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受到氣氛感染，群青色長髮的少女佇立在中央。她的表情平淡，任憑周圍的人流一再錯身而過，也不打算移動一步。

因為她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所以乾脆就這麼站著。既不高興，也不難過，一開始便不期待，自然也不會放鬆慶祝。

少女只是隨著兄長的建議，報名，然後入選。

一直到熟悉的柔和嗓音自身後響起，她才終於有了動作。

「學……妹？」

語氣間因訝異而停頓。倪汶誰應聲轉首，看見與她年紀相近的少年站在後頭。即肩的褐髮介於長髮與短髮之間，部份被綁至後頭，乾淨清爽的造型。

是與她同為戲劇社成員之一的學長。

「……學長？」

倪汶誰慢了許多拍才反應過來。輕易認出後輩的少年隨即開心而笑，「嗨嗨」兩聲後揮手打招呼。

沒料到會在演藝事務所的報名會場與學長相見，她先是偏了頭，然後語出驚人的疑惑發問：

「學長要賣身嗎？」

「啊，對啊，賣身。」習慣了自家學妹奇特的用語，少年——白芒笑咪咪的回應：「妳也是嗎？」

「嗯。哥哥叫我來，很吵，所以來了。」

「那還辛苦你了。」看見倪汶誰為了表達不滿，還特地捂起耳朵以表示讓人不堪其擾的兄長，白芒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

「當作來玩，認真玩一下？」

「……要玩好久。」

絲線般輕而細的語氣。倪汶誰沉默半晌，很難得的抱怨。不等對方回答，她自顧自的將話題丟到白芒身上。

「學長是……為了什麼來？」

「我啊……」他眨眼，與髮色相近的瞳溫煦如陽，轉悠後惡作劇似的勾起笑。「想聽主要的，還是次要的？」

和校園時相同，白芒總喜歡吊人胃口。他的人緣既好，相處起來又舒服，總是博得身旁的人喜愛。

「嗯……兩個都來？」

「啊，一定要嗎？」

沒料到學妹會這麼回答，白芒露出了為難的笑容。不過既然對象是倪汶誰，想來似乎也沒甚麼差。他思考了下後攤手，乾脆地回答：

「一來是聽到消息，想說來也無妨。再來……我被人嫌棄過演的不好，來這裡可以訓練嘛。」

她聽出來了，藏在與周圍人們相似的笑容底下的，那一份失落。

多年的相處讓她輕易分辨出差異。

所以她搖頭：｢學長……演得很棒。可是，能在一起玩，很開心。哥哥也希望我當演員。｣

倪汶誰先是肯定白芒的實力，然後表達能再次合作的高興心情。至於哥哥的想法，那是順便的。雖然後來她發現她的音樂能力好像比較強？

聞言，白芒頓了頓，而後露出笑容——難得帶上一點真誠。

「既然來了就放鬆點，如果真的不想要再看看？」

 ｢嗯。一起加油。｣群青色長髮的少女點頭，嘴角淺淺勾起。淡到若不仔細觀察，就難以察覺的笑容。

白芒發現了。

「呵。」跟著笑出來，他的語調仍舊溫和，依舊有著溫暖人心的力量。「好，一起加油。」

揉了揉倪汶誰的頭髮，他說。

然而她終究沒能留下。
◆

回去翻公開交流時，發現過去倪汶誰與學長的對話非常不錯，所以特地重新整理了。正好能作為前置劇情。

倪汶誰最後仍是離開事務所了。搭上飛機，獨自一人飄洋過海，最後抵達河谷藝術學院。

她的心思紊亂，時間的推移沒有理清疑惑，毛線般纏得更緊、更深。

太早了，太快了。她來不及跟上。安逸久了，一旦起了變化竟像狂瀾巨浪。還未準備妥便被捲至遠處。

所以這樣便好。

慢下來，不疾不徐。四年的時間足夠讓她看清遠方一端的目標。

P.S 噗首的圖是我去年出國時在飛機上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