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要改天嗎？」可是今天好不容易提早整理完溫室的花草……

也是被管理員用同樣的理由趕走的烏留斯，正打算更換行程時看見了一旁苦惱的優娜。雖然兩人之前沒說過幾次話，但他有印象對方跟自己一樣都是方塊班的。
對方的名字、名字好像是……啊。

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名字，烏留斯走了過去，停在不會讓人覺得太近也不會太遠的距離。
「……優娜學姊？怎麼了嗎？」

「……咦？」突然被叫了名字，抱著掃帚嚇了一跳。對方聲音有點陌生，但感覺又好像有聽過？
「……您好，我是優娜沒錯。不好意思，請問您是……？」緩緩轉過頭，看著對方的臉思考了下。自己只有記花草比較擅長，辨識人臉這方面的能力倒是很差。

「啊，忘記自我介紹。」烏留斯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難為情的刮了刮臉頰。
「我是一年方塊班的烏留斯‧梅，學姊叫我烏留斯就好。」

「啊，原來是學弟啊。您好。」向對方半鞠躬以示招呼禮。「不好意思，我不太擅長記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
「烏留斯也是來練習飛行學的嗎？」見對方也拿著掃帚，簡單的猜測。

「沒關係的，我不介意。」烏留斯也以鞠躬回禮。
「嗯，因為飛行學不是很熟練。」他點點頭，然後苦笑了下，「不過管理員說不開放……」

「啊！那麼，不介意的話能與我一起嗎？」直覺上前拉住對方的衣袖。「我剛跟管理員說了，他說如果有兩個人就可以開放我們進去了！」

「唔。」
沒料到優娜突然拉住自己的袖子，烏留斯不知道要不要基於禮貌拉開距離——不過對方看起來不在意的話，應該就不用吧？
他煩惱了三秒便做出決定，對著優娜微微一笑。
「好啊，能有機會練習的話，我非常樂意。」

「啊，太好了！我還在想要是烏留斯拒絕的話該怎麼辦呢！謝謝您的答應。」鬆開手，抱著掃帚向對方微微鞠躬道謝。

「優娜學姊太客氣了，我才要謝謝學姊的邀約。」
扶正對方因為多次鞠躬而有些傾斜的巫師帽，烏留斯一手握著自己的掃帚，向優娜伸出另一隻空著的手。
「走吧，我們再去找管理員。」

「好的，謝謝您。」伸手牽住對方的手，跟著對方再次去找管理員申請練習場的使用權。

管理員看了看重新過來申請的兩人，畢竟先前答應了優娜，便同意他們使用練習場。

烏留斯又牽著優娜走一小段路才放開，他騎上掃把，轉頭看著對方。
「學姊，要一起飛嗎？」

「咦？可、可以嗎？」在騎上掃帚時聽到對方這麼說，動作稍微停頓了下。
「如果烏留斯不介意的話……只是我飛的不是很好……」也正因為這樣，自己今天才會來練習。

「不打緊的，我也飛得不好。」想到自己不純熟的飛行，烏留斯乾笑幾聲。
「兩個人練習的話，或許可以互相幫助、一起進步……我是這麼想的。」

「那我們一起練習吧？我也覺得兩個人練習會比一個人好。」
「可以互相提點問題，然後再反省改過。」

「嗯。」烏留斯笑著點頭，然後抬手指向遠方的某個標誌。
「那我們一起飛到那個點。」

「那邊嗎……我明白了。」看向對方指的方向，大約是*M的距離。

「以第一次練習來說應該夠吧？」不遠不近的距離，先不求速度，慢慢掌握飛行穩度吧。

「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其實心裡沒底，烏留斯一個蹬地先飛到空中。
「飛完之後再看看要不要拉長距離吧。」

「好的。」側坐上掃帚坐穩，跟著飛上空中。「那就請烏留斯多多指教了。」

►►飛行開始►►
紅綠優娜先
藍黑烏留斯先

「唔……應該是這樣飛……」烏留斯憑著記憶驅動掃把前進。

「太好了，小綠，今天能讓你出來曬曬太陽。」拍拍掃帚，久違的享受風吹過臉頰的感覺。

剩餘距離
烏/56-15=41
優/56-30=26

「嗚哇……」一回神就發現優娜遙遙領先，烏留斯小小驚嘆了一聲。
「學姊其實很厲害呢。」

「小綠狀況不錯的樣子，選擇今天練習真是太好了呢。」感覺今天飛的比較穩，有些鬆了口氣。

剩餘距離
烏/41-25=16
優/26-35=-9(抵達)

「應該是飛到這吧？」在剛才說好的位置停下，等待對方。

「學姊真的好厲害……」眼神裡充滿了崇拜。

總之飛到優娜的身邊了。

「烏留斯辛苦了，還好嗎？」稍微靠向對方，摸摸對方的頭。

身體瞬間僵了一下，烏留斯看著優娜眨眨眼，而後稍微彎腰方便對方摸頭。
「……還可以，不過看來進步的空間很大。」

「人總是需要精進才能進步，我也只是比烏留斯多學了一年才比較順。不要在意。」見對方彎腰，再摸了幾下後才收回手握著掃帚。
「況且努力也是一種過程，與其在意結果，享受過程的成就感不是比較好嗎？」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見對方收回手才直起身子，烏留斯露出開心的笑容。「只要有一點點成功的機率，那就沒有理由不去努力。」
「所以我們才在這裡練習，對吧？」

「沒錯。況且烏留斯也才一年級，所以您不用太在意，知道嗎？」
「不過我剛看烏留斯的飛行，我覺得您只是缺乏了點自信。」

「缺乏自信？好久沒聽過別人這麼說我了。」烏留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笑幾聲，似乎覺得十分新奇的樣子。
畢竟已經很久沒人這麼說他了。
「謝謝學姊，我相信多練習就會有信心了。」

「咦？我說錯什麼了嗎？」對方突然的笑聲讓自己有點錯愕。「是我判斷錯誤嗎……？」不知道該怎麼問比較好。

「不，沒什麼。」發現自己好像嚇到對方，烏留斯趕緊揮了揮手表示沒事。
「只是覺得……該怎麼說，身邊的人都不是這麼認為的。所以突然有種、嗯——不知為什麼有種放鬆的感覺。」
他企圖想要描述自己的心情，但總覺得不夠貼切而稍稍苦惱了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烏留斯也是會逞強的孩子呢……」對方的說法讓自己想起某人。
「太過努力的孩子啊，好像時常會被人誤解呢。」心情有些低落的笑著。

「……學姊？」對方怎麼忽然心情不太好？
察覺這點的烏留斯開始慌了。「我、那個、我沒事的……啊，就算被誤解也沒關係，我不在意。」

「咦？」注意到對方的慌亂，這才回過神。
「啊，我沒事……我只是想起了一個人，不是烏留斯的問題啦，真不好意思讓您擔憂了……」
「烏留斯乖喔、乖喔。」再次伸手摸摸對方的頭安撫著。

「學姊一邊用著敬稱，一邊好像當我是小孩……到底是哪邊呢？」
笑笑地說著，還是自動彎腰方便優娜摸頭，烏留斯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很久沒有被摸頭了。
畢竟自己只想讓身邊的那個人看見堅強的那面。

「這樣我會想對學姊撒嬌喔？」
他又哈哈笑了幾聲。

「啊，抱歉，那是我的習慣……我會盡量注意的。」
「可以喔？如果烏留斯想跟我撒嬌我很歡迎的！我很習慣被撒嬌的。」拍拍胸脯，一付對方可以安心依賴自己的樣子。

「學姊也可以撒嬌啊。」伸手輕拍對方的頭，烏留斯沒有馬上說出回答。
「只有單方面對學姊撒嬌我會過意不去的。」

「這樣啊……」乖乖的讓對方拍拍自己的頭思考著。
「那、請烏留斯多摸摸我頭！」雙手伸至自己頭頂，輕壓住對方的手。

「這有什麼問題？」烏留斯笑了笑，改為撫摸著優娜蓬鬆的金髮，順便幫對方簡單梳理一下被風吹得有些亂的瀏海。
「對學姊來說，這樣就是撒嬌了嗎？」

「嗯！我喜歡被摸摸頭或是抱抱！嘿嘿。」乖乖讓對方替自己整理頭髮。

「我倒是很久沒被摸頭或是抱抱了。」梳理整齊之後，烏留斯笑著將手收回。
「有種好懷念的感覺呢。」

「咦？是這樣嗎？那這樣的話……」
「烏留斯過來給學姐抱抱！」張開雙手等待對方，明明是要主動抱人的一方，卻像是小孩討抱抱似的。

「好、好……」烏留斯向前走了一步，在優娜動作之情先行將人抱進懷裡。
兩人接近三十公分的身高差距，讓他有種抱小女孩或是大型洋娃娃的錯覺。

「……咦？」原本是想自己抱住對方，沒想到會被對方主動抱著，頓時紅了臉。
「……！那……唔……我……唔唔……！」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自己習慣主動，但處於被動就很沒輒。雙手抓著對方的衣服，猶豫了一下才乾脆閉上眼用力回抱。

「嗯？」沒意識到自己做出什麼行為的烏留斯，對於優娜突然的支吾其詞感到困惑。
他輕輕拍了拍優娜的背部，在猜想是不是自己抱太緊了——但是對方也抱得很緊啊？
「學姊還好嗎？我抱太大力了？」

「沒、沒有……」在對方懷裡小小深呼吸，稍微放鬆一點力道。
「我只是有點……不太好意思……嘿嘿……」說出口後反而比較冷靜了，往對方懷裡鑽了鑽，仰首回應對方。

「不太好意思……欸？」腦袋稍微當了機，烏留斯好像理解到什麼，但思緒瞬間糾結成團。
因為對方之前看起來不在意，所以自己也沒有多想，不過果然還是太踰矩了嗎？
「啊、抱歉……我、我……我失禮了……」烏留斯不知道現在要不要拉開距離，雙手就這樣停在對方背部僵硬著。

「不會，我只是不太習慣被抱，烏留斯不要緊張。」拍拍身前比自己高大的男孩安撫著。雖然先開始緊張的是自己，但習慣後就不是問題了。
「好乖好乖喔——」

「學姊轉變太快了吧……」笑著無奈地嘆了口氣，烏留斯並不討厭這樣的互動，他乖乖放鬆讓對方安撫。
「我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小孩。」

「我很常被稱讚說適應力很強喔！」再抱了下才放開手。
「我倒是有時候會被哥哥說是不聽話的小孩……」

「……我沒有兄弟，倒是有個表弟。」烏留斯遲疑了一下才開口。
他不知道那個龐大的家族中，有沒有其他的旁系兄弟姊妹。
「不過我也不常見到那個表弟。」他補充一句。
「學姊的哥哥是怎樣的人呢？」

「我倒是沒有什麼其他親戚，只有一個哥哥。」
「我們家亞瑟哥哥是個很喜歡研究魔法的人，長的很高大，總是笑瞇瞇的。雖然有時候會鬧我或拿我為新魔法開刀，但是一位很疼我的哥哥。」

「這樣啊……看學姊的樣子，確實是被好好愛著的呢。」
烏留斯笑了笑又摸摸優娜的頭，他想起自己鮮少見面的表弟，好像也是這麼有活力的樣子。

「……嗯，大家都很照顧我。」稍微沉默了會兒才有所回應。
「烏留斯家裡只有您一位孩子嗎？」

「我跟爺爺一起住，還有一個小我幾個月的竹馬。」有些避重就輕的回答。烏留斯不覺得自己說謊，只是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心虛。
「表弟的話是偶爾會過來，算是比較親近的家人。」

「爺爺！是那種長著厚厚的白鬍子、眉毛頭髮也白白的，看起來很和藹會牽著孫子去散步的爺爺嗎？」邊說邊比手畫腳問著。沒有見過自己爺爺，只有一些聽亞瑟說來的印象。

「我家的爺爺沒有一點符合呢。」想像一下優娜描述的爺爺，又想想自家的爺爺，烏留斯忍不住大笑幾聲。
「我爺爺沒有鬍子，他的頭髮跟眉毛還是黑的，參雜一點點白色而已。看上去有點嚴肅，不會牽著我去散步，但是對我挺好的。」

「黑色……黑色的爺爺……」有點幻想破滅的感覺。
「……？所以烏留斯的爺爺是黑髮嗎？」

「對，我的爺爺是黑髮，眼睛也是黑的。」烏留斯一時沒反應過來為什麼對方會這麼問，相當快速就回答了。

「……可是，烏留斯不是金髮嗎？是遺傳奶奶嗎？」或者是隔代遺傳之類的？混血兒也是蠻常見的，加上西方人基因比較強，如果是這樣也很合理。

「啊……都忘了。」烏留斯有些懊惱的拍了自己額頭一下。太久沒跟人提到這點，所以很多事情忘記一起交代。
他微微彎下腰，讓優娜看得清楚自己的眼睛顏色，是很深的褐色。
「雖然看不太出來，但是我的五官比較沒那麼深邃，大概是爺爺的基因吧，這雙眼睛也是。印象所及，家裡的人不是藍色眼睛，又就是紫色。」

他刻意迴避金髮的話題。
對於這頭被家族稱讚過的金髮，即使已經不再厭惡，還是不想多說什麼。

「啊，真的，烏留斯的眼睛是好漂亮的咖啡色。」雙手輕捧對方的臉，照著對方的說法細看。「烏留斯的長相很柔和，爺爺是東方人嗎？」聽對方的敘述猜測著。

「是的，我的爺爺是東方人。」被優娜捧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烏留斯還是不太懂對方對於親密接觸的分界線。
「沒什麼人會稱讚我的眼睛呢，謝謝學姊。」

「嗯？為什麼？明明是這麼漂亮的顏色。」放手，收回時摸了下對方的頭。「不過也有可能是顧著欣賞，就忘了說出口。我照顧那些孩子時，有時也會這樣。」

「我的家人並不在意我的眼睛。」烏留斯斟酌用詞說著，他依然迴避提到自己的頭髮。
「照顧的孩子？學姊照顧哪些孩子？」

「……」眨眨眼盯著對方一會兒，湊近對方抓起對方的手。

「溫室裡的孩子，我種植很多植物。」蹭了蹭對方的掌心，「他們不在意，或許是因為他們不知道這顏色的美好。無論是您的雙眼或髮色，我都覺得是很美的顏色。」
「在我家鄉，全村只有我跟哥哥的髮色是這種顯眼的顏色，其他人都是黑色或棕色。所以我父親都跟我說，這是太陽的顏色。」

「……我的竹馬曾經稱讚過我的頭髮，他說過我的頭髮比陽光、比月光都來得閃亮。」
一提到太陽，烏留斯像是想起什麼美好的回憶，連帶笑容也柔和許多。
「為了他的這句話，我發誓要成為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存在。」
「看到學姊，好像可以明白為什麼金髮會給人這種想法了……」笑容中忽然摻雜些許苦澀，手掌輕撫對方的臉頰。「原來真的可以那麼溫暖啊……」

「烏留斯的那位青梅竹馬也很懂烏留斯的美呢！」
「烏留斯一直以來都很努力吧？不過，有個能作為自己目標的人存在，光是能使對方對自己微笑就很幸福也很值得了，對嗎？」

「……如果他能發自內心笑出來的話。」烏留斯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現在的表情，於是身子向前靠上嬌小的優娜的肩膀。
情緒來得太快，他有點措手不及。「抱歉學姊，讓我休息一下，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學姊會在這邊陪著烏留斯的……」站好身子讓對方靠著，感覺該道歉的不是對方，而是身高不夠的自己……優娜心想著是不是該微微墊起腳對方才比較舒服。
「……」感覺像有隻大型拉布拉多趴在自己身上，優娜克制著想抱著大狗狗撒嬌的心情，忍不住的伸手撫上對方髮絲，盡量放輕自己力道的撫摸。

烏留斯這時才真的感覺到自己還只是個少年，或許就是個少年，才有著那麼多不切實際的願望與理想。
他下意識收緊手臂，將優娜抱得更牢固，似乎不怎麼在意彼此的身高差距。
「……學姊真可靠啊。」埋在對方頸間的頭，隱約傳出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

「呵呵，這是我的榮幸……烏留斯如果想找人放鬆或是撒嬌，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喔。」放輕音量，像在哄著嬰孩般的輕聲細語。有弟弟就是這種感覺吧？
「看來烏留斯似乎在某些方面也跟我一樣愛逞強呢，我們都有壞習慣啊。」忍不住小聲的笑出來。

「學姊……也要學會適時的放鬆喔。」深刻明白那種逞強的感覺，烏留斯擁抱的力道放輕許多，稍微蹲低身體讓視線與優娜平視。
「雖然學姊是學姊，想找人倚靠的時候，可以找我……互相的概念，沒其他意思。」
自己說著說著，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