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
稍微湊近看了下,真冬用手翻了翻散落在餐桌上的布料,偏了下頭。
「我是覺得紫色最適合它……」
畢竟看習慣了。她補上,接著撫了撫補丁的頭,看向窗外,最近總覺得沒來由地有些累。
「月、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先去洗澡嗎?」
「是嗎?我的確也是這麼想才沒有換。」
多餘的布來縫新的娃娃吧!
「可以啊!妳慢慢洗,需要換洗衣服嗎?」
「我穿上次那件就可以了…因為是月送我的嘛。」
她忍不住笑了。
聽聞話語的月朗眸光柔和。
「小心不要洗到左手囉。」細心叮嚀。
「好,謝謝…那衣服、我該自己去拿還是月拿給我?」
畢竟還是對方的東西,她不想亂碰。
「啊!我拿給妳、妳應該不知道放在哪吧?」而且衣櫃裡還貼著她的海報。
月朗慌忙起身溜進房間,過沒多久將衣服拿給她。
「慢慢洗,有什麼狀況大喊一聲,我都在外面。」
「謝謝,最愛你了。」
接過,她湊了上前,吻了一下對方的臉頰,這才退開,往浴室的方向去。
最愛你了。
月朗撫上對方遺留的吻,默默的紅了臉。
坐回椅子上,他傾身親吻補丁的頭,「來換棉花吧!」
從側身拆線,他緩緩抽出舊有的棉花。
花了一些時間她才用單手洗完頭髮。
果然少了左手很麻煩…她挽了挽濕透的銀髮,這才想到對方給自己的衣服要扣扣子。
她開始後悔自己那時候崩潰的舉動了。
披著一頭濕漉漉的長髮,真冬拿了毛巾,擦了擦髮尾後,緩慢地穿上衣服。
手腕受傷帶來的不便遠比她想的大…
看著扣不起來的扣子,她輕嘆了口氣,走出浴室,從房門口探頭。
「月……可以幫我一下嗎?」
「可以啊。」月朗認真將計算好的棉花塞入娃娃的側身。
隨後起身走到她身旁,「怎麼了?」眨了眨橙眸。
「那、那個…扣子…可以幫我扣上嗎…?」
從手的縫隙及微開的衣襟透出的白皙肌膚夾帶著一絲水光,因為甫出浴,她的臉頰有些紅。
拉住衣服的手不安地收緊。
「扣……」他順著對方的話語,視線移動她手拉住的地方,然而隱約看見肌膚的那刻,他卻別開了目光。
「妳確定嗎?我幫妳扣?可能會…呃、看到?」月朗緊張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但這個房間裡也只有他,他不幫她,誰幫她?
「唔嗯,月的話、我沒關係…。」
她並不覺得讓對方看見有什麼,不過害羞倒是真的。
「然後…等等、幫我擦擦頭髮?」
蒼眸向上抬,楚楚可憐地眨了幾下。
那就……
「交給我。」
月朗細微的拉起鈕扣相扣緊,盡可能的不碰觸到對方。雖然他努力定睛在扣子上,然而還是隱隱瞧見胸口的傷疤。
那是……?
「妳脖子上的傷是什麼?」
「是母親…弄的。」
那時知不知道都覺得無所謂,但是現在……
他輕撫過對方的脖子,「繭的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
「唔嗯…」
被撫過脖頸造成的搔癢感讓她發出了咽嗚,接著聽到了對方的問句,她抬起頭。
……母親、嗎?
臉上的笑容帶了些淡淡的苦澀。
「母親她……很討厭我、每天每天,都會用尖銳的東西或刀子…嗯。」
似乎是想阻止自己回想似地,她停了下來,環住自己的手臂,微微顫抖。
不管想起來幾次,都覺得好害怕…
所以那些傷疤都是……母親造成的吧?
每次提到母親,繭都會露出苦澀和迴避的神情。
就連最疼痛的時候也是喊著母親。
一定、很疼痛吧。
橙眸垂落的抱緊那微熱顫抖的纖細。
「對不起,讓妳想起不愉快的事。」
「但已經沒事了。繭周圍都是愛著妳的人。」他不太確定她是否脫離了母親,但有露在的話,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妹妹受傷的吧?
而且……
「我也是愛著妳,不會讓妳受傷的。」在她耳邊輕道。
「沒關係…謝謝、月…」
瞇起蒼眸,深吸了一口氣。
「…那樣的情況、一直到一年前都還有…」
她伸手,嗓音連同嬌小的身軀不斷顫抖。
「在我十六歲那年、哥哥大人把我救了出來…在那之前、每天每天、都只有疼痛而已…」
手的力道隨著言語緩緩加大。
「我知道、已經沒事了、可是……」
傷口……需要多久時間才能癒合……?
好幾年的惡夢,每每想起一定是痛苦不已。
他明白那種感覺,所以一直都在逃避。
「我會一直陪著妳的,比那些可怕的惡夢還要更長,陪著妳、渡過。」收緊懷抱的力道,像是要予以她力量。
「謝謝……月好溫柔…最喜歡你了…」
蹭了蹭對方的胸口,她稍微退開,將披在肩上的毛巾遞了出去。
左手手腕痛成那樣真的很難做事。
「幫我、擦一下頭髮、可以嗎?不然…衣服會濕掉的。」
指了指對方的衣袖。
月朗倒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會濕掉,但要是
讓對方感冒就不好了。
「來這裡坐。」
他牽起她的手坐到餐桌旁,用毛巾包裹住那銀軟的長髮,細細的擦拭起來。
隨著對方的動作瞇起眼睛,她發出撒嬌似的咽嗚聲,臉頰染著淡淡的紅暈,雙腳也輕輕踢晃著。
好像很開心的感覺?
他輕笑。
「那來吹頭髮吧,大致上都擦乾了。」月朗伸手拿了吹風機,開啟熱風小心的撥弄髮絲。
「閉上眼睛比較不會刺到喔。」
「嗯…!」
輕點頭,她聽話地閉上眼睛,感受著熱風吹拂。
指尖隨熱風撫過細軟的髮絲、後腦勺、耳後、頸項,凡濕浸處通通都被拂乾。
可不能讓對方感冒……
他甚至下移了些,稍微吹乾她的衣服。
她睜開眼睛,見對方打算連同衣服一起吹乾,忍不住笑了。
「月、真的好溫柔。」
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更加溫柔了。
「…好喜歡你。」
那溫柔的笑容讓月朗忍不住沉溺了幾秒。
「可不能讓妳感冒呢。」
轉換成微溫的風,隨意吹拂,讓頭髮的熱度降低。
「才不會呢…」
輕輕拉起他空著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真冬又是一笑。
「好溫暖……」
差不多了。
月朗關上了吹風機。
他也隨之一笑,輕將繭的頭髮撥於耳後,在那微紅溫熱的臉龐印下一吻。
「繭也是呢、溫暖。」
她脖間淡柔飄散的香氣,除了她特有的薰衣草,還夾雜一絲……他家沐浴乳的味道。
橙眸微微瞇起。
「月…我好喜歡你…」
撲進對方的懷抱,她仰起頭,蒼眸直視著對方,不斷地訴說自己的心情。
「喜歡、真的好喜歡……月…」
面對不斷朝自己傾訴的愛意,月朗珍惜的將來人卷在懷中。
爸爸和媽媽,也是這種感覺嗎?
經常凝視他們親暱的月朗,不會明白那種感覺,但是父母親幸福的表情,無需感受他便能理解。
「我也好喜歡繭……喜歡妳。」低喃的耳語亦是說不盡的情感。
「嘿嘿、好開心……」
蹭著對方的胸口,真冬抬起頭,輕吻了下他的臉頰,笑了。
「總覺得、好幸福…」
「是啊。」月朗柔和的微笑,也回以一吻後,撫揉那一片銀白。
眼角瞧見補丁的側身還沒縫合,他輕退開,「得幫補丁的線縫起來。」便轉身熟練拿起針線左右縫合著布。
「好厲害、月,好熟練呢……」
在一旁看著,有些訝異對方的手居然這麼巧。
不過……剛洗完澡,身體暖暖的,總覺得一不留意就要睡著了…
「月、我先去休息…等等、來陪我?」
「因為我總是會定期保養補丁,不知不覺就熟練了。」用剪刀俐落的裁去餘線。
「好。」他在她額間落下一吻,「等等就去陪妳。」和煦的微笑。
稍稍紅了臉,她輕點點頭便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躺上對方的床後,她卷起一邊的被子抱著,上頭有熟悉的味道。
「唔嗯…」
瞇起了眼睛。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能這麼幸福。
用吸取了水的棉花棒小心的洗淨鈕扣的邊角,月朗沉思著要不要幫它換眼睛。
十年來不曾替它換過,有句話說「眼睛是靈魂之窗」,如果隨意更換的話,彷彿靈魂都會被取代。
「補丁想不想要一個伴?」他凝視著娃娃喃喃,「還剩這麼多布料,想去索格那裡學做些什麼。」
「你覺得我辦得到嗎?」他與它嘻笑談天。
對了…這十六年來她都是……
抱緊懷中的被子,真冬再次閉上眼睛,想把不好的回憶拋諸腦後。
沒事了、沒事了…她對自己喃喃。
過了段時間後,月朗輕手輕腳的進房間,手裡的貓娃娃,尾巴晃盪。
不知道繭睡著了沒,一個不小心就和補丁聊過頭了。
默默凝視她閉目的神情,緩緩掀起被子,他也鑽了進去。
感覺到身旁的動靜,她睜開眼,二話不說便鑽進了對方懷中。
「剛剛、想到了討厭的事情……」
她說著,同時抓住對方衣服的手也收緊。
「月……」
什麼討厭的事?
但見她如此不安的喃喊,月朗將她環進懷中。
「沒事的,我在。」
「對不起…可是、我好害怕…想到那時候的事…」
她仰起頭,望著那對她十分熟悉的橙眸,蒼色的雙眼宛如水鏡般。
「抱緊我…好嗎?」
那時候的事……
是指方才談論到她的母親嗎?
十幾年的傷痕,本來就不容易被撫平,何況是深刻在身體上的痛楚。
那麼他……就要比那些痛楚更深刻。
「繭不用向我道歉的,感到害怕也沒有關係,我在這裡陪妳。」收緊雙手的力道,她細微的震顫和吐息清晰的從相碰觸的肌膚傳來。
如此纖細的身軀,他實在無法想像她所遭受的對待,心疼的想讓那份恐懼就這麼從彼此相連的懷抱中消散。
「月…月…」
喃喃著對方的名字,真冬哽咽了一聲,蒼眸裡的淚水忍不住滑落。
對方好溫柔,這樣的幸福讓她忍不住哭泣。
「喜歡你…喜歡、你………」
他想要親吻她,止住她綿延不絕的傷痛。他想要給予他的愛,讓她能逐漸脫離舊有的牢籠。
「我也喜歡繭……喜歡妳、最喜歡了……。」
愛一個人,情感竟是如此不顧一切。
但早在他告白之時,他便已深深明瞭。
淚水朦朧間,她輕輕仰頭,以自己的唇覆上了對方的唇,沒有多餘的舉動,馬上就退開了。
她開始渴望起對方的溫度及味道。
…怎麼辦,自己這樣是不是很奇怪…
懊惱著,她同時將臉低下。
點水般的柔軟遺落在唇邊,他凝視垂下臉的銀白。
「繭…我可以吻妳嗎?」
柔和的語調裡潛藏渴求,他還想感受更多。
「嗯…可以…?」
不知道對方為何特意詢問,真冬仰起頭,白皙的臉隨著動作滑過了淚痕。
凝視水光的蒼眸,他沒有移開絲毫目光,傾身貼合了她的唇。
就讓他來撫平她陰影遺留的痕跡吧。
一如他對她的愛解開了內心的枷鎖般,即使笨拙的起舞,他也要朝她走去。
舌尖朝唇腔探去,深入淺出,一次又一次的擁吻,直到彼此拉開晶瑩的唾液線。
「妳已經不再孤單了。」再度抱緊了她。
方才的深吻讓她有些失神,捕捉到的只有對方的話語而已。
不再、孤單嗎……
還想感受更多…
想再……
「月…再一次……」
她軟語要求著,有些失神的蒼眸看來楚楚可憐。
幾次都……
月朗用行動回應了那話語,纏繞而上的舌根,換氣又貼合的瞬間,水澤聲四起。
彼此交換著唾液,凝視的眸光像是墜入了她的世界或是僅有兩人的世界。
「繭……」他呼喚的吐息,指尖撫過她柔軟的唇瓣,橙眸迷濛。
「月、月……」
回應著呼喚,抱緊了對方,真冬稍稍喘著氣,心跳得好快,這讓她有些不安。
「喜歡、喜歡……最愛你了…月…」
語畢,她又吻了上去。
恐懼隨著親吻的暖意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幸福感。
呼喊他的名字、注視著他就好。
彼此的距離相近,如夜空的眸光,讓他一瞬間起了的貪念。
微微吸吮發出了聲響,「最愛繭了……」月朗喘息的氣音,隨後埋入她的脖間。
只怕再親吻下去便要發狂,身體不斷攀升著熱度。綿密的情感讓腦袋顯些暈眩。
「月…心跳也好快呢…」
稍稍退開,真冬露出溫柔的笑容,拉起他的手,碰上自己的心口。
「我也是呢…心跳好快……」
他的心臟有了自己的頻率,不再只是為了存活而跳動,也為了………
相近的頻率是否是在訴說相同的情感呢?
「真的呢……」月朗微紅了臉,微笑。
「我愛你…月……」
將頭靠上對方頸窩,她輕聲喃喃。
終於安下心,真冬閉上了雙目,在對方的懷中緩緩睡去。
「我也愛妳。」予以簡單的晚安吻。
晚安,他最珍貴的人。
懷裡安穩的重量感,橙眸也緩緩闔上。
++感謝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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