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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沉悶空氣黏貼在身上的觸感擾醒。
昏暗室內裡只有在挑高天花板上的風扇轉著保持通風。三葉扇轉著、轉著───外頭投射進來的灰藍光線將影子照得曖昧不清。朦朧地注視著陰影處,彷彿隨時有手會從黑影與白璧縫隙間掙脫出來。向觀眾做出像要抓住稻草般、溺水者一樣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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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鼻腔裡被牡丹花香氣貫入神經最敏感處,裹著上等絨布質料的團塊猛烈地咳起來,一顫一顫。將布團往後一扯開,身上艷紅碩大的牡丹在肉裡搖曳著,蒼白藍邊的光線浸透入花瓣中,自皮膚表層露出幾般妖異。兩眼不由得睜開、閉起,那時間分不清楚究竟渲入白玉內的究竟是牡丹、還是芍藥。
用脫下拳套的手掌撫略過紋理,指尖像被朱丹燒灼似的隱隱作痛。這身花理是前任主子給留下的烙印,無論是青龍還是大朵象徵富貴與生命的展宏圖,哪一個就算燒去墨痕也無法改變想藉用酒液遺忘掉的事。
「明明知道沒有退路了,前進後退都要命也依然選擇赴死;不,果然是天真過頭了吧?怎麼想也是輕易相信忠義在耳邊呢喃異話的人不好。」越是深入想,就越想將這身花衣扒去。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的聲音彷彿要嘔出血來,那樣帶著埋怨和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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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尖牴觸地板的溫度有點低,與室內不流通的空氣黏悶成相反對比。闌珊步到流理檯前點燈看起樣貌;不需要偽裝、真正的臉孔就在鏡子裡面,但是鏡面被毆裂成許多塊碎狀,每一個碎塊反射出一張臉,換個角度看、一張臉被四分五裂在鏡面上。那感覺好陌生,人對人的認知構成首先從辨認開始。
但是臉的主人已經分不了解原來的我是什麼樣子?現在看起來像誰、誰又神似他?為什麼隱約能從某個扭曲破形上看見那張白鬢愁容的表情。於是乎鏡子又再次碎裂,最終爆裂迸出的片塊砸碎在米色地磚上,化身不帶任何表情走過上面。
從心底一點一點撕裂開來,就像用釘針將胸腔皮肉掀開固定、坦率露出心臟,再一刀刀輕微劃過表膜。每走一步那顆忐忑不已的心就陷入越發深沉的泥沼中。最後那把刀切進每道細微傷痕裡,形成無法癒合也不能痊癒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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