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可以...」
對眼前這片不大不小的空地默默地說著，以前天對『最後四首歌』的情況來看，在堅硬的人造地面上練習可能會比在森林前的土地練習要來的有效果，如果情況如同稍早那樣危急的話，是一點力氣也不能浪費的。

手裡拿著在有壁爐的房子裡找到的撥火棒，金屬製的棒身尾端有個鉤子能確保不會輕易脫手，重量也跟自己牌裝會拿到的劍感覺接近，幸運地長度也相去不遠。

不知道一直維持牌裝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打定了主意還是以這副模樣進行練習吧。
換下的舊衣服想再累積一天再去自助洗衣店洗，所以只穿了那天順道帶回來的襯衫，稍嫌寬鬆的白色襯衫剛好能順著自己較大幅度的動作不被拉扯，這樣應該還算能夠練習吧...

憑著劇團課程中的記憶，緩緩地踏著腳步、舉劍、轉身、再滑步往前...

步行於石板路上的皮鞋踏著一種規律。
至今已是來到這座小鎮的第四天，除了等待之外，她沒有其他可以突破現狀的手段。
即便想這樣一直走下去，但她知道前方沒有結果，或說...會被環境脅迫著折返。

彷彿看著一幕一幕的戲劇演出，這種非自願的被動讓香提感到焦躁。

突然間，她捕捉到某種不同於周遭的聲響。
那是步伐，是呼吸，是——

「擊劍...嗎？」順引導來到空地的少女，看著男子的動作道出了言語。

在少女的聲音傳進耳裡的下一秒，為了回過頭尋找聲音來源而停住了動作。

「......香提小姐？」

雖然對方已經穿著與第一天見面時不同的服裝，但少女本身帶有的氣質，跟剛才說話的語調，即使離了一段距離也能看出是對方。

順著手勢將手裡用來練習的『劍』收回身側，猶豫著是該自己走過去，還是先確認對方的行動。

「昭瑛先生。」她點點頭行禮，主動向對方走近幾步。
「原來您會擊劍啊？」

由於是自己熟悉的運動，她看著男子手上的火鉗會心一笑。

「不算會⋯⋯只是新的牌裝武器是把劍，所以練習看能不能熟悉一點。」
回應著對方的詢問，但剛才的話語中，對方確實說出了『擊劍』二字吧？連自己也是在劇團第一次上過這種課程才逐漸熟悉這個說法的，想起有些學校似乎有擊劍專門的社團，對方會是在社團裡熟悉的嗎？
自己想這麼多也得不到答案，拿著這算是武器的物品也容易有所顧慮，索性蹲下將手裡的火鉗平放到地上才起身向對方點點頭：
「因為劇團演出需要會一些基礎動作，所以上了一些課⋯不過感覺要能夠應付實戰還是不夠⋯⋯」
決定先把自己的情況告訴對方。

近看能發現眼前的少女穿著一席輕便的服裝，剪裁俐落的上衣底下是會隨著動作搖擺的大裙子，跟第一天見到的拘謹已經有些不同了，但唯一相同的，還是眼神中隱隱帶著一絲困惑的模樣。

「香提小姐⋯⋯這幾天還好嗎？」
想起應該慰問一下的，畢竟這個城鎮不算小，能夠再度碰面已經很巧了，可以了解對方的情況也好。

「是，一切安好。」
習慣性的客套回應後，驚覺自己不該採用這種掐斷對話的答覆，少女張嘴向對方表示自己還有話未竟。「...與昭瑛先生分別後遇到了名叫茜的女孩，和她一起在玫瑰鎮內搜索了一番。」

一般而言她不會隨意在交談內提及第三者的名字，但顯然昭瑛與茜彼此相識，因而香提也就不特意避諱了。
「雖然試圖尋找關於這個鎮的線索，卻一無所獲。」回想起當時的心情，她垂了眼眸。
「啊、但請別太過遠離城鎮，似乎...有股危險的力量在阻止。」

「...是小茜小姐嗎？我昨天也遇到她了，看起來滿好的樣子，這幾天香提小姐都跟小茜小姐一起行動嗎？」
聽過對方的話語後點點頭，回應了關於兩人都有遇到的那位女孩的事情，跟身材嬌小卻已經十分獨立的莉歌比起來，小茜還是帶著一絲孩子的感覺，讓人有些擔心。
「...沒想到有那麼小的小孩也到這裡來...如果需要協助的話，請告訴我喔。」

隨著少女的話題說到遠離城鎮這件事，在鐵軌盡頭的畫面浮現在腦中。
「遠離城鎮...是指走到地圖之外的地點嗎？......我沒有考慮過這麼做，但今天稍早，確實在車站那裡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好像全身都要自己快點回到城鎮裡的感覺......那個，香提小姐你們也遇到了嗎？」
不敢細想，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好像會隨之一擁而上，所以只是簡單帶過。

「嗯，好的。謝謝您。」她頷首與親切的人道謝。
「...確實碰到了，而且因為離玫瑰鎮有些太遠，勉強靠牌裝能力趕回來。」抓緊手臂，現在想想，當時是否太過魯莽了呢。

搖搖頭決定換個話題，香提將視線重新放回地面上的火鉗。
「其實我在學校有學習擊劍，如果昭瑛先生不介意的話...？」

「真的？...那個...如果香提小姐方便的話...」
雖然有猜想對方可能是在學校學習到的，但實際聽到還是稍微鬆了口氣，至少與自己的認知相近，僅只是這樣也會感到離對方不那麼遠。

「因為在劇團裡學習的，有些架勢會根據演出感做調整...實際用在實戰的時候，覺得實在太過保守了...」
邊說邊蹲下將火鉗拿起，用雙手稍微捧到少女前方讓對方可以詳細確認。

「我想這把長度適中，重量也符合需求就用了，如果香提小姐需要更適合的物品我再去找找...」
總覺得有些難為情，如果對方使用的都是標準用具的話，用替代物品的話會不會太為難對方呢？

長劍...
那麼該是軍刀的打法比較適合吧？
香提看著火鉗思考，卻又意識到對方所請教的、是使用於實戰上的能力。那麼拘泥在擊劍規則上似乎沒什麼意義，真正的武器可不像比賽用劍那樣圓鈍。

「還有類似這個的替代品嗎？我想直接對練會更直接一些。」她認真的提出意見。

「對練...嗎...」
往四周搜索了一會，如果要回到找到火鉗的屋子可能有點太遠了，最近就能找到的東西會是......

眼角閃過了不遠處住家庭院的金屬圍籬，雖然看起來很新，但長度跟尺寸都還算適合。
看著圍籬猶豫了一會，最後拿出了口袋裡的牌：

「The Emperor！」
紅色斗篷隨著光圈閃爍揚起，揮動了手中的武器鏗鏘幾聲後，金屬製的圍籬便被劈裂了兩道口子，失去橫向固定的圍籬柱子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倒向地面。

將武器收回身側，小心地撿起掉在地上的其中兩根圍籬柱子後，解除了牌裝。
「這個可以嗎？」
雖然尖端感覺有些危險，但細長堅硬的感覺與重量都與火鉗相似。

「嗯......」拿在手中感受著重量。
實心的金屬圍籬要比一般擊劍用裝備重多了，但也許這更接近真實武器的份量吧。「可以，不好意思還麻煩您。」

將武器握在手中，慣性的採取半蹲姿後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現在身上所穿的裙裝可說是超級不便於動作，若要更換服裝大概也得花一段時間。不好意思繼續耽擱對方，香提乾脆喚出自己的牌靈以變更外貌。

「抱歉、...請讓我以這副模樣跟您對練吧。」少年瞇起綠色眼眸，對現狀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面頰。

「......香提小姐...」
握好了練習用的武器，卻看到對方召出牌裝後的身姿。

方才的少女變成了男性的身形，雖然依稀能夠認出是同個人，但面孔也隨之變得不如少女那樣圓潤，對牌裝能有這種變化著實是有些訝異，但想想名叫小茜的女孩也說過能夠變成人魚那樣幻想的生物，變成人類的男性說不定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甩甩頭，向對方稍稍鞠躬後，小心地擺好架式。
「嗯，就麻煩香...提小姐了。」
雖然說出口還是有點怪，但自己認識的對方只有一種稱呼，還是這麼喊吧。

「如果您不介意，可以用『尚恩』這個名字稱呼我。」
本來就不是製作來讓人這樣使用的金屬棍有些難以掌控，他選擇脫去手套以便抓握。「昭瑛先生不必客氣，請直接對我出招。」

「尚恩......」
聽到對方這麼稱呼後，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是跟『香提』十分接近的稱呼...雖然對此有些眉目，但擅自猜測是不好的，所以只是重新擺好架式。

「那...抱歉了...」
壓低身子後往前滑步，讓尖端朝著對方身前直刺而去。

是前進長刺——
出手撥開的話，以目前金屬的重量，大概彼此都會出現很大的空隙，男人的身高及手長較自己有優勢，所以...
尚恩顛著腳步帶動身體迅速向後拉開距離以閃避進攻。

按預想的，他確實迴避了昭瑛這次進攻。沈重的金屬也讓收勢相對緩慢，尚恩抓緊這個空隙，出手、
讓橫桿停在男子的腰側。

「剛剛看昭瑛先生的牌裝，那把長劍的攻擊方式是劈砍吧？」平扁而銳利的刀身，與頂端細而尖、用於突刺的西洋劍不同。

對方展現出輕盈熟練的腳步，才發現對方閃開了攻擊的瞬間，身側的弱點就已經被對方手裡的武器碰上。
這回合是自己輸了。

「⋯⋯算是，但我不太清楚劈砍的話該怎麼行動⋯所以都是用突刺的方式攻擊的⋯⋯」
回想起稍早不像樣的防禦，如果沒有那股莫名的力量驅使自己攻擊的話，只憑自己知道的這些真的能全身而退嗎？

回答過對方的問題後直起身，稍稍地往回走些拉出了能進行下一回合的距離。

「在擊劍裡面，也有一個刀種是劈砍的方式。」尚恩揮舞手腕好習慣重量，「不過現況我想，也許昭瑛先生可以採取反制的作法。」

「如果還不習慣迅速出劍，就盡量防守，等待對方出現破綻。」擊劍也是心理戰的過程，既然無法像敵人一樣迅速出擊，那就沈著專注在防守上。以她對昭瑛這個男性的印象，保持冷靜應該並非難事。

「盡量防守......等待對方出現破綻......」
重複著尚恩說的話，輕輕揮著手上的武器好像在想像那是什麼感覺。
確實自己的習慣難以一開始就判斷對方哪裡才是弱點，如果貿然出擊的話恐怕會讓自己陷入險境，但...

「......我該怎麼判斷什麼時候適合出擊呢？」
露出了有些猶豫的表情，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少年。

很重要的問題，但建立在經驗上的知識卻難以回答。少年蹙起眉頭回憶起以往自己是如何判斷出手時機的。
「...剛才，因為這個武器的重量加上昭瑛先生過往的訓練，我判斷您無法迅速回守，所以才選擇出擊。」

「但每次都對手都不同，我想沒有標準答案。昭瑛先生能做的應該是，先讓自己適應武器，確保出手的時候別猶豫。」

「......嗯，我知道了。」
聽過了尚恩的回答後，點了點頭。

「尚恩先生，能請您陪我練習一會嗎？」
不論是適應武器還是判斷出擊，都不是幾句話能夠做好的事情，必須經過不斷的練習...這是自己最明白的事情。
請求著眼前最能夠讓自己學習跟訓練的對方，再度擺開了架式。

「樂意之至。」
話都說到這份上，不實際訓練就像紙上談兵了。更何況能在陌生之地重拾熟悉，內心的澎湃甚至讓他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如此熱愛擊劍。

對應著舉起了劍，他踏出腳步以進攻逼迫昭瑛採取守勢。

尚恩的攻勢絲毫沒有放水的意思，即使全神貫注地防禦，也瞬間就被擊中要害。
不過短短時間，不過十數回合，一次也沒有成功地抵抗襲擊而來的劍影，雖然都只是以劍身輕輕碰上身子，但著實讓自己捏了把冷汗。

「呼...呼......」
手心分泌的汗水在一次失敗的防禦中讓劍身滑落，掉到堅硬地面的瞬間發出了鏗鏘的聲音。

這已經是第二十回合了，如果沒有這個小意外，恐怕還會持續下去吧。
喘著氣蹲下撿起武器，僅是調整呼吸就沒有餘裕開口說話，感受到對方的強大之餘，也深刻理解自己的不爭氣。

「您還好嗎？昭瑛先生。」走到男子的面前關切，拉起衣物上的裝飾巾給對方擦汗。「稍微休息一下吧。」

「......不好意思...」
頓了一下想起這是牌裝的一部分，才輕聲回應並接過對方遞來的飾巾，小心地將額前及滑落到臉頰的汗水擦去。

「.........」
對對方的提議點點頭，雖然沒有開口回答，還是就近走向一旁的建築物，小心地將背靠上牆邊，閉上眼睛試著調整呼吸。

撫摸一直站在兩旁等待的馬匹，香提暫且解除了牌裝。
「不好意思，昭瑛先生。因為之前我沒指導過別人，所以...算不上很好的老師。」

看著眼前的少年恢復了少女的模樣，呼吸也勉強調整過來了，小心地將一直握在手上的劍靠上牆壁後直起身。

「不會的......香提小姐願意花這麼多時間陪我練習，已經非常感謝了。」
邊說邊鞠了個躬，有些疲憊的臉上擠出微笑。

「香提小姐真的非常厲害...那麼短的時間要反應過來...到底要鍛鍊多久呢？」
對方看起來還非常年輕，如果不是天才的話，恐怕從很小就開始訓練了吧...

「...厲害的人我不知道，我自己就花了6年。」也翻身靠上牆壁，將腿前後交叉著。「一開始、只是想逃避母親叫我去練琴罷了。」

——因為那比較有氣質。
母親這麼說著，要她將手中的馬鞭放下。

「六年.......」
仔細算算的話，自己在現在的職業裡也走了六年了吧...但是最後卻仍然被放棄了，是因為自己總是想賴著別人的關係嗎...

少女靠在牆邊而自己站著似乎有些壓迫感，於是索性靠著牆坐下來，因為坐下而放鬆的雙腿跟還微微發顫的手也暫時得到了休息，但與這樣的自己不同的是，少女幾乎看不出一絲疲憊的模樣，再再顯示出對方努力過的痕跡。

「香提小姐...有想成為怎麼樣的人嗎？」
看著前方不遠處樹叢的綠意，輕聲問道。

「我、」話浮上喉嚨的瞬間便梗住了。
自己想成為怎麼樣的人呢？父親的臉、兄長的臉、母親的臉...一張一張閃過眼前，少女仰頭看向藍天。
「不清楚。」

父親對自己說好聽是自由，但實際也跟毫無期望沒什麼不同。畢竟家裡已經有亞爾林在了，剩下的人怎麼樣都無所謂。
也許雨果跟尼爾也很清楚父親是這種心態吧？所以他們一個遠離家族庇蔭在外靠自己，一個則是放棄了自我。

「考取優秀的成績，不讓家族蒙羞...我只知道這些。」雲朵在風的變造下改換了外型。
「......昭瑛先生呢？昭瑛先生又是...對於自己的人生怎麼想的呢？」

「是嗎......」
聽著對方的回答，想說出『我也是』的瞬間，意識到自己與對方的不同而合上了雙唇。
即使身旁的少女說著『不清楚』，但方才擊來的劍鋒是那麼地不帶猶豫，彷彿只要不斷揮著手中的劍，便能劈出想要前進的道路般。

－－『所以重點不是性別對吧。』
第一天、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少女曾說過的話語。

經驗告訴自己，主動提起越多次的話語，越可能是對方在意的事情。
雖然算不上跟對方熟稔，但......

「香提小姐...如果不需要在乎他人眼光的話，有想做的事情嗎？」
「我......抱歉，我也不知道。」

隨著疑問得到的疑問，自己答不上來。

「做不好的事情，想努力做好的時候，做不好的事情又增加了...光是想把事情做好，感覺就費盡了力氣......」
「希望能夠讓把我帶回來的媽媽感到安心，不需要擔心我，但是總是沒有辦法做好...所以...未來的事情，我不敢去想。」

說出這些的聲音，小到幾乎要聽不到了，自己是如何...如何地對眼前的一切惶恐呢？
連個像樣的煩惱都沒有，一邊感到害怕，一邊尋找著能夠讓自己依賴的對象，心中滿是愧疚的當下，又因為害怕而不敢面對這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要是陷在這種情緒裡的話，就什麼都沒辦法做了。
「抱歉...好像，沒有能夠給香提小姐參考的事情。」

將視線挪往身旁，因低頭坐著而看上去有些喪氣的青年。
她捶眉牽起嘴角：「您跟我完全不同呢。」

「昭瑛先生是個溫柔的人。感覺您做任何事，總會思考這件事對他人的影響、在他人眼中被期望的模樣，因此...最後受傷的都是自己呢。」明明是自己提起的話題，卻三番兩次的被道歉，香提對此帶上了苦笑。

「是嗎......對其他人來說，這是溫柔嗎......」
盈上心頭的那些卻訴說著與這詞語沾不上邊的事情。

因著聽到的聲音有些許不同而抬起頭，對方果然也看著這裡。
讓人擔心了嗎？...必須快點振作起來才對...

「或許真正的我跟香提小姐想的不一樣...但...很謝謝香提小姐告訴我這些喔。」
對少女露出笑容，拍拍褲子站了起來。

「我認為...香提小姐是個勇敢的人，而且不會想到要逃避那些，所以...香提小姐如果能保持這種勇敢的話，總有一天阻擋在眼前的大石也會隨之被劈裂吧。」

像是不做些什麼就會感到惶恐般，拾起腳邊練習用的劍，擺出架式後，往前滑步、直擊。

「...在他人眼中，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跟真正的自己不太一樣吧。」拍拍倚靠牆壁而沾上的沙土，少女舉起手呼喚能力再度改變外貌。

「昭瑛先生剛才不是問我，如果不需在乎他人眼光，我想做什麼事情嗎？」騎士平舉了武器，讓日光照耀在其上。
「......也許是軍人也不一定。」

他抬腿，踏出步伐。
讓金屬端與男子的武器碰撞。

「軍人......」
是想不到的答案，但卻與對方堅定的神情如此相襯。

「嗯......希望香提...尚恩，能夠踏上自己想走的那條路。」
點點頭弓起手臂，彷彿不需再相敬就能理解開始的瞬間，兩把武器碰撞的聲響隨之響徹這個空間。

不帶猶豫地出劍，凝縮著力量、鎖定每一個弱點所在之處突擊。
放棄了攻擊的態勢，僅是專心地理解眼前攻擊的流向，盡可能地阻絕這些攻擊。

雖然身體十分疲累，但心情卻逐漸高漲。

「......尚恩，喜歡擊劍嗎？」
看著對方不知不覺露出的笑容，彷彿也被感染似地，覺得心情輕鬆許多。

在後退擺出防守姿態的瞬間，輕聲問著。

「是的。」咬字中帶著笑意，他簡短卻有力的答覆。
每回交手，就像在對話...不需過多言語，他喜歡這種感覺。

雖然還無法擊中自己，但尚恩確實感到昭瑛逐漸跟上了自己的行動。
是因為演戲需要所鍛鍊出的揣摩能力嗎？
「昭瑛先生呢？覺得擊劍有趣嗎？」

鏗鏘一聲地擋下了攻擊，但隨後就被碰到了要害，感覺是個適合停下的時間點，便緩緩停下腳步。

「該怎麼說呢...」
心頭怦怦跳著的感覺十分純粹，不需要在意他人的瞬間，心情是輕鬆的，但這樣的感覺自己鮮少有過......全神貫注做些什麼而能暫時忘卻自己存在的時候，所感覺到的輕盈相當美好，這是自己所明白的。

「平常不會刻意去想鍛鍊這些...不如說我總是只讓自己學到剛好能應付的程度而已...」
不知道是因為充分熱身了，還是習慣了對方的行動，感覺雖然仍是手痠腿軟，但比方才要來的輕鬆了些，呼吸也不那麼喘了。

「擊劍...我不討厭...但......」
「要能夠喜歡，我還不夠資格...應該是這樣吧...」
舉起手裡練習的『劍』，即使仔細端詳，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覺，下意識地又露出了帶著歉意的神情。

「喜歡一件事情...需要資格嗎？」看著昭瑛凝視武器的神情，少年眼裡顯得有些疑惑。

聽到少年的疑惑，臉上歉意的神情加深了些。
「喜歡的東西，就會用盡全力去保護吧？...我...沒有這種能力，所以不敢認為自己有資格喜歡...」
逕自說著想法，似乎也意識到這是讓人難以認同的事情，又補了一句：
「雖然明白只要努力去保護就可以了，但是沒能保護好的時候，痛苦的感覺就會讓人灰心，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再度開始呢...」

「抱歉，說這種不舒服的話。」
抬起頭看了看少年擠出微笑，比起剛才輕鬆的笑容，像是晴空裡突然佈滿了烏雲一般沉重。

「不，請您別介意，我並沒有因此感到不快。」彷彿要證明自己對對方並不否定，尚恩湖綠的瞳孔直視著昭瑛。
「...倒不如說我能理解您的意思。有些事情即便自己再怎麼喜愛，但礙於現實或環境、甚至是各種各樣的他人的期望，終究得放手。」

「但我覺得自己喜歡與否...自己知道就足夠了。」

聽著眼前少年的話語，雖然與自己出自於逃避的心理不同，但確實...好像稍微接近了對方一些些的感覺。

「...嗯，尚恩說的沒錯。」
輕輕點頭像是要感謝對方的諒解，卻又因為明白到對方可能是多麼努力才會有這樣的感觸，莫名的愧疚感再度浮上心頭。

「...或許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克服，但還是很高興能夠聽到尚恩告訴我這些...」
深呼吸了下將練習用的劍換到左手，試著恢復平靜走向對方，雖然還因為方才練習而沒能用乾燥潔淨的樣子向對方致意而有些疑慮，但最後仍朝對方伸出了手。

「如果有了答案，希望能夠第一個告訴你。」

還帶著些許猶豫的雙眼，像是極力維持住凝視著對方而不要別開似地注視著那雙堅定的眼神。

朝那份努力露出微笑，香提在那瞬間解除了牌裝，以自己真實的樣貌握住男子的手。
「是，我會期待的，昭瑛先生。」

傍晚的天被即將西沉的陽光染上些許金色，小心地將練習用的劍擺回圍欄裡避免有人經過時絆到，把帶來卻沒有繼續使用的火鉗帶在身上準備等會回程能歸還到原本的民居裡。
做好這些打算後，想起晚上要舉辦披薩的聚會，開口邀約著少女。

雖然沒有直接答應，但輕輕在空氣中轉動的氣氛，仍是愉快的。

－－－－－－－－－
Day.4【不安感】END

謝謝香提大大的指導!!!

zip9rgo: 哪裡哪裡，也謝謝昭瑛的交流WWW

tina19910110: 查資料之後覺得擊劍好好玩喔ˊ///ˋ

要描寫具體的畫面不太容易只好帥帥(?)的帶過了

對練的情節好帥喔就像貴族少爺平常的休閒

被形容的高了一個階級啊

QQ 好喜歡這種深層的討論喔
兩位都很用心，練習跟指導的動態感也很棒！

ukishome: 是有類似煩惱的同伴呢
雖然香提還是沒有明白的說 但也不是聽過就能解決的問題呢⋯⋯
有好老師就有好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