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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聽見芬恩那充滿歲月滄桑的渾厚嗓音如此低語,帶著點憤恨的力道,然而他也不是那麼肯定,畢竟在急速失血的情況下已經連眼前的事物都看不清了。
腹部的傷口最初疼得他止不住呻吟,但隨時間流逝,火辣熱痛的知覺已然麻痺,分明疼痛這種感覺不會消失,漸漸地他卻只能感受到雨水打濕身軀般的冷意。
喉間嘴裡滿是鐵鏽的腥味,身下的土地仍帶著點清晨殘存的水氣,匍匐草根之間的手指無力彎曲了一下,隱隱發顫。
他不想像個懦夫一樣,但他無可避免地發現,妻子和孩子們的臉龐不斷浮現腦海,成了籠罩思緒的陰影,鬼魅似地耳語著本不存在的恐懼。
奧斯卡的聲音和語調總給人新生之鹿的印象,勇敢無畏而充滿活力,此時那聲音卻夾雜高漲氣燄咄咄逼人,彷彿角鬥中揮舞巨大犄角的雄鹿,意欲攻擊艾林的王者,自己的祖父。
激烈爭執中感覺有水濺上他的頰側,亦只是感覺,他知道自己就要命斷此處,無法見上家人最後一面。
他打從心底如此認為。不是格拉尼亞的錯,也不是芬恩的錯,他們僅只做出了選擇,心之所向的那個。
他的死亡將會點燃騎士團間的猜忌與怒火,而芬恩必須獨自面對這一切;他的死訊將會為仍在家園等待他歸去的格拉尼亞帶來不祥命運,而他已無法再繼續守護她;
但是,彌留之際萌生於心底一隅的不堪與絕望,不全然因這些對未來的臆測而現形。
——你、如此憎恨我麼?
——恨到,寧願我死去的地步。
某種略帶溫度的液體隱隱約約滴落在慘白的唇上,或許是奧斯卡終於說服、甚至脅迫他的祖父,令芬恩總算施予了掌中的治癒之水——可是,那樣的熱度早已無法溫暖逐漸冰冷的軀體,亦挽救不回從腹部傷口逝去的生命。
他想,那應該是從他眼裡流出來的水,否則為何會有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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