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重。這是亞理德清醒後的第一個想法。想伸手關掉一旁吵人的鬧鐘卻連抬起手的力氣都使不上,甚至連睜開眼似乎都有些困難。
「依爾,幫我關鬧鐘。」
她費盡渾身的力氣翻過身,將被子拉高過頭試圖阻擋那個吵雜的聲音。召喚獸聽到叫喚後便自意識空間內顯現。吵死了。同樣滿臉睡意的雪貂一邊抱怨著一邊爬上床頭旁的書桌,將手機設置的鬧鐘關閉。
『說來妳聲音是不是有點沙啞?』
雖然不甚清醒但仍發覺契約主的異狀,依爾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些後跳到床上,鑽進被窩中用小小的手掌貼上亞理德的額頭,不曾出現在她身上的高溫讓她嚇了一跳。
『妳這傢伙怎麼能弄到發高燒!?』
她的印象中亞理德不怎麼感冒過,即使有,也都是在幾天內康復的小感冒程度,像這樣的高燒是她第一次碰上。
『說來昨天被砸到的水球裡似乎是會讓人重感冒的魔法...』
想起契約對象昨天被不知從哪飛來的水球砸到過,依爾不禁抱胸有些無奈,但現在再唸她也無濟於事,只能試著解決眼前的狀況。
剛剛的鬧鐘是七點半,以上學時間來說稍微有點晚,宿舍裡的人應該都已經出門了。她搔搔頭,果然只能去亞理德的班上找人。這麼決定後便迅速跑出宿舍往一年級心班的方向過去。
『亞理德她…』
話才出口就想到召喚獸無法與契約對象以外的人溝通,依爾一直到今天第一次深深的為這件事感到困擾。
她只能指指身上與亞理德相似的頸圈與耳環,希望艾碧嘉兒能夠從中理解到她的意思。
聽到艾碧嘉兒這個提議,依爾不禁懷疑的看著她。
妳不是腦子很好嗎?應該還有更好的方式吧?雖然心底的吐槽即使說出來也不用擔心她聽得懂,但為了避免混淆資訊她還是忍住開口的衝動。
最終還是抓起艾碧嘉兒的拇指然後在前端咬上一口。
不一會的時間就回到宿舍,等待艾碧嘉兒打開門鎖的時候依爾從她肩上跳下,徑自穿過門進到屋內,接著領著在身後慌忙跟進的人進入亞理德的房間。
她順著那條垂落在被子外的淺色尾巴爬上床,然後試圖將她蓋過頭的被子拉下,但無奈被子對雪貂嬌小的身軀來說有些困難,她只能向艾碧嘉兒尋求幫助。
召喚獸絕大部分是依靠契約主的精神力來維持活動,雖然一個高燒並不會讓根基的精神中心變得孱弱,但還是會有些影響反應在召喚獸身上——譬如活動時間縮短、會容易需要休息。
看到艾碧嘉兒開始照顧亞理德,依爾鬆了口氣,有些搖晃地爬上床頭的櫃子蜷縮起來稍微打盹休息。
額上忽然出現的冰涼觸感讓亞理德皺起眉,但並不會感到厭惡或不適,眉頭逐漸放鬆舒展。
「…依爾妳什麼時候會冰屬性的魔法了…?」
下意識的這麼開口,變得有些駑鈍的腦子完全沒想過別的可能性。
所以當她沒聽到自家召喚獸的回嘴時才疑惑的睜開眼。依爾不在自己面前,反而是不屬於自己的制服。
「…艾碧……?」
視線順著制服向上遊走,發現是完全意外的人讓她有些驚訝。妳怎麼在這?後半的問句因為實在使不上力而無法脫口。
輕輕搖頭後亞理德稍微翻過身,把半張臉埋進枕頭裡。
「不特別想吃…」
渾身無力的狀況還是沒有改善、頭還是覺得發脹,額上短暫冰涼的毛巾也失去了涼意。她稍稍皺起眉頭。
亞理德將臉直接埋在枕頭裡做為回應。喉嚨有些痛讓她不想開口,但是同樣的她現在也不想喝水。垂落在床邊的尾巴前端無力的輕輕掃了幾下,比起水,她現在更想要能將這不舒服的高溫降下的方法。
「還是妳用那杯水幫我降溫...直接淋下來好像不錯...」
沙啞的聲音從枕頭間傳出而顯得更難聽清楚,她只想盡快排除這陌生的不適感,若不是自己現在無法呼出冰息,她一定早就將房間結上一層厚厚的冰來替自己降溫了──她甚至忘了自己並不是能待在極地的龍。
而不巧亞理德剛好同樣是即使重感冒了也依舊不會輕易妥協的人。
眉頭有些不耐的皺起,她睜開眼看向上方那個準備隨時將針筒塞進自己嘴裡灌水的人。尤其又是面對這樣脅迫式的權威她更容易升起一股反抗。
「妳用嘴餵的話,我就喝。」
少了平時那份冷靜的大腦做出衝動的發言,金色的眸子雖然沒了平常的精神但能輕易看到那之中的叛逆與一些挑釁──她賭她不會這麼做。
吞下嘴裡的水,亞理德有些傻愣的看著正用拇指擦去嘴邊的水的艾碧嘉兒。好,這完全超出她的預期了。她以為艾碧嘉兒不會這麼做然後就此放棄,然後她就可以繼續睡覺──
「............我沒想到妳會真的照做...妳知道剛剛那個是可以拒絕的吧?」
她過了好陣子才稍微從驚訝中回神擠出這樣的字句。被水滋潤過後的喉嚨不再那麼乾澀不舒服。因為過度驚訝而完全清醒的大腦這時才意識到艾碧嘉兒多半是蹺了課堂回來照顧自己,想到這點就不禁有些愧疚。謝謝。老實的道謝。
雖然很感謝她這樣做、自己的身體確實也還是不舒服,但是讓她繼續蹺了後面的課也不太好。
「等等下課鐘響了妳就先回去吧?一直耽誤妳上課的進度也不好。」
而且也不知道這個會不會傳染。聲音依然沙啞,亞理德稍微皺了眉頭。全身的狀況只有喉間的乾渴稍微改善,依舊沒有胃口的亞理德盤算著等等再稍微睡一陣子──畢竟以往她感冒時都是稍微多睡些,過幾天就痊癒了。
但她可不希望自己給艾碧嘉兒造成這些原本可以避免的困擾。
艾碧嘉兒從床沿起身,床邊那塊因為她的重量而些微凹下的部分恢復原狀,亞理德莫名的覺得有些可惜。她不討厭她,也不想就這樣讓她回去,可是她真的看起來太容易被傳染感冒了。
『妳是白癡嗎?』
直接闖入腦內的聲音這麼罵著,她稍稍皺起眉頭在心裡回了句閉嘴。看著她打開房門,依爾忍不住起身伸展四肢與身體。雖然到現在亞理德都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來,但身為召喚獸的她很清楚自己的契約主對於艾碧嘉兒抱有好感。
而且艾碧嘉兒看起來很明顯也對亞理德抱有好感,若是不把握這個機會實在有些可惜。
雪貂靈巧地跳下床,穿透個別臥室門板後追上艾碧嘉兒的腳步,跑到她跟前引起她的注意力。
『喔,這樣可以說話了!』
下次這種咒語就早點用嘛。對於第一次可以和其他人類溝通感到驚喜,順便抱怨早上溝通不良的事情。她想直接跟艾碧嘉兒講白,可同時也覺得出賣自己長年的夥伴似乎並不是很好,於是有些困擾的抱起胸。
『那傢伙根本不知道感冒時應該要怎麼照顧自己,照這樣子下去就算造成重感冒的魔法時效退了也很高機率會引發真的感冒。』
而且她沒有咳嗽流鼻水應該是不會傳染。白色的腦袋偏了偏說出她的推論。如果這樣說能順利讓艾碧嘉兒留下來就好了。看著面前剛剛似乎有些要動氣的跡象的人不禁這麼祈禱。
額上冰涼的觸感確實很舒適,但看到艾碧嘉兒又折回來時在是有些心情複雜。亞理德瞥了眼心滿意足地回到床頭櫃上的召喚獸不禁皺起眉頭。
「其實妳可以不用理會依爾的多管閒事的。」
龍族優越的聽力讓她清楚聽到門外的對話,她很感謝依爾沒有講出什麼她現在還不想說的事情,可是讓她又回來照顧自己實在不是心中首位的期望──當然也不是最後一位,只是稍微退居一點點的第二位。
「等等身體舒服一點我會去弄點東西吃。」
所以妳可以不用這麼費心。或許還有更柔軟一些的說法,但在愚鈍的大腦組織好那些語句之前嘴就已經先動了。
雖然她突然的告白實在過於驚人,但最讓人驚訝的不外乎是她忽然爆發的怒氣。這下好了。依爾和亞理德互望了眼,這是當下唯一共同的想法。
聽著艾碧嘉兒的皮鞋重重的從旋轉樓梯離開最後還狠狠關上門的聲音,兩人都不禁揉了揉太陽穴。
『所以說妳是白癡嗎?這個狀況還一直拒絕的人根本是腦子有問題吧?』
「妳一開始別把她叫回來不就沒事了。」
即使互相責怪也沒辦法改善亞理德的病情,依爾只能無奈地又從她床頭櫃上的墊子下來。
『好了,現在不管妳能不能用魔法都要把我暫時變成人型了。』
被自己的召喚獸命令的感覺很詭異,但這狀況下也無法再反駁什麼,亞理德只能奮力撐起身體拿過桌上的魔杖施展變形咒。
咒語順利施展成功,化做人型的雪貂為了不浪費不知何時會失效的咒語一分一秒,急忙的跑進房內的浴室裝了一盆冷水出來開始她召喚獸生涯中的第一次的照護工作。
哼哼把艾碧弄生氣ㄌ(幹),生氣衝動怒告白的艾碧豪可愛(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