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會像這樣,一整天窩在房間裡。
可能是太冷了、或是怎樣,不想離開被窩。
恰好一人的時候,他特別懶懶散散,感覺世界和自己沒有什麼太大的直接關聯,因為自己就是世界的一部分。
於是自身這個概念一點也不清晰重要。
這說不定是由於羊打開皮夾都還看的到鈔票的緣故。暫時他都還不用為生活所愁。
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讓柔軟的被子包裹住身子大半天,有一點點熟悉感,卻又不同。
原來是被子更厚更溫暖了。
床的右邊櫃子,伸手可及,能夠拿到冊子、日記,與眼鏡。前兩者拿來消磨時間多少都還有點用處。
翻開冊子。
為什麼叫作羊?
明明底下還寫著另外一個社會認同的名字。
他不懂原因,每天看到都不會懂,因為給他命名的人不在,更不會提。
不論如何,這名字還是挺對胃口的,所以採用。
翻頁翻頁翻頁。
佐藤 彥先生。
一個陌生的名字寫在冊子,他打開手機的通訊錄,裡頭也有這個名字。
是誰?已經想不起來,今天沒有撥號過去的心情。
冊子上的資訊除了自己(是自己吧?)和佐藤先生以外,都是非人的數字或地址或某物的置放處。
這些都冰冷冷的,好像說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卻沒有實感,飄忽在腦裡最後煙消雲散。
一個人名,用一個顏色的螢光筆畫記,日記上最多次提到的名字是雨男。
今天見過他了,而且至今一定不少次了吧。
其他提到的、很多是生活在朝陽莊的人們,和、自己做過什麼事情。
透過文字,自身與人和世界的連結感真實了起來,同時也更暖和了點。
即使日記上陳述,是羊經歷、又非羊他所經歷。此物確實磨耗掉幾乎靜止的時間,這點沒有任何疑慮。
他就像在小舟上任由海水擺盪,持著他的航海日誌。
周遭平靜遼闊如同生活,必須在乏味之中自行製造、尋找愉快,努力不讓船身翻覆,不讓羊沉陷在遠離光的深水層,以免溺水,以免受到過度的寒冷。
縱然他實際上頹廢在床過著一天,也產生了微妙的危機意識。
尚不明顯的『平淡』、『與己無關』,似乎會在未來哪天成為巨浪吞沒船隻,那刻自我、記憶與生命將不再重要。
最終他闔起硬殼日記本,把本子壓上冊子,揉揉眼,不睏卻進行了小睡。
沒有夢見常遇到的達奇哥奇克拉各、也沒有夢見呸次,沒有夢見很棒的外星人們。
只有一片黑色,塗滿夢境,僅僅如此也令羊恐懼。
因為那實在太像惡夢的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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