗一下吧？」

因為少年的喧嘩，讓其他人也陸續從帳篷裡走出來，他向同組的幾個學弟妹一一打過招呼，並向他們解釋道：「剛剛起來的時候遇到唄學長，他邀請我們一起用早餐。」
不太放心還囑咐道：「等下專心吃早餐，可別亂說話啊。」
還有些迷糊未清醒的小哨兵小嚮導們乖乖的點頭。

將刀子和番茄洗凈後回到了帳篷區，看到小白朝自己飛來停在肩上邀功似的蹭了蹭。
「看來都醒了。」看著陸續出帳篷的學弟妹們笑了笑，抽出吐司放到鍋子裡開火烤到微酥。
白鴞看到唄正在弄食物翅膀一震飛離了帳篷區。
唄沒有去理會白鴞專心的烤著吐司，見吐司靠的差不多了便夾起來放一旁後又放了一片。
「薩維諾要烤吐司嗎？」

「小白要去哪？」看著飛離營區的白鴞問道。

「嗯，我來吧。」聞著微焦的吐司香氣，薩維諾的心情也越來越愉悅，不過他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
其中一個小哨兵困惑的看著他們，他問：「薩維諾......是在叫諾多嗎？」
一句話就讓薩維諾敲響緊戒的鐘聲，他的身體又變得僵硬緊繃，果然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那、那是我的別名。」笑得很尷尬，他趕緊轉移話題：「我都忘了要幫你們介紹，這是唄，是學長。」

然後又轉頭對唄介紹四位學弟妹，不過說話的期間，他的眼神都沒有跟唄對上。
他不敢看唄的反應啊啊啊。

「閒晃去了吧，難得是在森林裡。」自己也是很久沒有接觸大自然了，森林裡是現在生活中少有的寧靜。
「……？」將還沒烤過的吐司遞給薩維諾，將剛剛烤好的吐司抹上莓果醬放在一旁的盤子裡。
這時聽到了哨兵學弟的困惑和薩維諾的回答感到疑惑，但馬上被薩維諾的介紹轉移了注意。
「大家好。」說著拿了一片沒烤過的吐司抹上了巧克力醬微笑著遞給薩維諾：「麻煩烤一下，薩維諾學弟。」

他喜歡烤吐司時，吐司和鍋子摩擦的聲音，等著米白的吐司慢慢出現焦痕、漸漸飄散的香氣，還有那酥脆的聲音，他戲稱是烤吐司的樂趣。
但此刻這個樂趣也沒辦法讓他開心起來。

聽到唄喊出『薩維諾學弟』時，他忍不住打了個顫。
——不知道該怎麼跟唄解釋。
直到吐司都烤完，這段時間他都安安靜靜的，而且也沒敢跟唄對視。

面對這份安靜，唄拿起另一塊烤好的吐司把剛才和在一起的番茄鮪魚盛到吐司上再對折遞給薩維諾。
「吃嗎？」大概是有什麼隱情要這樣做吧？唄這麼想著，不過這份沉默顯得有點尷尬。
「再不吃的話其他人要吃完囉？」說著撕了一塊吐司，不知道晃去哪的小白看準咬走了吐司，順勢飛到了薩維諾的頭上窩著，若換成是雪糰想必是很溫馨的畫面，但換成小白卻顯得很有“份量”。

突然頭頂一陣沉重，薩維諾的腦袋往前傾差點與桌子來個親密接觸。
「嗷、小白你嚇到我了。」

小心的動了動脖子，把腦袋擺正又不會讓小白晃得太厲害。
「謝謝。」薩維諾接過吐司，一口咬下鮪魚和番茄的味道在嘴裡擴散開來。
——好吃。
他又露出了笑容，不過美味的食物也只能稍微安撫他的情緒。
在吃吐司的同時，他的目光時不時瞥向唄。

小白叫了一聲拍拍翅膀瞇起眼睛一副要睡著的樣子。
感覺到薩維諾的視線被露出了笑容:「怎麼了嗎？」

薩維諾連忙搖搖頭。
但隨後還是咬一口吐司、偷看唄一眼。

相對於他的不坦率，他的精神嚮導雪糰倒是十分誠實，自己凝聚出實體，往唄的手上磨蹭，一副撒嬌討摸摸的樣子。
「啊......」薩維諾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感覺到手上有東西在蹭，一看是雪糰似乎在撒嬌的樣子，便摸了摸雪糰的頭：「沒事的，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說。」
小聲地用著薩維諾能聽到的音量說著，又撕了一片吐司往雪糰遞去。

雪糰沒有吃，反而叼起吐司往小白那飛，然後蹲在已經很擁擠的薩維諾的頭頂。雪糰磨蹭著小白，把嘴裡叼著的吐司往小白那推，顯而易見的討好。
雖然薩維諾沒有說話，但雪糰的表現很明顯代表他心裡所想。

幾個小哨兵小嚮導們吃飽後，打算到河邊洗個澡，問薩維諾要不要同行，但他只是搖搖頭，又囑咐著要注意安全。
趁著沒人注意時，薩維諾伸手偷偷抓住唄的衣袖。

看到雪糰推過來的吐司沒有拒絕吞下了吐司張開翅膀摟（？）住了雪糰。
唄看著兩隻鳥擠在薩維諾的頭上不經笑出聲，忽然感覺到衣袖被拉住，低頭看才知道是薩維諾拉住了自己。
「？」看著薩維諾等待他說話。

「唄——」拉長尾音，語調裡充滿不安。
像個做壞事的孩子，不敢與唄對視，他小聲緩慢地問道：「我對唄說謊的話，唄會討厭我嗎？」

「這要看你為了什麼說謊，但我想你應該有什麼隱情吧？」摸了摸薩維諾的頭安撫著：「不會什麼都不過問就討厭你的。」

「我、我......」停頓了半天沒有下句。
想不出能解釋什麼，吞吞吐吐的說：「說謊是為了能、能完成某些事情。」

他也覺得自己亂七八糟的解釋大概只會讓唄更無法理解。
「要不然唄來問我，只要可以回答的，我絕對會誠實。」
為了強調他還比了個對天發誓的動作。

「不用這樣發誓，我也是會相信的。」用手按住了薩維諾發誓的手勢。
「既然叫我學長那麼就是要讓自己的身分等於學弟妹們對吧？」從薩維諾的話，唄大約也意識到薩維諾所做的事情是什麼了，所以也就問了這一個問題來確認自己的想法。

被按住的那隻手傳來唄的體溫，暖暖的、像午後的陽光。
聽了唄的問題，他想都沒有想就直接點頭：「嗯！」
松綠色的眼眸與唄直視，他的情緒也漸漸恢復往日的平穩。

「那我知道了。」看薩維諾恢復平常的樣子放心了。
「還吃烤土司嗎？你剛剛把整串都烤掉了。」指著剩下的烤土司，其他人只吃了一半這還有半串高呢。

一掃憂鬱，心情變得爽朗，也開始頑皮了起來。
用手指勾著唄的指頭，像鞦韆一樣晃啊晃，漾著明朗的笑容。

看到那像是疊疊樂一樣的吐司，他張大眼無辜的望向唄。
「好像吃不下了。」

「那就留著當午餐吧。」看著無辜的眼神唄無奈地笑著，忍不住想揉薩維諾的頭卻看到小白霸佔著薩維諾的頭頂。
「他們也該回來了。」似乎在說給小白聽，小白拍了拍翅膀頗不情願的朝著河的方向飛去。

雪糰黏在小白身邊也跟著往河邊飛，兩隻精神嚮導一離開，薩維諾就感到脖子一陣輕鬆。
就像現在面對唄，很輕鬆。
唄很溫柔、很體貼，像個鄰家哥哥，面對唄時總會讓他不自覺想撒嬌。

「唄，要幫我保密喔！」食指放在嘴唇上笑嘻嘻的說著。

「好。」伸手摸了摸薩維諾的頭。
忽然想起自己很久沒有像這樣和人約定了，大概是從自己的變化開始吧。
未知的變化讓自己不敢立下約定，即使是親人他也害怕承諾些什麼，但經過塔的協助自己逐漸能夠掌握這份力量甚至納為己用。
所以他想和薩維諾約定為他保守秘密，也默默在心裡和自己許下約定，作為朋友他要守護薩維諾的笑容。
唄伸出了小拇指做出手勾手的手勢：「約好了，幫你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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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唄中 唄超溫柔的，還包容挑食的諾多幫他準備鹹食
小白也超可愛 蹲頭頂是沉重的幸福

我才要謝謝諾多中不然我就沒得交了 緊張的諾多也好可愛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