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方才習武的空地後，走也一段時間了，就是沒看到盡頭，猜想也許對方是想在晚餐前散個步也不一定，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也沒多問。

「 ......?」印象中城門並沒有這麼遠啊...依照以往的經驗應該是半個時辰前就該到達了才是...
恰巧結伴而行便放心給對方帶路的楚若青，其實從頭到尾都沒在看路，只是想著剛剛習武的缺失並檢討著...
於是，兩人都沒在注意路線的情況下，竟是離城門越來越遠。

oO(來的時候有前頭那棵樹麼？) 有那麼點懷疑對方走錯路所以開始留意起周遭景色，冶苟決定給對方一個面子沒有直接提出來，打算等他自己發現再來嘲笑他((欸

「 ...嗯？」
周圍的景色越來越偏僻荒涼，怎麼看都不是繁榮的翊州城所該有的樣子，難道冶苟閣下是迷路了嗎...這下子麻煩了...
「 ....咳、冶苟閣下...是不是帶錯路了？這裡好像不是往城門的方向？」
....決定還是直接的提出來，免得繼續走下去兩個人都要回不去了...

「......說什麼鬼話，路不是你在帶的麼？」聽沒很明白對方在說些什麼，直接反駁回去。「不是在裝傻吧你，轉得未免太硬了些」

「 ...沒有，一直都是閣下在帶路不是嗎、 總之，現在還是先別計較這個，先判斷一下我們目前的位置才是...」按了按太陽穴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四處望向附近...
...完全都是沒看過的地標景物，這下可好了。

「嘖......」看了看日落的的方位，雖然知道方向，不過並沒注意兩人方才往哪個方向走、走了多遠，自然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移動才對。

「唉、再往前走走看有沒有村落之類的，不然可要睡野外了」自己倒是習慣在外野宿，但誰知道旁邊那個大少爺經不經得住蟲子咬

「 雖然對露宿野外沒什麼意見，但今日沒什麼準備，水和帳子都沒有...」說著看了一眼對方的毛皮，不過也就一眼。
「 總之，向前看看吧。」點點頭同意了對方的說法後，先是抽出鏽劍俐落的劈出一道劍氣，在一旁的一棵大樹上留下的記號，接著才以太陽的方位，決定先朝著北方走去...
一路上的人煙罕至，草木更是明顯的減少了，豐厚結實的泥土地也漸漸被破碎而尖銳的礫石堆取代，眼尖一看，期間還混著像是房屋的、被漆上色的瓦片和磚頭...撿起一片屋瓦碎片觀看
oO(遺跡？依掉色程度少說也有好幾年...這附近曾有房屋嗎？) 想著，轉頭看向冶苟
「 繼續往前嗎？」似乎會有什麼...

「反正往回走也沒東西。」搞不好前頭有村落也不一定？大步地踩在碎瓦片上往前走，劈啪劈啪的聲響迴盪在樹林間。

「嗯......看上去連遮雨都沒辦法呢？」

冶苟嘲笑著眼前已經破舊得不成形的廢墟，從焦黑的梁柱及磚瓦可以看出經歷了些什麼，這一代似乎已經沒有人活動的跡象，但卻可以聞到空氣中飄散著線香的煙味。

「 ....看來並非自然造成的毀壞、」說著，伸手撫向了面前殘缺的屋牆一角，觸及之碎石剝落露出一大塊焦黑的痕跡「 ...反而比較像是大火...人為的火災...」腦海中閃過了一直不願回想過去的場景，家破人亡紅蓮漫天的景向...楚若青的臉色不禁沉了下來。

「附近也沒有其他屋子的樣子，大概全燒了吧？哪戶人家這麼衰......」燒得徹底的石牆被隨意一踢便化成了灰，冶苟就這麼把一旁的房舍殘骸踢著玩。

「不過這味道是打哪來的啊......」有些在意地嗅了嗅空氣中的香味，邊踢著灰邊到處走。

「 味道...似乎是燃燒線香的香氣？」看著冶苟玩著殘骸的動作愣了愣，也同時稍微從回憶中回神了過來，因對方的話稍微注意一下空氣中，判斷後在四處留意著有沒有類似香爐或神壇的東西......不過這些在這廢墟中會有嗎？

「嗯、好像是這傳來的...」轉了圈找味道比較明顯的地方，繞過焦黑的房舍殘骸，再往後走些，樹林間有片較空曠的空地，一名滿頭白髮的老人背對他倆坐在那兒，面前擺著鮮花素果和插著幾炷線香，似乎在祭拜些什麼。

「 有人？... 冶苟閣下，我先去前方探探。」先在殘骸後觀察了一陣，確定白髮老人周圍沒有什麼危害後，才繼續向前，但右手一直搭載腰側的劍柄上戒備著，一直到接近老人的背後。
「 請問這位閣下，停駐在此荒蕪之地為何？」接近老人後，開口詢問。

「呃......」看看昏暗的天色又看看剛剛的廢墟，頭皮麻麻的本想拉住若青的袖子不過沒抓到(?

「唉唷、年輕人你是怎麼走進來的呀？莫非是來尋寶的？走吧走吧、這兒已經沒有值錢的東西了！」

˙一名滿頭白髮的老婦人轉頭見著楚若青時似乎有些訝異，後來便吃力地揮著手中的拐杖想趕人

「 不是的，我們只是意外經過這裡，想請問閣下這裡究竟是何處，也好讓我們能判斷回翊州城的方向？」看到老人皺巴巴的正面愣了一下，不過馬上面不改色的詢問對方。
「 ...怎麼了嗎？」隱隱約約察覺到身後的冶苟情緒有些不對，在老人回答前側頭關心了一下。

「......山裡妖怪會吃人的......」瞇細了眼盯著老婦人身後詭異的小土堆瞧，自從上回在鳶茹鎮碰見怪東西，之後只要在陌生的郊外碰上落單的老弱婦孺都會讓他有些疑神疑鬼。上前拽著若青的袖子讓他往後退幾步。

「阿娘喂夭壽喔、氣紹連備紹連丟規逃咖專北摸，摳連唷！」(譯：年紀輕輕就滿頭白髮，真可憐！)

只見老婦人突來一句且滿臉憐憫參雜些微嫌棄的表情看著冶苟，後者則是一掃剛才對鬼神三分敬畏的樣子，黑著臉巴不得上去賞他個兩拳。

「看你們倆大概是外地人，也難怪不知道這，別看現在這樣、這兒幾年前還是個富麗堂皇的府邸呢......」沒意識到某人的黑臉，阿婆開始自顧自地進入回憶模式。

「 ......」還來不及回應拉著自己退後的冶苟，就聽老人嘮了一堆自己聽不懂的話，聽起來有點像南邊的方言...？

「 我想這老人家應該不是山妖，冶苟閣下看、他有影子... 就算是妖怪好了，能砍到就無所謂不是嗎？」反手拉住冶苟往前走近老人，指了指地上淺淺的影子，一本正經的說著。

然後就放著老人繼續自言自語。

「這個我有意見，山妖跟鬼魂什麼的不一樣好麼？誰知道一般的刀劍砍不砍得死」就著莫名奇妙地點開始辯論起來

「你倆碰上山妖了？唉唷那一定紀老爺的鬼魂在作祟、他可恨透外地人了──」老婦人似乎因為兩人的爭吵聲稍稍回神了一下，然後又馬上轉回回憶模式>>>

十幾年前、還是二十幾啦？這裡可是棟氣派的屋子呢！住在這兒的紀老爺靠著轉賣外國運來的珍稀珠寶賺了好大一筆錢，就是運氣不好娶了個壞女人，偏偏紀老爺又對那女人著了迷，像是被下符似的，搞到最後錢財盡散、家破人亡，真是可憐唷！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呀！

這女人可壞得很、紀老爺這般寵愛，他竟然還背著人家與外國來的西洋商人暗通款曲，甚至搞大了肚子。咱紀老爺也是佛心來著，竟然願意繼續收留那女人跟小孩。

「 不砍砍看怎麼知道？」一臉疑惑的看著冶苟，不明白對方為何如此激動...
此時，一旁的老人又開始嘰哩呱啦講了一大堆...
「 還真是狗血的故事...不過富貴人家總少不了這種事啊…」想到了以前...楚家內部也是一團亂...
聽著老人的敘述，忍不住皺了皺眉。

「......」看對方一臉無害的把砍人說得跟切菜一樣有些無力得應不出話，雖然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不過還是歪斜了下嘴角表達自己的情緒。

老人也不管兩人有沒有在聽持續講著故事

我就看過那麼幾眼，那孩子像陶瓷娃娃一樣還挺可愛的，但偏偏就是留著一頭偏白的金髮，像是要告訴全天下他母親是個怎麼樣的人。
那孩子聽說後來也沒能成人就病死了，那女人難過得很，成天以淚洗面，沒出兩日便以衣帶上吊身亡了。唉、死了倒也好，可憐的紀老爺也許就是從那時開始變得怪裡怪氣，開始跟一些販賣毒品藥物的獐頭鼠目之輩來往，私底下似乎作著些見不得人的生意。

「 所以說最後這個府邸就被那位紀老爺弄成現在這樣了？」希望對方精簡幾句，而直接猜了結局。
不過偏白的金髮....
「 ....嗯。」自己旁邊就有一位現成的呢...
看向一旁擺著奇怪表情的冶苟，不自覺的盯著對方有著亮眼顏色的頭髮看。

「......看啥看？我是在山上長大的好麼」就算有個什麼遠親也不至於到這來吧？反正他是不認得，等故事結尾問了路就回去，壓根兒不想多待在這一秒鐘

老婦人用一臉"呼呼你猜錯了"的得意表情看著你。

一直到幾年前，不曉得是得罪了那裡的人，這間府邸被盯上，當時紀老爺跟家僕幾乎都死在裏頭，打劫便算了、還放火把證據燒得一乾二淨，官兵要查還無從查起，草草把裏頭焦黑的屍首埋葬，這兒也就這麼放著了。

「當時壓在下頭的屍體個個燒得面目全非，誰都認不出誰是誰，家屬也不敢亂領、只好全葬在這兒了」指指身後的土堆，方才點的香應是在祭拜它們。

「外頭的林子是紀老爺特意請人設計格局栽種的，外人沒這麼輕易能走進來的，約莫是這些年沒人修剪長歪去了才讓你倆走進來吧......」

「 」怎麼講了這麼大一堆....「 閣下莫非就是紀府少數留下的人吧？對這裡這麼了解....」
「 不過，將所有罹難者就這麼隨便葬在這土堆...他們能好好安息嗎？... 不過，人死也就一杯黃土，再怎麼不安息也不會有什麼危害就是了...」想當初也只是把父母依照遺願埋在一起，根本沒有時間和能力去好好辦葬禮...

「 原來冶苟閣下是山上人嗎？我還以為是西域那邊的人呢？」西域之處多平原或高原，較少山區...依對方髮色判斷，以為是和自己母親來自差不多的地方...
聽到冶苟所言，帶著一些些的訝異轉頭問道。

「就是受了紀老爺一些照顧罷了，上了年紀的能做的就這麼多，至少不至於曝屍荒野......」一邊的線香早已燒得見底，老人低頭收拾起祭拜的物品「人死一杯黃土，可還活著的人就是心心念念的掛記著呢，小兄弟、好好珍惜跟人相處的時光吶？」

「西域？我可沒有去過的印ㄒ......嗯、果然還是沒有。」講古到一半時就用很流氓的姿勢蹲在一旁地上的某人，覺得有些頭痛地揉揉額角。

「行了老太婆，說到太陽都下山了你能幫忙指路了麼？」

「唉唷！年輕人這麼急性子，老人家說兩句都不行！這宅子的往事要想聽可還不見得找得到人說呢」不滿地頓頓手上的拐杖。

「這一回憶起來可還有好多事好講呢，老婆子就在這再待會兒，看見最高那棵樹沒有？朝著去不一會兒就能出這林子，出去應該就能看見翊州城的圍牆了，接著往哪走你們自己看著辦唄」拿著拐杖比劃著，坐在原地似乎沒打算動了。

「 人死一杯黃土... 閣下說得不錯呢，但目前我也沒什麼好失去的了，那些說是珍惜的好聽話也都只是徒然。」只是冷淡的回以老人幾句，便看向幾句話就惹火老人家的冶苟。
「 因為冶苟閣下的髮色和.... 、和先慈很接近，才會想問閣下有沒有西域血統罷了...」解釋完，便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似乎有點排斥提到自己的家人?
「 那我們走吧？」看向遠方那棵樹，的確是蠻明顯的目標...轉頭和老人點點頭，作為道別。

老婦人滿臉關愛的目送你們離開。

冶苟一語不發地起身跟上楚若青，兩人沉寂的在昏暗的森林走了段距離後......
「先慈是什麼？」顯然慢了好幾拍，一臉朦逼的發問

「 『先慈』啊...就是已故的母親的意思。」不確定對方是因著真的不懂這個詞還是什麼原因提出這個問題，看著冶苟猶豫了一陣，才撇開頭，用著淡淡的語氣說著，就像只是在解釋這個詞本身的意思，如此而已。
說完，又再次開口轉移了話題。
「 ....是說，走進森林反而就看不太到那棵大樹了。」掃視著周圍幾乎密不透光的林子，要不是一開始在外頭確定了方向，第二次迷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