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晃著早就已經乾涸的高腳杯,有些乏味的靠在交誼廳的落地窗邊看著舞池。舞跳了兩、三輪之後,多數人都各自去吃喝聊天了。才入學幾天還沒跟同學們混得很熟的她,不由得感到無聊。
「愛姆和潔兒好像也都去玩了......」她自語著,不自覺的噘起嘴。
看到有位女性拿著已經透明的酒杯,達慕下意識地從路過侍者的托盤上拿了兩杯紅酒走過去。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上次見過的人,「希雅同學,一個人嗎?」遞過酒杯替對方將空置的放在一旁的桌子。擔心自己的舉動過於輕浮緊張地拉了拉領帶。
聽見自己的名字,抬起頭才發現是上次澐鬧脾氣的時候幫忙的人。「啊,達慕學長。」
對人手裡的紅酒遲疑的愣了一下,依然接過手微微一笑。「剛跳過一輪,現在確實是一個人呢。學長今天沒有帶舞伴嗎?」
比起新生,原以為高年級的學長姐反而會彼此先互相邀請,看來自己是想錯了。
「新生舞會的目的是認識新生吧?」微笑著抿了一口酒,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希雅同學能喝酒嗎?雖然我進一年級的時候已經成年了,但也有一些很幼齡的同學呢。」回頭看了一眼大廳中央一對對在舞蹈的男女。「話說回來,希雅同學的召喚獸還好嗎?」
「我已經滿20歲了......雖然可以喝,但沒有很擅長。」不好意思的輕語,聞著紅酒特有的酸苦香氣,她輕啜,然後揚起酒杯對人一敬。「只是身高讓我看起來像小女孩啦。」
「澐牠很好喔,那天跟我鬧脾氣鬧了好一會兒。畢竟換算成人類的年紀,牠也十一、二歲了,又是個很有想法的小男生。」說著有些無奈。
與人碰杯,又抿了一口酒。「並沒有小瞧妳的意思,只是確認一下。」搔了搔後頸,「這樣啊──那個年紀的小朋友很難搞呢。」想起村裡的小鬼們,不禁蹙起眉。「抱歉,想起了一些事。」從西裝褲口袋掏出一雙白手套,舉起手向人詢問:「那既然希雅同學目前沒有舞伴,有沒有資格與妳共舞呢?」戴起手套。
「我知道啦。」對人的話笑出聲,調侃著。「只是如果我醉了學長就要負責任了。」
並沒有很介意達慕蹙眉的表情,聞言她將酒杯放上桌,用指扣住杯緣讓杯子向後退了些,這才伸手搭上人的。「如果是達慕學長的邀請,我很樂意。」
「如果醉了會負責把妳送回宿舍的。」信誓旦旦地看進對方眼睛。手牽對方來到廳中央,悄悄搭上人的腰間。「希雅同學對我的第一印象怎麼樣?」隨著慢板的音樂起舞,觀察著對方的步伐調整節奏。
「印象嗎?」
聽人說著會送自己回去動作又配合著自己的步伐,她眼神不住柔軟起來。「我想想喔。」
斂起眼簾。「怎麼說呢......我覺得學長是個體貼又溫柔的人,而且在某方面很熱心。雖然對某些未知的東西感到遲疑,但是會鼓起勇氣去接納嚐試。是很認真的男人。」
「能從希雅同學口中得到這麼高的評價,學長我可是受寵若驚呢。」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沒想過自己也可以被敘述成這麼美好的人。牽著對方的手也因為緊張變得僵硬,生怕沒拿捏好距離。「我倒覺得我只是做好應盡的本分而已。」泛著紅的臉頰延伸到因笑意而瞇起的眼角。
「盡本分,把人生過好就是最強大的修行。」輕語著。「小時候村子裡的主祭司是這樣教我的,所以我覺得學長這樣很好啊。」
「當然這是第一印象嘛,畢竟我跟學長也不過第二次見面?」感覺對方手一緊,灰眸不自覺的揚起對上人的。「那我呢?學長對我的第一印象如何?」
「我不那麼會說話所以可能,講不出什麼來。」平平是灰色的眼睛,為什麼就無法直視呢──想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微瞇起眼睛思考。
「那時候只是想說得去幫忙沒想那麼多呢,不過感覺是很替人著想的孩子。」
「還特別有禮──現在仔細一瞧還有股說不出的氣質。」俯首正視著對方。
「咦?」聽人這麼回應.反而有些困惑。或許是被凱托笑習慣了,她一時還真的沒聽懂達慕說的氣質是什麼。臉頰染上一抹羞澀。「謝謝你這麼說。」
兩人之間沉默了幾秒。
「這樣說起來,學長的召喚獸是哪一種?」比起召喚獸幾乎不離身的一年級同學們,目前看過的學長姊,召喚獸們幾乎都沒有跟著,她有些好奇。
一聽後輩的發言才想起自家的召喚獸。
「是極北朱頂雀——但我跟他的關係大概有點複雜。」無奈地笑了笑,抬手讓對方繞了個圈。「儘管已經四、五年了,妳原本只會啾啾叫的寵物突然懂你的心思,還會說話反駁你,不覺得很微妙嗎?」憶起當時結交契約的慘狀。
「但我很感謝有讓它延命的機會,牠一直都是我的好夥伴。想看看牠嗎?」瞥了撇西裝胸前鼓起的內裡。
隨著裙襬揚起她又回到人懷裡,這次扶著人的同時,順著視線看見了達慕胸口的那一球突出。「很微妙啊。等曲子結束後吧?在舞池中央突然停下來好像不太好?」
想到澐被救回來那天,她理解的微笑。「澐比較不一樣,在開學前沒多久才跟我締結契約的,當初是為了讓牠活下去。」
「不用停下來也行。」在心底喚著小D起床。
「原來是救命恩人呢——小D也是被我救起來,但狀況不太一樣就是。」一顆圓圓的毛球從衣領探出頭來。
「不過澐現在很健康真是太好了呢。——雖然老實說我對這類的動物不太擅長。」毛球的眼睛還緊緊閉著,似乎不太想出來的模樣。
「不擅長是因為觸感嗎?」想起了人那天的微妙表情。達慕衣領上那隻鳥半夢半醒的點著頭,甩了甩羽毛好像很舒服似的又睡著了。「小D真可愛。」
仔細想想這時間一般鳥兒都已經熟睡了,愛姆家的老鷹也是,有些於心不忍。「讓牠睡吧。不然明天可能換牠不讓你睡。」
玩笑的說著。
「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果然還是樣貌吧,如果看不見的話就沒事。」見小D縮回左胸的領內。
「原本不想帶牠出來的,出門注意到的時候就已經縮在這了。」寵溺地看著鼓起的布料。
「順帶一提牠醒著的時候一點都不可愛,雖然沒人聽得懂但是超囉嗦的,整天都在講一些沒什麼營養的話。」左胸突然傳出一聲悶悶的鳥叫。
「是嗎?」聽人說著,稍微懂了。隨著達慕的叨唸被反駁,她"噗哧"的笑出聲。「看來我要持保留態度了,學長看著牠的眼神和嘴裡面說的完全是兩回事。」
隨著最後一個圈曲畢,她輕提裙子對人行屈膝禮。「學長的舞領得真好,有學過嗎?」
「沒怎麼──這種標準舞並沒有特別學過呢,其他的倒算是有?」微微欠身,勾起手臂示意人搭上。「送妳回場邊吧?要通過這麼多人可不容易。」頓了一會才想起:「希雅的舞也跳得很棒哦,是會想讓人更了解妳的程度呢。」手撫著自己的耳根,希望不是熱得紅透才好。
「真的嗎?」搭上人的臂彎,因為稱讚的話而害羞傻笑。想想下午和同學練舞的時候還不停踩到對方的腳,那男孩子真可憐。「這樣說起來學長想知道什麼?」
兩人退回場邊剛才放酒的位置,她鬆開人執起酒杯啜了口,一面說著,一面回過身。「哪天學長問了,我可以考慮回答學長喔。」
扶著人顛起腳尖在頷側落下蝶拂般的親吻。「謝謝你邀我跳舞,我先去找室友們了。」
說著她惡作劇的一眨眼,從人身側擦過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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