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參拜

「好想直接飛上去喔......」

走在被樹蔭環繞的長長樓梯，雫停下腳步喘息，一陣白色的霧氣飄散在寒冷的冬雪中。鮮紅色的鳥居沿著陡峭道路一路往上，在白雪的包圍下更顯得鮮豔。

回頭望向已走過的長梯，似乎也爬了一會，逸樹停下腳步將有些喘不過氣的青年扶好，「你要不要休息一會？還有一段呢，不過也就表示這個皇穗鹿野大社相當靈驗，鳥居沿著山坡建造像是讚頌似的。」

正逢年節，可以看到在鹿野草原山坡上所供奉的神社湧入不少參拜的人群，逸樹與雫也是慕名而來，也因為信奉鹿神，相信可以風調雨順帶庇佑豐年，而鹿野草原這一帶的四季鹿群相當活躍，沿著石梯偶爾就能從樹影林縫間窺見跳躍的身影。

「是喔，可是覺得休息好像會更累。」不太能體會對方所說的情景，雫閉眼深吸著冰冷空氣，只感到自己的膝蓋跟本就貧乏的信仰心被梯道給嚴厲的鞭撻消磨，「逸樹信神嗎？」

「可別太勉強了，爬不動的話還可以背你。」揉揉對方因呼息而變得有些紅潤的臉頰，逸樹歪著頭思考著對方的提問，「算是信吧，怎麼了？」

「你背不動啦，而且在神社也不好看。」再怎麼樣自己好手好腳，還不至於到要人背的地步，而且逸樹可以走的上去，自己肯定也可以辦到，一個大男人撒嬌讓他背著未免太難為情。

「......其實對我來說神明就像人們創造出來的故事，稍微有點虛無吧。卡珞也很相信菊石神，所以蠻好奇在你們心中神明是怎樣的存在。」

「嗯，這麼說也是。」確實背著走雫多少也會在乎別人的眼光吧，「不過爬梯子容易傷膝蓋，小心點比較好。」

說完後又繼續往灰白色的階梯前進，思考著青年的回應，「覺得虛無嗎？這麼說是傾向不相信的那邊嗎？我呢，從年幼時後就聽了許多傳說，要說相信或許也是因為喜歡吧？」

在純樸的鄉村生長，人們對於信仰不外乎是對自然神祇崇拜，「在百芍也有各種祭典，其中為了謝神賜予百芍豐饒的土地，足以滋養各種珍稀草藥，算是最重要的祭祀活動。要說的話，我倒覺得信仰之心就是一種感謝之心，那樣的存在吧？」

輕搔著臉輕笑出聲，逸樹不知道這樣的說明是不是很好理解。

「感謝之心......這種說法也是挺浪漫的。」邊慢慢往上爬，他嘆了口氣說道：「以前我也經常對神祈禱喔，不過那些願望一個都沒有實現。」

「這是很現實的吧，自己沒有付出，那就不會得到了，何況有時候就算付出也不一定會有相應的回報......啊，不過得到幫助的話，當然會感謝伸出援手的人。」

「大概也是因為我太苛求了，能付出的又少，真要說來......至今也沒能幫助誰什麼，所以沒有資格相信也不一定。」淡色的眼睛輕眨著注視眼前微弱的光線，稍微沉默了會後低聲輕笑了笑，「今天的陽光很美呢。」

人啊，一但遭受苦難而無法解決便會開始祈禱，如果無法被聽見、拯救的話，那麼內心的聲音就會逐漸消弭了。

看著朦朧的眼瞳裡映射出明亮的日光，雖然總是表現得積極樣子，可是對方的內心卻比外表來的深沉許多，「那麼，都許上些什麼樣的願望呢？」

漫談過程中，踏上最後一階石階，逸樹示意已經到了目的地。

「雖然過去無法為你分擔，不過今後如果一個人的祈願無法實現，那我就幫你一起祈禱吧？」盯著青年調整呼吸的臉蛋，逸樹伸手撥弄稍顯凌亂的瀏海。

「過去了，所以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了。兩人份的祈禱聽起來很強欸，那我要許～讓逸樹都能順順利利！」總算是踩到平地上，雫開心地伸開兩手歡呼，一邊開玩笑般的回應著。

在左右兩隻石鹿雕像的守護下他們踏上了神社境內，有不少穿著正式的男女穿梭，華麗的和服裝束替肅穆的神社點綴上許多色彩，雫這樣不莊重的舉動立刻引來他人的側目。

「不是一起都順順利利嗎？嗯？」只有許他的部分未免狡猾，逸樹輕笑捏揉了對方的臉頰， 待穿過石鹿雕可看見社苑內規劃的林木造景，木造的建築顯得古色古香。

「旁邊的手水舍都是鹿神的石像呢，先淨洗一下吧。」石道兩側及草皮上有幾隻嬌小的四季鹿已經開始吸引不少遊客，「社內還有很多石燈籠，聽說祭典夜晚全部點燃的景致相當美喔。」

「好安靜喔......都沒人嗎？我也有點想跟神社養的鹿玩。」以為很靈驗應該會擠得水洩不通，神社肅靜的氣氛令他好奇晃轉仔細的聆聽了會，才壓低聲音靠在逸樹身旁輕道：「明明這麼多人，大家都不說話，圖書館似的。」

「哈哈，因為是神社，在莊嚴氣氛下大家自然就安靜許多。想跟鹿親近的話，入口的導覽手冊旁，還有販售餵食野鹿用的草餅，怎麼樣？要買來餵食看看嗎？」

風景對雫而言太難感受了，來這樣的地方除了正式的參拜，最有趣的部分果然還是體驗神社鹿群的簇擁吧？

「紀念品除了販售御守繪馬外，還有很多鹿造型的祥物周邊，喜歡的話等等可以去看看。」

「雖然習慣被餵食對寶可夢來說有點不好......不過牠們都習慣親近人類討食的話，就稍微買一點餵吧。記得這種地方應該是禁止捕捉跟戰鬥的？」

不知怎地有些碎念的感覺，雫把手套給拿下，在逸樹的引領下洗淨兩手跟漱口，潔淨心身以示對神明的尊敬，順便還讓雫撫摸了一下神鹿石像。

「這附近的鹿群都在神社庇護下生長，不會被捕捉或是戰鬥，對人也沒有什麼戒心，相當溫馴。」

潔淨後逸樹到一旁的小庭買了餵食四季鹿的草餅，從紙袋裡拿出壓成圓形的乾糧，還隱隱透著草香，才剛分到雫的手中，周圍有幾隻鹿吃完其他遊客手裡的食物，緊接擁靠上來在腳邊伸長了脖子虎視眈眈，「而且聰明得很，等你買了食物付錢就馬上過來蹭食了。」

「哇......好多！」明明剛還在叨唸，但是被小鹿們團團包圍後，他的表情也瞬間變得雀躍，邊餵邊走動著，整圈四季鹿就這樣被雫帶著亂晃，不停爭相舔捲手上的草餅。顧慮到不能在神社內喧嘩而沒有笑出聲，不過在寶可夢簇擁下明顯相當開心的模樣。

「好玩嗎？被溫馴的四季鹿簇擁果然很療癒吧。」見對方臉上藏不住喜悅，逸樹低聲笑說，結果一不留神手上的餅乾就整塊被四季鹿給捲咬走了。

「啊、真是貪吃的小傢伙。」顯然遊客都挺喜歡餵養這些可愛的四季鹿，在營養的草餅滋養下嬌小的身軀比野生鹿還來的豐潤。小鹿蹭食一會後，隱隱聽到遊客的驚呼，似乎有芽吹鹿也受到誘食吸引而前來。

「好玩，可是覺得我也快被牠們吃掉了。」壓住往背包裡鑽的小鹿撫摸，還吃不夠的四季鹿們左咬他的外套，右咬他的褲子，似處找尋還有甚麼好吃的東西。乾脆把包包拉高好從鹿嘴們的肆虐下逃生，雫好奇聽著另旁的驚叫，「是有誰也被小家伙們給襲擊了嗎。」

「除了四季鹿，還有芽吹鹿也來了，接近春天頭上犄角的花朵含苞欲綻，很吸引人目光呢。　」自己穿的外套當然也沒倖免被小鹿啃著，「欸啊......衣服都沾上口水了。」

鬧了一會兒逸樹拍拍雙手張著空蕩的雙手表示已經沒有草餅，牠們才甘願離去尋找下一個親切餵食的遊客。

「弄得亂糟糟的，不過還是滿可愛的。」幫忙雫把咬得凌亂的衣衫整理好，拍去沾黏的細碎草屑，「我也有收服四季鹿跟芽吹鹿，如果你喜歡下次有機會倒是可以一起玩。」

「你也有這麼多隻嗎？」是的話那數量可真是驚人的多。拿出濕紙巾擦擦手，由於被看穿沒有食物而失去了鹿們的包圍，雫露出了有些遺憾的神情，旋即又像想到什麼好主意般地笑了，「應該也可以買草餅給牠們吃？當之後的見面禮。」

「嗯，除了薄櫻之前還有遇到另一隻叫春日，以及之前提過的顏色不太一樣的芽吹鹿山吹。準備見面禮這主意還真不錯，牠們應該會滿開心的。」

決定之後兩人便到小庭再次買了餵食的草餅，為了避免鹿群又簇擁上來，逸樹還特地提醒，「快放到背包裡吧，不眼尖的小鹿可又要跑來了。」

「好。」收起要給鹿們的禮物，兩人依照參拜路線跨過掃除穢氣惡運的茅草輪，加入排隊人群到神前參拜納奉。紅白粗繩所繫的鈴鐺響起陣陣寬厚溫潤的鈴聲，為這個莊嚴的廣大神社傳達眾人的祈願。

一旁的社務所中，巫女們忙碌地為遊客們拿取所需的御守跟破魔矢，由於鹿野大社供奉的是神鹿，御守也以四季為主題，不同顏色的錦布上有著各季節的花卉跟鹿的刺繡，就連繪馬都特別作成鹿頭形狀，有四季鹿跟芽吹鹿兩種不同的款式。

「這些御守的錦囊繡的真好看，要不要買幾個當作紀念？還有鹿型繪馬可以寫下願望喔。」對鹿特別有好感的逸樹，看到這些精緻的特產物品忍不住也心動起來，「連籤都是鹿銜咬著的木雕，用來當紙鎮或是擺飾應該不錯吧？」

「有哪些種類？」感覺得出喜歡鹿的逸樹充滿了興奮，他想也沒想就從包裡拿出錢包待命，「不貴的話就都買一個，難得你喜歡，當作收集也蠻好的。」

「戀愛、健康、平安、金錢之類的，蒐集四季好像滿有紀念價值的。」看雫捏著錢包待命的模樣，不知道對方會中意哪一款，「你喜歡哪一個？春天是櫻色、夏天是青草綠、秋天是菊紅色，冬天則是白色。」

「夏天或是秋天？白色好像有點容易弄髒。」御守也不像衣服能泡進漂白水跟洗潔劑裡面洗，因此沒有選擇比較喜歡的冬季，「不過其實我哪個都可以，你挑個比較合適的給我吧。」

「那麼兩個都買吧。夏天柔嫩的綠色像草之介一樣，生生不息，願庇佑你健康。」逸樹將挑選好的御守放進雫的掌中，並且笑說，「菊色的秋天則是庇佑平安。」

「謝謝。」靦腆收下逸樹遞來的御守，雫按壓裡面放著的內容物把玩。另外也給對方買了整套的御守跟神籤擺飾，以及兩個繪馬到一邊準備書寫新年願望。

「一套感覺好豪華喔，會好好保存的。」小心將戀人買給他收藏的御守放進包包，兩人逛完了鹿神社的吉祥物特產，便拿著繪馬轉往奉納所，一旁的小庭有供信徒用來寫繪馬的毛筆，木架掛滿乘載願望的小鹿隨風輕輕搖曳發出木板碰撞的清脆聲響。

「這聲音蠻好聽呢。」伸手輕輕撥動掛在上面的繪馬，真不知道其他人都許些什麼願望？他低頭戳弄自己手裡的小小木板，不論會不會實現，要把心願寫在上面昭然若視都讓自己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想到要寫什麼了嗎？」注視身旁戀人輕撫著木板，逸樹也看向自己手中等待描繪上顏色的空白小鹿，「一時間要寫願望，還真的不知道要寫什麼呢。不知道是因為要跟神明祈願太慎重了，還是......因為身旁已經有人陪伴著，所以覺得滿足了呢。」

「......真的現在這樣就滿足了？」沒有預警會聽見逸樹說這樣的話，雖然感到開心，但是雫就像想再次確認般的淡笑詢問。

「是啊，當然要能一直延續下去才行！」像是想到什麼逸樹將繪馬放在小台，「那就寫下這個吧？兩人一起的願望。」

決定好後，逸樹牽起雫的手握上墨筆，將這份交疊的祈願刻印在木製鹿牌高掛於架上，兩人靜靜聽著隨微風吹拂而搖曳清脆，迎接新始的到來。

（二）音樂

由於跟逸樹聊到在銀菱時候會去劇場欣賞音樂會跟表演，假日時候兩人便租了雫所推薦的音樂劇DVD回來欣賞。窩在旅館房間內的小沙發上，拿著熱飲塞窩在逸樹身邊，他閉上眼放鬆的等待影片放送。

「在家看就是比較輕鬆啊，去劇場就不能這麼慵懶了，不過現場的氣氛很好喔。」

「感覺歌劇音樂方面好像是培養許久的興趣？從小時候就開始接觸了嗎？」由於在百芍並沒有像劇院的地方，就連音樂會也幾乎都是鄉村之間伯伯嬸嬸們的陽春聯歡會，對於那種高階社交場所了解便不多。

逸樹將核桃餅乾拆開，餵食一旁的戀人，等著螢幕上放送的畫面緩緩響起音律，不同領域的接觸多了幾分新奇。

「算是吧？因為電影之類的沒有對白的話很容易聽到睡著，音樂劇有趣多了。」喀拉咬著脆餅，在開場樂過後，一名男性便緩緩唱起台詞，「這齣劇是化身怪醫，在講一個醫生的故事......」

聽見醫生開唱後，雫立刻停下話語閉上嘴，連最喜歡的餅乾都暫時拿在手上，側著臉顯得相當專心的樣子。

「醫生的故事啊？」雖然想在多聊點關於內容的故事，不過當戲劇裡的旁白歌唱掀開序幕，身旁的雫便沉靜下來全神專注，比他還像第一次觀賞似的，連最喜歡的核桃餅乾都被晾置一旁，逸樹也只好把注意拉回到歌劇內容。

名為亨利‧傑基爾的醫生為了拯救自己深陷精神病的父親以及成千上萬同樣為此痛苦的病患，一直不斷研究開發一種能夠把善惡分離的藥劑，深信這會是能夠拯救人類命運的方法。所有的研究只差議會許可讓他進行臨床實驗，就能更進一步證實自己的理念。

然而這種想法過於激進而難以被人接受，因此被當權者一致否定拒絕。雖然傑基爾醫生有著未婚妻的支持跟諒解，但在世間不看好的聲浪下，他更加執拗的鑽進工作中。

看不下去的朋友帶他去下流階層的煙花場所，希望傑基爾醫生能藉此鬆口氣，而在這個黑暗匯集之地，他被一名內心嚮往光明的妓女露西深深吸引，兩人在深處都掩藏著不見容世的寂寞，也因為這次的邂逅使醫生受到啟發。

人們都渴望有選擇的權利，只要能有所機會，只要一道契機－－肯定就能轉惡為善。

注視那些構築出的遠景，為了證實信念，現在只許成功，不能失敗。傑基爾醫生用自己為實驗體嘗試藥劑，可是從他身體分離的邪惡無處可去，匯集成了名為海德的另一個人格。

強烈的解放感讓善良的自己偏離道路，也因為再也沒有能夠抑制黑暗的煞車閥，海德肆虐傷害著他人，最後甚至犯下了謀殺的罪刑。

朋友的再三勸阻，以及未婚妻的柔情不斷呼喚，傑基爾醫生的光明與黑暗相互撕扯，幾乎分崩離析，即便有其中一方的戰勝壓抑另一方，卻都只是短暫的勝利。在海德對露西病態的愛戀跟佔有崩潰失手殺死她後，傑基爾終於再也無法容忍這樣的情形。

當善良面的自我對黑暗拿起刀刃想要除之後快時，那樣的良善也早已不再純白，而若自己原本真如自己所想的善良，又怎麼會有這麼深的漆黑存在呢。

將黑暗關在心中，傑基爾醫生還想佯裝著一切步上禮堂，從此逃向粉飾的光明。這份希望卻被另個自己狠狠擊碎，海德在婚禮上現身，將傑基爾不願意曝露出的一面攤在未婚妻艾瑪眼前。

可當艾瑪仍然寬恕的自己時，海德被愛給驅散，而傑基爾也為了不要再讓這樣的自己有所機會再傷害任何人，選擇了自盡，整齣戲劇就在艾瑪為戀人祈禱安息中結束。

「結果是個悲劇啊，還真有點感傷呢。」雖然是個宣揚愛與自我本質探討的歌劇，但怎麼說女主角未免太可憐了。逸樹拿起水杯輕啜幾口，「不過歌唱的部分倒覺得很不錯。」

「嗯......對啊，沒有人真正知道潛藏在心中，自己另一面的真面目是什麼。我很喜歡露西唱的歌喔，雖然最後被殺害了，但是只有她知道醫生的真實面貌呢。」

「我也喜歡喔，雖然身處黑暗卻崇向光明。艾瑪我也挺喜歡的，那種全心全意信任的意念，總會讓我想起母親，不過母親只是平凡的女性吧，過多的等待只是一種消磨幸福的利刃。」

劇中的醫生對於研究與工作，與自己的父親有些相似，讓逸樹不禁多思考，如果母親像艾瑪那般信任父親，或許他所經歷的人生就會有所不同。

但過去改變了，也就沒有現在的自己，便很難說有沒有對自己極其重要的種種相遇。「說這些好像有點煞情趣，是吧？雖然歌劇結局不完美，過程確有許多動人之處呢。」

「畢竟等待讓人很寂寞吧。」趴埋到逸樹胸口，雫環抱著輕輕撫摸他的背，哼著開場時醫生的唱詞：

「Deep in your silence,Please try to hear me......
I'll keep you near me,Till night passes by.
I will find the answer,I'll never desert you......
I promise you this －－Till the day that I DIE.」

(在你寂靜的深處，請試著聆聽我的話語......
我會讓你在我的身邊，直到跨越過這黑夜，
我會找到幫助你的辦法，且永遠不會遺棄你......
我向你保證－－這誓言將持續直到我生命的盡頭。)

靜靜聽著戀人所哼唱的旋律，就像在安慰他似的，他揚起一抹輕輕微笑弧度閉上眼睛聆聽，接受這樣彷彿情歌的心意，還真是溫柔啊。隨著拍撫越來越輕微，聽著彼此心跳，兩人在溫暖體溫中放緩了呼吸，在抱擁中悄然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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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支援：
Lost In The Darkness -- Jekyll & Hyde -- PianoJekyll and Hyde - Lost in the Dark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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