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朝陽莊的大門,看路牌標示出學園或商店街。想想冊子寫自己早已大學畢業,便往商店街一轉,店家就恣意挑著逛,巷弄感覺對了就鑽。等到他意識到該回住宅時嘗試循原路走回,所見場景卻總是陌生。
羊手上提少許的書佇立大路邊,捲捲自己的粉髮,對於該如何回家一點頭緒也沒有,於是靠著電線桿發呆。
「你好啊,貓咪。」貓嗅著自己的動作讓羊從發呆狀態抽離並蹲下身子,將單手伸出一半掌心向上,想和對方試試看握手。
「野貓?人家養的?你的眼睛真不錯啊」蹲在電線杆旁對著貓一直說話。
「你好親切喔,居然跟我握手......」羊和善地展露笑容,握好毛茸茸的小手輕輕搖動。
腳步聲和呼喚聲傳來,看見鞋子,然後長褲,抬眼就是好端端的一個人,迎面走了過來。
「你也好。你是牠的主人?」
我不是成吉思汗,那牠就是成吉思汗,吧?然後握著的手就是成吉思汗的手。
「原來是朋友啊......跟貓做朋友好像不壞吶」把貓手好好地放回地面,羊雙手往膝蓋一撐站起。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我是,有和你……說過嗎?在那之前你是誰?」是不是舊識之類的人呢,完全沒印象。
「重複了好幾次??噢……喔,313……那我們不就是鄰居嘛。」自己是住310房的。日記本上所記錄的第一天入住,距離今天早上從手機螢幕上看見的日期已經相隔幾日。
「我原來之前就忘記過你們了嗎,那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記住耶,櫻田和成吉思汗……」臉看起來有點遲疑,從口袋裡摸出一本未寫滿的小冊子,隨意翻了一下也沒找到這兩個名字。接著再掏出手機,聯絡人裡面也沒有,覺得困惑,腦袋又白茫茫一片。
「不……啊,有一種說法是我記不得……」講這句話的時候特別甩了甩小冊子。
「我想說出來走走,不過一不小心就走到不熟悉的地方,迷路了。因為一直走不回朝陽莊所以就索性在這裡發呆休息。把電線杆當作最棒的依靠……」
「櫻田你好棒喔,你要帶我回去,所以你很棒……」不是道謝而是莫名其妙的一陣誇獎。
「我應該不是老人……」羊打開冊子看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回想現在的時間後腦內計算。「我是24歲。」羊跟在櫻田和成吉思汗旁邊偏後的位置,已經準備好要跟了。
「之前沒說到?沒關係,年齡什麼的都不是問題啦。回朝陽莊的路上絕對是我們現在瞭解彼此的最好機會……」就算說人家之前沒提過,自己對此也一點印象都沒有。緩緩講道,羊也回以笑容。
「啊--這本啊,裡面說我的腦怎麼了,然後沒辦法把事情記的很久喔、」一派悠哉的晃著還沒收回口袋的冊子。「今天在這裡遇到你們就像是驗證上面的話一樣~」
「對啊......我想差不多。我想不起很多事情,而且每天製造的回憶據說也不會留下來。所以這本子......還有日記好像就很重要、」講得有些平淡,大概是因為沒有什麼實感。
「走失......欸,嗯。為了之後我想來熟悉環境,可是就這樣迷路了......說到這個就要謝謝櫻田和成吉思汗呢。」
「真熱心呢。」真是個好鄰居,被忘記多次也沒有感到厭煩。
「本子上建議我可以把要做的事情用便利貼貼到床頭,重要的資訊寫到本子裡。......感覺有點麻煩、」一步一步往前,時不時看往周遭,正在記憶附近的空間。
嗯可是,現在真的重要的事情好像也沒有那麼多啦!
「好啦......我盡量。好想喝南瓜濃湯......」聽起來沒有什麼幹勁。
「這是一個很好的提案,我現在就試試看......時間就明天下午三點整好了。」羊拿出手機,停在路邊不會擋到人的地方。
「去找或是去煮南瓜濃湯......好了,我紀錄好了,我們繼續走吧,你喜歡南瓜濃湯嗎?」把手機收回口袋。
「那就太好了,順利煮出來的話你也一起來喝吧?當作今天的答謝,而且一個人也喝不完。」到時候用房裡附的電磁爐來做好了,就可以不用遠到本館的公共廚房......
鍋子廚房用具什麼的似乎有些掛在牆壁上。羊回想出門前看到的情景。
「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會做,大概記得流程和材料,說不定我以前做過吧。反正忘記的話也可以查查食譜。」又把手機拿出來打得更加詳盡,像是要記得去超市買材料和確定用具之類的事情,多設定了一個提醒在明天早上。
「可以啊——成吉思汗也喝吧,我努力做。」原本是擔心貓不會適合吃人類的東西才沒有提議,不過他們都這麼說了就沒問題吧。
「來我們房間的話也可能會碰到我的室友,他人還不錯。」走著走著覺得周遭風景越來越熟悉了。
「那我就做清淡點......」這樣的事情也會忘記麼,會的話保險起見還是再一次標記清楚吧。
「嗯,這裡的路我已經開始認得了......是說櫻田很熟這整個城市嗎?」
「這樣喔......成吉思汗好偉大啊!值得為他歌頌......」一隻貓懂得替人帶路很了不起。
「我還得慢慢記住城市的空間。這裡生活,似乎很安逸。也許在這裡生活能想起什麼,或是說康復。」
「在那之前我只能把想記住的事情寫進日記裡了,像是櫻田和成吉思汗我就覺得要寫進去才對、」
畢竟我們也是會常常見面的鄰居啊。
「嗯,這段日子我忘了你們這麼多次抱歉喔、」能看見朝陽莊的建築了。
「櫻田,真溫柔,對我真好。」
連收到別人善意的事情可能都會忘記感覺真的很不好。
羊實際上有點苦惱,但別無他法。日記本也沒辦法總是帶在身邊,還是要改成全部用電子檔放在手機裡呢......?
「想再去問問關於自己到底是為什麼生病。」同時進行喃喃自語與行走,穿越朝陽莊的大門。
「怎麼了,你剛剛意識飄去哪裡了嗎?」笑笑的走進別館踩著樓梯登上三樓。
「只要你想,一秒要多長,就可以多長。」說著奇怪的話。
「明天濃湯做好了的時候,我可以敲敲你們的房門?」
「啊——是定義喔,定義的問題,不過這也不是什麼比今天晚餐還要重要的事情......」在自己的房門前停住腳步,羊解釋道。
「總之櫻田和成吉思汗,明天見,記得準備好胃!」搖搖手。
「嗯、明天。」
進到房裡,他手指轉著藍色中性原子筆,轉著轉著最後寫下今天的局部。
少有的和人有了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