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藍色的日子裡
這是今年的年夜飯,中午和媽吃飯剩下的打包。在沒有微波爐的租屋處,配著日劇和早些買的咖啡結束這一餐。還是有錢買飯吃,所以也沒要裝可憐討拍,就是用這餐當個故事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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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還在世的時候,我每年過年的任務就是陪她吃幾頓飯,還住在板橋時她會上來,媽搬到台中後換我回去。外婆在過年時,總會帶著一堆自己種的菜塞滿冰箱,過年就我、媽、外婆三人,吃幾道簡單的菜,尤其是象徵性的除夕,而飯桌上的話題永遠只有這些食材要怎麼料理會比較好吃,吃完飯後我收完餐桌回房間、媽媽整理廚房、外婆坐在客廳看張菲扮成皇上或是吳宗憲的賀歲節目,每年都是。
直到外婆在田裡時跌倒,掉進灌溉水溝,肋骨斷了七根,併發肺炎。那時,我去台中的醫院看過她一次,外婆帶著呼吸器躺在病床上,身體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露出病人服的四肢、凹陷乾癟的臉頰、都不像是我記憶裡的那個人,我站在床邊跟意識昏迷的她說了幾句話,接著買完護士交代要補充的耗材就匆匆回台北了,記得我買的票只給醫院留了50分鐘,而那就是最後一面了。
在出殯那天,見到了些近乎沒印象的親戚,媽在那天哭得厲害,但還算平靜,我們選擇讓外婆樹葬在陽明山,撒下去後,過幾年就不會知道確切位置是哪邊,只能說大概是在這區。
回想起跟外婆相關的記憶,發現我根本完全不了解這個曾經這麼疼我的人,她這一生到底都經歷了什麼,第一次真實的感受到外婆的離去,是過年時發現再也吃不到她自己做的蘿蔔糕了(我的蘿蔔糕排行榜No.1)以及終於輪到我包紅包時,只有一個人可以包。
外婆過世後,媽就搬回台北了,說她想住在靠山的地方,說她會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她,就當這個媽出家了,但同時她也沒有任何餘裕可以支援我,想繼續念書就要完全的自己負責,那時候大概是318剛結束不久,口試大綱過了之後。我們大概一年只會見面吃飯個一兩次,三四通電話,一次就是過年間,不一定會在哪一天,除夕或初一二都可以。
吃飯時,我問她最近還好嗎?她說,她現在的生活就是偶爾打工,然後做做公益、在家裡附近運動這樣,很簡單,跟幾個朋友住在一起,會互相照顧。她說,她在火鍋店的內場打工,幫忙出菜切肉和洗碗,時薪130,供一餐,一週大概工作三四天。我說,130不到勞基法現在規定的最低標準,她回說這是她現在少數能做的工作了,眼睛已不太好,屈臣氏或全聯這種需要上架看很多東西的都做不來了,而且店裡面都是年輕人,她只是個幫忙的歐巴桑,地位最卑微,每天就是默默做完事情就走了,不計較這麼多。
突然發覺,媽也快六十了,真的老了,我接著問,那現在月退有多少可以領啊,她回說因為我們搬出來的時候有債務問題,她很早就辦理一次領拿去還掉了。大概看到我露出擔憂的眼神,她又再跟我說一次不用擔心她,我照顧好自己就行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聽到的當下覺得心理酸酸的,既無力又有些荒唐,一來是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二是我到今天才知道她的狀況、她也到今天才知道我換工作,面對彼此唯一的親人竟如此陌生。但其實這些事情一直和我有些距離、我不太理解親情的感覺,所以往往對於自己會出現難過的情緒感到有點矛盾。
記得去年的年夜飯是麥當勞,那時候剛買了台單速車,晚上趁著過年台北舒適的空曠,在沒人也沒車的濟南路上練習著skid,一年過去了,skid還沒學會,單速車早已被丟在一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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