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綴著韓紅甲色、掌心中竄著一張宣傳單，金燦眸光先是看看又是望望，確認著眼前景色與圖章上無誤。
倒是迅速揚起笑意、兜轉著視線所見一片鬱蔥。
斂眼傾聽，私語呢喃葉梢輕颯，在人聲雜沓的展場中溫藏著更加澎湃的歡騰。
「這裡好多聲音…。」
「松柏、滿天星、天使花、…！哇啊整個大陸的草木都聚集在這裡！」
幾乎是細數了起來，一花一草耳語、誰在咬著耳朵說說誰的到來，莉茲像個孩子似左顧右盼地才想入園購買門票，眸光恰巧落進不遠處一剪嬌小身影。
奶茶軟髮薄灑上陽光燦色、那拈著掌心的姿態有些熟悉。

末歌仰頭望著展場。
視線一路從人群眾多的門口爬升到映著刺眼日光的玻璃面，接著是流線型的建築鋼架之間可見植物的翠綠蓊鬱。

……早知道就叫肆一起來的。
她小小地嘆口氣，最後將目光重新落回伊娃老師給的傳單上，深深地呼吐一遍，猶豫片刻才將傳單捲起，握在掌心以一種近乎赴死的氣勢硬著頭皮向前走了幾步。

「我看看……」微踮起腳尖探頭探腦的，似乎想確認入口方向在哪兒。

「末歌！」
她隔著老遠便向人墊腳揮手、深怕人沒注意上似的。
也不等女孩是否有應聲，隨後一陣鞋跟踏過腳步響，莉茲踏響最後一個步伐來到末歌跟前，金燦眸光映眼確認是那晚一同談天的女孩。
眸子一笑、就與那天一樣沒變湊到末歌面容前。
「真巧啊、在這邊也能遇到！末歌也是被伊娃老師叫來的嗎？」
指尖末端綴著韓紅甲色、掌心下是拈著兩張入場票券。

遠遠地聽見了熟悉的聲嗓，末歌頓了頓，朝聲音方向側頭望去，接著──
視線裡是紫羅蘭色的髮絲飛舞，來人腳步一併，前傾身子衝著自己明亮一笑。

「莉茲……！」她忍不住驚呼，暖茶色眸子也因驚訝而晶亮地眨了幾下，看見熟悉的人讓她瞬間安心了不少，她握著傳單自然地露出笑容，輕輕點了點頭，「嗯嗯，是老師的作業。」
「莉茲呢，是跟朋友一起來的嗎？」

「自己來的。」
輕快落下字句、金燦眸色眨眨眼，才想起自己真的沒邀人一塊兒來，貌似也忘了跟杜特說一聲。
——沒關係的吧…？
她兀自地拉上彼方小手、將剛才購買的票券放入女孩掌中。
拽住對方胳膊就朝前踏上數小步，韓紅甲色倏地朝前方一指、湊著想讓末歌也瞧瞧瑰麗精緻，入口處便可見一片茵綠綴著點點紫藍垂墜小花。
「這邊有好多不常見的花草，末歌、我們走！」

「咦－－？」她才正要定眼細看被置入手心的東西，下一秒重心就向前偏，回過神就給人拉著走，末歌連忙幾個小步跟上對方腳步，「哇啊莉茲等、等一下！」

跟在莉茲旁邊順著人群來到入口，一映入眼簾便是那小巧繽紛花朵垂落，拱頂走廊仰頭便映著藍天，攀藤植物透著玻璃灑下的日光成了碎光流影，走在一道道光影與綠意底下，感覺就像某種祝福儀式一樣。
「哇，好漂亮。」末歌邊走邊仰頭四處看著，這裡還只是入口走廊而已呢。

入口處灌木花藤構築成花廊。
她倆在剪票員前佇下步伐，光影流瀉、耳旁響著園區廣播與紛沓人群，來來去去喀噠喀噠地服務員打響計數器的聲響。
莉茲墊墊腳很容易地便能探到裡頭如嘉年華色彩，若隱若現混雜在蓊鬱間。
「裡面好像還有小攤販。」
清婉嗓音落在末歌耳畔旁，隨即那綴著韓紅甲色的掌心遞到女孩面前、提起邀約娓娓而誠摯。
「一起走，好嗎？」

「欸？」或許是因對方的詢問，也或許是陽光，末歌眨眼的次數頻繁了些，而後雙眼才詢問似地小心翼翼望著莉茲，點點頭搭上手。
「如果莉茲不介意的話。」

展場內，小攤位區靜靜散落其中，有些攤位商品陳列精美，卻奇怪地沒有人顧攤。幾株植物懸掛，以半圓型的盆栽盛著如同小小星球，友善地張開枝葉垂掛搖曳。

幾顆渾圓的玻璃球裡注滿清水，粼粼悠搖幾株水生植物。更往後還能看見潔白如雪的花樹落華繽紛，亞麻布料包覆的盆栽探出結實累累的各色果子。
「莉茲妳看，好多好漂亮……！」忍不住湊近眼前的植物，光是走進展場就眼花撩亂了，完全不知該從哪裡逛起。

掌心輕拉著彼此——
「是啊，這裡的植物、都被照顧的很健康。」
舒坦眺望展場一切，鮮艷色澤不言而喻，這裡的葉颯私語都流淌著歡快，反饋著植栽者的心意。
當女孩湊近一株紫孔雀花。
一聲讚許、金燦眸色望見點點流璨自搖曳花莖中流瀉，像是想與那聲輕歎作為回應，悄悄上浮到女孩鼻尖前，然而——。
貌似這個展場植物被施予了某種現形化魔咒、讓無法與花木溝通參觀著也能輕易瞭解。
「它說末歌也很漂亮。」
此時再細眼望向周遭，許多細微魔法光點懸浮在空。
仿若一聲聲祝福。

映在眼中的浮光閃動，暖茶色雙眸好似納入所有光彩，瞳心泛起圈圈漣漪而閃爍瑩瑩。莉茲輕快的話語落下，她才注意到展場各處飄揚起的溫和光點流動，瑩瑩飄散。
那就像問候，如道謝，抑彷彿道別，蘊含了各種心緒般地浮現而逐漸消融在空氣裡，她看著粉撲撲的淺紫花瓣輕輕搖晃，指尖點了點披針狀的葉片。
「聽得見植物的聲音是什麼感覺呢？」視線落在盞盞紫花上，好奇地問著。

「什麼感覺…」
眨眨眼、她一同湊近輕點著小紫花。
不時依舊有點點流璨、隨著指腹婆娑葉身花瓣而規律地散出，訴說著他們有多麼喜愛這溫柔碰觸。
——什麼感覺呢？
思忖著女孩簡短幾個問字，退回到女孩身後、嫣紅唇色幾經欲吐露什麼又遲遲噎在喉間。

娓娓音色自末歌身後響落——
「跟所有的生物一樣，有時候很吵很熱鬧，有時候他們會說著很久遠以前的事…，生活過久的長壽植物對於時間流逝會變得不再靈敏。」
明明該是何其簡單的回答，卻又在解釋霎時難以用千言萬字表達。
太多的無法，與生物不同。
不過有一件事對她而言是肯定的，莉茲在暖茶褐的透澈眸子望來時，噙起了燦爛與唇上是這麼對著女孩表白。
「對我來說，就像現在能夠跟末歌一起說話一樣，很開心。」

她專注聆聽著，最終也笑了出來，「我也覺得很開心喔。」忍不住稍微前踏了一步。
「這樣我得要常常和莉茲說說話才行呢。」語帶真誠，她輕輕淺淺地揚起笑容，抬首望著莉茲金燦眸子，相視而笑。

溫和光點於身側飄旋，她仍感受的到手中殘留的花瓣柔軟觸感與鼻尖的花香。
……活得很久啊。
「莉茲聽過普魯斯特嗎？」在展場中並肩漫步，偶爾摸摸葉子，偶爾停下看著新奇植物。

沿著參觀路線指標，偶爾拉拉彼此掌心。
避免在人流中走散——
定時噴霧灑水自頭頂飄落，葉脈中打滾著霧水聚集、葉綠緣沾染著凝化水珠，她倆時不時湊著看色彩艷麗花朵、嬌羞針葉植物開闔、巨型橘紅斑蕈菇，處處都有驚奇遭遇。
挨著笑在一塊兒。
直至她倆緩步漫走在要接續下個展區時，莉茲眨眼疑惑才想著接續剛剛話題。
「末歌剛剛說的那個、普魯…是什麼？」
方才也是那般疑惑，卻不小心被新奇植栽景觀給轉移注意力。
「植物嗎？一個地方？人、還是食物？」

「是一名作家喔。」末歌還想著上株如水晶般晶瑩、含水量極高的多肉植物，差點被噴得滿身是水，她們躲得狼狽，想起來卻又忍不住想笑。
「說失去的時間是不會消失的，會一直在那裡，等著被人們找回來。」
玻璃的反光、蓊鬱植物、燦爛日光、與人群嘈雜……或許是到墨恩萊斯後第一次和除了肆以外的人到校外，才會更想好好地、好好地記下來吧。

「氣味、味道、景色。」朝下個展區前進，她慢慢地、細細地數著，「以後感受到這些，就會想起今天很好的陽光，想到玻璃後面的天空，漂亮的光點，還有和莉茲一起逛展覽的事情……這就是普魯斯特，時間的重生。」
「所以我覺得，可以和莉茲一起逛展覽真是太好了。」只是單純地，想表達這件事。

會一直在那裡，等著被人們找回。

陽光金灑，穿梭於繁盛綠茵微隙的氣息間。
眼簾間，每一分色彩，每一淌風，隨風揚來的一絲馥郁，都燦爛地宛如霎止間的一瞬。
「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都會等著我去找回來…」
——是嗎？
她雙手背於身後，與身旁人走著童趣的步伐，一起感受這當下生命中的每一份悸動與希冀就此停留的、時刻。

指尖撫過身側懸吊小盆子，花莖藤蔓輕垂小圓葉。
「我也覺得很高興呦，很高興認識嬌巧的末歌。」
側傾著身子、清婉音色咬耳朵地流入女孩耳畔，在女孩這麼佇足步伐時，莉茲轉而彎下身子眨著一雙金燦、
近在咫尺面容相對間。
指尖一抹韓紅格外顯眼，輕點著末歌圓潤鼻尖。
「這樣的——！」
「相遇肯定是、命中注定！」

她似乎無法說下她會永遠記得，畢竟——

朱紅唇色輕啟一字一句輕快而雀躍，那般篤定恍若宣告，而流金的雙眸璀璨，接著末歌感受到鼻尖出其不意的重量。
「才不嬌小啦！」她連忙難為情地摀著鼻子反駁，茶色眼睛映著對方湊來的倒影，眨巴眨巴好似有些哀怨，然而就這樣互看著最後還是噗嗤地笑了出來。

如果啊，能創造很多很多美好回憶就好了。

兩人這般說笑地邁步前進，在到達下一展區前就見繽紛三角紙片如星子垂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陳列擺設，在鋪了特殊布料的桌上或是顏色鮮豔的小地毯上，空氣中還有一些木質掛飾咚咚咖搭迴響的樂聲，莉茲眼角餘光似乎能見到身旁的少女好奇地側頭看著那一個個攤位。
「是展區間的攤位小市集嗎？」

「啊、對、一開始在路口看到的是這裡！」
與女孩一同佇下步子、那是埋在花叢中琳琅滿目臨時小花車裝載著色彩，飄揚連綿七彩三角旗子，偶爾搭了幾個醒目紅白相間條紋小棚子。
十足宛如漫步進、馬戲團嘉年華中。
「那來看看，看看吧。」

「嗯…！還聞到甜甜食物的味道呢。」
嗅出一絲麥子烘焙氣味，她拉著掌心下小手瞬間倒往一旁兜售窯烤麵包餐車靠近。
舖著亞麻布小餐檯，圓鼓鼓烤得金黃蓬鬆小圓麵包、點綴著各式果乾口味，莉茲掃視了攤子幾眼，選定了切爾西麵包、墊著烘焙紙小巧放入一旁小手心，散發淡淡柳橙味。
「嚐嚐看、裡面有綜合果乾，不會太甜的。」

放在末歌手裡，香軟可口的小巧麵包飄著果乾香氣，烤得微酥的表面抹上了層黃澄澄的杏桃果醬，酸甜滋味裹在鬆軟麵包上，隔著溫熱烘焙紙看起來相當誘人。
「謝謝。」
捧著麵包道聲謝後，她咬了口鬆軟香甜的果乾麵包卷，嚼沒兩下就驚奇地抬起頭，晶亮眸子望向對方似乎是想知道彼此反應是否相同。

「莉茲！這個、」話語說到一半末歌才記得遮住嘴，以短暫空白作為頓號，將嘴裡的麵包吞下，「這個，好好吃。」
「莉茲不喜歡太甜的東西嗎？」在咬下一口麵包前先歪著頭問道。

「嘿、末歌喜歡真是太好了！」
還在猶豫著吃些什麼好，被身旁驚呼聲給捉住、回眼下暖茶眸色難得亮著新奇，那是莉茲從未看過、
屬於眼前女孩的神情，燦爛地。

隨後她為自己選了個楓糖肉桂捲。
交換遞給了攤販硬幣付訖了錢，撥開手中麵包捲一角，蓬鬆絲絲麵包體間捲著核桃粒。
「喜歡，不過總覺得很少人會不在乎甜不甜。」
「常常被杜特說吃太多、太甜、太不健康...哈、」
清婉嗓音在言及此時赧然地傻笑幾聲，卻是把那充盈著甜膩糖霜肉桂味、遞到末歌面前。
太甜膩、太苦澀，都不會有人真的喜歡──
「我呢，覺得有的吃的時刻都無比珍重。」不過這都要吃過才知道。

「嗯……的確是這樣呢。」思考了片刻末歌認同地答道，遞來的楓糖肉桂捲香氣四溢，極富彈性的烘烤麵包上灑滿了細緻糖粉與透亮楓糖，還未入口，鼻間就滿溢著甜蜜與肉桂的獨特香氣，油然而生一股平實而飽鼓鼓的幸福感。
「杜特感覺好可靠。」

回想莉茲方才描述與杜特的互動，末歌由衷地說著，接下那塊肉桂捲之前，她才想到什麼而頓了頓，遲疑了幾秒，有一點靦腆地也想要從切爾西麵包完整的那側撕下一小塊，問得有些小心翼翼和不好意思。
「莉茲不介意的話……一人，一半？」

「好、一人一半！」
「這樣兩種都可以吃到了。」
莉茲方才還躊躇著該不該再買下一個切爾西——
喜滋滋地對於兩種口味一次滿足這提議，卻是在望見自己一手一半麵包時，眸色眨眨一愣。
爾後沒多久、殷紅唇瓣湊往抬伸而來的小手前。
「啊——」一口咬住女孩手中果乾卷。
笑瞇著眸子、她交換著把裹著糖霜肉桂卷放入尚未反應地掌心中，倒咂咂嘴兀自品嚐起杏桃果醬酸甜，自顧自地在之後、
又朝末歌遞去掌心。

往下一攤子奇趣地掃過、一方方盛著綠意小缸子。
優遊紅橘小魚流線地來回穿梭，小石壁水蘊草海葵隨水輕晃，惹得莉茲佇足下步伐，儼然似收攬了一個掌心下的、
「好像一個小水塘——」

末歌在手裡多出了那份肉桂卷的重量、另一手上少了一角的果乾麵包之際，有些沒反應過來地「咦？……欸？」幾聲。而後才意識到伸向自己的掌心，她連忙又叼咬了幾口麵包，趕忙跟上莉茲的步伐。

幾步的距離，眼裡映入的是水光柔和的搖波粼粼。水缸邊側的水流循環揚起細碎流水聲，漂亮的水生植物於水中優雅招展，豔麗魚群穿梭遨遊，在岩石與珊瑚陰影之下，一些魚兒還伏在其中休憩，末歌也在莉茲旁跟著微俯下身看了看。

「哇啊，真的呢。」
一旁還有用魔法漂浮著的小水球，渾圓剔透的，幾株觀賞用的豔麗藻類搖晃像在打招呼。
「……不知道肆會不會喜歡呢。」就怕又被說是多此一舉了。她眨眨眼，半點咕噥半點自言自語地思考著。

還想著捧一缸回去杜特會不會吃了魚這味。
嘴邊還咬著幾口果乾麵包，她隨著暖茶瞳子攀著同等高度、仰望燦陽下粼水波光，幾些缸裡綠茸茸小球藻浮在水央上，悠如天際上的雲棉。
「肆、是末歌的誰嗎——？」
嗓音含糊地顯然還嚼著東西，嫣紅唇色旁沾著糖霜醬。
在問話出口霎那、莉茲下意識轉往身側女孩，也恰巧落進末歌目光中，她倒沒什麼自知地眨著好奇眸光。

末歌聞言揚起淺淺笑容，兩雙眸子對視，水面的碎光映在臉上閃閃發亮。
「啊，肆是我的召喚獸夥伴喔。」吞下肉桂卷，她以空出的手在空中以指尖書寫似地描繪名字筆畫。
「是隻橘紅色的鬥魚。但他不太喜歡意識空間，所以大多時候我們都分開行動……」仰頭想了想，末歌側頭望向莉茲。
「有機會的話，也介紹給莉茲認識吧。」

橫、橫、束。
不似英文般拼音，凝空記下女孩指尖筆劃、或許那是用紙筆寫下格外有深意的名諱，在女孩言及甫音落、她頻頻點頭回應。
「當然好啊、啊、不過...要杜特不在的時候再認識。」
頓了幾秒，她想到魚似乎是怕鳥類的。
至少在她遇上青年身旁彩虹魚是這麼一溜煙躲起來，思忖至此、眉梢倒兀自微擰，鳥吃不吃魚這回事，她有必要去好好找大夥伴談談。
然而思緒又飛快地遭一閃閃波光散射虹光吸引，望著半月玻璃缸。
「買回去，當肆的禮物怎麼樣？牠會喜歡的。」

莉茲這麼說，末歌目光又落回繽紛水球上，嘴抵著手裡剩餘的麵包半咬著，有些猶豫不決地抿著嘴想了良久，才挑選了幾株夜光海藻和藍色珊瑚，如玻璃水晶球悠晃的色澤相當漂亮。
「杜特不喜歡莉茲認識其他召喚獸嗎？」
結帳並確認送貨地點後，末歌眸子眨瞬問道。杜特會吃醋嗎？……還是會生氣呢？若是這樣可不好了呢，腦袋瓜忍不住想像了許多可能性和畫面。

待著女孩把貨品結清，莉茲左瞧瞧右盼盼起周圍小販子接著該去哪攤好 。
拋來問話自身後響落——
「…啊、」輕歎一聲。
垂顏望著奶茶暖身影，一眸暖褐圓瞳閃爍著煦陽光斑點點，她倒是傻愣著半晌才意會到女孩所說。
噗哧一笑，她挨近距離與末歌笑聲解釋。
「不是的，因為魚好像很怕鳥會吃——？還是、是怕杜特…？」
兀自解釋倒又言及最後時，自己又起了疑問，金燦瞬間又眨著不解眸色。

「咦？」話語甫落，末歌驚訝地摀著嘴，雙眼眨巴眨巴眨了數下。
「咦──？這點我沒有想過，不過要是如此就糟糕了。」忽然升起一點愧疚感，慌張的神色就像那畫面將在眼前上演一樣，最後是褐眼少女沮喪地垂下肩。

「即使簽下契約能了解彼此想法，對肆很多事情我卻仍不知道，總覺得有點失職呢。」似乎還、更加寂寞一點。
朝下個攤位走著，有點像在反省似地說著。

「不要見到就好了，反正杜特幾乎都不在身邊。」
見身旁人垂顏低望著地，莉茲彎著身子、透過奶茶軟髮間試圖望見女孩面容，是這麼一步步與末歌前行。
說著也非安慰的話語，但她從未想過女孩所說的問題。
——失職…？
她也從來不是很懂杜特在做什麼。
「不然、末歌不好意思問，下次讓我來幫妳採訪肆好啦，怎麼樣——？」
嗓音落得輕快、她瞇眼一笑在女孩抬顏一顧時。

映入眼裡的笑容明亮，莉茲盈著笑提議著，末歌腦海卻忽然蹦出一人一魚正正經經採訪的有趣畫面，不禁噗哧地笑出來。
「……謝謝莉茲。」茶眸蘊含感激的笑意，聲嗓輕緩而真摯，她映上對方的眸光，笑著，「這樣我得先好好和肆溝通一下了呢。」
即使實際上對方與肆可能無法溝通，然單表達這份心意就足以令人感到窩心。
「原來杜特也不常在莉茲身邊嗎？」沿路在小攤前探探看看，想著許多人與召喚獸形影不離，不免對莉茲多了份親近感。

見小臉蛋重新掬起靦腆笑容，在傳來噗哧一聲笑後，莉茲也不由地跟著淌出笑意。
倒開始揣摩見到肆前，該買點什麼見面禮好。
她倆在一攤小販前走馬看花，不時聊著。
「鳥呢，還是喜歡自由多一點吧，牠哪天一聲不響離開，我也不會太驚訝就是了。」
她那擁著黑翼的大夥伴，展翅翱翔在蒼穹間湛藍，縱然是烈火燃燒夜色下一霎。
都不適合被約束在、任何地方。
「剛開始總以為下回就不會再見了，結果杜特還是突然的又飛來我身邊。」
確實是、漸漸地便成了如此，最終成了習慣。

「一定是有什麼還想再見莉茲一面的理由吧。」靜靜聆聽著，末歌踩著地上的光影，在木製掛飾被風吹動的樂聲中漫步。她想起某個曾聽過的故事，關於狐狸與男孩、關於馴養與唯一。

「其實我認為，待在一個人身邊，也並非代表不自由喔。」她慢慢地開口。
「我覺得，莉茲和杜特一定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稍微踏前幾步的回首，髮稍垂落於肩，她說的真誠，空氣中的木樂聲叮咚迴盪。

金屬環扣著一片片實木、綿延地敲響咚咚如水晶透亮樂聲。
映入眼簾中的女孩回眸一笑、碎影光斑點點灑落笑顏燦色如陽，她頷首斂下燦金眸光，艷起嫣紅唇色抬顏一顧。
「我也這麼覺得──」
提起步伐是那樣地朝女孩走進，輕搭上肩給了個擁抱。
「還有、可以跟末歌玩很久很久。」

末歌仰起頭，湊上的暖意讓她有些嚇了一跳，越過紫羅蘭色髮絲垂落的肩頭，落入耳裡的話語輕卻真切，她眼裡的一半視野有些模糊，鼻子酸酸的。

「……嗯，很久很久。」
末歌抿著嘴而後忍耐地點點頭。於千年間，人類的生命是站在什麼樣的額度呢？認真想想，其實她也不太知道自己能為對方做到什麼。

她忍不住揉了一下眼睛，偷偷吸了下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繼續逛什麼好呢？」

輕拍著嬌小背脊一下、兩下。
離去幾步間距離，又是露著幾節小貝齒的笑意，似乎還含著微微愉悅哼笑自鼻尖淌出，爾後她才笑吟吟地對女孩一道。
「逛——那邊那個吧。」
順著韓紅指尖望去、是不遠處隔著兩三攤子的距離，一塊舖子桌臺上格外惹眼的黑布兜，似乎擺放幾些亮晃晃。
莉茲已經數回被那處反射燦陽光輝給擒住目光。
「噢不過想先喝喝看那個、好像很好喝。」
突兀地又一句，她微瞇著眸子望望末歌、接續瞥眼一顧身旁攤子滾著蘋果丁的清澈熱酒。
爾後她倆拽著彼此朝那兒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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