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亂的腳步在本丸中奔馳著,平常一副吊兒啷噹隨便晃的個性,在這時也不會讓人聯想到是審神者的奔跑。
「有緊急任務,燭台切光忠、大俱利伽羅!」應該還在廚房中準備食材才對。
「果然在這。」煞車差點沒煞住還差點撞上廚房玄關,也顧不了這麼多,探出頭後馬上找到兩人身影。
「時空政府昨晚深夜傳了數據給我,歷史溯行軍出沒的頻率在這區最近變得很頻繁……你們看。」沒等二位回神開口詢問,便遞出了從電腦上印出來的數據在他們眼前。
「上頭震動的次數比起前半年還要高,顯得異常詭異……」邊說邊輕喘,顯得有些緊張。
「是關東大地震的倉庫護衛任務……而且政府要我指名你們二位前往出陣。」
困擾的抓抓頭,白布後的臉顯得有點不安。
這次政府出的牌恐怕連自己都快抓不透了。
「可能規模並不是很大,稍微察看現況而已。但以防萬一,我仍會掛上御守與祝福保護你們這次的出陣。」
「對不起可能很突然……但拜託你們了。」
那總是太過突然的主子從遠處便大呼小叫呼喊著兩人名字一面奔跑,甚至差點撞上廚房門框,剛入口的滾燙章魚燒險些就這麼因著驚嚇而噴了出來,難受的蹙起眉頭硬是將卡在氣管的殘渣咳出,緩過氣息好一陣子,才以那被嗆得有些朦朧的燦金色龍目瞪視著罪魁禍首。
「……?」看著那人急急忙忙拿出的告示,上頭異常事件的發生地點與時間令人一瞬間怔愣住。
--大正12年,九月一日,關東大震災。
護衛地點正好是光忠所在的倉庫。
無法理解歷史溯行軍的意圖,更無法理解時空政府指認兩人前往護衛的意義,無論如何臆測,結果都只會是一樣的。
將敵軍排除,守護真正的歷史。
……即便在那處僅有摯愛被火焰吞噬的結局。
偏頭望向沉默下來的光忠,那只蜜金色的單眼注視著布告,卻像是正遠望著他人無法望見的事物,知道那人比自己容易沉浸在回憶之中,抬起手搓揉了會那頭每日精心打扮的灰藍色髮絲,毫無收斂的將之揉亂。
「嗚哇哇!小伽羅、住手!頭髮都亂掉了啦!」
連忙制止那隻在自己頭上作亂的手抱怨著亂成一團的頭髮一會又要花上好些時間重新整理,以指代替梳子順著前髮重新整理,仔細將一縷縷散亂髮絲重新歸位。
「小伽羅真是的,主上還在這裡呢居然揉亂我的頭髮。主上也是、急急忙忙的撞上柱子就不帥了喔。」
暫且將公告塞進身旁大俱利伽羅手中,轉身將方才製做到一半的章魚燒收尾,端上一盤熱騰著的燒點小心的遞給那顯然擔憂著的主上勾起笑。
「那麼、我們就準備出門囉,主上不用擔心呢,一定會帥氣的完成任務的。」
自信的挺起胸將身上圍裙掛回原位之後接過那特地為兩人準備的御守護符鄭重的道了聲謝,繞回房間的路程上特地前往歌仙兼定所在拜託其接手自己今日的廚當番,任務看似並不複雜但也不敢太過鬆懈,褪下輕便的休閒服飾套上那幾乎成了自己代表物的燕尾西服。
扣上肩甲與腰甲對著全身立鏡檢視自身,如同以往陣前審視一般確認的所有一切都是最完美的狀態。
最後觸上置於刀架的太刀,瞬間的停頓險些讓一直翻騰的心緒暴露。
蹙眉,單掌緊緊握上漆黑刀鞘將之別上腰際,深呼吸重整態勢之後轉過身,對上的視線一如平時。
「走了?」
對方的準備工作一向比自己還要費時費力,尤其是那身怎麼看也不像是適合活動的裝束,幸好附喪神並不像人類一樣有中暑脫水的問題,才不至於讓身旁那人在逐漸染上炎熱的四月天失去戰力。
繫在腰側的打刀使得紫色飾帶因著重量而滑下些許,始終沒將那對龍目從那漆黑的身影轉移開,比起以往柔和許多的燦金此刻更是帶有些許擔憂。
「……不要勉強自己。」
提點著那人,卻也沒打算勸退對方,深知身旁的伴侶並不是需要他人瞻前顧後的男人,因此只要默默看著,成為那人的後盾便罷。
將護身符好好收進外衣的口袋中,恰巧是左邊胸口的位置使人有種心臟備受庇護的錯覺,伸出手拉過那整備好的人,捏在手上屬於對方的那一份守護輕輕鑽入那微微敞開的領口,塞入西裝外套的內袋之中,重新整平因著侵入而起了些許皺褶的衣領。
沉浸在沉默卻安心的氣氛並沒有很久,旋即回過身去,牽起那還沒能跟上自己的人。
穿過開啟時空通道的大門前朝人丟下話語,緊緊交扣的雙手以龍的姿態給予偌大的安全感。
一句話語讓自己失笑,唇角勾起的笑帶著些許無奈、些許感動。
熟悉的器械聲將時間倒轉隨著踏進大門映入眼前的,是記憶之中難以忘懷的那一天。說不出重回舊地究竟是什麼感覺,望著鄰近正午的天色因颱風逼近而有些悶,就算刮過臉龐的風帶著強勁力道依然不曾將那股滯悶感給吹散。
藏身在小巷弄中望著近在前方的建築物,西式建築在這時代仍舊屬於罕見且洋化的象徵,記憶之中那鄰近淺草河畔的小梅邸在天氣晴朗之際甚至能望見河對岸的熱鬧景象,春季遍地盛開的櫻花、夏季河岸邊的祭典與煙火......。就算想讓心緒維持在平日模樣,但眼前入目的景致無一不刺激著神經。
失了一貫掛在唇角的弧度,緊握著刀柄的手輕顫著。
「......走吧。」
率先踏出步伐,避著人群揀選著行人較少的區域朝著小梅邸周遭覓尋著,幾乎不用核對出陣前遞與兩人的資料地圖,只稍佇立原地憑藉著過往記憶依然能夠辨別出路線。
「真不知道那些傢伙來這快燒掉的地方要做什麼呢......」自嘲般的口吻將疑惑吐露而出,隨著一聲輕哼勾起的笑夾雜了太多情緒。
「我想小伽羅可能要先有個心理準備喔,再等一下下可能會連站都站不穩呢。」
「……啊啊。」
畢竟當時自己也在不遠處,坐望一切的發生。
有如天崩地裂一般的天災,事後的人禍,無論何時回想起都是深埋在記憶角落一場令人十分無助的災難。
然而身為刀劍,在這個年代早已成了收藏品,就連征戰沙場也不被允許,只是徒增累贅。
跟隨著對方的腳步踏過每一寸那人佇立了百餘年的街道,無法離那處太遠而侷限於一處的風景,或許到了閉上雙眼便能再度在眼前映照出那片風景的程度。
然而對於自己來說,卻是欲將一切記在腦海之中,彌補兩人存在全然不同的容身處的遺憾。
潛入守衛不定時巡邏著的區域,將身子藏匿在鄰近目標的樹叢之中,木製倉庫裡頭存放的名器刀劍的喧鬧聲在耳邊繚繞著,蹙起眉頭感到有些鬱悶。
盤算著時間已接近正午,地面微微跳動的碎石子預言著災難的來臨,在一切開始之前,毫不猶豫地將身旁那遲遲無法轉移視線的人摟入懷中,將那只蜜金色的單眼懷抱住,拔出的刀刃警戒著,雖因貼近地面而不至於被震動震得無法平衡,卻難保敵方不會趁這時偷襲。
倏地,太過熟悉的黑影閃過面前,沒多加思考,拉起仍在懷中愣著的人,一個箭步擋下敵方太刀欲破壞倉庫大門的刀刃,天搖地動之下甚至無法專注於抵擋,索性趁著空隙抬腳將骨骸踹到一旁,充斥耳邊的物件碰撞聲與照明掉落發出的悶響使得內心的警鈴大作。
「光忠!」
揚聲呼喚了仍停滯在原地的身影,那人才總算執起刀刃,驚險的擋下敵方槍兵自面前突來的刃尖。
咬牙勉強在劇烈震動中平衡身子,收回心神避著四周掉落的東西一邊抵禦那顯然瘋狂不要命的改變部隊,四周開始感到高溫悲鳴聲夾雜著爆炸聲響與轟轟地鳴震的腦袋隱隱作痛,要命的正午時分正是忙碌著午膳的時刻,火光隨著天候帶來的強風一發不可收拾。
盡可能讓自己的注意力鎖定在眼前敵方與大俱利伽羅身上,盡可能忽視不遠處熊熊燃起的火光帶來的顫慄感,忽視著近在身旁的倉庫中傳出的那些不屬於人類的聲音。
「小伽羅!」驚險避過貼著頸側直刺而來的槍刃,一個跨步上前朝著胸口送去一刀。
身上隨著方才地震中的交戰仍是無法避免的開出幾道口子,僅只是輕傷但卻也發覺自己完全無法專注,四周太過深刻的一切正是因為自己經歷過,帶來的影響依然持續的在心中發酵。
知道再過一陣子,當火勢撲滅後不顧一切急忙前來查看倉庫的人開啟深鎖的大門,所有一切將會依照著必然發生的結果進行下去。
一旁的西式建築被火光吞噬,灼熱感不斷刺激著神經,但自己知道就算外頭燒得在怎麼猛烈,此時此刻的倉庫之中其實仍安然無恙。
這時候的自己、依然保有著最初毫無缺陷的模樣。
「......小伽羅,這裡等等會很危險、退開吧!」
回燃後的爆炸在記憶中如同噩夢,不知道是否在等待著什麼,敵方部隊僅只有出現少數三、四名,就算如此完全無法自制的懺抖依然讓自己在本該迎刃有餘的對戰中落下傷。
出聲呼喚,不只是提醒對方接下來的危險、更是希望至少在那人面前不想讓自己最難看的模樣被發現。
即便只有三三兩兩零星的敵軍,卻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長久以來的戰鬥直覺情勢對孤身的兩人十分不利,在無法判別還有多少敵軍的情況下也只能暫且清空場面,等待最劇烈的餘震過去。
回身揮過刀刃給予眼前交戰中的太刀最後一擊,骨骸連同刀刃瞬間化為灰燼,細數著方才地表震動的時間與次數,來自地面的劇烈搖晃卻比想像中來的還要更早。
連忙趕到光忠身邊替人擋開自背後突襲來的刀刃,壓低身子穩住重心,敵軍像是接收到兩人暫時無法迴避而從四面八方竄出,將去路斷絕團團包圍住,行動敏捷的短刀以及足以橫掃一切的大太刀毫無章法的散布在四周,但卻因著猛烈的震度而遲遲沒有進攻的意圖。
只是在拖延時間嗎……?
看了眼身旁已然在身上烙下大大小小傷痕的光忠,從那張氣喘吁吁的狼狽面容看來一點也沒有往常的餘韻,甚至無法不去想這個任務只是歷史溯行軍偽造出來的圈套,緊握著龍所守護的鋒利打刀,重新架好進攻的架式。
「……你安息的地方,不是這裡。」
沒回過頭將那人咬緊牙根隱忍著衝動的表情收入眼底,強震一止歇,戰場便如同再度運轉的齒輪一般加速轉動,敏捷的閃過大太刀笨重的劈砍,分神替那仍未恢復過來的人擋去自右面視線死角快速竄動而來的短刀,金屬碰撞的聲響大過了火焰燃燒木質物而引起的細碎聲響,逐漸變的悶熱的空氣使人呼吸困難,然而這場面卻一點也影響不到本就生作骨骸模樣的敵軍,越來越吃力的戰局即便以實力壓制了大部分,卻仍是無法完美閃躲掉落在身上的刀刃。
「……!」
肩膀的痛楚來自於銜著短刀的骨骸將刀刃穿刺過的左肩,龍首被湧出的黑紅色液體一分為二,瞬間淌流而出的鮮血落在石子鋪成的地面上頭,鑽入因著震動而崩出的裂縫之中,咬牙將短刀連同骨骸一同拔出,攀著龍的左手使不上力,只能無助的垂落在身側。
忍痛緊緊按著傷的最重的左肩不讓血液一併帶走自己的體力,斬落近在眼前最後的一把高大的敵方薙刀,踉蹌幾步回到光忠身後,痛苦的喘息與汗珠沉重地落在地面上,被逐漸高漲的熱度給蒸發。
「小伽羅!」
瞬間染上地面的鮮紅將自己遲遲無法凝結的神智給拉回,主動站至對方身前舉刀抵禦隨之而來的太刀,刀刃相接氣力角逐、趁著分錯之際將側邊偷襲而至的敵短給狠狠踹開,單眸視線只是在回身時投向對方確認旋即再度迎上恢復態勢的敵太刀。
最強主震過去,四周因火場帶起的高溫不斷蒸騰著,視線不只被火光刺的生疼更被逼出的汗水給模糊了視野。
熊熊燃燒著的小梅邸不斷發出各種噪音,剝落聲、倒塌聲與悲鳴聲,過於急促的呼吸就算在怎麼自我壓抑仍然無法抹滅那對大火的畏懼,刀刃撞擊的聲音隱沒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纏的死緊的敵太刀與短刀不斷交錯位置展開攻勢,逼迫著自己離開大俱利伽羅一步一步朝身後火場退去,越來越高的溫度甚至將因動作翻飛的燕尾給燒出一角缺損。
「嘖、這是什麼難看的樣子。」
被激起的怒氣伴隨著如同自嘲般的語句沉下面容,大喝一聲趁著再度逼退敵太刀時暴起衝刺攔腰劈砍而過,而後勉勉強強從那就在一旁的短刀鋒刃下避過。雖無可避免地再度被一刀自腰側劃至肩頰,卻也因此捕捉到對方狠狠朝著那骨骸頭顱刺擊。
重重吐出口濁氣甩動刀刃揮去沾染上的髒汙,單眸視線再度投向被圍起的大俱利伽羅,衝刺而過接上對方身後的大太刀重重壓下的刀刃,重心不穩的險些被壓制地面。
「小伽羅、肩膀還好嗎?」
雙手緊握刀柄用著全身力氣擋著那顯然不肯罷休的大太刀刃,絲毫不敢鬆懈半分就怕會傷及身後那人。
「……擔心你自己。咳、」
吸入肺部的熱度使得內臟難受的疼痛著,深知眼前替自己抵擋敵軍的人甚至比自己更怕火焰的侵蝕,大吼了一聲退下,瞬間鬆懈的力道使方才角力著的大太刀重心不穩,藉著傾倒的龐大身子一腳踩上,轉了方向的刀尖直直刺落,穿透了那以骸骨組構而成的身體,轉變為灰燼。
再度迎上的敵方刀刃像是源源不絕的蟲子,雖然並不難解決,卻十分難纏,揮動著還能活動的右臂不斷轉動手腕以刁鑽的角度進攻,同時注意著艷紅色的腰布不要因著被逼至角落受火侵襲而燃起,避免角力發生的同時不時偏過視線望著那也陷入苦戰的人,剩餘的一只敵方打刀抑制住自己的行動,從之身後竄出的高大薙刀像是捕捉到獵物般勾起嘴角,不太明顯的表情變化卻讓人作出不祥的猜測。
「可惡……光忠!背後!」
呼喊出聲音的同時,映照在燦金虹膜上的是大刀揮砍下的動作,時間彷彿慢了下來,飛濺而出的血沫並非來自於那人方才擊倒的敵槍骨骸。
總是在乎著每一個人而製作出營養均衡的料理、撫摸著短刀們髮頂給予獎勵的溫柔單臂,連同破裂的袖口一起,成了刀刃的切口,露出骨節與血肉。
實物落地的悶響使得眼前的一切真實的令人憤怒,忍著一湧而上的無力感牽動起滿是鮮血的左手,在打刀嘗試瞄準自己的傷口打算造成更嚴重的傷害時側身閃躲而過,幾乎要捏碎手腕的力道掌握住那染著墨色塵灰的骨質手臂,一刀斬落頭顱結束掉纏鬥,沒有停下腳步,刀鋒一轉,直落在寬大的暗色背影上,一刀、兩刀,直到薙刀的衣物成了碎塊,直到骨骸成了散落的灰燼,直到總算因著脫力而喘息著,模糊的雙目望著那人以沒有防備的左手拾起仍被右掌緊握著的長船太刀,滿腹的怨氣只能轉化為報復的力量。
不能在這裡倒下。
取回太刀望著自己的斷臂化成點點靈光消散,深鎖著眉最後支撐不住跪落地面。不斷淌流的血將半身衣物給浸潤的一片溼黏,失血劇痛讓本就白皙的肌色失了紅潤幾近慘白,僅剩肩膀下些許上臂,疼痛鑽心帶起暈眩讓身處火場本就不怎麼順暢的呼吸越發急促。
「哈......」就連聲線都帶著顫音,大口喘著將幾欲渙散的意識收攏。「還好是、附喪神呢......只要本體沒事,被分屍都不會怎麼樣,還真、方便啊。」
笑出聲,視野中不再見著敵方影子,或許是結束了吧。
順著伸過的手將自己送入對方懷中,過度的痛將神經麻痺隨著失血狀況感受到冷涼,已經察覺不到對方觸上斷口處的指,單眸看著人解下腰上紫色腰帶小心翼翼、深怕再度弄疼自己的輕緩動作將斷臂包紮,些許粗糙的布料表面碰上傷口,瞬間劇痛如刀割一般竄上神經迫使的自己哀鳴出聲。
「啊---!」埋在肩頸處將隨著包紮動作不斷刺激的痛呼聲壓抑著,隨著打結動作吐出一聲嘆息。
「真的、一點都、帥不起來的,這副模樣回去、絕對不想讓人看到啊。」
許是不再感到任何敵刀存在,也或許是因過度疼痛讓自己失了所有的警戒僅剩下空白的腦袋,恍惚的神識只是衝著大俱利伽羅試圖勾起一如往常的淺笑。
「……哼。」
似是嘲諷的悶笑了聲,紫色飾帶止血的動作儘管已經放輕許多,卻仍是容易使人疼痛,如此也僅能救急,回去還得接受更加妥善的治療。
時間已然走回正軌,火勢開始被撲滅,總算得以鬆懈下來的精神卻在包紮完畢的下一秒被鋼器刮動地面的聲響撩撥起。
身後的骨骸此刻才化做飄揚的塵土,停留在心窩處的刃尖被破損的器官淌流出的鮮血染成了豔麗的紅色,大張的口無法再吸入半分空氣,缺氧的腦袋嘎然停止運轉,就連眼前那人呼喚的聲音也趨於遙遠。
在刃部頂端的臟器因著貫穿的力道扯斷了血管,停止了跳動,成了如同繁星一般的晶亮光點散去,始終緊握的龍紋打刀應聲落地,滿是裂痕的脆弱刀體被靈光給包覆著,隨後失去光澤。
「俱利伽羅---!」
心臟被槍尖桶穿破出體外隨著腥熱鮮血濺上自身染了滿頭滿臉,駭人景象僅只剎那變化做如同星子般的螢光消散,鐵器落地的鏗然聲響都能讓神經瞬間緊繃深怕那雕著不動明王化身的刀會就這麼斷去。
「小伽羅......俱利、俱利伽羅......廣光!」
瞬間驚慌無措愣看著失去光澤的打刀,僅存的左手著急卻不敢太過粗暴深怕自己會有所不慎,緊握刀柄將其緊緊護在胸口。已經分不清疼痛究竟是從何處蔓延全身,隱忍著想落淚的哀傷踉蹌著起身,緊咬下唇叨念的語句如同催眠自己一般不停重複。
「沒事的、小伽羅沒事的,有主上的護身符......」
艱難的摸索出身上帶著的信物重新開啟返回本丸的連接通道,刺目光芒閃逝而過熟悉的本丸大門展現眼前。「小伽羅、沒事了,吶-、」
每走一步都能在地上落下點點血跡,跨過時間連接通道頭也不回,邁開的步伐一下比一下沉重直到抵達那熟悉的玄關。
「主上......伽羅,小伽、羅......」
就算想放聲呼喚但吐露出的僅存如同氣音般的殘弱聲線,單眸視野逐漸被黑暗侵蝕意識在斷去之際的最後印象,是不知道誰的尖叫聲與被引來的吵雜腳步聲。
查覺出陣歸來的氣息後,快速委託近侍開啟手入房,再從手入房加快腳步地直奔玄關。
一看到歸來的兩人早已不是出發那漂亮健康的模樣,更是憤怒地甩開臉上遮住視線的白布,氣急敗壞地不停在嘴裡咒罵著。
「該死的政府王八!果然直覺戴上御守和祝福是對的……混帳!說什麼資料只是小幅度的震動,馬的老子的刀一個整條手臂沒了一個陣線崩壞你跟老子說只是小幅度!!我去你的白痴政府!」
大量的血跡沾染了玄關,所有的木質地板沒有一處是乾淨無沾染的。名為大俱利伽羅的打刀早已化成刀身帶著裂痕失去原本該屬於他的光澤。而眼前的燭台切也僅是用最後殘存的力氣才能勉強站在自己眼前。
「撐著點燭台切!現在安全了!沒事了、都沒事了!該死的怎麼會這樣……」伸長手臂紮實接下往自己身上倒的身型,對方在失去意識之後仍是緊緊地握住那比自己性命還要重要的伽羅刀身。
看到這樣的畫面心裡更是如同刀割般劇烈痛著。
太大意了……正是自己的指揮不佳才會這樣...要是可以在更詳細了解敵軍情報、要是可以再請政府給予更多的資源……要是…!
滿滿自責和罪惡感充斥自己脹痛的腦門,但也只是一瞬間。
因為現在該做的事,並不會隨著罪惡感加劇而全部康復。
燭台切光忠的血早已將自己的外衣染成紅色,並散發濃郁刺鼻的血腥味。
它們從衣服開始滲透,一路流到自己的小腿和腳踝。隨意往後瞄一眼,腳掌也早已沾滿大量的血跡。
現在不是生氣和自責的時候了…要檢討也要等全部的刀身康復為最健康的模樣再說!
「撐著點…我會手入好你們的!幹不準給我這時候就斷刀啊!我心臟再大顆也是會爆炸的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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