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test #53
「………我要七串,謝謝。」

站在商店街的小販前,小六接過裝滿花見團子的三疊透明塑膠盒,感覺周遭女性的視線而有些不自在,他忍住解釋我不是我沒有不是我要吃的心情拉開提袋。
夕陽將白色的環保袋染上了漂亮的橘紅,裡頭已經裝有兩份賞櫻便當與飲品,再將三盒塑膠盒放入後顯得有些鼓脹,他調整了一會角度後拎著稍重的袋子準備回家。
賞櫻時節已經邁入終期,人潮退減不少,趁這時間去賞望一番也許比起人多過櫻的繁盛期更有韻味吧。

——說起來,雖然約好了時間,卻也不知道相真回去了沒……這陣子對方很少回來,也沒什麼機會提醒,應該還記得這件事吧?
抱著一箱有些沉重的紙箱,滿足的從商店接回來的相真努力的打開了青梅竹馬住處的門,側過身子將箱子運入房內。

「小六、我回來了──唔?」
探頭看看室內,已經進入傍晚的客廳還是沒有開燈,看來對方應該還沒回家。

這陣子他比較少回來。
說是回來、但嚴格而言,這裡也不算是他的家。即使如此他還是很習慣在回來時說聲「我回來了」,也習慣在這之後會有一聲熟悉的「歡迎回來」作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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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箱子放到地上,今天經過商店街時受不住店員的慫恿進行了抽獎,獎品即是手裡看來可以吃上半年的大量洋芋片。
對於這意外的驚喜他還是很開心的,畢竟和小六約好了要去賞花。雖然賞花搭配洋芋片似乎是有些奇特,但相真向來特異獨行。

「唔、不過小六還沒回家啊。」相真低頭看了眼已經被白貓趴在上頭的紙箱,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枕在白貓軟軟的毛上等人回來。
將門鎖有些艱難的打開,食物的重量稍稍超過了他的負荷,撐著痠痛的手想盡快把提袋放到桌上,入眼的卻是一個大型的紙箱——與自家的貓被人躺肚子還毫不介意的用尾巴示好的畫面。

「啊、相真你回來了——不對、應該是我回來了。」莫名有些繞口令,小六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箱子,肩上的負荷終於減輕後將視線轉到紙箱,「還想說你會不會忘記呢,這是什麼?」
「哦對了,我有買便當和糰子哦。」順手將提袋拉開,打算換個袋子裝出門賞櫻。三盒花見團子擺放在一起有點壯觀,小六撐著腰,微妙的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買太多了。
「啊、小六歡迎回家──我才不會忘記呢!」把臉從貓軟軟的毛中抬了起來,瀏海還亂七八糟的就對門口打了個招呼。

「吶吶、我今天經過商店街的時候抽到了這個──好像是洋芋片喔!各種口味都有!」站起身,跟著跳下紙箱的貓一起看著對方的提袋內部,對好幾串糰子顯然深感興趣。
「好多喔!小六要吃的嗎?我可以吃嗎?」
「等下去賞花再吃。」頓了頓,苦惱的眨眼,「你要先吃一點也可以,我好像買太多了……你要帶洋芋片去嗎?賞櫻配洋芋片絕對很奇怪吧?」
拆開一盒兩入的丸子遞給相真,順手從吧檯上方拿了點貓咪的飼料打算先餵過Nana再出門。

「我剛剛也在商店街呢,大概剛好錯過了吧。」偏頭想了想,自己似乎顧著買東西沒注意到什麼抽獎活動,蹲下身放好飼料後往廚房走去,「我去弄點熱茶帶著好了,唔、等下要幫我背提袋哦。」

這些東西放在一起他可能要推行李箱才能出門。
「嗷──」試著發出好的回應,但發音似乎因為忍不住先開始吃而放進嘴裡的糰子而有些奇怪。

看著人前去準備餵貓的背影,相真偷偷的從紙箱裡拿出了一包原味的洋芋片──他記得小六喜歡吃這個──偷偷放入提袋中,見提袋又鼓了一圈,他試著拍了幾下,但看來還是沒什麼隱藏效果。

「小六──熱茶可不可以加糖?」對廚房發出了提問,相真放棄隱藏鼓鼓的提袋,決定等一下交給自己提就好。
「團子很甜了吧——而且我有買限定的果汁了,在最下面。」燒著滾水回覆道,通常他不會碰任何期間限定的商品,尤其是經歷過相真帶回來的草莓蛋糕泡麵後,他好一陣子對限定兩個人感到非常恐懼,但賞櫻期間的商品看起來平易近人多了,只是櫻花水蜜桃果汁應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吧。小六努力勸說著自己。

「對了,幫我把野餐墊和垃圾袋拿出來吧。」探頭出廚房對人說道,「你開始吃了啊,好吃嗎?」
「嗷滋──」發音詭異的試著回應了好吃。相真對任何期間限定的東西都難以抗拒,聽見對方買了他看了好一陣子的果汁更是感到興奮。

蹦蹦跳跳的前往客廳的櫃子,他翻找了下、拿出有些時間沒用的野餐墊。
打開野餐墊抖了抖,上頭沒什麼灰塵,但顯然好些時間沒有使用了。一邊嚼著糰子一邊將野餐墊折回原樣,他回想著上一次使用是什麼時候來著──但沒什麼印象,他向來腦袋不太好。
「唔?」突然感覺到一股阻力,低頭一看,青梅竹馬家的白貓已經在野餐墊的一角劃下地盤,毫不客氣的窩了上去。
嚥下糰子、玩心大起的他便將野餐墊包住了貓,嘻笑著與發出叫聲的Nana玩了起來。

「配餐就做貓壽司吧、嘿嘿──」
聽見客廳傳來貓叫聲,他皺著眉又探出頭去——

「不準欺負Nana!」
看貓可憐的被壓成捲餅哀哀叫的樣子,小六忍不住上前拍了一下對方的頭,又捏上青梅竹馬的臉頰,「快放開!」

到底為什麼Nana明明這麼常被相真欺負還這麼愛蹭人啊。
「唔嗚好痛、」乖乖的放開了手裡的野餐墊,馬上感覺到白貓一溜煙的逃跑了。相真一臉無辜的看著青梅竹馬,出聲發怨:「是他自己要跑來玩的耶。」

把野餐墊摺好後,相真也拿出了對方交代的垃圾袋。伸手提起鼓鼓的提袋,他望著小六的方向偏過頭:「熱茶好了嗎?」
「那你也不可以把他捲成壽司!」皺著眉回道,在人提醒後才想到自己的熱水壺,「欸、啊!」

在衝回廚房經歷一通手忙腳亂的搶救後才沒發生熱水壺被燒得嗡鳴的慘劇,小六將熱水瓶注滿熱茶後自己拿了一個另一個袋子,把水瓶紙巾之類的用品放進去。

「差不多就這些了,走吧。」
「嗯!」提好提袋,相真率先踏出了腳步。

一路搭著電車來到目黑地區,還沒下車便能從車廂中看見下頭一片櫻花滿開的模樣。
主打著河流兩岸盛開的櫻花與提燈倒影的目黑川,波光映著與櫻花相稱的粉色燈火、配著偶爾落下的花瓣,一片美景總吸引人們的眼光。
雖然是滿開時節,但畢竟還是平日入夜,人潮雖然多、卻也不到擠得看不清櫻花的程度。小販們也看準了時機,在河的兩側擺起諸多攤位,熱紅酒、熱巧克力,以及許多適合站著享用的小吃都頗有人氣。
拉了拉身上的外套,相真看著已經幾乎暗下來的天空,轉頭看看後方的青梅竹馬。
「吶吶、先在附近找地方吃東西吧?吃完再去散步!」
櫻花恬淡的香氣繚繞於夜色中,人們相談嘻笑的聲音不絕於耳,光是來到此處,便感受到一種脫離現實般的輕鬆自然,他跟在前方顯然興奮不已的青梅竹馬身後,挺想去買杯在酒桶中隨著店員勺起而散發陣陣白煙的熱紅酒。

相真的話讓他忽然回神,對人點了點頭,「好啊,找地點坐下吧。」
四下張望了陣,小六注意到稍微離河畔鬧區有些距離的櫻樹下,偏高的地形使得燈火與櫻花沒那麼密集,只有零散的坐著一些人,但從那視角可以幾乎收攏進整個目黑川被櫻色籠罩的面貌。

伸手拉了下相真的袖子,指向那處,「坐那邊如何?還是你想坐近一點?」
「嗯、那邊就好!」
率先提著提袋走向櫻花樹附近,挑了個算是空曠的位置鋪下了野餐墊。
時間已經入夜,雖然時過春分,但晚風還是有些微涼。也因為周遭的人並不算多,但個個穿著外套捧著熱茶,眼裡映出的都是眼前目黑川的美景。

將野餐墊鋪平後,相真放下提袋,從中拿出了──自己偷藏進去的洋芋片。
「嘿嘿──小六喜歡吃這個對不對!」
「欸,你還記得啊?」眨了眨眼,放下提袋接過洋芋片,看包裝就知道是原味的,「好久沒吃了。」
他很少吃這種油炸食物,在自己搬出來後更是沒有買過,但既然都來賞櫻了也不想去顧慮太多,將包裝拉開後拿了兩片扔進嘴裡,微鹹的炸馬鈴薯片還是跟印象中一樣好吃,他拿了一片遞給相真後就將洋芋片內部的空氣擠掉,對折壓在熱水壺下,「好了,剩下的吃過便當再吃吧。」

靠過去幫忙把提袋裡的賞櫻便當拿出來,在塑膠的透明蓋下,是壓成櫻花狀的醋飯與幾樣顏色鮮明的小菜,他想相真應該會喜歡這樣特色的便當。
將花見團子和果汁都擺出來後,野餐墊上顯得豐富異常,幾乎不像是兩人份的餐點了。
「嘿嘿──」張口咬下對方遞來的洋芋片,正沮喪的想對對方收起洋芋片的行為發怨時,目光便被賞櫻便當的款式給吸引而去。

「唔哇、看起來超漂亮的!我開動了!」
和對方預測的一模一樣,自己對這便當確實頗有好感,但這並不影響他的食慾。
雖然野餐墊上擺著數量不少的食物,但也沒過多久,就被相真清理了大半。他向來對自己的食量頗有自信,尤其在配著果汁──限定的味道有點微妙──與他喜歡的甜點的時候,剛才看來很驚人的量卻也在談笑間漸漸消失。

「唔、謝謝招待!」
喝乾了杯子裡的熱茶,相真雙手合十,眼神卻盯著那包被壓著的洋芋片看。
「你也吃太快了……」自己手中的便當還有大半,但野餐墊上的食物卻只剩下屬於他的一串團子和相真毫不掩飾目光直直盯著的那包原味洋芋片。

無奈的把筷子放下將洋芋片遞給人,「對了,你那箱要怎麼辦?偶爾就算了,那麼多你能吃完也對身體不好,拿去給打工的朋友或其他人一起吃呢?」提議到,他光是想到家裡那一座洋芋片山就有點頭痛,現在大概被Nana當成新玩具在上頭窩著睡覺吧。

又倒了點熱茶出來——在喝下第一口時他果斷將果汁遞給相真——決定先放棄吃完便當這件事,拿起塑膠盒咬下第一口甜甜的糰子。
「嗯──交給小六處理就好了吧。」
咬著洋芋片,他望著遠處夜櫻與水面的流光,比平常稍微咀嚼久了一點。

「我最近也沒有在打工了,嘛、論朋友的話,小六比較多吧?」轉頭對旁邊的人笑了一下,拿起一片洋芋片,詢問似得湊到對方面前。
「而且有很多小六喜歡的口味喔,自己留著吃也不錯吧?」
「沒打工的話那你最近在做什麼?」皺了皺眉,稍微傾身咬下對方手中的洋芋片,甜鹹的味道混合在嘴裡有些奇怪,就像是相真現在的表情一樣。

喝了口熱茶,他抱怨似說道,「我才吃不完啦,而且你不在我也不會開來吃,一包都會放到壞的。」頓了頓,他猶豫了一下開口,「朋友的話,也有認識了我不知道的人吧,讓他們一起幫忙分呢?」
「嘛。」

難得任由空氣墜入沉默,相真望著不遠處的櫻花,在等待青梅竹馬吃完飯前又給自己倒了半杯熱茶喝。

他其實不算是特別喜歡櫻花,粉紅色的花很可愛、但到處都有。不知道為什麼,這種花期特別短的花朵總能引來很多前來欣賞他的人潮──而這熱鬧的氣氛才是他真正喜歡的。
轉頭看看小六的方向,他又笑了起來,毫不掩飾他對加入那些人潮的期待。
瞇了瞇眼,放下手中的熱茶,在人轉頭到自己面前時也不管自己手上是不是還沾有一點竹串上黏黏的醬汁,小六毫不猶豫的伸出雙手,像是最近很紅的那個もちもち廣告一樣,在人的臉上大力的揉捏著。

也不管人哇哇叫的掙扎,他一直捏到對方的雙頰在並不明亮的燈火下也能看出明顯紅紅的印子時才放開手。

「………我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低下頭,他用輕得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說道。
「……」眨了眨眼,揉揉自己被捏得還在隱隱作疼的臉頰,相真搖了搖頭。

他張開口,卻又在下一秒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收住了聲。
取而代之的,是他也上前捏起了對方的臉頰,又拉又扯的給了一番回敬。

他並不是不信任小六,在心底、相真對自己複述了一次。他甚至差點就要開口了。
只是也許還需要點時間。可能再一陣子、或者再幾天幾個月,如果能夠距離他的目標再近一點點,他才有能夠說服自己的青梅竹馬的底氣。

至於現在,他希望能再保持一陣子的沉默。
「小六、筷子停下來囉?不快點吃完我要自己先去看櫻花囉!」
放開了雙手,他再次笑了起來。
「想知道的話、之後一定會告訴你的。要打勾勾也可以喲?」
「…………」

偏頭過去,沒有回應對方的話語而保持與方才相同的沉默。

一會後他站起身,逕自離開了他們的野餐墊。

惱火與無力都不是第一次,卻是第一次這樣在人面前、幼稚的發作著。自那件事後已經過了很久了,相真臉上的傷也早已癒合,卻留下一道明顯的疤痕在下巴右側,次次提醒著自己。
幾乎沒有人知道——那是他造成的痕跡。在幾年前,他們剛從罰者機構訓練出來,還將彼此視為搭檔的時候,他會按著對講機爬上樓層尋找狙擊點,而相真在咫尺間牽制住敵方,等他的子彈穿過手腳讓搜查對象失去反抗能力後帶回組織。

他聽見對講機裡相真似乎在與對方說什麼,移動的風聲與訊號讓他無法聽清內容,在狙擊點上他從瞄準鏡中想射擊,相真卻阻止了他。這個人很害怕。他記得相真是這麼說的,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我們追補。但小六卻沒有那麼多心神能夠判別相真的話語,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名宿者神情上,相真完全背對著對方,他很害怕就在一個瞬間對方的武器會貫穿相真的身體。

那名宿者明顯動搖不已,就在小六看著他嚥下口水,身後宿者武器一閃而動的瞬間,他扣下板機。
「——!!」

相真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他看見相真甚至側身去擋,然而已經晚了。子彈從相真臉頰擦過,沒入了宿者的胸口。

血迅速的在對方胸口擴散,相真抱著人試圖止血卻弄得自己全身血跡的模樣,而他著急的聲音卻沒能傳到對方耳中,相真只是繼續按壓著對方的傷口,直到沒有任何氣息。

當相真抬頭看他所在的狙擊點位置時——無論隔幾層樓相真總是會知道他在哪——他的臉上正渤渤的流著血,眼神裡載滿的是他從未看過的懼恐。

等自己撤離到現場試圖解釋時,地上剩下的只有那具屍體,相真早不知所蹤。
聽著對方腳步聲逐漸遠去,相真才把視線從已經沒有對方背影的景色中收了回來。
偏過頭,他望著少了一個人後顯然空了不少的野餐墊。剛剛還覺得有點擠的呢,少了個人後卻顯得有點太寬了,而且好冷。

他很少突然感覺到對方不在身邊。
雖然稱不上天天膩在一起,但這樣主動離開的場合卻少之又少,總覺得有哪兒說不上來的不和諧,有如音軌缺了個片段卻繼續被撥放著。
上一次是多久以前了──他搔搔下巴,似乎是這個疤痕的時候的事情。那時候是他自己跑開的,實際上驅動他腳步的情緒有些被時間所淡化,留在腦內的是清晰的恐懼。
並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沒有想去理會。小六的家庭與當初帶著他離開父親家的人是相同的組織、做的是相同的事情,是一樣的人。
是他曾經想逃也逃不開的、讓他害怕的人們。

──而他也是。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最後他也成了相同的人。
這個論點在那次逃亡沒多久後便被證實了,以有些突然的形式。相真知道扣下板機並不需要太多力氣,而揮刀對他而言也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正因為一切都太簡單了,所以他也一直沒有去思考到其背後的涵義。
「唔唔──」
發出了意義不明的咕噥,相真伸了個懶腰。
鏟子還在他腳邊,他隨身都會帶著的。從那天之後他學會了怎麼把武器變成這滑稽的樣子,他也彎起嘴角好襯上這小丑般的形象。

想得太多不太像是他的風格,所以他又再度放空的望著遠處的夜櫻。
小六什麼時候要回來?
是他害相真變成這樣的嗎。是的吧。
將零錢遞給店家,接過兩杯熱紅酒,他先啜了一口,熱燙的液體使指尖開始回溫,稍微淡化了自己的情緒,握緊了杯子緩緩往回走。

相真剛來到家裡的時候,是個異常沉默的孩子,頭髮剪得短短的,幾乎沒有表情。而他是家中次子,年長七歲的兄長正嶄露頭角,成為備受長輩誇讚的罰者。在驕傲於這樣的兄長時他也倍感寂寞,天生虛弱的體質讓他極少離開家,也幾乎沒有同齡的玩伴,相真的到來因此讓他興奮不已,即使對方總是沒什麼反應,甚至不會回話,他依然天天拉著相真說個不停,說著最不切實際的夢想,分享著他的房間、玩具、零用錢,同時分享著自己一切的嚮往追求,在年齡增長後,拉著人與他一同踏進罰者機構——很久以後他才意識到,那應該是他自己的理想,從來都與相真無關。
那次逃離不久後,他漸漸開始瞞著相真接受罰者的任務,不習慣的狀態導致掛彩了幾次,在組織發現到他一個人執行暗殺不夠有效率時,派了另一個比他更遵守組織紀律的人來協助,最終他也習慣了對講機裡不同的聲音。
相真太過於無防備的接受他人,他無法理解、卻也告訴自己別去過問了。

「喏、你的。」
把熱紅酒遞向明顯在放空的人,他開口道。
「……啊、謝謝!」
眼前突然出現了杯冒著熱煙的紅酒,相真笑著接過了紙杯,先暖暖有些冰冷的手。

不知不覺他已經把野餐墊跟垃圾收好了,乖乖地在原地等待著人、或者說只是對著遠處的櫻花發呆。
嚴格來說,他剛才是在思考的。小六不在的時候自己應該會做些什麼來著──然後就陷入了腦袋一片空白的迴圈裡面,只剩沒有特別聚焦的視線落在遠處某個點上。
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也很自動的拿好了東西,相真指向了遠處的河岸,笑著轉過頭。
「差不多該去看看了吧?時間越來越晚囉。」

時間確實越來越晚了。
點了點頭,拎起自己的袋子。
黑沉沉的夜裡人群漸散,河流反射著燈火與月光,在櫻樹枝枒間細碎的映照成無數小小光圈,剔透晶瑩。

他望著眼前的景色,嘆了口氣,轉頭朝相真伸出了手。
「……來,打勾勾。」他抿著唇,向人要求道,「現在不說的話,有一天你會告訴我吧。」
「嗯,打勾勾。」

伸出小指勾了上去,彷彿在用力道表達這個承諾的重要性一般,他給了青梅竹馬一個大大的笑容。

拉完了勾,他便順手直接握住了對方的手掌,拉著人向櫻樹正開得燦爛的方向而去。來往的人潮隨著夜漸深而少了一些,但景色卻未因此失色半分。飄著花瓣的水面趁著人們來往時的嬉笑,彷彿就連早春的寒氣都能被其所驅趕、提早些染上溫暖。
越是向著前方走,人群變越來越稀疏,小販的數量也隨之減少。再向前一些就是櫻樹種植的道路尾端了,思忖至此,他竟是有些怯步的。

「好像快走到底了呢,準備折返回家吧?」
最後,他先停下了腳步,轉頭看看身旁的人。
回望著對方,他有些愣神。

想來也真是蠻不可思議的,算來相處了這麼多年,經常覺得自己已經差不多習慣一個人,即使離開了依舊可以做為偶爾碰頭的朋友。他對宿者有著那樣根深蒂固的擔憂,相真希望的那些東西對他並沒有什麼用,勸慰無法驅逐宿者吃人的渴望,多少人因而破碎。
他們清楚彼此想法的落差,卻還不至於難過到覺得慘烈殘缺,只是繼續拚著命的努力著。

你究竟喜不喜歡這個世界呢?想必會是個溫柔的悲傷的喜歡吧。

真是麻煩啊。他低眼看了眼相握的手,收緊一些,難以察覺的輕輕笑了。

「……還有時間的話,就再走一段吧。」
「……嗯。」
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笑了起來。

一路走到了盡頭,他們才從河的另一邊折返,再度通過落得一地花瓣的道路、回到車站。
替小六提著提袋與垃圾,他們一路回到了家裡。Nana早已不記前嫌的在他腳邊不停的蹭,他抱起了貓,笑著建議在一旁看來有點吃味的青梅竹馬先去洗澡。
直到浴室傳來水聲,他才站起身放下白貓。

「……這次輪到我囉。」

在Nana困惑的注視下,他朝著貓的方向、也朝著室內擺了擺手。
提早做了也許有點長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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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七摸七
迷走♢相馬相真
7 years ago @Edit 7 years ago
(一開始的時候的兩人)
「這次要好好控制字數!」「嗯對別打太長」
(接完後)
「咦」「咦」
如上所述是完全爆字數的一篇 看到這裡的請跟我領小紅花!
可以趕在企劃最後一天趕出這篇中之覺得好滿足啊 雖然畫完就開始流鼻血......
雖然說企劃只到今天不過還是會繼續下去的,若是有興趣的話歡迎繼續看下去
總之請多指教~(硬拉小六中一起鞠躬
接下來還是請多多指教~~(鞠躬)前排販售相真的臉頰摸七摸七 (p-joyful) 軟軟的手感很好 (p-rock)
東迷〣優姬
7 years ago
兩位的文就算字數很多也不知不覺的看完了!!又溫暖又虐的
vickymeat: 感謝看完……!一期也要到最後了就想來點溫暖的
vickymeat: 天啊來領小紅花!!!好感人啊!
虐都是小六中之在虐,去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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