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與分針連成一線之時,玫瑰園中的留聲機再次給了他們指引,現實世界中往往沒有這種明明白白的事情,每個人都需要花費大半輩子,才能夠挖掘到一點點未來的蹤跡,知道自己能夠成為什麼。
幾天以來,玫瑰占卜師的話語越來越無邏輯,霞已經無法理解占卜師訴說的究竟所為什麼,他們將玫瑰鎮中的小東西一一探搜回來,加上最後四首歌的記譜紙,肯定俱備某種功能或用途。
這次的去處是玫瑰鎮東的玫瑰教會,那裡也是玫瑰鎮中,少數能夠稱為聖堂的地方,霞本身是無信仰者,以前沒有多少機會能夠出入教會,此行對她而言神祕的很,宗教建築往往也是古老事物的寶庫。
「教堂建築……從正門直接進去就可以嗎?」
霞不太理解教會與廟宇的差異,心想著如果不遵造禮儀的人,或許會無故觸動什麼機關,手中拿著圖書館來的宗教書籍,小心翼翼的問著心玄。
「是不是要先鞠躬還是洗手什麼的?」
「不過好像沒有手水舍的樣子呢⋯」
心玄微微地鞠躬之後拉著霞走進教會的正門,在踏進大門的一刻,教會裡頭便傳來陣陣琴聲。
「!?」
「心玄剛剛說的是神社吧,呵呵,既然沒有水,就憑我們潔淨的心靈,直直進去吧。」
「琴聲!?難道教會裡面有誰在等待我們嗎。」
霞沒有鞠躬,直接搶過心玄身邊走入禮拜堂,不過室內沒有半個影子,旋律聲響卻不斷流瀉出來,昏暗的燈光沒辦法看清楚鋼琴後面是否有人。
「有人在嗎?」
「有像沒有人回應呢⋯⋯」
「一定是他太沉醉在音樂裡面了!⋯⋯大概。」
霞蹲低身姿從座椅後方悄悄繞過去,要窺看那鋼琴後頭到底有沒有誰,她彎腰觀察著鋼琴腳間的座椅,理應能夠看到演奏者的腿腳或鞋子,卻沒有任何東西,若非特別稚齡的孩子,不可能連點鞋跟都看不到。
「難道根本不是人……。」
她得出這個驚悚的答案,反而行動大膽起來,霞直接起身走向鋼琴,心裡已經有點底蘊,她小時候有見過這種東西,剛剛反覆想來想去,終於將遙遠的記憶與眼前的景象聯想起來。
「演奏者確實在這邊,不過我們剛剛卻一直忽略它。」
「這架鋼琴,我小時候見過,是自動演奏鋼琴。」
霞倚身鋼琴邊,指著琴身側面的轉軸,以及不斷捲動的紙譜履帶,琴鍵正繼續自動上上下下的升降著,完全靠紙譜上的註記,勾勒出鋼琴應該做出的反應。
「原來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實在是太好了!」
「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要開始找找那個占卜師說的發條呢?」心玄鬆了一口氣,回想起剛剛占卜師說的話。
「玫瑰占卜師今天的內容,好像是說
聖堂之下,會不會是地下室?」
「後面有樓梯可以下去嗎。」
霞從鋼琴後面的小門進去逛逛,只有向上的樓梯,並沒有明顯的地下室通道,她試著轉轉樓梯附近的雕塑,心想或許有什麼機關存在,不過就算把雕塑的頭給扭斷,也沒有觸動什麼東西。
最後霞並無斬獲,只是托著無聖餐餅,拎著聖餐酒,回到心玄所在的禮拜堂。
「心玄這邊的結果如何。」
心玄走了禮拜堂一圈回到聖桌前,還是沒有發現任何往下樓梯,她便向霞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心玄指著霞手上圓圓扁肩的東西。
「餅乾!裡面有很多很多呢,剛剛試吃一口,雖然味道淡淡的,還算可以吃。」
「看看我還找來什麼。」
霞晃動著手中的葡萄酒瓶,接著用拇指彈開瓶塞,啵地聲響以後,她將酒瓶拿到鼻尖,濃濃的葡萄芬芳散發出來,灌注在聖桌的小小玻璃杯中,霞背對的桌面蹬跳上去,毫無禮節的一屁股坐在邊緣。
聖桌發出微微的嘎啦聲響,似乎被霞豐腴的臀部給推挪了些許,她回頭看看桌角,灰塵沿著桌邊留下一片方形的潔淨區塊,有著淺淺的一道溝痕。
「心玄要不要也來杯葡萄酒?」
霞的角度無法察覺聖桌下方露出的部分有著什麼,那邊確確實實有道人工接合的細縫。
「未成年人不可以喝酒啦!」
心玄揮揮雙手拒絕霞的邀請,從眼角的餘光注意到聖桌下不尋常的縫隙。
「桌子下好像有什麼⋯」
「我看看,這邊感覺可以開啟什麼,幫我一起把這張桌子推開。」
霞背靠聖桌,用力往後推擠,將桌子完全移動至旁側,出現大長方形的地板門,有個鐵鍊拴住的拉把,她摀住口鼻,將門一口氣開啟,灰塵熊熊飛散出來,霞不斷搧揮著手掌,她感覺自己的過敏鼻炎都要發作了。
「咳咳,心玄,下面有通道嗎?」
地下室的樓梯通道現形在他們面前,牆頭的照明設備自動開啟,像似原本就細緻設計過的地下密室,或許應該慶幸不用另外尋覓光源就能探搜裡面。
「喔喔發現新大陸了!」
心玄拉著霞步下樓梯,地下室的空氣濕濕冷冷,迴響著兩人下樓的腳步聲。
「嗚哇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走前面。」
樓梯比想像中還要短,沒有幾步路,腳下已經是坦坦平地,密室中沒有其他裝設,火光中只能看到前方有處壁畫,由十個圓圖以及若干線條組成的形狀,看來是某種宗教信仰的圖騰。
「雖然是未知的文字,不過我記得玫瑰鎮中應該沒有閱讀障礙。」
霞眼盯著牆面刻劃的痕跡,從頂頭慢慢檢視,她發現大部分的圓圖都連通到底部的大圓,中間細細的寫有王國字樣,裏頭嵌有一柄短短的玫瑰發條。
「熟悉的玫瑰造型,應該就是這東西吧。」
「好複雜的圖案啊!」
心玄從上面下觀察圖騰的每一個角落,最後視線落在霞指著的玫瑰發條。
「是這個沒錯了吧~」心玄蹲下身子,用手指輕鬆就扣出嵌在牆壁上的發條。
發條中流瀉出玫瑰的芬芳,少女的記憶再度纏繞著他們的思緒。
「玫瑰鎮,是蘇菲的報復嗎。」
霞取出前面幾次戰鬥獲得的記譜紙,對照故事中的所有名字,她已經幾乎確認少女就是蘇菲,但仍無法知道常常出現的瑪莉安黛,是個什麼模樣的人,名字是真是假或許也是個疑點。
「白髮男人是奧克塔文……褐髮姊姊是奧莉薇亞……金髮少女是蘇茜……。」
「蘇菲跟蘇茜又是雙胞胎姊妹,所以蘇菲的模樣應該跟蘇茜差不了多少……。」
霞斟酌著他人一個個的名字,也終於發現自己為什麼將所有心思都放於名字的比對,因為在玫瑰鎮中只有她是個沒有確切名字的存在。
「心玄,我有件事情,應該好好告訴你才對。」
「嗯?怎樣了?」心玄的眼睛流露出對霞接下來要說的話的好奇。
「我很久以來……至少到這邊以來,都還沒有做過這種事。」
霞慢慢逼近心玄的面前,許許多多的念頭一次沖流腦內,她的思緒如亂麻編織成串,實在沒有辦法輕易判別這個決定是否正確,可是再回首想想心玄幾天下來的相處,她覺得心玄需要知道,她不能將自己的心思安置在堡壘之中,卻妄想著別人能夠誠信相待。
「心玄,我想告訴你……我……!」
霞緊緊抓握住心玄的小手,可以從指捎感覺到她脈搏的節奏,毫無規律的胡亂跳躍著,她咽喉中炙熱的真實不斷燒灼著。
「什麼?什什什麼?」這分明就是少女漫畫中的告白情節,霞偏偏在重要的部分停了下來,讓心玄此時此刻心中充滿無數個疑惑。
「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好好坦白這件事情。」
「我……其實不姓什麼宮下,那個名字是我為了隱瞞身分,才編造出來的假名字,因為我的家族有點問題。」
「我的名字叫
霞,上官霞。」
霞旋即像洩氣般的放鬆全身神經,側躺向心玄身旁的壁畫上,她對於說出真名這件事情,似乎真的抱持著特別的執念,彷彿比裸裎相對還要令人精神緊繃。
霞口中說的話互相穿插在心玄的腦海裡,稍微理解了之後心玄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為、為什麼流淚了!?都是我不好……。」
「因為妳是我在這邊,可以真心信任的人,我覺得自己如果繼續隱瞞……我也會變成不值得你信任的壞傢伙。」
「對不起,幾天以來對所有人都說謊了……。」
霞伸手想要撫摸心玄的臉頰,卻又稍稍遲疑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觸對方,或許心玄正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心生反感,她轉而將心玄的手拉握在自己胸膛,想證明自己是真心的。
「宮⋯⋯上官姊姊好壞⋯⋯這⋯這樣對我說,我怎麼能夠生氣起來嘛⋯」心玄邊說邊用空出來的一隻手擦眼淚。
「過去我身邊的人,不是背叛,就是遭遇不幸……。」
「心玄與他們不同,我發誓,對妳不會再有任何謊話,否則我就……一輩子受世人唾棄,終生孤獨,不得好死。」
霞眼眶說著說著便紅了起來,擁抱面前正流淚的心玄,就算她想掙扎,霞也會緊緊抱住她,淚滴互相沾濕在對方的衣料上,雖然宮下這個名字最初並非心玄問起,而是眾聚用餐時的謊話,她本無意欺騙心玄,要怪也只能怪那遲遲不報名號的自己,明明先前幾天相處好些時間。
霞緊緊的擁抱讓心玄覺得有點呼吸困難,她稍微用力推開霞,哭紅了的雙眼看著對方。
原本以為心玄推開自己,是不是因為心情不好受,霞正為此感到懊惱,卻聽到她這句話語,霞的冰心整片融為暖雪,突然嘩啦啦的大哭出來。
「好……!我們打勾勾。」
她的指捎輕輕絆上心玄的指捎,原本拿在手中的記譜紙遍地散落,霞現在無心多管那些別人的故事,她只想盡力留住自己身邊所有。
「勾手指,勾手指,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切掉小指。」
兩根小姆指彎曲拉在一起,最後兩人的大姆指合上。
「蓋章!這樣子我也絕對不可以對你說謊了。」
「嗯!如果我說謊,我整隻手都剁了!」
「我……我不是要剁妳手的意思。」
霞小心翼翼的護著心玄的小手,她覺得胸膛周圍淤流的死血,全部暢然清淨,不再被自己長久的謊話給填堵,晦暗的密室中也熠熠輝耀,她轉頭看向壁畫中的圓圖,正對眼睛的字樣,寫著淡淡淺淺的一句理解。
她勾著心玄的手,沿樓梯原路返還地表,教會禮拜堂中有些許燈燭,霞將教會門扉關閉,拉捲上周圍的簾幕,打算把這邊當作今夜的住所。
「今天暫且留在這邊,不要冒夜回去了。」
「啊~~眼睛好乾⋯⋯好睏⋯」心玄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用手揉掉眼角的淚結晶。
「在琴聲裡面我們還能入眠嗎⋯?」
「要喝點葡萄酒補充水分嗎?未成年也多少可以喝點餐酒。」
霞讓心玄躺在自己的膝腿上,輕輕撫摸著她的髮絲,彷彿無聲地告訴她,只要輕輕闔眼就會慢慢睡著,牆面懸著一幅幅牧羊人的宗教畫,匹匹白羊在油彩推抹成的綠野上悠然跑跳,他們還沒來的及數數,就已經沉浸在葡萄香的夢鄉。
終於、終於、終於在企劃初次報出真名啦
解放真名之後會不會變強呢
合體~
像這樣
解放真名XD
這段感覺真不錯~~~ 霞終於有了什麼體悟的感覺... 不太會說,但心玄的天真善良確實觸動了霞吧!
很期待他們在之後會一起進行什麼故事呢~~~
zip9rgo: 可能只會到玫瑰鎮為止,現實的延伸還包含了回去解決嫂嫂的威脅,霞在處理掉嫂嫂之前,是不會讓他們知道心玄的存在的,免得心玄也被嫂嫂毒害
不過總有一天,霞會再去找到心玄的
為什麼看下來覺得像求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