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在走廊睡覺會著涼的喔──」
從對方身上傳來濃烈的味道。
走近才察覺對方滿臉通紅,是喝了酒吧。
「你還能走嗎?」
符稀蹲下來稍微輕拍對方的肩膀,稍微提高嗓門問著。
腦袋裡一直處在混沌的狀態。有太多想法肋住自己,一瞬間忘記自己應該要呼吸——
眼前突然迷迷糊糊的出現一個人,不知道又好像知道他是誰。「你⋯⋯是誰?」微微的抬起頭,用著漂亮的紫色瞳孔看著對方。
「......我是符稀啦!」說著又拍了拍對方的臉「你怎麼啦?」
注視著對方的雙眼輕輕地問著,回想起上次遇到夕顏師父的事情,符稀稍微有點擔心,但是暫時不打算多說什麼「...我先把你扶回家裡吧?坐在走廊外多冷!」
看了看對方,先是伸手轉開沒有鎖的門,試著自己站起,但是身體癱軟著似乎沒什力氣。
「可是⋯⋯裡面有可怕的大蜘蛛騎著可怕的三頭蛇⋯⋯」語氣突然像是小孩子一樣,用著顫抖的聲音像是在敘述童話故事般。
見對方虛弱的行徑,默默地把對方的手勾到了自己的肩上將對方抬起來,並轉開了身後的門小心翼翼的把他扶到玄關。
「呃、哎呀...沒關係啦!我會拿雄黃酒去砸三頭蛇──」牛頭不對馬嘴的安撫著對方的童言童語,原來對方喝醉了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蜘蛛呢?」從四周玄關開始兩旁整齊的疊滿了書,中間預留著走道——要說這是人偶師的家更像是圖書館。
剎那間猛然的抬起頭,一臉好像是聽到了什麼的表情。「⋯⋯亞爾夫海姆很寂寞,要快點⋯去找他。」示意著要往裡面進去。
「呃...亞爾夫海姆嗎──」
聽到對方的話語便看向他,開始朝著房內前進,記得那是他的人偶吧?
「蜘蛛會幫你吃蟑螂,沒有關係!......」說著撇一眼室內、先是看著書堆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接著小心翼翼的移動著。深怕撞倒了對方的堆置。
「我都不喜歡⋯!!!」像是小孩子一樣鼓起了腮幫子。
走到了客廳,獨特的沙發旁依舊是一堆書山,桌上留有一杯早已冷掉的花茶飄著餘香。想當然什麼蜘蛛跟三頭蛇還有蟑螂根本不存。
突然的閃過一絲鎮定「亞爾夫海姆在房間裡,在跟我一起研究魔法呢。」
「大哥哥⋯⋯會喜歡我的⋯⋯朋友嗎?」
沒想到對方居然都叫起自己大哥哥了...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符稀皺了皺眉頭這樣想著
「我是符稀啦!跟你住同一層樓的......」再次表明自己的身份,原本打算將對方扶到沙發上,但對方似乎說了人偶在房間裡,讓他好好躺著休息也好。
「好、好、我們去陪亞爾夫海姆好不好?」
「符稀⋯⋯?嗯、符稀哥哥。我是小夕喔。」先是呆了一下,懵懂的點了點頭。
來到了房間,對於滿地的書早已見怪不怪。然而仔細一看這裏的書有些不一樣——全部都是關於死亡的書。
「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和亞爾夫海姆一起在研究的魔法。」像是小孩子一樣談論著最喜歡的糖果餅乾一樣,「——研究怎麼把自己變成人偶的魔法,非常非常漂亮的魔法喔!」臉上掛著天真的笑容。
算了...隨便他怎麼稱呼好了。倒是地面上的書封吸引了他的目光,聽聞過少年曾經的自殺行徑,一絲擔心並沒有從心頭放下。
「當什麼人偶呢!人當的好好的漂漂亮亮的不也很好嗎?」繼續用跟小孩對話的口吻回應著對方。
符稀一手將夕顏安置在枕邊後,起身打算離開去小廚房幫對方倒杯水
「不當人偶的話,會一直恨自己。」語氣又跳的有點嚴肅。伸手抱過一旁搖椅的亞爾夫海姆。「對吧?亞爾夫海姆?」
看著對方打算離開的樣子,抿著嘴沒有多說什麼。
少年的思維很異常,可是不確定是因為喝酒的關係才這樣胡言亂語,還是他直直講著內心想著的事。
「嗯─拿著。」符稀隨意拿了個乾淨的杯子裝水交給對方,再次仔細檢查確定對方有沒有太緊的衣領或皮帶......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喝酒之後不可以吹風,知道嗎?──你先多喝點水。」語畢又看了看對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為什麼不當人偶就要恨自己?願意跟我說一說嗎...」
「酒⋯⋯?」看了看手裡的水,似乎不記得自己有喝酒。眼神已經不像剛剛小孩子的樣子。先是沈默了一回低下頭說「你能想像嗎?一個女人被三個男人強暴的樣子。」語氣很是平淡,「我的母親就是這個樣子生下了我⋯⋯然後辛苦的養育我,然後死去。」抬起頭來抖大的淚珠沿著臉龐劃下弧線「很好笑吧?明明錯不在我,但只要想到我身上還留著那種人的血——我就沒辦法原諒自己。」
「...」
見夕顏竟哭了出來,先是慌一陣,但還是盡量不表現得緊張或悲傷。
他不太會安慰別人,但至少可以作為傾聽者聽他訴說自己的故事。
符稀用平靜的表情看著、從房間桌上抽了一張面紙遞到了他手上,順便拍了拍他顫抖的肩膀「沒關係的,沒關係...大哭也沒關係的。」
接過面紙,淚水沒有停下的跡象。「大家都願意原諒我,可是⋯⋯因為我所有人都離開了,因為我⋯,我。」放下亞爾夫海姆,緊縮在床上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如果我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該有多好。母親就不會受這麼多痛苦⋯⋯就不會這麼早死⋯⋯可是這麼想的話母親一定會不開心吧?」抓緊了自身的衣服「所以啊、變得跟我的朋友一樣就好了、就不會再去思考這些事情⋯⋯」
符稀輕撫著對方的肩膀,而後伸手握起的對方的手,格外粗糙而溫暖的手掌心,就只是靜靜的握著,吐不出第二句話。雙眼緊閉的聽著夕顏述說他自身的悲痛。他此刻只希望能夠把「我在這裡聽著」這件事情傳達給他知道。
他的遭遇我沒有經歷過,勢必無法完全理解他的感受。
沉默了許久,男人才徐徐的開口說道。
「...我不會對你說『別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這樣的話,因為我自己也有一直放在心裡、明明或許不是自己的錯的事情...」他從能夠感同身受的部分,輕描淡寫地實說著「沒有必要急著讓自己放下...好嗎?但是謝謝你...願意把這件事情說出來,而不是一直藏在心裡面。」說著盡是與自己內心的想法相互矛盾的話,對著夕顏微笑的男人在內心狠狠地將自己嘲笑了一番。
「...恩」楞楞的點了點頭,淚水不斷溢出,稍微放鬆緊繃的身子──像是勒緊自己的圈套有了點鬆脫。告訴別人就會遠離這些矛盾的想法?會離完美的人偶更近一點嗎?
「小夕可以全部都講出來嗎?」
「請隨意,我就在這,你就慢慢講吧...累了再休息。」眼前他溫和的笑著,只是想讓對方有個宣洩情緒的管道,希望這樣不會有什麼反效果。
「謝謝你⋯⋯符稀哥哥⋯⋯」淚水盈盈而出,用著袖口不斷的擦去。
「小夕一直都好想死⋯⋯可是又好想活下去。小夕不知道該怎麼辦⋯⋯」再一次抱過亞爾夫海姆「⋯⋯明明有亞爾夫海姆⋯⋯很多孩子在我身邊我卻覺得很寂寞。」
「那些孩子都是你創造的,對吧?」輕輕順著夕顏的肩膀,宛如慈父祥和的說著「他們一定會為出生在這個世界感到高興的,也一定不希望讓你感到寂寞...如果他們可以擁有感情的話。」我在講什麼啊...這麼虛無飄渺的話我竟然說得出口。
「不然當你以後...想尋死的時候就這樣想吧:你要是死了.....會讓這些孩子會經歷跟你類似的痛苦...失去母親的痛苦,而現在的你,還有能力陪伴他們、讓他們知道你不孤單...是吧?亞爾夫海姆。」對著人偶說道。
滴答,最後一滴的眼淚落下,像是把什麼鎖緊的大門給旋開。抬起頭,紫色和粉色眼睛大大的看著對方。
「我每次⋯⋯看到孩子離開我的時候雖然很難過,但是打從心底希望他們能夠幸福。」或許母親也是這麼想的——因為同樣作為這些孩子的母親他就是這麼想的。
「對不起⋯⋯亞爾夫海姆,你們一直在為我擔心著吧?對不起我一直沒有發現到⋯」笑著抱緊了亞爾夫海姆。「為了你們,我想努力的活下去。」
「...這樣很棒,真的...不過也別努力過頭囉!不然也會很累的!」見對方情緒好轉,也放下了心中的一顆大石頭。
「撐不下去的時候找孩子們聊聊,隨時找我說說也可以...多麼細微的事情都沒關係。」似乎也稍微點醒了自己一般的,符稀瞇著眼欣慰的笑著。
內心的事勢必需要找人說出來,即使是無解的困惑,就像上次與茉莉的相親一樣,意外的傾訴將成為內心掙扎的緩衝點。
「嗯。」大力的點頭,露出像孩子一樣很燦爛的笑容。「『謝謝你。』」操控著亞爾夫海姆拉起了裙擺行禮。
「雖然不知道符稀哥哥會不會有煩惱,不過小夕會祈禱哥哥也能夠幸福的,如果可以也會聽一聽的。」笑著說著說著眼睛逐漸垂下。
一陣不明的催淚感湧上,但一瞬間男人克制住了自己。
「欸呀...你還是先休息吧!」他笑了笑,將夕顏扶橫躺至床上。「你現在就側躺著休息喔,知道嗎?」喝酒之後如果休息姿是錯誤是很危險的,符稀很清楚這件事情。
「好好休息吧。」順了順對方額頭的頭髮,並未對方蓋上了被子。
「謝謝你」
「好⋯⋯」稍微打了一個哈欠,剛剛哭的實在是太累了加上酒精的催化,一下子就睡著了。
亞爾夫海姆在一旁微笑著一動也不動,就像是在守護著他一樣。
看了看他熟睡的臉龐,最後男人站起來,緩緩的移動,離開書叢、並無聲無息的將玄關的門帶上。
今天就休息吧,少年,你我一醒來,都將與隔日以及過去奮戰。
希望符稀真的有替對方解開一點心鎖
謝謝交流,很喜歡那些深刻的文字敘述啊
夕顏你竟然真的叫符稀哥哥(幹
中之)這邊才是
超謝謝符稀跟符稀中拉了夕顏一把,不然他真的要黑到我覺得很可怕的地步了。
有的有的,雖然他醒來應該是想不起來他像小孩子的時候說的話,不過符稀的話他會記得喔(好
中之)人家喝醉了嘛
符稀表示葡萄酒不要分給夕顏了 葡萄酒通通留給自己(喔
中之)分一點又沒關係
夕顏要
杯才會醉啦(
中之)怎麼感覺酒量有點好
(不懂
順帶一提符稀的設定是酒當飲料在喝不曾醉過
中之)
叫夕顏買高粱去送符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