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細膩的大門給人驚艷感，鑲金把手為整體增加華麗，沿壁上的那盞燈散發溫暖的黃光，好似要坐在床上的人早點入眠。澤羽牢牢盯著前方的門發呆，他想著約瑟夫說的那個僕人最好別進來，他寧可有自己的安靜空間。

思考與約瑟夫的對談，澤羽確實有瞬間想瞧瞧靈言師是何方神聖。「叮」一聲，穿著簡單樸素，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好子，端莊地開門進來，她身材嬌小、體態纖瘦，金黃色的長髮任其披落在肩膀兩處，藍寶石般的眼眸貶呀貶，看起來跟組織犀利完全脫勾的女子。她朝澤羽鞠躬，並自我介紹。

「小少爺如果有什麼需求，請和我說。」
「那先幫我鬆這個。」澤羽試探性地舉起被鍊住的手腕。
「哦，那我必須找保鑣來。」
「拜託，這裡是杜拜我還能跑去哪？」
「規定就是規定，我想您一定是要上洗手間不方便吧？」
「行了，妳自在，不用管我。」
「好的，我幫您把房間打掃一下。」
「我想要靜一靜。」
「但是我被吩咐要在這裡陪您，所以請您也自在。」
「……妳是暗髏會的一員嗎？」
「是的。」 「為什麼加入，怎麼入會的？」 「這個是機密我不能說，但小少爺不用擔心，您有特權可直接入會，因為您未來將帶領我們走向光明。」

神經病，這組織裡的人都瘋了，澤羽心想，他現在像受困在夢遊仙境裡的愛麗絲，但是找不到白兔當線索。
「幫我拿手機行嗎？」澤羽指著離床不遠處，放在化妝鏡上的手機。
「通訊軟體一律不能使用。」
「那我們何時去中國？」
「等約瑟夫大人的會議結束就行了，大概明天就能搭機了。」女子邊回話，邊拿起掃把在離澤羽距離甚遠的地方開始掃地。

「你們到底憑什麼相信有慧眼存在？」
「等您見到靈言師之後就完全相信了，他是至高無上者，當初若梅小姐無法懷孕時，也多虧他的指導。」
「妳知道暗髏會做的一切在傷害他人嗎？把自己搞得業障很深下地獄，那樣不會比較開心啊？！」
「什麼是地獄呢？」女子露出天真的表情。「是非善惡應由自身去判斷，相信現其有，豈碼是貨真價實的存在，何況我們的交易買賣完全沒有任何強迫行為，全都是買家自願，哪有傷害他人呢？」

被洗腦的非常嚴重，就像自願成為人肉炸彈的人們一樣，價值觀的扭曲已經超乎澤羽想像。他無法和這裡的人溝通，徒勞無功。閉上眼睛，他決定躺下仔細思考想讓自己頭腦清楚些，目前已確認彩虹光輝確實是個贓物。
「您先休息吧，晚點約瑟夫大人辦完事後，隔天就如您所願會去中國。」
女子恭敬地說，離開房間時把燈關上。澤羽沒有答腔，就等對方離開。國際漫遊應該還開著，澤羽知道只有自己清楚手機的狀況，他必須掙脫鎖鍊的束縛，想辦法床前化妝鏡上的手機，先把自己的狀況讓翔鵠知道。

＊

「現在怎麼辦？」瑟赫拉看著臉色凝重的翔鵠。「你有跟他們約好地點？如果他知道這玩意在你手上，那就應該有跟蹤我們。」
「對，但從他要求來看，似乎不知道你們是警察，我想現在八成就有人在跟監，他們無法確認我們談論內容。」
「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儘管講。」卡楚特說道。
來到中國後，瑟赫拉和卡楚特分別著便服上身，就像一般的旅客，由於槍枝受到列管，無法以正當理由持有槍械的狀況下，兩人只能攜帶如鋁棒、鐵條之類的物品有稅則，且並非禁物的方式，以其他物品判定入境。
「我打個電話給賴敏德刑警。」

翔鵠點頭並撥警局電話，向賴刑警申請要求與犯人林巧麗見面，賴敏德顯然希望從翔鵠口中多挖點線索，但翔鵠未將寶石、瑟赫拉及卡楚特的事情向對方坦誠，但有告知對方關於接到電話需要幫忙的消息。雙方長談下，好不容易說服警官先幫他敲定與林巧麗會面時間，翔鵠才掛電話。

「要彩虹光輝的傢伙，說兩天之後葉若德小屋見。」
「會在哪裡？」瑟赫拉追問道。
「我不清楚，但是對方有給我地址，不過我有聽林巧麗說她回以前娘家的舊屋子，看起來對方應該也有監控葉若德。」

翔鵠憶起與林巧麗在孤兒院聊天的狀況，女子狀況相當安定冷靜，彷彿是個局外人，沒有要犯案的任何暗示。若如澤羽所述，葉若德確實死亡，但林巧麗還好好待在孤兒院的狀況，第一不是林巧麗另有左右手去犯案，第二就是林女殺死葉若德，而死者屍體已經晾乾一陣子，而且沒人能確定她的死亡時間。

幾乎掌握整個案情的林巧麗，翔鵠卻沒能在第一時間詢問其他狀況，為此讓他感到懊惱，該說他以為整件案子辦下來已經告個段落，卻沒想過後面有更龐大的事物存在。說不定在跟澤羽繼續於案情泥淖裡打滾時，他也早就被暗髏會盯上了，而他沒想過事情會從一顆彩虹光輝開始。

彩虹光輝經那麼多人過手早該斷定為贓物，在林巧麗被捕時，翔鵠還猶豫該不該交出寶石，但最後選擇留在自己身上。他其實可以脫手交給警方去辦，但就如同他對林巧麗所說的，千遇迢迢來到孤兒院另有目的，說身分特殊也好，交給警方案情說不定未能有進展，且若是交出去，能談判的籌碼就沒了。

「只有我們三個人行動嗎？可能會很危險。」景珊說道。
「我有跟賴先生提到這件事，他說晚點會幫我安排跟林巧麗會面，由於事情比較緊急，他會盡量安排今天或最快最天上午，而且葉若德被發現剩骨骸時，澤羽有報案的，我另請他把這件承辦案子調出來。」
最急迫是連絡不上布諾斯．羅德，來接澤羽去台灣後就銷聲匿跡，他現在連澤羽也無法連繫上，可說焦急萬分。語畢後賴敏德的電話隨之而來，翔鵠接過電話，卻聽見帶著幾分慌張情緒的男子聲音。

「不好了，王先生。」
「怎麼回事？」
「林美貞她……」略微顫抖的音調，聽不出來是害怕還是生氣。
「你慢慢說。」
「好，我先把你問的葉若德命案告知你，」賴敏德深呼吸一口氣。「這個命案最終目前未果，因為線索太少，報案者是一個少年和一位中年人，據說死者是少年的養母，事發當時她是已經變成骨頭，死亡時間超過一年以上。」
「哦，你查案的速度可真有效率呀。」
「事態緊急啊。因為報案人對女性原本身世不太清楚，所以警方在查案時又徹底查了一遍她的身世，尋找有無犯案動機的人，可是她的交友狀況很正常，也沒跟人結仇，不過我們發現一件事。」

翔鵠洗耳恭聽。
「她的妹婿曾經來她住的地方搗亂過，而那個妹婿就是，現在這樁犯案兇手林巧麗提到的約瑟夫．懷特！」
「來她家搗亂的動機為何？」
「據舊案調查似乎是為爭奪小孩養育權，雙方有大打出手的樣子，法醫有把骨骸拿去檢驗，但事隔過久，我們僅能從骨頭挫傷的部份來判斷。」
「怎麼知道動機是搶小孩呢？」
「因為警方搜尋屋況有找到死者自白。」
「那棟小屋長什麼樣子啊？」
「兩層樓房，四周圍已經長滿雜草，警方原本有約談那個叫約瑟夫．懷特的到案說明，但遲遲沒下落也聯繫不到人，為此發通緝令，就這麼隔好幾個月。」賴敏德嘆息道：「我隨後把房子的平面圖發簡訊給你，加我的通訊軟體ID？」
「好，把你的ID給我。」翔鵠用免持聽筒，拿起另一支手機滑動，打開通訊視窗按加友搜尋。

「另外還有一件令人驚愕的消息……」
「什麼？」
賴敏德的ID在螢幕上顯示出來，翔鵠按下同意加友。

「林美貞死了。」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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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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