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低身體減少阻力,大腿抬高邁開步伐,腳掌落下的時候不要貼地、而是用腳跟觸地,腳尖順勢彈起,比起左右、手臂前後晃動可以帶著整個人往前,跑步有訣竅,陽一是這麼被教導的。
跑步很累,陽一不排斥,可無法理解說跑完步大汗淋漓很爽的人
陽一很容易就累了,可對他而言,五千公尺和一公里沒有差別,程度是一樣的,用意志力撐過最痛苦的一段後,到中途腿就沒感覺,像有股力量在推自己機械似的跑。
相較短跑,更擅長長跑,要跑快,很難,要跑完,撐下去足已。
上學前晨跑是慣例,五點半,冬日天色陰暗,灰濛濛的一片,佇立在馬路邊的路燈散發橙黃的微弱光芒,給心頭帶來少許溫暖。
便利商店大夜班店員在店內無意義巡迴,拉開鐵門的早餐店往外冒蒸汽,人員裡裡外外忙進忙出,街道上或多或少有些人,倒也不會全無生氣。
常常跑步不會變得比較輕鬆,頂多雙腿結實,本就是一種挑戰身心的運動,逼迫自己累還要更累,才有鍛煉的效果。
陽一跑步時會戴耳機,不過不放音樂,跑步時跟本沒有那個心力,旋律進不了腦袋,這樣做只是不希望有人打擾。
以固定的速度踏著穩定的步伐,眼鏡微微滑下鼻樑,陽一一身透氣的運動服,頭髮略顯凌亂,縱使滿身汗水,臉上並未表現出痛苦,僅僅是臉頰微紅,一如既往,直白且堅定的看向前方。
從折返點繞回時,感覺似乎與剛才不太一樣,不是氛圍之類難說清楚的東西,是更加表面。
相同的道路、相同的地點、不安靜的環境,突然飆高的分貝、外露的情緒、吵雜的人們,莫名出現的紫霧,無不彰顯發生了什麼。
雖是如此,卻沒見到紫色小魔物,反到是如棉花糖般帶著白色與紫色的霧氣,源源不絕的朝某個方向湧去。
陽一抹把臉,呼了一口氣,調頭往那裡跑,同時手伸進口袋,打開PSV的開關。
追蹤顏色妖異的霧氣來到學校,一路上,大批被小魔物控制的人類群聚在一起,往和陽一相同的地方走,與之前遇到的不同,牠們沒有主動攻擊的意思,而是默默前進。
並未因魔物們改變行動模式就放過這個機會,對一般人的影響才是真正恐怖的地方,陽一拿出手槍,約莫是身體早就熱起來的緣故,跑起來像有股力量在推動,身體相當輕盈。
「明天肯定肌肉痛。」
面無表情小聲咕噥了一句,對準魔物,扣下板機,一時之間,伴隨陣陣在空氣中隱沒的紫色身軀及艷麗血珠,槍響不絕於耳。
對於這個才剛到甦醒時間的城市來說,非樂器奏響的樂章,倒也是早就習慣的事,在這兒,不過是日常。
介於黑色與白色之間的灰色,作為代表再適合不過。
立在道路盡頭的校園瀰漫魔幻的淺紫霧氣,到處充斥著攜帶武器的群眾,其中甚至有不少熟悉、又或一面之緣的身影。
猛地,不遠處傳來一陣尖細的嚎叫。
目標中心,有位魔法少年正與身披白紗少女身型的紫色魔物纏鬥,旁邊圍了不少小魔物,卻都是在壓制女魔物,而非幫助牠。
此刻看上去是魔法少年佔上風,沒摸清楚狀況之前陽一不打算出手,索性開始清理周遭的小魔物,順便留了份心眼。
沒想到才過沒幾分鐘,魔法少年就倒在一旁,本在圍攻女魔物的小魔物轉為保護,女魔物趁機掙脫飛到天上,表情猙獰糾結,金黃色眼瞳帶著憤怒,發出低沉的哀號。
捕捉到機會,陽一朝牠的口腔、咽喉、胸口三個部分砰砰砰開上幾槍,同時,從後腰槍袋抽出備用槍枝,轉身用槍托把朝自己撲過來的小魔物掄飛。
腦子嗡嗡作響,但是除了劇烈的頭痛以外,周圍的聲音糊成一片。即使是這樣,槍聲仍然震撼自己的耳朵,洛祁知道有人在攻擊影法蘭。
他聽不太清楚,試了好幾次才能把上半身直起來,他看見影法蘭的身上多了好幾個口,有人來幫助自己了?
必須要向那個魔法少年道謝才行?洛祁艱難的把聲音吐出喉嚨。「等一下......」
子彈沒有穿透,而是卡在裏頭,女魔物被打中的部分血肉模糊一片,瞬間沒了聲息,想張嘴嘶吼,卻什麼都發不出來,整個身體痛苦地揪在一塊。
倒地的魔法少年似乎清醒了,好像還說了些什麼,但過於囁嚅壓根聽不清,陽一回頭繼續攻擊女魔物。
連續對胸口射擊,讓新子彈敲擊推擠舊子彈,撕扯著神經、血管和臟器,裡頭攪成一團,傷口越來越大,最終直直地貫穿。
洛祁用手摀著頭:「......停下...」然後將手掌攤在面前,手指上面一片殷紅,不斷反覆的深呼吸和吐氣,他才漸漸地從一片天旋地轉中恢復:「那個影法蘭...可以成為我的能力阿......」聲音在喉嚨裡滾動,悶悶的。他調整平復呼吸,也平復著心中的不平衡。
「......你們,把附身在人類身體裡的影特菲都揪出來。」打起精神,繼續對影特菲們下達指令。他對於沒有把影法蘭變成同伴仍然是覺得可惜,但如果沒有那名魔法少年,洛祁現在的狀況很可能會更糟。
女魔物神情崩潰、掙扎著想要做些什麼,嘴巴含著血與碎肉上下開闔,染紅的袖子伸進胸前空蕩蕩得部分攪弄,可是沒有用,身體慢慢散成霧氣,金色瞳孔帶著瘋狂恨意見證自己的無力。
還不是喘息的時候,就算女魔物解決,還有許多小魔物,看了一眼旁邊的魔法少年,陽一沒說話,默默加入戰圈。
影法蘭消失了,跟之前殺死的許多魔物一樣,變成霧氣,然後消散。
「眼睛和胸口有藍色的花的魔物,是我們這邊的。」從打擊影法蘭的專注中離開,灰色身影的魔法少年轉而加入這邊清理附身人們的影特菲的戰鬥。「別打到牠們。」所以洛祁出聲提醒他,以免自己的"夥伴"被對方不小心解決掉。
說實話,以正常人的視力來說,要認出小身形魔物身上的藍色小花,中遠距離攻擊不好掌握,陽一換了握法抓住槍身,把手槍當鈍器使用。
大步跨出,陽一專挑小魔物的腦袋和胸腔從正面下手,如此也能輕易分辨我方的小魔物,但近身搏鬥就免不了受點傷,下巴瘀血、身上多處抓傷和撕裂傷。
看見對方用自己的身體去抵擋魔物的攻擊,洛祁忍不住的雞皮疙瘩起來,不是沒受過傷,就是會感覺痛。「......」他揮開自己身邊的魔物,熟練的將牠們變為自己的戰力。
或者是,將被自己的短劍劃中,行動變慢的對手,交給其他"夥伴"處理掉。
受傷是常態,陽一不在意,看上是慘了點,不過都是些小傷,反而越挫越勇,加大攻擊速度與力度。
「差不多該回去換衣服了......」戰鬥結束,陽一垂下頭,確認哪裡有傷,手碰了下身上的創口。
見身邊環繞著許多小魔物的魔法少年朝自己開口,陽一側身看過去,輕聲發出疑惑的音節,對方臉上帶著大朵紅桔梗色的玫瑰花,什麼都辨識不出來,倒是全身的色系都與小魔物相似,很是合襯。
洛祁一開始有些遲疑,他原本是認為自己可以一個人解決影法蘭的。但是最後讓別人救了他。「謝謝你,出手幫助我。」然後他坦率的道謝。
等待著對方說些什麼,他抬起頭仔細地打量對方,淺鐵灰的上衣在頭部連接同色系的兜帽,形成的陰影巧妙的把對方的表情都包覆在內,上面印有太陽的圖騰,仔細一看可以發現那是個簍空的太陽,早晨的光線透進去,太陽的輪廓被魔法少年的金髮襯托出來。瞳孔好像是深色的,有點像是藍色,也像是綠色。
「應該的。」點下頭表示招呼,直接解除變身,只見一陣白光閃過,陽一已經變回原來黑髮黑眼的樣子。
渾身都是汗濕漉漉的,碰到鹽分的傷口刺痛感加重,陽一面無表情推了下眼鏡,掏出手機看時間。
「我該回去準備上學了。」
「......!!」魔法少年居然很乾脆地在自己面前解除變身,而且那個身影十分眼熟。「陽.........」
「認識?」從對方口中突然迸出自己的姓氏,陽一把手機收進口袋,詢問道。
「你是?」
驚訝於對方絲毫不在意暴露之外,魔法少年的另外一個身分也是洛祁沒有想過的,所以洛祁才說出對方的名字。「............」即便如此,對方現在應該看不見自己的表情,洛祁狡猾的在花瓣的帽緣底下盯著少年的眼睛。
然後,他小小嘆了口氣,連自己都不容易聽見。轉身就跑嗎?還是解除變身?沒有多餘的猶豫,洛祁選擇了後者。他鬆開本來拳緊的手指,藍色的光芒包覆身體,然後像碎片一樣散去,消失。
不算熟悉的同班同學映入眼簾,陽一覺得意外,但並不驚訝,畢竟變身系作品同校或同班是定番。
「好久不見,還沒吃早餐吧,要一起嗎?不過要等我回去換制服。」
陽一很普通的開口邀約,畢竟也不是什麼會衍生出狗血劇情的關係,反到因為這樣氣氛有點尷尬。
慣例沒有情緒起伏的棒讀語調。
「來嗎。」
還以為對方會說什麼,結果居然跟平常一樣。洛祁頓時覺得心裡輕鬆許多,然後他肚子餓了。
「好啊。」感覺好像還站在學校走廊裡似的,他笑了,然後回答。
謝謝陽一&陽中!辛苦了
我才要謝謝洛洛+洛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