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晚禱後,他提早關上教堂的門,前去拜訪在帝都的老朋友──被銀朱小姐聽到「老朋友」這個詞,肯定會生氣的吧?勞倫呵呵笑著進入遊女屋千代,跟著引路的侍者進入一個寬敞的雅間等候。
當銀朱打開房門時,看到的是為了抑制口渴,已喝乾三壺冷酒的金髮男人,笑吟吟地放下斟滿的酒杯,面色如常地向她問好:「銀朱小姐,別來無恙,您還是這麼漂亮。」
銀朱輕笑起來,「勞倫大人也是,仍然這麼會說話。」
她走到勞倫身旁坐下,順手接過酒壺,「這麼久沒來,還以為您已經忘記我了呢。」
「沒這回事。」勞倫笑著輕輕覆住銀朱拿著酒壺的手,請她放下。酒已經喝得夠多了,正餐來了自然不必再墊肚子。
他直視銀朱的眼睛,在銀朱白皙的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離開帝都的日子,我可是非常想念銀朱小姐的。」尤其是在船上所有人的血嚐起來似乎都加倍苦鹹的時候。
銀朱垂下眼簾,嘴角帶著恰到好處的羞澀笑容,「那真是太巧了,我也非常想念勞倫大人。」這麼溫柔又上道的好客戶可不多見,賺錢就要賺這種的。
「勞倫大人,以後可要常來呀。」
「我倒是怕您身體吃不消呀,銀朱小姐。」勞倫苦笑著略施巧勁輕輕將銀朱攬到身邊,「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他高挺的鼻子在遊女細白的脖頸若有似無地摩娑,彷彿在確認氣味,又像是品嚐美酒前的聞香之舉,熟悉的香粉味撲面而來,讓他更加飢渴。
「您就是這樣,才令我們這些女子念念不忘。」銀朱的眼睛如貓ㄧ般瞇起,很愜意的樣子,「就不打擾勞倫大人用餐了,請。」
得到對方的許可後,勞倫輕舔了一下銀珠的細頸,張嘴正準備咬下時,一陣克制但略顯慌張的腳步聲停在雅間門前,清亮稚嫩的聲音讓他在尖牙幾乎抵到肌膚時硬生生地止住,他放開銀珠,為對方拉好衣領。
沒規矩的禿打擾到客人,讓銀朱微微擰起眉頭。但勞倫都體貼地為她拉好衣服,她還是出聲回應門外的孩子,「怎麼回事?」
「銀朱小姐,您之前收留的那個人回來了。」銀朱沒讓她進門,禿很有眼色地就待在門外,以能聽清的最小限度聲音回報,「現在在後廚房,身上都是傷──」
銀朱輕出一口氣,讓禿先退下,自己則向勞倫告罪,「很抱歉在這種時候需要處理我自己的私事,但我必須離開一會兒。」
我會盡快回來──她這麼說。
或許是好奇銀朱竟然會收留別人,一方面大約也是職業病作祟,勞倫鬼使神差地說了聲:「我也一起去看看吧。」
他跟著站起身來,露出溫文儒雅的笑容,「不是說受了傷嗎?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總之隨便搪塞了一個理由。
後來想起這件事時,勞倫想著,那或許是神的旨意也不一定。
銀朱有點為難。一方面是她的待客態度和管教態度落差很大,她怕嚇到貴客;一方面是她沒把握那個孩子能夠以對待客人的方式對待她的客人。
但既然勞倫開口要求了,她也不好拂他的意。
「......如果您不嫌棄的話。這邊請。」
於是由銀朱領著,兩人通過走廊來到後廚。正如來報的禿所說,帝傷痕累累地待在那裡。
少年全身佈滿著深淺不一的傷口,朝著門口的背上有一道看起來像被刀劃傷的口子,已經乾掉的血黏在衣服的破口上,被少年粗魯的動作扯著眼看又要再度流血。
「嘶!」被自己扯痛的帝皺著眉努力轉頭想要檢查背部的狀況,這才注意到走進廚房的人,「銀朱小姐──」
「不能再硬扯了。」看不下去的勞倫出聲制止少年,「傷口和衣服黏在一起,硬扯會裂開的。」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仔細查看,卻被對方戒備地閃開了。
黑髮黑眼──痛得冷汗直流也依然不肯示弱的樣子,簡直就跟遠在西方的某個友人一樣,勞倫想著,自己確實是唐突了。
他舉起雙手退到一旁表示不會隨意靠近,只要那個瘦弱的少年停止擴大傷勢就好。
銀朱微微皺起眉,「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雖然語帶責備,但她還是找人打了水給帝,至少將傷口上的衣服潤濕後再弄下來。
畢竟一身華服不能因為一個看起來還不會有性命危險的小鬼而報銷,銀朱沒有親身下來伺候,而是在一旁看著其他人幫忙處理傷口。
「對不起。」少年低聲道歉,似乎沒打算解釋自己這身傷的由來。
銀朱一偏頭,「我是不會干涉你的行蹤,」她的表情像在說『我才懶得管』,「但弄成這樣回來......至少讓我知道有沒有惹上麻煩吧?」
打雜的人畢竟不是醫者,笨手笨腳的包紮就連銀朱都看得出來,那對帝的傷口一點幫助也沒有。她擰起眉頭,「還是去找醫生──」
「讓我來吧。」站在一旁看很久的勞倫神父迅速地接話,轉頭溫和地向銀朱解釋:「畢竟神父這個職業也經常要幫生病受傷的信徒做簡單處置、看診,基本的包紮我都可以處理,這麼晚的時間應該也不方便找醫生了吧。」他想到什麼一般地啊了一聲,「剛好今天身上也帶著原本要帶給鄰居的傷藥。」
「當然,前提是如果這位不介意的話。」勞倫看向依然戒備地看著自己的少年,苦笑地補充。
要讓貴客動手處理自家下人的傷,使銀朱有些為難。不過勞倫既然主動提出,她也不好駁回,於是將視線轉向帝人,示意他自己決定。
或許是知道自己很難處理好,少年沒有多作反對,乖乖露出背後讓對方檢視。
「忍耐一下,」神父熟練地捲起袖子小心地動手,看著少年惜字如金的樣子,也沒有多作攀談,迅速清理傷處後上藥包紮。
除了背上的傷口,仔細檢查少年身上時還發現許多零星的小刮傷與瘀青──到底是做了什麼呢?勞倫花了點時間細心處理每一個地方,收拾用具時一邊囑咐一些注意事項:「傷口雖然看起來有點可怕,但所幸閃避得快,沒有傷得太深,保持乾燥、靜養一陣子應該就好了。」想來少年那副倔強的模樣,大概跟自己那個兒時玩伴一樣,一點都不會乖乖不動吧,但那也不是自己可以幫忙的了。
「你走得動嗎?還是請人送你回房間吧?」他笑著拍拍少年的頭,準備請銀朱幫忙叫人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帝人突然抓住他的衣服。
嗯,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呢。
神父心情愉悅地蹲下來與少年平行視線,「不客氣。」
「久等了。」起身後勞倫轉頭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銀朱,點點頭表示療程結束。
看見帝不用她催促就向人道謝,銀朱鬆了一口氣,向勞倫低頭,「十分感謝您的幫助。」
接著她回頭,「幫忙帶這孩子回房間休息。」
等送走客人以後,再回頭問今天發生的事也不遲。
屋裡有人應聲,之後帝人就被抬回房間了。
銀朱與勞倫目送一行人離開後,銀朱再次看向勞倫,「抱歉勞動您了,回房間吧?」
她露出一個嫵媚的微笑,拉起勞倫的手。
「這麼說起來,勞動過後有點餓了呢。」他順勢牽起銀朱的纖纖玉手拉到唇邊親吻,露出與方才全然不同的神情,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
銀朱笑得更深了些,「這邊請。」
兩人攜手回到走廊,走上燈光搖曳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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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神父的花街之旅結束
感謝八重中
這是發生在勞倫剛從歐洲述職回來時某一天的小故事。
關於NPC帝人的故事前情請走→
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