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拆信刀打開牛皮紙袋，裡頭的資料是顯示著一位男性，看起來相當嬌弱，但身高卻沒那般嬌弱，可能是因為天生肌膚白皙而使得人的外表看似如此，看完個人資料後，便換下一張，下一張寫著內容，盯著上頭寫的，沐昊瀲愣了愣，市場？對於這般的地點有些不太理解，但下刻卻懂了為什麼，原來上次贈送食物禮盒的人，便是這位男性，喜愛做菜的想找人一塊嚐試新作品、新味道。

看了上頭的約定時間，為了答謝對方那日贈送食物的心意，不曉得對方喜不喜愛酒，便從酒櫃裡挑了一罐限量的白蘭地，縱使對方不愛喝酒，也能將酒入菜，把酒裝上禮物袋，擺放在小吧台上等著赴約那天送出。

－約定當日－

早晨約莫四五點左右，沐昊瀲從床上起身到浴室做簡單的梳洗，為了避免自己太過扎眼，換上了簡單的T-shirt及牛仔褲，提著禮物袋，前往傳統市場，準備陪人挑菜做菜試做新品。

安定的打著哈欠，雖然身為半個高等魔族卻又懶散至不行，不外乎就是生理時鐘未調整過來，靠著樹幹等著約會勞工兼試毒對象過來，順便想著要做些什麼。

到達菜市場附近，沐昊瀲就覺得渾身不對勁，這與他平實的生活有違，但為了赴約，為了答謝那份心意，便來到這裡。

四周查看了人群，發現在樹幹下等候的熟悉面容，便走了上前，禮貌般的開口，「請問…是蛇先生嗎？」

聽見了聲音，如血似的鮮紅蛇目稍微抬起就能看見那醒目的人類，「....麻煩了。」一時還想不起對方是誰，緩慢的眨眼暗自思考。

淺笑著回視蛇的雙眼，「初次見面，我是夜仙境的公關，沐昊瀲。」禮貌性的與人打招呼，「蛇先生上次所送的禮物，相當美味，為此，特別準備了回禮。」將準備好的白蘭地禮物袋送上了跟前，「不曉得蛇先生是否喜歡喝酒，若不喜，也能使用這瓶酒入菜，上次準備的串燒，融和了啤酒的小麥香，就非常美味。」邊稱讚邊介紹著禮物的內容作用。

原來是今天的搬運工約會對象，稍稍抬眼才能面對到目光的高度，「喔，走吧。」一向都覺得人類麻煩，尤其是拐彎抹角和無謂的禮儀上，接下了所謂的禮物後皺眉，這種沉重的玻璃器皿還要小心別被人打破才行。

將禮物送出手之後，便走在蛇不遠不近的地方，面對市場這般的場地，實在不是自已喜歡的，若有似無的跟人聊著，「蛇先生，不曉得為何會選我呢？」

「看起來能搬很多東西。」直接了當的回答，也不是那麼喜歡人群的焦慮著，下意是用手指纏繞垂落下來的髮尾拉扯，「汝想要吃甚麼？」隨異的看著，記得瑪那是喜歡吃點心的，等一下要買些水果還要去超市買奶油之類的。

聽見人的話笑了笑，卻沒多說什麼，看著蛇瘦弱的身子，的確…若需要搬很多東西的話，恐怕很是吃力。

眼神沒有離開蛇的身上，自然是注意到那直接散發出來的焦躁感，因不太了解對方，而不明白這附近有什麼東西能讓對方如此焦躁。

「料理一向不挑，只不愛甜，既然是試味道，自然是蛇先生做了什麼，我便試吃什麼。」

「....。」這樣的要求最麻煩了，踏步先去挑選新鮮的帶皮五花肉，手指輕捏著肉塊檢查品質，決定後和店家買了一些，「拿著。」把裝入肉類的塑料袋直接給了人，「汝吃肉多些還是蔬菜多？」已經先決定一樣主菜得繼續邊思考邊走路，下意識的和人們隔了一段距離而不是選擇去進行碰觸得擦撞。

拿過蛇遞過來的塑膠袋，聽見蛇的問話，沐昊瀲的吃食一向很均衡，只是比較重酒而已，對於蛇說的那些繞口古文，全當像與平常人對話一般回應，「均衡就好，沒特別偏哪邊。」實話實說的回答，在後頭觀察了許久，大略知道對方不太愛跟人接觸，卻會為了做菜，硬逼著跟人群接觸，這種勇敢的態度，值得嘉獎。

真是麻煩的人啊，輕輕抿了抿雙唇，又去買了蝦子和鮭魚一類海鮮，就連蔬菜也都挑選了一些，「等會汝自己吃完。」只要無視周圍的人就可以了，垂著眼避開了周圍目光，把在這裡買到的東西都買齊了，順便還去超市買了馬斯卡彭。

「好，我會將蛇先生的愛心，都一併吃光的。」淺笑的回應著，不因人的話少而有不滿的情緒，反而這樣安靜的感覺是不錯的。

再次發現蛇真的很在意周遭的目光，雖然不清楚原因，但趁蛇去挑選食材時，在路過的帽店，順手買了一頂帽子，一回來就將帽子，直接蓋在蛇頭上，「有了帽子，應該不必看見別人的目光，或者在意別人如何看你了。」

突然被蓋住了陽光，「麻煩。」雖然沒有戴帽子的習慣，卻連抵抗都懶了，直接帶著人回到空無一人的屋子，拿出鑰匙把門鎖打開，思考了一下人類可能會有的恐懼和排斥，還是別惹上麻煩得顯露真身，拿了食材先把要用到得挑出來，其餘都放回冰箱裡面保存，再慢慢的度到廚房準備煮飯。

聽蛇給予這般的回應，也不覺得有什麼，手上提著大包小包跟人走回蛇的住處，很有禮貌的沒有到處張望查看，一袋接著一袋，依著蛇的指令給予，完全幫助人把食材歸位後，「不介意，我在那張椅子上休息一下吧？」指著離廚房不遠的椅子，恰巧位子是可以讓廚房完整看見，明朗的表示自己沒有部分人的不懷好意。

「嗯。」看著人去坐沙發，拎著食材進了廚房，先從最麻煩的開始，將薑、紅蔥頭、大蒜該拍的拍該切的切，同時將五花肉切成大塊下鍋煮熟就可以開始了，辛香料爆香後加入肉塊煎炒到除去油膩感的表面金黃撈起，另起一鍋炒著砂糖成焦色後加入原本的肉塊炒勻，加入生抽、老抽、魚露，和一般人不同的是並非加入清水而是新鮮椰子汁，讓滷肉增添了特殊的香味和異國風味。

得到蛇的允許，便走向沙發坐下，放鬆般的整個人往沙發椅背靠著，緩緩閉上雙眼休息，雖然不累，但對於市場的不習慣，還是讓沐昊瀲忍耐了一整天，耳邊傳來鍋鏟交疊敲打的聲音，鼻間聞著逐漸飄散過來的香氣，雖然還沒看見成品，但知道對方的手藝肯定不差，從上次的禮盒就能略知一二。

蓋上鍋蓋悶煮，再來就是將將蒜末、檸檬汁、奶油放到小鍋裡面煮滾，鮭魚剃除骨頭灑上鹽和黑胡椒與乾香料，再將已經降溫的蒜味奶油抹上去送入烤箱裡面烤到裡面滑嫩外表金黃就行。
蝦仁去殼去泥腸後先用薑絲和蝦殼爆出香味後加水熬汁出來，再另將薑末、蔥白、大蒜爆香後加入切塊的嫩豆腐略煎一下，倒入蝦殼湯增味，入味差不多就能放入蝦仁一同拌炒，簡單的用鹽和米酒調味，灑入蔥綠就能起鍋。

沐昊瀲平時在家，很少會聽見這般樸實的聲響，對於做菜沒有太大的興趣，連進廚房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縱使很少進廚房，但簡單的電器還是會使用，可能有一段時間不得不自己做一些東西來填飽肚子，那時肯定是迫不得已的狀態，要不…以沐昊瀲的背景，除了不得不跟必須的兩個條件外，很難想得出要讓沐昊瀲踏入廚房的理由。

這番製作後那滷肉也差不多軟爛了，端著早就準備好的芒果柳橙茴香沙拉和其他料理走出來，擺放好之後走在看起來似乎睡著的人面前，「試毒了。」毫無憐憫得叫醒人。

聽見走進的聲響，睜開休息的雙眸，「是嗎？那應該是很美味的毒。」笑著回應蛇的話，從椅子上起身，走到蛇擺好佳餚的餐桌旁，「嗯…這毒看起來真可口。」將一旁的椅子，紳士的拖開，「一塊試毒，嗯？」揚著笑意，大概在一天的相處之下，模糊之中稍稍抓了個跟蛇對話的模式。

「不入口也無用。」打著哈欠去給人呈白飯，直接放到面前，「要吃完。」再次的提醒著，也拿了一碗坐下來跟人一起吃。

對方的回應跟正常人相比，怪了一點，但不難理解它背後的意思，看蛇有如賢妻良母般的替自己乘了一碗白飯，接過白飯坐在位子上，「好，我會吃完的，一起享用吧。」說完，便拿起筷子夾著上頭的菜餚。

拿著筷子，似乎除了那些常常來蹭飯的那群之外很少跟人一起吃，夾了點沙拉安靜的咀嚼。

見蛇很有教養的安靜用餐，沐昊瀲也樂得安靜的用餐，享用美食，就該無聲地細細品嚐，沒有過多的口說，沒有過多的談論，沒有過多的外在因素，但蛇的手藝確實令人佩服，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足以媲美米其林餐廳。

稍微得抬眼，看著吃了每道菜的人類，這樣應該算是還能入口，夾起一塊肥瘦適當的滷肉，搭配著白飯一起吃下，「下次想吃什麼？」但是這些不足以帶給下次送食的參考，輕聲的問著。

對於長期處在目光之下生存的沐昊瀲，受到多方的關注，因而變得不是很在意別人的目光，無論是批評還是讚美，依舊唯我。故此，雖查覺到蛇的關注，神色也沒有因被關注而有任何改變，依舊從容的用著餐，最後吃進一口菜時，用紙巾擦了擦嘴角。

聽及蛇的開口，這才打破用餐的寧靜，「蛇先生的手藝真好，無論做了什麼菜餚，我都想試吃看看，只要別是甜的就行。」說起點餐，由於不太清楚對方會的料理到什麼程度，因而把決定權丟回給蛇，這樣來說，也就不會使人那般困擾。

反而困擾了的皺眉，「麻煩。」瑪那可是愛甜，收拾用過的餐具，並且將放在冰箱裡面的蛋糕拿出，「吃。」用刀子切開了將甜度壓低了六成的半熟重乳酪蛋糕，混入了對方送上的酒讓蛋糕有種酒香，再順手將調好的床第之間放在面前，改用自釀橙酒和君度橙酒足夠讓甜味減少不少。

「會嗎？隨意做著自己想做的佳餚有何麻煩。」沐昊瀲並不覺得這樣的自由度是麻煩，看蛇有如賢妻良母般的收拾好餐具，並從冰箱內拿出來的乳酪蛋糕，光是看那形狀以及聞到有些甜味的香氣，便蹙起好看的眉。

為避免浪費對方的心意，還是拿了刀叉，勉強自己的將那盤甜點吃下肚，縱使甜度下降了好幾個百分點，縱使裡頭參雜著酒味，依舊不喜，忍著不愛的態度，將對方送上的心意吃完，便一口灌下蛇調好的床第之間，藉由那辛辣的口感，直接刷去口腔內稍稍的甜味。

「蛇先生，可真是惡趣味。」舔了舔唇上的酒液，辛辣感讓沐昊瀲的感覺好多了些，一臉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名猜不透想法的蛇，自己的喜好應是提及了好幾遍，很難讓人接受對方是不知情的想法。

稍微抬眼，只是順手把剩下的蛋糕包入紙盒當中，直接擺在對方面前，「為何？」這才能坐下享用甜味，稍微不解的反問問題，只有二齒的叉子切過柔軟的蛋糕，「汝未說厭惡的程度，是過於甜膩還是只要是〝甜〞，那麼是否是所有含甜的菜餚都厭惡，那麼糖醋或是蘇菜一味是否要剔除於外？」平靜的說完才把切下的蛋糕送入嘴裏品嚐。

瞧蛇再度把甜品包裝好放在眼前，心中已決定回去送給喜愛吃甜品的對房調酒師－－瑪那，「嗯…」將思緒在腦中匯集，再脫口而出，「甜品類，一向不愛，無論是甜或者過於甜膩，縱使充滿酒氣，但早已不是由酒單純散發出來的甘味，這一類，一向不愛。」稍微停了下，「菜餚的甜，請拿捏在別過度甜膩即可，這般解說，不知…蛇先生可還滿意？」

也就是說只限制於甜品，「麻煩。」無論是那方面來看都是，看來是偶爾要開小灶的人。

因人的回答，而低低笑了出聲，「蛇先生，＂麻煩＂可是口頭禪？」與人相處至今，已有不少次以上的字句都扯到麻煩二字，不禁讓人思考是否是對方的口頭禪。

「汝不麻煩嗎？」舔著嘴邊的甜份，回答了對方的疑問。

聳了聳肩，「不覺得有何麻煩。」

「偏食。」吐嘈，小口喝下了沖淡的白蘭地，以防在不是那麼熟的人面前失態，但是順口的口感讓眼睛瞇起。

「純粹不愛吃甜食。」對於蛇的吐槽，有些不予置評，甜品不算是正餐菜餚裡頭的必須項目，但也沒過度的與人去爭論一個無解的答案，本就人各有所好，瞧人小心翼翼的喝著白蘭地，「蛇先生，不太愛喝酒？」而白蘭地早已被沖得相當淡，猜想對方是否不太喜愛酒類，才會選擇沖淡味道。

緩慢得眨眼，就像慵懶的貓般，臉頰已經染上些微紅暈，「喝醉誤事。」輕微得噘嘴回答，跟剛才比起已經放鬆一些，有如喝下安定劑。

「會嗎…蛇先生可曾誤過什麼事嗎？讓你如此忌憚喝酒。」聽人的語氣，彷彿發生過什麼令人不喜的事情，才會如此限制自己喝酒的酒量。但不得不說，蛇喝起酒來，紅通的臉蛋，倒是比先前完全白皙的臉但看起來還要可愛。

「沒有。」伸出舌尖舔舔酒味，感覺有些辣的皺眉，「只是....」斟酌著思考，「人，會變好吃。」

「哦？人會變好吃？」第一次聽到這種論點，對此感到有興趣，「不曉得是什麼樣的好吃。」或許沐昊瀲沒有喝醉過，因此不太懂人變好吃會是什麼樣的味道，但…縱使沒喝醉，依舊覺得挺美味的。

「各方面？」稍微皺眉，不是很清楚人類是否能夠理解，但是酒精確實能讓情緒和肉體放鬆下來，靜靜地又多喝了兩口，「那，汝呢？」剛才看起來似乎是很喜歡喝酒．

無法理解蛇所說的各方面，但如此的問答，可能真的很難令人描述，因此便不再拘泥在同個問題，「我？」瞧人再度把問題放了回來，「蛇先生是想要問我的什麼呢？」毫無任何受詞的問句，讓沐昊瀲有些抓不清對方想問些什麼，只好出聲，禮貌性的再詢問。

果然是個孩子，身為長生種族的想著，輕輕抿著杯子，「喜歡...喝酒？」將問題大概的說著，看著那在桌子對面，有著陌生人距離的人類。

談起美酒，「是阿…很是喜歡，比起調酒，更喜歡香醇的烈酒，蛇先生是指喝酒讓你會讓人類變好吃，而喝酒對我而言會發生什麼事情嗎？」將人的意思如此聯想意會，認真的思考了番，「我想…純粹是享樂。」酒對於沐昊瀲來說，已經是人生的一部分，無法切割，因而無法像蛇一般，明確的說出理由。

「傷肝。」揉揉額角得給予評價，人類的身體那麼脆弱，喝點酒就會受傷，是否要煮些護身的料理才好，只想要深入到如此得停止話題，再深入下去難保不會受傷。

蛇的回話相當中肯，「那倒是，但喜歡上了，就沒有理由不繼續。」縱使知道酒對人體有害，但喜愛的東西，是怎麼樣都拋棄不了的。

「汝高興就算了。」從來就沒有要干預的意思，若是他人喜歡又如何，不過也許可以拿些仙果或是神物來試試看，不過會變成什麼樣子就不明了。

「嗯，謝謝蛇先生的叮嚀。」笑笑的回視，看了看擺放在桌上的禮盒，邊思考會不會失了新鮮，「不曉得…蛇先生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地方嗎？若沒有，我打算拿禮盒回宿舍冷藏了，似乎不太能久放在常溫下的樣子。」

「沒有，吾送汝吧。」放下杯子，隨手在紙盒上輕敲兩下施予降溫的魔法，「走吧。」

「送我到門口便可。」在提起禮盒之前，看蛇在上頭略施的魔法，有些感嘆，「真好用呢，比保冰袋還方便。」提起了禮盒，讓蛇帶領著出家門。

「人類也是能夠學習。」送人出了大門，「路上小心。」

「好的，期待下次再會。」笑著走出大門，「你的禮盒，謝了。」抬起了禮盒輕晃了晃，便逐漸走遠，離開蛇的視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