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徹夜輾轉反側。
他想念故鄉冷冽的空氣、不曾混濁的星夜,抬頭一觸可及的極光。
千百年來仰賴自然原始力量的巫師們在此被孕育,他們驕傲、純樸,充滿智慧卻無知。
「也差不多該去見艾姆同學了吧。」他喃喃道。為了避免有什麼被強大的魔導書吸引,他決定在凌晨出發,為此他對那位後輩有些歉意。
五時。
他的時間觀念在學院嚴嚴實實地確立下來,也不免壓力來的比在永晝夜之國來得大。
他帶上小魔法使,信鴿已經完全復原,化成人形的模樣,乖巧地拿著厚重的古冊隨侍在身。
「那我們走吧。」他拿起掃帚,從寢室窗戶一躍而起。
他在害怕。
前所未有地,恐懼到顫抖的程度。掃帚歪歪斜斜地下降,他明白在這之後,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艾姆同學,久等了嗎?」他整頓好自己後輕喚,對方是個容易受到驚嚇的孩子,他明白。卻也無法抑制自己語氣中的恐慌,他連自己受不受得了那樣的魔力注入都不曉得,畢竟凡人的血也佔了大半在他身軀中流竄。
「你現在還能當個普通人,好好地活下去。」母親信上的內容倏地在腦海中浮現,他此時此刻對那樣的平凡渴望到幾乎溢出淚水。
「沒有。」艾姆搖搖頭,謹慎地看了眼在達慕身後的陌生人影才將目光放回學長身上。
「早安,達慕同學你還好嗎……」
她姑且跟人打了招呼,雖然少女已經發覺從對方跟自己相約的那刻起便被凝重氣場層層包裹。
那時她沒敢問太多,或許是覺得當下的情況不適合,又或著是被達慕那平靜中摻雜著嘶喊的語氣給震住……對方會沒事吧?
沒讓自己再往下想,艾姆緊抓著帶來的掃帚,像是要使人安心地露出笑容。
「結、結束之後我們再聊聊吧!」
「⋯⋯好。」就這樣發出一個單音便再次跨上掃帚。「妳的飛行沒問題嗎?途中需要休息就喚我一聲。」他的額角在陽光還沒完全嶄露的涼爽清晨滲出冷汗,整夜未闔眼也讓他的腦袋脹得思考阻斷。
「他是我的魔法使,真身是信鴿,所以不會說話。」她跟著跨上跨上掃帚,背後的少女眼神空洞,只是向聲音的來源點了點頭。
「飛行時程會有些長,我得找個空曠且離這裡有點距離的森林——也不確定在學校結界內能不能順利舉行儀式,不過我會盡力讓我們能早點回來。」抹掉髮際的汗水,他起飛,古書在後座的少女懷裡被抱得緊實。
「我沒問題。」她也簡短地回應道,隨著達慕的動作、三人一齊乘著魔法而上。
巫師的魔法使……艾姆不知道除了召喚獸外還會與其他動物締結關係,但對於達慕她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過去對方所展現的、大概遠不及此刻青年所承受的吧。
艾姆直到現在才稍微察覺到,達慕對於古巫師族的身分所抱持的情感遠比她想得要複雜許多。在她興致高昂地挖掘對方家族的歷史時,是不是對人的二次傷害呢?
這趟飛行伴隨著凝滯的空氣,耳邊的風聲宛如嘶吼。這是她第一次距離學校這麼遠,然而比起這件事、眼下領路人的狀態更令人擔憂。
為了防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他自己心底已經知道沒有退路,現在才會跟著後輩踏上儀式之途。
「妳有什麼困惑的,或想提問的嗎?」他轉過頭來問道。在當時躁進的狀態下他並沒有解釋地太多,甚至連自己都不明瞭事情的全貌以及自身的選擇是否正確。
當然,無可避免地是,再拖一陣子說不定會落得跟爺爺一樣下場,並不是只有達慕一個人選,還有其他不成熟的孩子也想取得這份強大的力量,只不過論歲數與資質他目前最有勝算罷了。
其實艾姆的腦海中也很混亂,她遲疑了一下,決定從最在意的點開始問起。
「你說要成為接班人……儀式結束後會離開學校嗎?」
從達慕最初的說法聽來,所謂的儀式可以在外地舉行,但完成之後呢?既然是需要隔離人的舉動,術式本身大概很強大,會用大量魔力來連結的這個身分,想必是極為重要的吧。
「不會。」其實腦內的想法有點不負責任也有點自私,不過他早已想好留下來的藉口。「學期結束後或許得回去一陣子,畢竟接下大長老的能力之後,整個村子統帥權理應會落在我手上——不過要以在心裡的地位來說,我在村子還弱得很,在外邊再待一個學年度也沒有問題。」沒出什麼意外的話。這是他所能想到最能安慰自己的說法。
艾姆鬆了口氣,畢竟跟人相處也有陣子了,要是對方突然消失會有點寂寞呢。
「接下能力後會有什麼不同嗎?」於是她繼續詢問,艾姆想知道這件讓達慕繫心的事情會帶來什麼改變,但又不確定該怎麼問。
「晤、要管理村子之類的?」她隱約覺得不是如此簡單的事,但也許青年是因為突然的職務而備感壓力,才會如此凝重。
他思索了一下該如何組織整件事,因為無法只描述一個面向,所以他打算一五一十詳實地告訴她。
「——其實我是混血。我的母親是普通人類,而在我們村子裡應被驅逐的。而身後信使拿著的便是大長老歷任在生前把魔力注入其中,以保我們的魔法不會失傳的魔導書。只要與其簽下契約,整個人就會繼承相等的魔力與知識,自然就不會有血緣上的顧慮⋯⋯但我也不清楚我的身體能不能承受那樣的轉移。」顯露出難得的膽怯,他是第一次開口把擔心的事情說出來。
達慕的話語飛快地在艾姆腦中流淌,她認真地聽著,並隨著話題的進展瞄了眼由女孩環抱住的書冊。
──直到青年的語氣染上不安,那字句被風颳得模糊,傳遞之意卻如轟雷般打入她腦中,讓艾姆一時錯愕,掃帚一個搖晃險些失去控制。
「哇!我沒事。」先專心於維持平衡後艾姆加速趕回達慕身邊,她沉默了陣子,在心中盤算著該說些什麼。
透過交談,她覺得達慕的那份畏懼也隨之傳遞過來,對方說過不會有危險……其實不包含他自己嗎?
艾姆沒想過事情會如此嚴重,如果不能承受會發生什麼事?他們原先的大長老又怎麼了?她努力地驅散掉腦中那些不好的想法。
「達慕同學……那個、你願意成為接班人嗎?」這件事聽起來很危險,但對於達慕的族系中似乎是重要的事。她最在意的還是對方的想法,「……能有選擇的餘地嗎?」
原先想返回去確認對方的狀況,對方說沒事後卻沈默下來。
「剛剛說了,我理應被驅逐吧?我接下來的去處有兩者,其一是趁現在趕緊把這空缺已久的位子接下來,」他清了清喉嚨,高速行駛吹來的風讓他有點不適。「其二就是回到人類世界假裝魔法不存在。」當然也可能去流浪、去其他村莊工作——甚至是去暗地幫手,但都不在他的選擇範圍內,心中的故鄉就那麼僅僅一個,是哪裡都替代不了的。
「我想巫師的天賦,是想忘都忘不掉的吧?」他思方及此,淡淡地勾起嘴角。「接班之後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少了大半的自由,當然會花很多時間——但是把村子改革成我冀望的方向也不是沒有可能。」要是沒有選擇,就去創造一個自己喜歡的環境,一向樂觀的他直到現在也不曾失去本心,就算徬徨也會回到正軌。
「達慕同學真是厲害呢。」
談話間對方話中的憂心被稀釋,眼前的他沉穩地如同初次見面那天,當初達慕也是用這般語氣談論他家鄉。
真厲害。艾姆在心中又想了一次,自己是絕對無法這般堅定地決定、也沒辦法坦然地想著未來。
「之後我可以去你的村子嗎?」不可思議地、聽完達慕的話後艾姆的擔憂落在了掃帚後頭。看著身邊青年披著晨曦的模樣,她覺得達慕一定沒問題。
這是她少數沒有懷疑自己的一刻。
「可以啊。但是結界是具有屏蔽效果的,你可能得先告知我我再去帶妳入村。」其實觀光地區是有限制的,不過友訪就沒問題——「不過村子有些排外,妳可能得花點心思融入裡頭喔?大家都不是壞人啦。」希望在自己的整治下可以讓大家的觀念一點一點改變呢。
然而,接下來儀式能不能成功都不曉得。
飛了大約有三五個鐘頭,終於看到圍繞高聳的千年老樹附近有一大塊空地。
「艾姆同學,我想那裡就可以了。」神色開始凝重起來,他緩緩地,甚至是有些刻意地放慢速度。
她連聲應好,長時間的飛行讓手臂有些發痠,終於見到目的地讓她在心中鬆口氣──雖然才正要開始。
倆人一前一後地降落在草地上,四周被綠蔭環繞,耳邊所聞僅有自然的聲音,畢竟都飛了段距離,想必離學校很遠了。
「我只要在一旁不要讓人打擾儀式,就可以了嗎?」艾姆稍微緊張起來,便再次跟人確認道。
「嗯——如果我等一下,我是說如果,儀式真的,不順利的話。」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魔法使,又看向艾姆的眼睛。
「妳就讓她把我的消息傳回村子裡,然後作個屏障讓我不要被野獸吃掉就行了。」勉強地扯開笑容,他抬頭看著古樹。
「先來作魔法陣——妳可以幫我收集一些樹枝跟葉子嗎?要新鮮的,還有生命力的那種。」先行向旁的古樹朝拜,唸了一些咒語並祈求祂的協助。
「達慕同學!」雖然知道只是預防萬一,但聽人這樣說還是讓艾姆抱怨地喊出口。
隨後她頷首表示明白,也跟著人朝樹一鞠躬,便小跑步到附近尋找所需的材料。
她來到空地與林間的分隔處,早晨的光線被綠葉遮蔽掉大半,水分尚未蒸發掉的現在空氣中充滿潮濕的氣味。
樹下最不缺的就是枝枒與落葉,然而對方開的條件很特別,艾姆為此思考了下。
「跟你們借一點魔力。」
最後她抽出魔杖,像在纏繞絲線般於空中轉著圈,融合森林的魔素施展了小範圍的尋物咒。
艾姆姑且將有反應的都撿起,她揣著材料,快步地回到了空地處。
他圍著樹走著,一邊撒下村莊裡生命之樹的木屑,不久踏過之地都形成了魔法場域。
「只要放在這白色東西上就行了,待會妳待在外邊,不要靠太近。」雖然施法的是自己,還是得先確保對方的安全。
他放出自己的召喚獸,拿出預先準備好的藥水讓牠喝下,過不久就看到一名背後有雪白翅膀的男子出現。
「這樣有三個人應該很足夠了。」他接過信使手中的書,將帶有封印效果的布揭開,它如排練過的自然地打開,飛在陣中間。
遵照達慕的指示,她將東西放下後退到了有段距離的位置。
艾姆回頭時正好見到鳥型幻化為人型,前段時間那個藥水在同學間很出名,所以她也知道。
是儀式需要嗎?她在心中猜測,惴惴不安地看著儀式開始。
書頁翻動的聲音清晰的不可思議,明明此刻無風,艾姆的髮絲卻彷若被吹拂地輕晃。
然後她突然發現聲音消失了,蟲鳴鳥叫、動物移動的窸窣聲不復存在。
寂靜世界的壓迫感讓她連呼吸都慢下來。
只見小D飛向天際從樹頂監視並維護著整個魔法場域,雖然魔力耗損全在達慕一個人身上。
他得趕快結束這個儀式免得花費太多精神在無謂的事情上。
他用魔杖喚出冰刃,毫不猶豫地把手臂劃開,伸出手接過書把血滲入其中。
"Jeg kommer fra Norge. Hva heter han? Damoo Jacobson."
「在此承接。」
書本幻化成極光般的色彩罩住整個魔法場域,從外界看進來只剩一片深邃的漆黑。
達慕閉上眼睛,懸空躺在整個術式的正中央,書本的魔力已經解放,正在一點一滴侵蝕著,並收復著他的靈魂。
很快就會變成一體了——這麼想著他便失去了意識。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
艾姆被達慕俐落地自我傷害所嚇出的尖叫起音剛下,墨色便如氣爆般倏然隔絕了一切。這時她可顧不得對方稍早的叮嚀,拔腿就是朝前方奔去。
而即便來到闇黑巨牆前艾姆仍一點方法也沒有,甚至連觸碰都不敢。直覺告訴自己很危險,那不是她能輕易干擾之物。
「達慕同學!」她僅能焦急地呼喚著,渴望能得到些許回應。
此時在場外的少女走近她身旁,很明顯地,她不知道對方面對的確切的方向。
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像是被凝結在某個時刻,而把眼神封鎖在眼眶裡面。她揮手,簡單的文字浮現眼前。
「不要接近。做好該做的事。」
一旦形成儀式的場域巫師便無暇顧及他方,而在外看守的人自然也沒有插手的餘地。
不過,可以清楚看到,她幾乎透明的淚漬。
小D在頂端確定狀況,即便視線遮擋得太過突然。
「你最好是給老子活下去——不然我可對不起你爺爺⋯⋯。」底下的人與自己的生命連結是對等的,他可以感受到他的脈搏漸漸停擺。
契約,成立了嗎。
牠在頂端縮回球狀,已然無生命狀態。墨色化成極光的色彩又一點一滴地被收進施術者的身體,直到整個場域恢復成原有的亮度。
他是漆黑的。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如今他的意識被喚起,身邊包圍地卻是無盡的黑。他不知道他在哪裡。
「……好。」艾姆原先只有點頭,半晌後才艱辛地吐出單字。
於是她回到原先的位置,踩著慢步伐繞著漆黑移動,依然心亂如麻,只能拼命告訴自己不會有事,才能提起精神檢視環境。
由於艾姆一直盯著看,當遮蔽之物有所變化時她馬上就發覺了。
絕對的黑唐突地轉變為斑斕的光芒,彷彿被吸收地消散著,最終只留下橫躺於地的青年身影。
艾姆倒抽了一口氣,慌張地跑向人時卻中途打住,她不知道儀式結束了沒,只得轉頭向另一位也在場外的少女尋求同意。
很遺憾地,她感受不到任何視線。倒是展翅把失去生命力的鳥兒抱下來放在主人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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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他秉持著本能地坐在無界的墨黑之中,象徵生命的星點在他依稀可見的遠處閃爍。
抱起膝蓋,他喃喃自語著。
「我的名字——。」
一些有關名字的記憶片段就此閃過,似乎還摻雜著父母與祖父母為自己命名的,沒參與過的過去。
他還看見其他因自己而受影響的人後來的反應,里維看到大衛屍體的那刻、獲取MRMS入學機會對手扼腕的表情⋯⋯所有他曾忽略的,沒機會了解的此刻都呈現眼前。
見對方靠近,她也就跟著趕到達慕身邊。魔法使的少女像是在觀察地站在一旁,而動也不動的召喚獸讓艾姆開始覺得害怕,她來到信鴿旁,曲起膝跪坐在草地上,眉頭緊皺、無措地揪著裙襬。
「達慕同學……」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她近乎祈禱地想著。
召喚獸在頃刻間被收回達慕的腦中,看起來像被漆黑吞噬般地融入體內。
「他要醒了。」身旁的少女開口。
「他不知道我會說話。」她補充道,並且退開到一定範圍外,示意對方也跟著退開。
包裹著他的黑像是固體化成黑泥,又聚成一道光束散成繽紛的漸層,最後像煙花般降下。原先的書早已不復存在,此刻真實地與其主訂下契約並活在彼此生命內。
他皺了皺眉又倏地睜開眼。
陌生的嗓音讓艾姆嚇了跳,連忙應好後也跟著後退。
儀式的收尾燦爛如霞,她屏息地注視著開始到結束,最終不知名的魔力消散於空氣中,達慕醒來。
見狀她緊繃的身子放鬆下來,艾姆趨步向前,結結巴巴地開口:「你沒事嗎?儀式成功了吧?」
「嗯。」
他愣愣地坐起身,環繞著環境,像是許多年沒看清這個世界地用力看著一絲一毫。
眨了眨眼,他喚出召喚獸。重生的牠毛是雪白無瑕地,不像照過高溫陽光後那樣棕灰。
「成功了。」信使的聲音稍現即逝,她變回雪白的信鴿。
「哇啊……太好了……」
明明只是在一旁看著,艾姆卻如釋重負地長嘆出口。眼前人看來沒什麼不同,她有聽聞因強大魔力而改變髮色的例子,不過達慕身上並沒有這個狀況。
懸著的心終於能喘口氣,檢查般的視線在人身上掃視,而在晃過青年的手臂時,艾姆才想起地驚呼了聲。
「啊!你的手!」怵目驚心的畫面又浮現在腦海,她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地指向達慕方才劃開的位置。
「這個嗎——。」用杖輕輕一揮,傷口就復原了。
「現在我的魔力大概不是器官錯移都可以治吧。」皺了皺鼻子,他試圖起身。「⋯⋯果然讓我再躺一下。」躺回去地上,一隻鳥噗通噗通跳在他臉上。
「唔——唔。」吐息打在柔軟的毛上。「滾開好嗎,蛋。」張嘴作勢想把對方吃掉。『不想吃滿嘴毛就把嘴巴給我閉上!我是怕你著涼欸!』啾啾叫打破了沈默的空氣,達慕像是寬心地笑了。
「艾姆同學,謝謝妳。」
隨著達慕施展的魔力,她的確能感受到比起過去更為強力的流動。
也彎下身子坐在青年身旁,時間已近正午,但好在樹木的枝枒茂密,陽光透過葉縫時早已失去原有的熱度。
「我什麼都沒做啦。」
不太明白對方道謝的原因,艾姆搖搖頭,自己只有一直在慌張而已。
「一般人看到剛才的畫面可能馬上就逃走了吧。」用手遮住光線,從指縫間灑下的餘輝照著粉塵。
「說實話,這次的儀式很簡陋,也沒有充沛的準備⋯⋯。」至今頭仍脹痛地快暈厥的程度,方才是靠著意志力才醒過來。
「應該沒有什麼意外吧?」四周的氛圍祥和,安穩到隨時瞇起眼都能睡著的地步。
突然出現的深沉巨物是很嚇人,當時她一心只擔心對方的安危,倒也沒想這麼多。
「沒有、連動物都沒有靠近。」自然的直覺總是很敏銳,和接近才發現危險的她相比,動物們連出現都沒有。
仔細一想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派上用場,艾姆雖然有點喪氣,但想到儀式平安的結束了就馬上心情好起來。
「沒事真是太好了,如果失敗……我會把你帶回去。」
既定的事實不會改變,艾姆才敢說出這糟糕的結果──她的確是打算將人的身體透過魔法傳回自己的寢室後再尋求老師幫助。
「現在說這種事——已經來不及囉。」他閉上眼,低沈的語是落寞還有淡然。微笑地揮起魔杖,他口中唸了一串難解的咒文,先前在校演練過的魔法奏效。
一根一根嫩綠的草從土裡拔起成了小人,數十名發著微弱彩光的暫時工抬起主人慢慢地往學校的方向走。
「艾姆同學可以乘著掃帚跟上——我只是想這樣玩而已。」他睜開眼衝著人笑得頑皮。信使化為人形拾起從主的掃帚也隨侍在旁。
「再休息一下也沒關係呀。」看著達慕現在逗趣的模樣,艾姆忍不住笑出聲來。倘若被不知情的人撞見,不知道又會變成怎樣的傳言流出。
她放平掃帚,低空漂浮著後側身坐上。再次乘上飛行用具的心情輕鬆許多,她想對方也是如此吧。
慢悠悠地跟著隊形,艾姆有一句沒一句地與達慕聊著天,逐漸縮短與校園的距離。
AMU_: (中)天哪好哇我可以讓村裡等艾姆來玩再辦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