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

李眨了幾下眼環看四周，想爬起身卻發現使不上力氣。
怎麼回事?

因幾日未眠進行李的復活實驗，昨晚回到房間倒頭就睡的奧茲華德難得地睡了個好覺。一早醒來，距離下午的課還有很多時間，平常應該是會在實驗室裡進行研究，等待傭人前來通知他吃早餐，但今天的奧茲華德總覺得想做些什麼，於是起身到廚房閒晃。

他拿出了櫥櫃中的麵包與生菜，接著咚咚咚地處理起食材來。因平日都是交由傭人準備三餐，許久未親自下廚的奧茲華德對於切菜與開火的動作感到十分生疏。

費了一番心力總算完成了兩份培根三明治和濃湯，奧茲華德對自己竟還記得如何料理有些成就感，將早餐端到飯廳後便前往李的客房。

奧茲敲了敲李的房門。「李，你醒了嗎？」

聽見了門板被敲動的聲音，躺在床上的李動了動指頭後緩緩側了身，再用手掌與手臂撐住床面想一鼓作氣爬起。
雖然成功，但卻也跌落床下。
碰的一聲弄得極大聲響，似乎不小心撞上一旁矮櫃。

青年吃痛的捂著頭。

聽見房裡傳來巨大聲響，奧茲華德連忙開啟房門。見表情痛苦、跌坐在地上的李，心慌地上前蹲下身，一手撫著李的背，望著對方。
「發生什麼事了？沒事吧？」

痛得幾乎眼冒金星，耳邊熟悉的聲音帶著緊張詢問，李勉強從嘴裡吐出幾個字:「…撞到…頭……」

良久，青年才放下雙手，雙眼對上了奧茲華德灰藍的眸，「…教授?」他帶著疑問又不肯定的喊著，「奧茲教授…」

「有受傷嗎？讓我看看。」奧茲華德碰了碰李的後腦說著。
聽見李喚了自己的名字，想起對方昨晚失意的事，於是又問：「是的，你有想起些什麼了嗎？」奧茲華德專注回望青年的眼睛。

男人的手撫上了頭，這觸感覺得熟悉...好像誰也這麼碰過?

李眨了幾下眼，看著那雙灰藍的眸似乎帶著點期待。
青年搖了搖頭開口，「對不起...我只記得這個。」他半垂著眼回答道。感覺奧茲華德的神情好像有些失落，李心裡不想讓這人難過，但為什麼會這樣想他也不清楚...

「......那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道歉。來，站得起來嗎？」奧茲華德苦笑了下，接著輕抓住青年的臂膀試圖將他撐起。「沉睡了那麼久，你應該餓了吧？」

靠著男人的力量，青年勉強站起身。問到是否餓了，現在才覺得似乎有那麼一回事。
李點點頭。

奧茲華德攙扶著李到飯廳，安置好他才到對面坐下。
「…………」李眨著眼，看向奧茲華德。

「吃吧。這是我今早做的三明治和濃湯......」奧茲華德停頓了一下，「不過我已經很久沒親自下廚了，或許味道不太合你的胃口？」說著，奧茲華德拿起刀叉切下了一小塊三明治放入口中，像是想帶領青年模仿他的動作似的。他將口中的三明治咀嚼後吞下，接著看向對座的李。
「我想味道應該沒問題。」奧茲華德對李微笑著點點頭，示意對方動手。

李伸出手拿起刀叉，切著三明治的動作看起來有些生澀，但他還是試著模仿奧茲華德的動作，切好放入口中。
味覺感受傳遞至腦中，還未詳細思考話便從嘴裡溜出，「...好吃。」於是又再次將切塊的三明治叉起吃下。
吃了點東西，精神也好了許多，青年拿著刀叉的手也漸漸變得有力、穩固，手不再那麼抖動弄得瓷盤發出聲響好像要破掉似的。

「那太好了......。」奧茲華德靜靜的看著氣色稍微轉好的青年，確定對方能夠自行進食後也拿起刀叉，安心繼續享用早餐。

待餐盤上的食物已消耗得差不多，奧茲華德拿起餐巾擦拭了嘴巴，看向對座的青年開口說：「下午我得到學校去一趟......」他停頓了一會兒，「學校......你記得嗎？在我的人類學課程中，你總是坐在第一排。」

學校…人類學…座位………

李思考著奧茲華德的話，像是一粒石子落入水中起了漣漪，記憶一點一點晃蕩浮現。
但腦部的疼痛讓他瞇起眼不想再去回憶，一閃而過的畫面來不及捕捉就被阻擋…

青年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餐具。他抬起眼看向對面的男人開口:「我…能跟你去嗎？」
說不定能夠想起什麼。

「.........」奧茲華德沉默了一會兒，「可以。」
他彈了個響指，一名傭人即從一旁上前將餐桌上的餐具整理、放上推車後離開。
奧茲華德又看向青年，「不過得在課程結束後。要是讓同學們看見現在的你......彼此都會很困擾的，對吧？」
他起身繞到青年身側，摸了摸青年的頭。「放心吧，我會幫你找回記憶的。待會我會請人帶幾件衣服到房裡給你，你就先稍微梳理一下吧。」

李點點頭，在用完餐點過後回到房間，瞥見鏡子裡的自己。
蒼白的臉、散亂的長髮，應是翠綠的雙瞳卻是黯淡無光，青年眨了眨眼帶著疑問，這是他嗎？

奧茲華德請人拿幾件衣服過來也好好打理一番，但李卻覺得應該要做點什麼…
青年在房裡找到了一把剪刀，他拉起長髮對著鏡子毫不猶豫的一刀剪下。

再次出現在男人的面前，已經變成了短髮的模樣。

「......！」見到梳理完畢的李，奧茲華德先是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接著轉頭看了眼負責為李打理的傭人，眼神就像在質問「這是你做的？」

傭人搖搖頭。奧茲華德輕笑著嘆了口氣，重又看向青年，「這是你自己做的？」奧茲華德伸手輕碰青年已截短為肩上的髮尾問。

「...很奇怪...嗎?」青年半垂著眼開口，「只是覺得太長了有些麻煩...」
也或許是對於方才那鏡中的自己感到懼怕，害怕多看一眼就會想起失去的記憶。
李抬眼看向奧茲華德，「對不起...」像是怕被挨罵的孩子趕緊先道歉。

「不，沒關係，這樣很適合你。」
「等我的課程結束了，大約下午四點鐘我會回來接你，到時就帶你到校園裡逛逛。」說著，他看了看手上的錶，「那麼我該走了，這段期間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訴傭人們。不過記得，千萬別離開宅邸。」
奧茲華德握緊了李的手叮嚀著，接著轉頭離開。

青年目送著男人的背影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內心突然有些空虛。

因為也沒什麼特別想做的事，李就在宅邸內隨意的到處走走。
他能夠記得的，這間是自己醒來的房間、那裡是飯廳…還有好多間的書房。

踏入書房隨意從書架上取出一本厚重的書籍，翻開了燙金的封面後一頁頁的閱讀。
…人類學、基因，遺傳………

青年的手指一行一行的劃過上頭的文字，這些東西好像在哪裡看過卻又想不起來。
李就這樣一本接著一本翻閱，累了便躺在書堆中想休息一下，但這一躺也到了奧茲要來接自己的約定時間。

「李，我來接你了。」
回到宅邸的奧茲華德在走廊上出聲喚道，但一直沒有得到李的回應，於是前往李的房間查探，但房內是空無一人。接著經過書房門前，注意到半敞的門，這才發現了躺在書堆中睡著的李。奧茲華德走到李身旁蹲了下來，輕碰了碰李的肩膀，輕聲喚道：「李，我回來了。」

迷糊間，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喚著自己，青年睜開雙眼就看見奧茲華德在自己面前:「奧茲..教授.....歡迎回來。」緩緩的坐起身揉著眼開口，「對不起...我睡著了...」

奧茲掃視了散落在李周圍的書籍，大多是與重生前的李修習的課程相關的書，「沒關係，雖然你沒了記憶，不過看起來有興趣的事物倒是沒有改變？」
奧茲華德伸手整理李胸前睡亂了的衣領，「該出發了，走吧。」

跟以前一樣?跟以前一樣沒變嗎......?
李的眼神中帶著疑問看向幫自己整理衣領的奧茲華德，「那麼，你也沒變嗎?」
話一說出口，青年愣了下。
「不...沒事......」李搖了搖頭，表示請不用在意他。
「如果...碰上了我應該知道的人，但我卻不記得對方...我該如何回答?」走在奧茲華德的身邊，其實李今天也想了很多。像是自己是哪裡來的、親人與朋友在哪裡，認識奧茲華德有多久了...以及心底一股情愫是從何而來，他很想問，但卻又覺得眼前的男人未必會一一回答自己。

「我們走人少的地方吧，這樣可以避免碰到熟識你的人，還有......戴著這個。」說著，奧茲華德拿出一頂深紫色貝蕾帽和一副眼鏡替李戴上，「如果聽見有人叫了你的名字，不要回頭看對方；如果有人靠近你、想看清你的臉，我會看情勢掩護你，你只要走在我身後，盡量跟緊我就好。」
奧茲華德邊走著邊對李叮囑。

不久之後，兩人搭乘奧茲華德的私人轎車來到校園較少人出入的側門口。奧茲走在前面，揮手示意李跟上。傍晚時分的校園的天空有些灰暗，兩人走在狹窄的磚石小徑上，腳上的草地有些雜亂，看起來似乎很少有人行經這條小徑。

奧茲華德領著李，穿過了幾棟華麗的巴洛克式建築與門廊，接著來到位於建築物角落的教室前。奧茲華德推開門，寬敞的階梯教室映入眼前，奧茲華德走向講桌前張開雙臂，「這裡就是我的課程所使用的教室，而你總是坐在最前排的那個位置。」說著，奧茲華德伸手指向斜前方的座位。

伸手拉了拉頭上的貝蕾帽，對於奧茲的叮嚀李點點頭表示明白。

到了校園他緊跟上奧茲華德，低著頭的青年抬眼看向前方那寬厚的背影是如此熟悉，記憶深處似乎總是看著一個人的背影…揪住自己心頭的那種苦悶情感無處發洩，只能一直忍耐。

一踏入教室，片段的零碎記憶席捲而來，奧茲華德所站的位置以及…自己的座位。
李走向奧茲華德指著的位置，他修長的手指撫過桌面不發一語，而後緩緩坐上椅子，抬頭看著講台前的奧茲華德。
「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青年向男人開口問道，像是有問題的學生想尋求教師一個解答。

「在我印象中的你向來非常認真向學，我似乎不曾見過你在我的課堂上遲到或打瞌睡。」奧茲華德直看著李的眼睛，「當我進到這間教室，你總是已經坐在那個位置上看著我，時常主動幫我收拾課程用具或拿講義，面對我時，你的臉上總是溫和地微笑著，所以我從最初的幾堂課開始就對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後來，我指派你擔任我課堂上的助理，幫我處理修課學生的事務、收報告、替我傳話等等的跑腿工作。」想起李平時勤勉的樣子，奧茲華德輕輕地笑了。

面對男人的笑容內心似乎是一直在追求著這個。不論是對自己說話或是一個微笑，都能讓他開心很久很久…但為何會忘記?
「我…都不記得了，你說的那些覺得熟悉但又陌生…為什麼我想不起來發生什麼事…？」
青年有些失落的低下頭來，這些他不該忘記的，曾經的記憶與這個男人相處的回憶。
「那你知道嗎？為什麼…我會記不起來任何事?」
李抬頭後，再次詢問第二個問題。

面對青年的疑問，奧茲華德垂下眼，沉默一會兒後開口：「那是一個關於人體與記憶的實驗......那時我需要一名助手兼實驗個體進行研究，而你自願擔任那個助手，原本的實驗相當順利的，但是......」奧茲華德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但是實驗出了些差錯。那是個意外，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當我的助手的，我對你感到非常抱歉......」像是憶起了可怕的回憶，奧茲華德停止話語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他扶著額，神色中充滿了懊悔。

靜靜聽完奧茲華德的話，李思考了一會兒。
「...不，你沒有錯.....」青年暗了暗神情，「『失去記憶前的我』不會後悔願意擔任你的助手這件事...」放在桌下的雙手緊握住。
從睜開雙眼至現在，一直耐心的陪伴、幫助恢復記憶，這樣的人讓失去記憶前的自己就算知道會發生什麼卻還是願意答應也不意外。現在的自己...如果這個人需要，他也會答應奧茲華德任何事。
「既然已經發生...就只是過去，現在重新開始也沒關係...。」李抬眼看著奧茲華德，「可以跟我說說你的事嗎?」

聽見從李口中說出的話語，奧茲華德有些意外地愣著。不，以他所了解的那個善良單純的青年來說，這是奧茲華德預料中的李的反應；但這不是真的，奧茲華德所說的話並不是事實。

至此，奧茲華德十分確定眼前的青年已失去以往關於自己的記憶，或許這正是他所需要的，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你......果然沒變，你大可憎恨我啊。」

奧茲華德走向青年身側蹲下身來，他輕按青年的手。「關於我的事......如果你願意的話，今後請你待在我的身邊；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你能重新一點一點了解我這個人，給予我一次贖罪的機會。」奧茲華德以真摯的眼神仰望著青年，他繼續說著。「那時......你說出了你對我的情感，我非常驚訝，但內心十分激動。如果現在還不遲的話——請你留在我身邊好嗎？」奧茲華德將額輕靠在青年的手背上，像是期望能得到寬恕的罪人。

奧茲華德的動作與話語牽動著自己的內心，對失去記憶的他來說，眼前的男人根本算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理應感到懷疑與恐懼，可是他卻…情不自禁的想伸手擁抱著奧茲華德。
想待在他的身邊、想了解這個人，李的腦中浮現這個答案。
「我…不知道之前的自己對你抱持著什麼樣的情感，但若這份感情是真的，那我，想試著去接受…」李看向靠著自己手背的奧茲華德露出苦笑，「不過現在的我的感情不確定是不是也與之前一樣…」

「只要你願意接受我，那些感情也能重新來過。」奧茲華德抬起頭。「你不必勉強自己立刻找回以前的情感。今後我將付出得比過去的我更多，你只要以你的真心慢慢體會我是否是個值得你愛的人就好。」奧茲華德伸出手輕撫青年的臉頰，灰藍色的眼裡映出青年削瘦的面孔。

「好。」李撫上在臉頰邊的手淡淡微笑著。
雖然失去了過去與奧茲華德的記憶，但卻不會感到不安，倒不如說待在這個人身邊是他內心所期盼的事情…

未來會是如何發展，沒有人能夠說得出來。
即使是用謊言構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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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快一個月的交流wwwww(

原來快一個月了嗎 !!!???

奧茲ㄉㄉ的告白讓小迷妹內心小鹿亂撞的………… (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