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待在這已經送了不少實驗品出去,為了醫學的進步,他很樂意承受這夜風和無眠。
準備的藥品已所剩不多,儘管樣本數已經夠了,但他還是打算將所有藥物處理掉--拿著東西走來走去很麻煩。
他聽到了腳步聲,在看到人影後他機械式地攤手開口:「嘿,這裡有些小東西,替我試試吧?」
在語畢後他才注意到那曾見過的金髮。
哎呀呀--麻煩人物。
聽聞那提問時伊格利斯是不怎麼愉悅的。
俐落的轉身,那曾經見過的詭譎男人就這麼佇立於自己面前,一如初識,可笑的令人不恥。
「這不是之前的廢物?......手中那些是垃圾?」
青年一笑,揮了魔杖後將那些展示的東西飄起,貌似要打壞。
「喲,好久不見啊,貴公子。」他帶著戲謔的語氣回擊對方,對付這種人要是生氣可就中了對方的陷阱了。
「喂喂喂--」他將手掌放在對方面前揮動著,試圖以肢體語言阻止對方,「這可是花了我不少時間呢,你不帶個回去?或許可以治治你那高傲的態度。」他右手食指在太陽穴旁繞了繞,說是態度,但他診斷有問題的可能是腦子。
「高傲的態度?哈哈哈......」他輕笑的同時將那些藥品在青年旁邊轉了轉,卻維持著看得到卻碰觸不了的距離。
「垃圾做的東西終究是垃圾,怎麼?難得的我有好心情,幫你拿去一次打壞......你該要跪下來感激我啊。」
一手彈了個指,一股壓力從你身後壓下,迫使著被施咒的人雙膝跪下,模樣可悲。
「哎呀,這不是好看多了?」
「跪?我怎麼--」他的舌頭正在齒後準備送出下一個字時,大約一頭新生抹香鯨(或是一頭新生非洲象)的重量壓在他的雙肩,他的膝蓋被強制屈了起來。
「嘶……」同時他的犬齒在舌頭邊開了個洞,還好他正戴著面具,不然他扭曲痛苦的臉就得被看得一清二楚了。
「還挺會用魔法的嘛,小少爺。」他可不會就這樣正中對方下懷,何況他現在正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舌頭的破洞上。
那一聲的挫敗他可沒有漏聽。
愉悅的看著在自己面前下跪的骯髒不堪,伊格利斯看著那在蒼白皮膚下的冷汗後隨意揮了兩罐藥品。
——那是閃爍著湛藍及暗沈的光。
倒也沒有在客氣,接過了那兩個藥劑,他也如方才所說的將另外的紅綠紛紛以不會干擾到自身的安全牌方法允予破壞,接著他蹲下了身子,眼眉嘲諷的以魔力抬高了菲迪的下巴,沒給人緩衝並強迫式的將藍黑的藥劑直接穿過了面具、灌進對方口中。
「好好享用你自己的醜陋發明啊。」他笑道。
「咕嗯--」他不確定對方是否刻意選了那兩種藥物,雖然他並非沒以自己當過實驗體,但藥粉及藥水的灌入對他來說也不是個好消息。
藥物的刺激味令他舌頭的傷口隱隱作痛,但此時他只祈禱自己的身體在多年的實驗下已經有了極強的抗藥性--他可沒準備什麼解藥啊。
「咳、咳……」被強迫餵藥的他咳了幾聲,他還能聞到殘留在鼻腔的一些藥味。
「喂喂喂……咳、少爺啊,你這樣可不是個合格的護士哦?對待病患要再輕柔點。」那藥味隨著時間越加明顯,他體內的燥熱也漸漸爬滿了全身。
「該死。」他在心裡低喃著,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作品而輸給了對方。
他就是喜歡看人陷入困境。
沒有漏掉那一聲呢喃,伊格利斯挑高了眉,伸出了手就這麼揮了魔杖將男人的面具給摘了。
而事實證明,這一動作的後果著實令青年哄堂大笑了起來。
「瞧瞧是發生了什麼事啊?」像是玩味又像是不可置信,伊格利斯在觸摸那緋紅的臉龐前是戴上了潔白的手套,彷彿若真的碰上了是髒了自己的手。
「吃了自己的發明成了這幅模樣.......」捏緊了菲迪的下顎,伊格利斯憑藉著那不知哪來對方無法反抗自己的自信,將那張精緻的臉湊了上去。
「
你也是挺下賤的呢。」
「您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善待醫療人員呢。」他被扣緊的嘴仍倔強地笑著,既然知道對方是為了看自己受苦的表情,那他就更要讓對方看看自己燦笑的利牙。
「這很明顯是我發明成功。」他替自己目前的醜態想了個藉口。如果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他現在早就有所應對措施了。
「下賤嘛……」他得趁著意識飄遠前將對方打發走才行。
潔白手套下的修長手指……「咕嗯--」他吞了口口水,亮白的手套令他眼神無法聚焦。
「我可從沒說自己是個多高貴的人。」他不停地刺激著自己舌頭的傷口,試圖以疼痛拉回自己的意識,原本的小破洞被他弄得開始滲血,血絲混著唾液溢到了下唇上。
那雙眼渙散的令人發笑。
看套著自己雙手的白染上了豔紅,伊格利斯倒也沒有萌生惻隱之心,反而越加誇張的將人制壓在地,宛如把人當成了踩墊,青年站起了身子,沒有客氣的就這麼直呼男人一腳。
——那力道確實不小。
「是啊,沒有地位你就淪落成這番田地,滿身髒汙呢。」
「話說你可髒了我的鞋呢,給我道歉啊。」那一隻腳又踩上了男人的頭,口吻卻像是真心感到噁心而唾棄。
噢天,這或許就是被車撞上的感覺。被放大的感知令他痛得瞳孔放大,失去笑容的那剎那他馬上將頭低了下來--這副樣子可不能被對方看到啊。
從嘴滲出的血漸多,那一腳讓他吐了朵紅花在地上。正當他忍下疼痛,準備繼續以戲謔的笑容面對對方時,他的腦袋被狠狠地踩下,如同一顆供人踢弄的足球。
蒼白的皮膚被自己的鮮紅及地板的塵土染上雜亂的色彩,被鞋底緊壓的臉頰使他難以開口。他仍提醒著自己別讓這種人得逞。
「哈啊……不愧是有地位的傢伙啊,一副要什麼別人就該給你什麼的樣子。」他勉強地吐出字句。鞋底的沙粒如刺刃般刮著他的皮膚,同時滿溢腦子的淫靡只能讓他從不停的喘氣間勉強拼湊出可供閱讀的話語。
如果說那男人有好好道歉,或許他會就這麼作罷,如果。
分明已經陷入了窘境卻還是依舊不願落敗嗎?很好。
聞言著對方的尖酸刻薄,伊格利斯倒是沈默不語,不是給不出回應,而是那人的喘息早已透露一切。
「......喂。」如炭的眸子遮掩不住濃濃的鄙視,他以魔咒將人給提前後將之以暴力撞上了樹幹,最後再以鎖鏈用力捆上。
「那藥的作用,給我說。」同樣蒼白的手握緊了男人的咽喉,彷彿在暗示著對方的立場和自己毫不掩飾的企圖。
那記撞擊就算沒有服藥,也夠讓人痛個三天,何況他現在像隻剛破蛹的小蟲,任何一丁點刺激都足以讓他失去意識。衝擊著實地傳進了他每一節脊椎,他能感受到他的三十三節脊椎骨都如被震碎般的疼痛。
「咳、咳……」被掐緊的氣管讓他呼吸困難,同時也讓他被自己的鮮血嗆到,「靠我這麼近沒問題嗎?」他逮到了機會可以稍微給點反擊,他將口中的血朝對方吐去,這明顯是對對方莫大的侮辱。
「麻煩別人的時候要說請。」他勉強地笑著,但不論意識還是身體他都快撐不住了。
這傢伙意外地難纏。
「讓人變敏感的春藥。」他還是開口了,反正他也不期待對方會說請。
感覺到臉上沾染了血腥,伊格利斯著實的變了臉色。
低喃了魔咒將污染掃去,儘管是沒了,但那黏膩的氣味還是讓他想吐。
——Blood.
他腦中掃過些許畫面,而那片刻的突兀讓青年恍了神。
「......哈哈哈哈。」像是瀕臨瘋狂,他早就知道不給對方點苦頭,是不會明白階級的差距的。
......春藥是吧?訕笑的退了點距離,伊格利斯先是使男人的魔杖飛進自己的懷裡,這才用先前才習得的黑魔法召喚出了些許手,像是決心將菲迪折磨至死,那些黑影開始攀上了男人的身軀,緩慢的撫摸著敏感,而肇事者則悠閒的變出了張沙發,像是在看場可笑的小丑劇般,面露不屑。
「呃嗯……」那被放大的敏感及春藥的作用下,簡單的觸摸馬上令他吊起白眼,溢出嘴角的唾液讓他的表情看起來顯得更加糟糕。他意識到自己正擺出什麼可笑的神情,他迅速地讓自己的頸前傾,好掩蓋自己失去理智的臉。
「哈啊……你們有錢人都喜歡看這種表演?」他仍沒抬起頭,嘴巴像是已經跟他的腦分開行動般,反射地繼續刺激對方--或許是春藥作用,他的腦子期待著這樣的刺激能得到什麼樣的反饋。
「我建議少爺可以盡快離開,被發情的野狗撲上可不好是吧?」他終於面對對方,渙散的瞳孔、不受控的唾液、揚起的嘴角、似野獸的利牙……事實就是,他就像隻發情的野獸,不知廉恥地在痛楚下有了反應。
「我可沒有要為我的藥負責。」他用僅存的理智說出了人話。
太吵了。
那個人的廢話太多了。
「閉嘴。」簡單的兩個字帶有命令意味,和著青年的指令,那些影子變本加厲的蠕動著,接著一塊麻布並從前者身後竄出,狠狠地將男人的口和樹相相纏住,最後再打上完美的死結。
——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也不是沒有擔心著對方所說的會遭到反擊,但憑藉著男人的魔杖就在自己手裡,伊格利斯還是維持著臉上的漠然,口道了什麼,並又在菲迪身上加上了更加禁錮的束縛。
「真夠醜陋。」那樣子的情慾在他眼裡不過是最為低等的行為,尤其是不斷從棉布滴落的晶瑩,真令人作噁。
「我可真好奇啊。」青年翹起了腳道:「像你這樣的雜種,怎麼敢存活在這世界上呢?」
「唔--」他的後腦勺撞上樹幹之時,意識彷彿也要一同被敲了出來。
來自全身的各種觸覺,以及下身由內而外的脹痛,這身體彷彿不再屬於他,而是對方的一具玩具,而他僅僅是針對青年的刺激給予期待的反應。
鍊子鎖緊的力道對現在的他來說如同是要將他擰乾,試圖從他殘破的身軀榨出點什麼。
「唔嗯……」連用嘴巴反擊的機會也被剝奪了,他只能發出如牲畜般的呻吟,面對對方的問題,卻無法說出他準備好的科學證明,真糟糕。
他現在的理智只足夠告訴他,他還是個人類,其他的生理反應已經不是他能掌控的了--醫生很清楚這點。
汗水、唾液、鮮血,甚至淫液,他的身體正處於缺水狀態。
即便拴住了嘴依舊栓不住那遺漏的醜陋嗎。
伊格利斯讓自身陷入柔軟之中,甚至又召喚了出瓶1893年的紅酒給自己增添點舒適,若說眼前的男人身處沙漠,那伊格利斯即是處在外頭的綠洲,狀似愜意。
他不是沒有看見男人所在之處早已濕透,儘管臉部扭曲卻依然帶有情色的餘韻,人怎麼能如此無恥,怎麼還敢在這產出二氧化碳?
抿了一口酒精,青年站起身的同時順帶勾了一杯紅潤,他站在那幾乎要昏厥的男人面前,啜飲一口溫潤後模仿菲迪方才的舉止,吐了一口在對方那毫無血色的臉蛋上。
「......怎麼我這人如此之好,賞賜你一口酒呢。」他惋惜一般的輕笑。
施虐人格障礙。在如此的過程中他仍在診斷對方--職業病。
他渴了,生理心理都是,或許他覬覦著男人手中的酒,甚至是體液。他渴到瘋了。
被摘下面具的他除了將自己的醜態表露無遺外,過敏的鼻腔也開始流出鼻水,這令他更難以講話(雖然他早就被封口了)。
男人將那紫紅噴出口時,他反射地閉起眼、別過臉,白色的髮絲被酒的顏色侵犯著,早已被染上骯髒的臉又多了一抹顏色。
他能清楚嗅到混雜鮮血、葡萄、汗水的味道,噁心,卻令現在的他興奮。他無法抗拒地喘氣,滲進布後的酒精沾上傷口,如煉獄的業火灼燒著,刺痛感令他的體溫又攀升了些。
儘管模糊,他仍努力聚焦在男人臉上,試圖以眼神說明他還沒認輸。
真髒。
那一次次的喘息已經開始粗啞,伊格利斯冷著張俊臉,卻再也沒在多做舉動,只是任由那些烏青攻擊著已經克制不住而無自覺痙攣的身軀。
「給你一個機會。」他彈了手指,將束縛著口腔的麻布抽離,給予對方一次回應自己的恩典。
「跟我道歉,求我。」
「或許我就會考慮給你一次快活。」即便他是惡趣味,但也拿捏的住分寸,他本就沒打算取人性命。
如果這人懂得現在的情況,就該知道這個時候該討好自己,像個卑微的家畜。
他大概撐不住了。作為醫生,他能準確評估自己的身體狀況,沒想到對方還真的花了不少時間在他身上啊,或許該順對方的意,給點獎勵了。
「聽起來真像要殺了我。」他冷笑著,終於可以說話的嘴依舊改不了諷刺。
「求你,放了我。」他嘴角上揚,那不該是道歉的表情,但有什麼辦法呢?他現在可是興奮得很。
終究是錯了。
那男人終究是搞不清楚這世代的生存方式。
伊格利斯克制住那要脫韁的怒意,給予被困在樹上的男人最後也最為苦澀的一擊後,將過多的鎖鏈收回,只剩渺渺幾條固定著男人而不至於倒下。
「你就在這......自身自滅吧。」玩味的收起了菲迪的魔杖,伊格利斯拍了下掌,喚回了黑影後並轉身離去。
——如果可以,他希望別再見到他。
真是莫名其妙,我可是照著你說的話做了呢。
他在心裡碎念著最後一句,接著沉重的眼皮逼迫他斷絕視線。任由地心引力拉著上半身,以及鐵鍊勉強地維持身體的重量。
他失去意識了,隨著流淌的鮮血、汗水,以及男人的腳步一同逝去。
踩著穩重且優雅的步伐,她今日難得的在這時分還在戶外遊走,不過也罷,空無一人的庭院也帶有點風情。
『小姐、小姐。』打斷她欣賞落下的楓紅是穩重的低喚,身處在旁的老狐躍上肩膀,不同以往的舉動讓她有些意外。
「怎麼了?」側身詢問召喚獸的呼喚,羅紗琳道。
『這附近有腥味,您要去看看嗎。』隨著聲音,那褐色的尾巴指向略為隱密的叢林,若非明說,被忽略掉可真是常態。
「行。」允諾,她讓化為人型的狐狸幫自己送書回去後,踩著葉片往之走去。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當看著那搖搖欲墜的身影時羅紗琳心想。
還未靠近並已嗅到了所謂的血腥,女人輕輕蹙起眉,心中除了百思不得其解以外沒有其他,她知曉對方還活著,那微弱的呼吸明示著男人僅是昏厥過去罷了。
但為什麼。
過多的疑問不斷增加,直到她看見了那瓶紅酒。
一切真相大白。
只剩不過半瓶的酒瓶閃著熟悉的、對方的家徽,一隻高高飛起的鷹是Lemable家的代表,而如今這男人身旁擺放了這樣的存在,就代表方才或許還在這的另一人,就是自己的青梅竹馬。
知道了何為肇事者後一切好辦。
將男人從樹下解下的同時她稍微上下檢查對方的狀態。
背部輕傷、咽喉紅腫、口腔擦傷、缺水症狀。
過於熟稔青年的她知道對方絕不會失手,也寧可相信這不過是一場無謂的紛爭。
而不管結果如何,那人也得到了教訓。
是要收尾了。
溫柔的將殘餘的鐵鍊一一回收,羅紗琳在男人落至地面前先以魔法將之平坦的躺在一張墊子上,並以不疾不徐的速度輕飄回自己的宿舍房裡,庭院不是個好醫療的環境,這點羅紗琳當然知曉。
幸虧此時房間沒人。
纖纖玉手一揮,被加大的房間中出現了一張簡潔病床,雖說去保健室可以獲得更好的選擇,但此時已晚,何況也沒必要再徒增更多的問題。
讓男人安穩的躺上床,羅紗琳以眼神暗示著自家的召喚獸捧出一盆溫水,開始為那滿是贓物的身軀擦拭,而在這期間她倒也沒閒著,開始以魔杖喚出一罐罐的藥水和草藥開始調配藥物。
他不清楚自己昏了多久,似乎有好幾年,也好像只有幾分鐘,昏迷讓他對時間的概念模糊了起來。
身上的塵土、腳印,以及其他弄髒他的髒污幾乎都被擦拭乾淨。幾個新生的傷口,和縫線裂開的舊傷仍滲著一點暗紅,不足以致命,但放著不管也不是好事。
他急切地想起身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但身體的主權還沒回到他的腦袋,疼痛在各個關節處引爆,骨頭散了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
「唔、嗯……」連伸懶腰都無法的他只能發出呻吟,正緩慢運轉的腦子依舊沒辦法釐清現況。
『羅紗琳,他醒了。』對於男人的微吟老狐只以六個字通知他的主人,接著也不管是否會嚇到對方,他放下手中的熱毛巾,轉身找了套中性的睡衣就這麼不吭一聲的開始替男人換上。
想也知對方現今肯定無法反抗,這樣也好。
「喂……」他出聲打算阻止對方,但除了微弱如蟲鳴的聲音外,他無法做出其他舉動,只能任憑對方動作。
他的邏輯能力回來,終於可以開始思考。他隱約能感覺替他打理的傢伙是同性,除此之外還有強烈的藥味……看樣子他的感知仍在高敏的狀態,但至少下身沒那股難耐的腫脹了。
「別急著出聲。」蓋了條薄被在男人身上,面帶默然的褐髮青年在做好一切準備後並離開了房,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淡紅色中長髮的女人走了進來。
「......」沈默不語。
緊閉著唇瓣,羅紗琳一手端著藥品放置在旁邊的矮櫃,一邊以確認用的魔咒確定躺在床上的人是否有內傷。
看樣子是無大礙。
「幫你上點藥。」冷靜的告知著對方接下來的舉動,羅紗琳掀開了一半被褥,凝視著在睡衣下的傷口,動作輕柔的擦拭著早已洗去髒汙,那略為明顯的口子。
「呿……」他發了聲不屑,表達他可沒打算照對方的要求行事,他今天已經將一生「聽他人指揮」的額度用完了。
雖說身體正處虛弱狀態,但在藥物的作用下,他能清楚感受到那股多出來的魔力,與替自己拭身的傢伙是一樣的。
如果有力氣開口,他或許會要求戴回面具--過敏比其他傷口來得痛苦多了。
對方開口了,明顯聽得出是個女人,但他現在懶得將眼皮睜開。當輕柔的動作接觸到他傷口時,他反射地抖了下,同時從齒間發出難耐的呻吟。藥效沒退的他可是很脆弱的。
「痛不痛都忍著。」簡單的表明了這些聲響都是不必要的,她動作依舊,卻好似又在那一來一往中增添了點帶有點麻醉用的魔咒,以減緩對方的不適。
迅速的處理完正面的挫傷,羅紗琳微微瞇起了碧眼,口中似乎有傷勢。
「......張開嘴。」不輕不重的表達了自己的要求,她凝視著那蒼白的臉龐,瞧不出半點思緒。
發出聲音跟壓迫傷口是種有效舒緩疼痛的方式--疼痛閥門控制理論。
他的感覺似乎又遲鈍了些,或許是藥效退了,也會許是對方施了什麼咒語,反正絕不是直接使用麻藥。
「哼……」他本打算叛逆下的,不然就顯得他又開始聽他人使喚了,但口中的傷口的確令他不舒服,何況是他變異的非人利牙,若是不偏不倚地插進傷口他可能會痛到昏厥。
他聽話地將口微啟,並非不甘願,而是他的力氣僅能讓他打開一小條縫。
儘管是一丁點的隙縫,但確實是允諾了她的要求。
還算能接受。秉持著對方貴為病人,羅紗琳倒也沒有再多加刁難,只是伸出了手,輕輕的將男人的口緩慢的分開,露出那豔紅的傷口。
「牙齒真利。」下了個結論,羅紗琳倒也沒在廢話,以略帶苦味的藥膏就這麼覆上傷口,最後再上點能保護傷口的無形創傷貼,減少那利牙在傷口痊癒前再次碰上。
在這滿是怪人的地方居然還有人會在意他的牙齒--奇妙,雖然那的確是個引人注目的外觀(其實只是某次實驗失敗的證明)。
藥膏的苦澀令他微皺起眉,雖然他明白良藥苦口的道理,但畢竟是要放進嘴裡的東西,他喜歡加點能更添風味的元素。
「妳還挺擅長的嘛。」他終於能開口說點什麼,第一句就是稱讚對方的技術。
「安靜。」和青年不同的命令,羅紗琳這句話倒顯得客氣許多,不再搭理菲迪,她一個指尖抬起,就將白髮男人翻過身,轉為替那背後的傷口療傷。
相比身前的小傷口,背後的擦傷可就大片許多,目測是因摩擦樹皮而產生的紅腫,羅紗琳只是在心中盤算著藥劑份量,雙手一伸,又掏出了罐剛研磨好的藥草,為男人抹上。
「唔嗯……」他再次發出了悶聲,連輕柔的翻身都令他的骨頭喀喀作響。
接著是抹上背的藥,黏膩感似乎正拉扯著他的擦傷,如千萬隻螞蟻在背上爬的灼熱及搔癢使他無法固定同一個姿勢太久。
說起來今天還真多人不讓他講話。他想起那個叫他閉嘴的男人。
一點基本人權都不給呢。他在心裡碎念著。
以一塊透氣的護墊附在傷口上面,羅紗琳將男人轉為側躺,盡可能的別動上傷口,她所使用的成分加了點自家產出的魔法玫瑰,帶有療傷止痛的高等豔紅在市面上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珍品。
大致上都搽上了藥,羅紗琳這才轉向最後的傷勢——脖頸上的紅腫。
有些麻煩,但在處理之前她明白還有件最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心中喚著那早已做好準備的召喚獸,對方回以應答的同時也開了門。
「小姐,放在旁邊可以嗎。」那在這宿舍房顯得突兀的餐車從門後推了進來,接連而上的還有冉冉上升的香氣。
「行,謝謝你。」確認那乘載有白米粥和些許小菜(外加一大壺清水)的推車就在旁邊,她先示意著自家的召喚獸以適當的力道幫著白髮男人坐起身(甚至在背後墊了塊枕頭,防止無謂的疼痛),這才倒了一杯加了點葡萄糖的清水遞向口旁。
「不用拿,有吸管。」明白對方現今也沒什麼力氣,羅紗琳道。
真是貼心。不過即使他想自己伸手拿杯子也無法,他的肩膀就像脫臼般根本不受控制。
他這時才看清女人的樣貌。紅髮,性感,但他現在可沒什麼興趣。喉嚨的燒灼讓他不再多想,張口咬住了吸管,試圖用杯中的液體讓自己舒服些。
「咳、咳……」過於急切的飲水讓他不小心嗆到了。在咳了幾聲後他試著想和對方說點什麼,但這種時候他也不知道可以說什麼。自我介紹?怪;討論天氣?老套。
「謝了。」最後他決定向對方的善舉道謝,雖然他覺得由自己處理或許能更好,畢竟他是醫生。
「別急。」讓召喚獸順了順對方的氣,羅紗琳在看著杯中的剔透化為虛無後又倒了一杯。
重複的舉動在看著男子鬆口後停止了送水,那雙白嫩的玉手捧起了一碗白米粥,在思索後又增添了點香鬆。
「先別急著道謝。」再送入口之前她道:「這不是無償的援助。」
也是,畢竟對方也是人類嘛。
既然都得付出代價了,那他決定好好享受對方給予的待遇。在張口吃下對方送上的食物後,他細細品嘗著。他並非肚子餓,而是在大量消耗能量後,人類就得補充些熱量,而現在難以咀嚼的他,流質食物的確是個好選擇。
「咕嗯--」在吞下那口粥後,他似乎更有力氣開口了。「我可沒什麼錢。」他提醒女人自己並沒有要付費的打算。
「我不需要你的錢。」她從來就不需要誰給予自己任何的錢財,而她也不屑為此做出多餘的舉動。
這一切都是出自於利益,有捨必有得。
在送上最後一口的米粥後羅紗琳開口:「你碰上了『他』對吧。」逕自的詢問著過於曖昧的問題,她在召喚獸將殘餘的碗盤收走前留下了那一壺水。
「那就好。」不用給錢讓他鬆了口氣,接下來他也可以輕鬆對話了。
「『他』可以指很多人,如果妳是說某個金髮貴公子,呃……對,剛剛有遇到他。」食指隨著說出口的話語在腦邊轉了幾圈,嘗試以動作勾起方才的記憶。
「不過如果是要那傢伙的電話號碼--我跟他不算熟。」對方還沒開口承認口中的「他」是指誰,他就先將自己準備好的回答說了出來。
「你遇到的、剛才的事情就當忘了。」簡略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羅紗琳倒也省去了前面的解釋,只是以此回答來間接的答覆了對方的回應。
「其餘的就不用管了,好好休息。」既然自己的青梅竹馬將之摧毀,那只要重新組合、拼湊一個完整的樣子即可。
「妳不說我也不會打算記得。」他嫌棄地擺了擺手,隨後又因手腕關節的疼痛馬上用另一隻手阻止搖晃。
「我的腦可不是用來裝那種沒意義的東西的……嘖嘖,真痛。」他揉了揉被自己的粗魯弄疼的手腕。
雖然他無意刺探他人隱私,但好奇心可是讓一切向前的動力呢,「妳認識那怪傢伙?」他可很難想像那樣的自大狂會有什麼朋友(他自己好像也挺自大的),「不回答也罷。」隨後他補上了一句說明他其實沒那麼在意此事。
那一句話讓羅紗琳挑起了眉,不過剎那,一根帶刺的玫瑰花並抵上了男人的咽喉,那雙帶有點灰色的藍眼瞧不出玩鬧。
「嘴巴放乾淨一點。」不容忽視的壓迫感從女人身上散出,這世界的刻板印象和性別歧視她都懂,但現今可是權利至上,沒有了立足之地,誰管你是男是女。
「倒是你,怎麼會傷成這副模樣。」拉出了塊布並在上頭覆蓋了層藥後,她在詢問的同時為男人的頸子包好紮。「做了什麼。」
又是個怪人,不過他現在可沒打算在自己身上再開幾個孔了。「冷靜點冷靜點。」他用食指及中指夾住了玫瑰並拉離自己。
女人的問題令他再次懷疑起女人的身分,若是熟人應該很清楚那男人的個性吧?「被當沙包了。」他打趣地說著,「啊,不過我可沒有被霸凌,只是覺得有趣。」他停頓了會,眼珠子轉了幾圈後闔上眼瞼。
「我也不是被虐狂。」他咧牙笑著說。
「......我明白了。」
總歸一句話,就是對方說了什麼白目的話語吧。
在心中歸納了個結論,羅紗琳也省去了問細節,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善後、有撫平這一切的缺口。
「好了,沒有你的事了。」總以最少的詞彙表達自己的意見,她垂眸看著身處床鋪上的病患,想了半晌倒也彈了指尖,將房間的光源關上。
「這幾日好好休息,可以離開就自行離開吧。」
語畢,她起身,徒留著那壺水,那抹豔紅也消失在房。
突然逝去的光源讓他的瞳孔來不及反應,在眼睛慢慢適暗後,他才確定女人已不在這。
「問完問題就丟包啊。」雖然他也沒打算和對方喝杯茶聊個天,但這種態度就是明顯地說著:我對你沒興趣了。跟那男人一樣的態度。
他打算現在就允許自己出院,反正傷口他能自己處理的。但首先,他需要魔杖,以解決一些科學無法解決的麻煩事。
環視四周後,他開始翻找著自己被換下的衣物,接著又在自己被換上的睡衣上來回尋找……不見了,他的魔杖。
「呿……還要跟那傢伙見面啊。」他想起了魔杖在哪。
謝謝菲迪和菲迪中和少爺、千金交流
很抱歉把人打成這樣還拿了魔杖><....
但菲迪真的太可愛哩
謝謝交流
沒事的沒事的,菲迪耐操
(
千金有照顧他,我們就別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