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勘查任務。
噩夢之門蔓長著冰霜,光是站在門前就感到寒冷刺骨。
Alice們彼此相視,接著用鑰匙轉開了門鎖。
喀答。清脆落鎖。
雪白墓地映入眼簾,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墓碑坐落。
天空是一座巨大時鐘的投影,時針秒針旋轉,時間的光影如同火車般,一列列前進,緩慢地穿梭過大小不一的墓碑。
浮雲的影子在雪地上流動。
「……好冷。」
他們忍不住咕噥了聲,呵出了一團白霧。
持續向前走,身旁的墓碑或大或小,或新或舊。
唯一相同的是,蒼白石碑上都刻有宛如傷痕般的痕跡,遍布整片被靄靄白雪覆蓋的山坡,迷濛白霧氤氳繚繞。
伸手撫去墓碑上覆著的厚厚白雪,瞇著眼細瞧,上頭的文字終於顯現。
用銳利痕跡,在石頭上刺傷般刻著:
——我們親愛的孩子 伊特莉絲
——在光與花朵之中 長眠於此
令人看了不太愉快的訊息。
氣溫越來越低,映眼是天空中運轉的時鐘投影,刻上名字的墓碑,和無邊無際的雪地。
只見夥伴草草地寫下幾個噩夢觀察項目,咬著筆頭漫不經心道:「嘛、不知道噩夢本體在……」
「嘎啊。」
驟地一聲銳利烏鴉鳴響劃過天際。
「什麼啊?」他們抬頭,只見遠方的鳥群瘋狂振翅,躁動耳膜。接著他們聽見某種低沉且隱隱撼動空氣的聲音,像來自遠遠的地底,翻攪著心頭的不安。
接著他們才意識到那是旋律不和諧的鐘聲。
遠方的霧氣升起,轟隆隆的聲響伴隨突如其來颳起的暴風令人雙眼難睜。
Alice們使勁抓住了石碑,站穩了腳步,待他們重新睜開了眼——
那是片壟罩天空的黑暗。
只見黑袍於風烈烈,神明降臨般緩慢地垂降大地。
那是宛如烏雲遮蔽了半片天空的巨大死神,睜著空洞的眼與他們對視。
黑與白形成的強烈對比,它伸出枯白的手骨,喪鐘還在持續敲響著。
神明大的難以想像,相較之下Alice們如同一捏即碎的螞蟻,他們紛紛握緊武器成備戰狀態,準備迎向噩夢的攻擊。
「咕……」
然而不知怎麼的,忽然一陣惡寒自他們心底而升,逐漸壟罩在他們身上的陰影讓血液凍結,先是腦中細小的尖叫聲,接著倏地冰冷感竄上全身。
「——跑!」有人率先開口嘶喊。
話還未盡,噩夢的鐮刀狠戾揮落,劃破了天穹。
轟然巨響,墓碑迸碎四處飛散,戾氣充斥於空,冰雪以及碎石砸在身上。
Alice們被過大的衝擊力道衝擊而趴臥在地,強悍的風壓讓他們連爬起身都是奢求。
他們僅能顫抖地勉強抬起頭,曲跪著身子瞪視著那居高臨下的死神。
不明白現在的自己為何會產生如此不自然的恐懼感。
而那龐大的懼怕使他們光是移動一步都困難萬分,牙關打顫。
他們試圖拚命站起身,握緊各自的武器。
然而那深沉的空洞視線卻讓空氣變的沉重無比。
他們怒瞪前方,看著掌管死亡的神明再次舉起了鐮刀——
雪地,墓碑,掌管死亡的神明。
這就是這個噩夢的全部面貌了。
調查任務的途中因夢境異變驟生,造成多名Alice重傷遣返。
噩夢本體的強度資料明顯與噩夢之中的神明不相符。即使是Queen組的實習生,也不應該會接觸到可能危及生命的任務,然而在那個異變的噩夢之中,他們卻體會到了——
如此接近死亡的時刻。
……
她冷汗涔涔地蜷縮起身子,因疼痛地而小聲哀號。
咖答。
鐘面的指針無情地併攏絞殺了時間,她猛然睜眼,盈滿淚液的雙眸望著眼前的空氣,淚水滑落,被枕頭吸收後留下淺淺的水漬。
夜半驚醒的次數逐漸增加。
她的嘴唇蒼白,秋日稻穗色的頭髮因開始落髮而剪去了。
少女越來越常一個人發楞,沒有怨言,乖巧地聽從醫生以及護士的指示。
若問她是否又因疼痛而睡不著了?需不需要止痛?
少女也只是安靜地抿起嘴,輕輕搖頭,想起什麼而嘴唇張啟幾次。
最後她又歛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