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會，一輛黑色轎車泊到了店家前的車位，從裡面出來的是一高一矮的金髮男人。較為高佻的那位按照約定打出了暗號的手勢以作相認，認出交易對象之後，只有較矮的男子坐到了銀髮小姐(?)的正對面。
「您好。」

「你好，老闆，先自我介紹，情報屋的維薩里昂 · 謝里爾諾維琪 · 布羅茨基。」
見過的人。
他很快反應過來，認出對方是見過的人——也就是魔法少女。
但是他一瞬的意外並未顯現在臉上，工作和那邊得要分開。

「切入正題吧，老闆，想問什麼、或是委託什麼都可以，只要我可以做到。」

「維薩里昂桑你好。關於委託的內容這封信裡面都有寫明，需要的資料都在裡面了。」目測無法確認來者的性別，所以也沒有貿然稱呼對方作先生或是小姐。他拿出了一個A4大小的牛皮紙袋，上面的赤紅封口蠟蓋了個不知名的徽章圖案，以防止資料被人暗中拆開，朝維薩里昂雙手遞上。
「大略說一下，是這個國家的軍火出入口資訊，以及在黑市交易的分佈及去向。」

「嘶....我想想，如果要調國家軍火出入的資訊，我可能需要花一點時間，黑市交易的部分倒是不會很困難，願意等多久 ? 或是，這是急件嗎 ?急件可以優先處理。」
收下了對方遞上的牛皮紙袋，只是看了下封口的蠟封後就先放到一旁，他沒有取得對方的同意，而且在外頭的情況下，貿然打開不是好選擇。

「收費就這個價格了，如果需要辦事速度的話，視追加上去的我可以調整。」拿出座椅旁放置的皮箱裡頭的計算機，按了幾個數字後往前遞去，並擺了擺手，示意你可以多按數字，或是決定現在的價格。

「倒也沒有急到必須馬上完成的程度。相比之下，準確度才是更重要的。期限兩星期能完成嗎？」考慮了下自己那邊的情況回答，接到計算機後只是瞟了一眼就遞了回去。

「兩星期太瞧不起人了，給我一個星期，準確度不用擔心，我不會自砸招牌。」
思考了下自己近期的工作安排，盡早結束對他沒有壞處，只是早點接新工作的差別，既然不是急按，中間的時間他還可以抽空出去，一個星期應該綽綽有餘。
反正他是夜貓子，晚上的時間多的是，大不了少殺一點魔物補眠。
「結果的部分老闆要口說還是文件寄送，口說我能夠保證情報安全，文件的部分也可以選擇面交啦，這個算是特別服務，所以是不加費用的。」

「當然沒有要瞧不起人的意思，讓閣下有這樣的感覺真是抱歉了。那麼能儘快搞定當然好，雖說一般人要看完這疊要求也起碼要大半天了。」預想中是對方會有成堆的委託等著做，所以開了較長的期限。意外地不是個大忙人呢。
「那麼就約定從今天起十四天後交收，要印刷文件，採用當面驗收。」

「沒有問題，瞧不起人的部分....嘛，只是我個人的自尊心作祟，老闆不用覺得抱歉，不過既然你說十四天，那就那樣吧，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現金付款。」
收起計算機，再一次翹起了腳，維薩里昂完全不在乎被說三道四，反正他也不是在這種時候有所拘謹的人，雖然有對客人一定程度的禮節，但他只覺得畢恭畢敬那樣子很噁心。
「? 話說回來，問個有點失禮的問題，我應該稱老闆為小姐還是先生 ? 之前就想問了。」

「………欸？在下……不是很明顯是男的嗎？」雖然以往一直被戲稱為美女，但沒想到真的會有人搞到清自己的性別。
「那麼閣下又是先生還是小姐呢？」瞧了瞧對方豪邁的姿勢，但聲線卻又稍微偏女性化，忍不住也問了相同的問題。雖然操著敬語，但言辭間不難發現他其實也沒有那麼畢恭畢敬。

「? 我也以為我很明顯是男的，算了，彼此彼此吧，老闆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叫我里昂，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被叫著先生。」畢竟性別這種東西不能光憑外表辨別......自己就是其中一個案例吧，他想。
「嗯....反正就是那樣啦，對了，老闆閒著的話，要不要聊聊最近的都是傳說呢 ? 啊，要一根嗎 ? 我請，您在意菸味嗎 ?」咬出菸盒的一根菸，並將盒子上前遞去。

「基本的禮貌是必要的，不過您這樣說了在下也不好拒絕，里昂君。」稍微抬手婉拒了對方的菸，畢竟自己一向以來沒有抽菸的習慣，也沒有想嘗試的意思。
「閣下有想要免費提供的情報嗎？這方面上，在下是來者不拒的。」朝店員招手，習慣性地點了杯拿鐵。

「哦？雖然這算是釣生意的一種方式，不過既然被老闆你看破了，我就當作免費贈品吧。」
收起煙盒，和取下咬著卻沒點燃的煙，聳了下肩。
「聽過魔法嗎？嘛……雖然聽上去是個騙小孩的東西，不過最近在這附近鬧的可大了，」
其實這些誇張的說詞全都是他隨便編造的，大概有一半是在試探對方吧，但他不敢保證沒有捉弄的成分。
「你看，那些偶爾發生的不尋常事件、或是街道的損毀……我也不太清楚，終究是都市人閒暇的耳語嘛。」

「關於這點，老闆怎麼想？是真、或是假？」
他抬頭，轉而向你尋求意見。

「魔法嗎？真的要說的話，愛也算是魔法的一種呢。」不管是愛情友情或是親情。不過此言顯然也只是在轉移視線，既然對方提到魔法一詞，想必是知道什麼內情，儘管不知道是否與魔法少女有關。維特斯決定要先引對方說說看。
「來個拋磚引玉吧？里昂君。」

「誰知道呢？我是情報商，不論什麼事情都是站在最中立的那方，所以我既不盲信，也不會否定。」他笑了笑，不管眼前的男人是否在對自己套情報，他都不算露出破綻，在已知對方狀況之下，盡可能維持情報的不平等才是上策。
「不過，看來老闆你是不相信囉？愛是魔法這種說詞我否定。」

「是否相信魔法，真的談起來就只是個宗教議題吧。對在下來說實情怎樣也不太重要，畢竟真的有魔法也不會惠及自己。里昂君是怎麼看的？」畢竟即使真的有魔法許下的願望，自己也沒有想法，那麼魔法存在與否又有何切身意義呢。
「相比之下在下還比較想選擇愛啊。」

「要我說的話，魔法也不過就是建立在現實之上的手段，打個比方吧，一般的小說、甚至是現實的宗教中，想要動用到『魔法』這類的東西，都要付出比實際利益要多上很多的代價。」
而他卻如飛蛾撲火。
即便明白風險，卻也毫無抵抗那誘惑之力。
「所以，理性上我認為魔法不過就是種不切實際的交易，倘若要追求，必須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哈哈……愛終究是贏不過現實層面的，不是嗎？愛情與麵包的問題，沒有麵包便不會有愛情，同樣身為男人，把麵包盡可能搞大一點才能生成愛情，人生就像煉金術師嘛。」

「這樣說，里昂君是相信魔法的存在吧。那麼如果可以使用魔法，您會想用來做什麼？」在言辭間有意識地抽離了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以一個一無所知的普通人的角度思考問題。
「沒有麵包或許就不會有愛情，但吃盡世上所有麵包也不一定能收割愛，人類真是可悲呢。」

「……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實現的，大概是戰爭或是這個事件的垃圾人渣可以少一點，不過……這種事情就算依靠魔法也是不可能的，因為鬥爭是人類的本性嘛。」
要說消除戰爭的話，大概就是指消滅人類那麼簡單暴力的吧？
至少他是那麼相信。

「嘛，這個事件就是那麼回事嘛。」

「不過為什麼會突然談到魔法呢...里昂君看了什麼有趣的電影了？或是聽說了什麼事呢？」對方不像會提出莫名的假設性問題，突然說到這個肯定是知道什麼的。

「我聽說這個城市啊、喂，聽了可別說出去，由我說怪羞恥的，我聽說照顧城市有魔法少女呢。」
看了看一旁的護衛，稍微起身向前小聲地說。
「怎樣，超好笑對吧，所以要賣我這個情報的傢伙被我用虎指揍了，嗯，心情舒服了不少。」
說完他自己覺得好笑，坐回位置上翹起椅子。
言語中是半真半假。

「如果是真的，不也是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嗎？」親身經驗來說，如果是魔法少女以外的人是無法看到她們的...就算看到了也會很快忘得一乾二淨。所以如果眼前的人所言屬實，也許是同類的線索？
「不過在下也挺好奇是誰說的。這個情報，賣嗎？」

「…………你出多少？」他動搖了。
稍微那麼一點動搖，對他來說，即便被知道身份應該也不對自己和那個珍惜的人造成威脅，但暴露身份對他來說是不太願意的，只是在這裡拒絕好像又顯得可疑。
「讓我看看你的心意如何？證明看看啊，這份情報對於你有多重要？」重新拿起計算機，向前遞去。

對不起現在才發現 突然回來填坑

「這個價格可以接受，但前題是你得先證明自己的確持有情報。」大略看了眼計算機就還了回去，動作快得使人懷疑他到底有沒有看得清楚。

「沒問題啊，看好了。」
將手放在頭上的耳機上頭，深吸了口氣。

幾乎是瞬間的事情，他一下子高出了一個頭——不、正確來說是變身器啟動，而讓眼前的他像是換另了個人一樣。
「如何？這樣子？」

是看過的人。那個身形高壯的「小」紅帽，一身鮮艷奪目的打扮讓人才見面一次就能牢牢記住。有約莫半秒，維特斯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不過又很快切換成笑容。
「哇－－哈哈，這已經不只是擁有情報的等級了吧。」壓根兒自己就是魔法少女了呢。不過同樣也藏起著這點的自己，其實也沒有嘲諷對方的資格。

「我自身也算是一種情報……你不認為嗎？」
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他翹起了腳。
「嗯——你還是第一個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哦，除了Shadow以外的。」

「里昂君是說得沒錯。還是說應該稱呼您為...小紅帽先生？」比起情報的交易，目前維特斯顯然對這次跟魔法少女的巧遇更感興趣。憶起上次會面的場面，記憶中的對方可是個相當秘密主義的人。
「這樣子...我可以把這當成您對在下的信任嗎？」

「你想那麼想也是可以，第二嘛——當然也是因為我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
只是這點他的搭檔不一樣而已，怎麼說把那個人捲入的話是最要不得的事情了。
「叫我雷德就好，我倒是也沒有想到有人出手那麼闊綽最後一次的這個價格可是超級不合理的哦。」
擺弄一旁的計算機後，聳了聳肩。

「嗯，我是不知道你本人有多少財力，錢這種東西還是不要亂花的好哦，說到底我現在會那麼拼也就是在籌措結婚的錢。」

「你需要的話，錢我不是很在意呢。」一副紈褲子弟的模樣，事實上錢也不是自己掙回來的，其實也可以說成對金額沒有什麼概念，只要自己可以出得起的就沒差。
「你挺愛擔心人的。看不出來你也是個好人呢。」加上上次會面時的，好像也是第二次被說教了？

「可能是我天生看見別人和自己不合就想矯正，這並不是擔心，是暴政。」
他坦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並不覺得這是什麼擔心，反而是逼迫對方接受自己想法的一種傲慢罷了。
「錢就不用了，我的自尊心不會容許。」

「在下明白了。」雖然是這樣說，但這矯正也是一種利他的行為吧。還真是個溫柔呢。不過知道說出來了對方也不會認同，也就只把詳細的想法留在心裡。
「......你不也是有著急著籌錢的理由嗎？」

「是那樣沒錯，但是作為一個獨立的男性，所謂的婚姻是在考驗是否有能力共結連理。」
他思考著如何解釋，將椅子往後翹了幾下。
「簡單來說，連婚禮費用都付不起的人，沒有結婚的資格，那必須是我自己靠自己的能力賺來的錢才有意義。」

「了解。」以自己的性格，被溫柔對待過後總會希望給對方回饋，但以對方的自尊心想必也不會接受。
「那麼有需要的話就找我吧。雖然錢以外的話，以我的力量也大概幫不上什麼。」縱然自己是多麼懷念那種被需要的感覺，但也應該不會再有了。也只是擱下這樣的一句話。

「…………我可不是朋友哦。」
總覺得——有點不高興。
沒由來的生氣、然後發火，自己的脾氣是糟糕了一點。
自己生氣的理由也不太明白。
「我是以所有人為敵人的，所以你也是我的敵人，也就是競爭對手，就這樣來講，不要把我當成朋友還是比較安全的哦。」

「說不定當了朋友我哪一天就背刺你也說不定，不小心一點的話是無法爬上頂尖的。」
「嘛、前提是如果你想和我當朋友，如果我搞錯了你的意思我道歉。」

「要是我說無意跟您競爭，那您還會把我當成對手，或是敵人嗎？」事到如今，對於魔法少女的事情，也早就放棄了－－
確切來說，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要以魔法少女的身份，努力幹任何事的念頭。也因此，對方的敵意並沒有在他心裡揚起任何波瀾。
「雖說，成為頂尖的慾望也是有的，不過這裡不是屬於我的舞台。」

「不介意的話，可以讓在下單方面地認為是朋友嗎？」
側起頭笑著，伸出右掌擺了要握手的姿勢。

「你要那麼想也無所謂，只是我說了，如果遇上什麼事情，我可能會背刺你。」
他並沒有反應，而是看了一眼後蹙眉，過了許久才回應你，將左手握上你的手。
「你高興就好，我管不著，就算你無意與我競爭，我可不能確定流彈會不會打到你。」

「我知道了。」握著伸來的手，輕輕搖動兩下便放開。雖然對於這個想法，他目前還沒辦法證實它是正確決定與否。但應該不會後悔吧。
「說起來，交涉完成了呢。」

「交涉？你指哪方面？生意上嗎？」
他不是很喜歡這樣的說法。
也沒什麼特別理由，只是單純不喜歡。
他不介意增加敵人，不過既然暴露了身份，就得要在意夏多爾的安全才行——保持友好是好事吧，大概。
「………說起來，你狩獵過魔物吧？覺得怎麼樣呢？」

「稍微狩獵過幾次吧。」他沒有說謊。一開頭的時候的確有嘗試過把周遭的魔物消去一些，然而這股新鮮感過後他只覺得是麻煩的事情。況且保護世界的事跟自己可是完全沾不上邊的，即使滅亡了他也不怎麼在意……畢竟他也沒多少對生存的渴望。
「這方面，我猜你會很努力？」

「因為我想要實現願望，比誰都想要，既然有野心，我就會付出相當的努力和代價。」
這也是他能證明自己的唯一辦法，雖然愚蠢又渺小……只能說願望的價值在每個人眼中不太一樣吧。
「嘛……我是當作戰爭在打的、戰略之類的，姑且還算是很努力吧。」

「經你這麼一說，我也挺好奇你的願望的。」雖然這樣問起，自己會有在刺探情報的嫌疑吧？但維特斯也不會在乎被懷疑。

「恕我拒絕回答，這相關到我的秘密。」
關於他是女性的秘密。
現在和以前不同，現在的「雷德」是貨真價實的男人。
「你不用在意，這和狩獵魔物沒有關係，單純是我個人的事情。」

「沒關係。而且我也沒有要搶你的獵物。」說的是魔物狩獵。再怎麼說剛才的疑問也只是一時興起，隨意找話題之舉。
「那麼希望我能活到你願望達成之時。」

「是嗎、那……神保佑你。」
他是無神論者，這種話由他來講稍微有點諷刺了。
而這當然只是場面話。
「那你的願望是什麼，雖然我沒有說，所以你也有隱瞞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