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C.E.2016.12.25.Sun.07:00
地點:澤爾凡齒輪
預測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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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塞爾,你還好嗎?」在兩人下了預測局的公務車,正要走進店裡的時候,戴禮帽的店主叫住了垂著尾的狼人。
「啊,店長……那個,我……」艾克塞爾這時候仍然無法好好將口中的字詞順利吐出,但畢竟想知道的事情還是得問清楚才行。
「店長……你認識那個司徒修明嗎?」
「……」克利斯垂眸,思索著要如何回答。良久,他輕嘆了口氣:「我們先進去,坐下來邊喝茶邊說吧。」
「好……」聽聞克利斯的話語,以及他沉默的表現,艾克塞爾也懂了,這或許不是什麼簡單就能解釋的事情。
兩人走進店裡,克利斯便直接走進了廚房。
不久,他端著一個放著茶壺、茶杯與茶點的盤子出來,然後把它放到某張餐桌上,再為自己與艾克塞爾各倒了一杯紅茶。
「我想想要從何說起……」克利斯輕啜一口,然後說:「我是在戰場上認識他的。」
「戰場……?」艾克塞爾拿起茶杯,啜了一口紅茶後,靜靜聆聽克利斯的故事。
「細節我就先忽略不說。」克利斯輕聲說道:「除了檯面上的戰爭之外,檯面下有時也是暗潮洶湧。戰爭時,有些國家會秘密僱用術士,為他們在戰場上施術來擾亂敵軍。曾有過這麼一場戰事,」他放下茶杯:「我站在以現在的角度來說是正義的一邊,而司徒修明則站在了對面。那是我們首次相遇。」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使用冥河絲殺人。在那之前,我只在古籍上讀過關於冥河絲的記載。」克利斯沉重地說著:「我們沒有正面交手過,但我想他應該也有注意到我。因為,在那場戰事裡,我也親手葬送了很多人的性命。」
克利斯歛眼,沉默了一陣後,又說:「在那之後,我就沒有再聽說關於他的消息了,直到前幾天。」
「可是……店長是好人,對吧?」艾克塞爾放下手中的茶杯,將自己的坐姿更靠向克利斯一點,雖然聽見克利斯曾經殺過人的事情,多少讓艾克塞爾有些動搖,但是……
「因為,如果一開始不是店長收留我、還推薦我到預測局,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在哪裡餓死了……」說到這裡,艾克塞爾的聲音越來越小聲。
「是緣分讓你我相遇。」克利斯淡淡地笑了笑,為艾克塞爾倒茶:「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只不過我在想,之前司徒修明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時,如果我沒有猶豫,而是立即通知預測局,或是採取其他必要的措施,這件事會不會有不同的結果。那位無辜的醫師不會死,你的夥伴們也不會目睹那血腥的一幕。」克利斯閉上眼:「這是我的怠惰。這悲劇,我也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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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店長沒有錯!」聽到這裡,艾克塞爾激動地拍起桌子,那力道甚至還讓克利斯才剛倒下的茶散出了一點。
「啊……」注意到自己的失態,艾克塞爾把手伸回,用左手抓著右手的手腕,而右拳則是緊緊握著。
「那個時候……我的雙腳完全動不了……那個傢伙,很危險……我的直覺是這樣告訴我的……如果我那時候沒有猶豫,那個醫生應該就不會死……」艾克塞爾咬牙,從他斷斷續續的話語中聽起來,就像是在訴說那份恐懼、以及不甘心。
「不是這樣的。」克利斯把手蓋在艾克塞爾的拳頭上,說:「在這座島上,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初生之犢不畏虎』。生物因為恐懼而能避開危險,有時候恐懼正恰恰是成熟的展現;正因你學會了恐懼,所以你更懂得珍惜生命,不論是自己的,還是他人的。」
克利斯笑著說:「我認為這就是你加入預測局一年來,所得到的成長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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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店長。」克利斯的話語,溫柔地傳入艾克塞爾的耳中,而他的情緒,也隨著他的拳頭慢慢放開。
「我一直覺得,自己能做的,就只有戰鬥而已。只是現在,我想為了保護大家而戰,所以……我想要變得更強。」艾克塞爾用他堅定的眼神回望克利斯。以往,他都沒有什麼目標存在,但現在的他,已經找到了。
「在那之前,你得先好好睡一覺。」克利斯說:「你已經累了一天一夜,是該休息一下了。」
他將茶點往艾克塞爾的方向推了推:「這是加了薰衣草的餅,吃了可以幫助你找回平靜。喝完茶再洗個澡,洗去身上的血汙,然後好好休息吧?因為,之後還有更多的戰鬥會等待著你。」
「嗯,我知道了店長。」艾克塞爾這才咧嘴而笑,恢復了他平常的表情。
當初以孤狼身分來到七都市的他再度感受到了,不管在任務中多麼辛苦、多麼勞累,只要回到澤爾凡齒輪,他就是自己可以完全放鬆、而且恢復平靜的歸宿。
在艾克塞爾用完茶點,上樓去洗澡之後,克利斯坐在椅子上,稍微閉目養神。
數天前的記憶,流入他的腦中。
那是在預測局探員開始調查降雪異象之前——
深夜3點,連夜班店員小渚也早已下班了的時間。縱使是平日人潮眾多的商店街,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刻,也罕有行人。
趁著店裡沒有客人的時候,克利斯獨自一人在店門口,掃著落葉。
這時,一個腳步聲緩緩走了過來。
一步、兩步、三步……然後在距離克利斯大約15公尺的位置停了下來。
克利斯仍然繼續掃著地,彷彿沒有注意到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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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之眼前輩,久違了。」來者是一名戴著半邊素白面具,一手提著提燈,一手抱著黑色古冊的男人。
「抱歉,本店已經打烊了。」克利斯頭也不抬,繼續掃著地。
「前輩,你不記得我了嗎?」男人放下提燈,嘴上噙著笑問道。
「……這位客人,本店沒有您所想找的『星之眼』,請回吧。」克利斯仍舊看也不看對方,只是繼續掃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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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男人歪了歪頭:「我怎麼不知道,術法造詣的高深竟與演技的拙劣成正比呢?」
「……」面對男人的諷刺,克利斯乾脆默不作聲。
就在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男人抬起了手。
男人抬手至眼前,默不作聲地伸出手指,對著視野中克利斯的頸項處,凌空劃出短短一刀。
隨即,一股力量從男人指尖所過之處成形、飛射而出,夾帶著凌厲之勢與幾不可聞的破空聲,向著不遠處克利斯的方向而去。
克利斯沒有挪動腳步,也沒有抬頭望向男人,只是將手上的掃帚往旁偏移,對著身側的地面一掃,在地上的塵土間掃出一條直線。
隨後,那無形的刀刃便向他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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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越過地上的塵土界線之際,像是撞上堅不可摧的山壁般反彈回去,留下響亮的金鐵交擊聲與沉重的鐘鳴聲,以及空間中逐漸擴散的漣漪。
被彈回的無形利刃,循著原路歸返,往其創造者襲去。
就在即將斬向男人的面門之際,只見男人抬手在面前一揮,就像將什麼東西拍開一樣。
下一秒,響亮的撞擊聲從一旁的騎樓柱子處傳出,上面便已多出了一道深刻的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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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精采的〈十萬禁軍咒〉,不愧是星之眼前輩。」男人笑著拍了拍手:「看到前輩實力沒有減退,真讓我感到欣慰。」
「客人,您這樣製造噪音,會給這附近的街坊鄰居帶來困擾。」克利斯此時終於抬起頭來,直視著男人。
「雖然隨便試探前輩是我不對,不過我得說,前輩到現在還在用十萬禁軍咒這麼古老的咒術,未免也太過時了。」男人瞇起沒有被面具遮住的那隻眼睛。
「這位客人您這麼說就不對了,」克利斯又低下頭掃起地來:「這座島上有一句話,叫做『薑是老的辣』。舊的東西未必就不好用。」
「是啊……薑固然是老的辣,老薑燉的薑母鴨是我最喜歡的派對菜之一。」男人咯咯笑著:「但也不能是塊老到發霉的薑啊。」
「……」克利斯停下動作,說:「客人,如果您不肯離去,非要在此消費,那請趕快點菜吧,我也好幫您準備。」
「前輩你這就見外了,我不過是回七都市一趟,剛好聽聞前輩也落腳在此。」男子拾起地上的提燈,說:「不過,我確實有想找的東西。」
「……」克利斯吸口氣,又長長地吐出。「客人,請說吧。」
「奧古斯都的煉魂爐(Augustus' Spirit Forge),在前輩這裡吧?」男人歪了歪身子,看著克利斯。
「……客人,廚具是不能吃的。」克利斯沉默了片刻,然後低聲說道。
「哦……前輩的意思是沒有?」男人想了想,便轉身面向市政府的方向:「那我明白了——」
「在預測局手裡。」男人做出了結論。
「……客人,既然您沒有要點菜的意思,就請離開吧。不然,我要報警了。」克利斯在「報警」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是啊,『報警』呢。」男人露出意味深沉的笑,似是沒有聽漏弦外之音。「既然前輩都下了逐客令,那我只好不繼續打擾前輩了。」接著,便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唉……」克利斯吸了口氣,閉上眼,然後緩緩吐出。
「啊,對了前輩,」這時,剛走出去沒多遠的男子,突然轉過身來對克利斯說:「忘了說,最近我會在七都市辦一場派對,到時前輩想參加的話就來吧。」
「派對……?」克利斯咀嚼著男人的話語,突然眼睛一睜:「司徒修明,你想做什麼……!」
然而,男人已經不在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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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利斯喝完杯中的最後一滴茶汁,為回憶畫上句點。
「當時真應該立即採取應對措施的,也就不會發生後面這麼多事了。」克利斯嘆了口氣,望向窗外愈來愈亮的日光。
「只能見機行事了嗎。」他放下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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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個臨海之地——
「……小氣、財神嗎?」窗外傳來陣陣的海潮音,炫目的光線映入男人的眼中,卻並非是從室外,而是從他面前一皿裝著清水的銀碗中。
「不管哪個時代都會有這樣的人吶,不見棺材不掉淚。」輕佻的聲音從男人後方響起,肩膀隨即承受了另一人的重量。「別鬧。」男人對後方顯然在調侃的青年皺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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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個玩笑都不行?」不悅地嘟起嘴。「雖然我是認真的就是了。」
「……我知道。」回頭瞥了眼,男人又將視線回到銀碗上,看著彩虹輝映著白雪,宛如電影的大團圓結局般凸顯著一件事情的完結,卻又像要敲醒人不可能永遠停留在童話的美好般稍縱即逝。將粗糙的大手覆上銀碗,水藍的微光從指縫間洩出,將手掀開後。水面便回歸平靜。
「不繼續看了啊?」青年看似還意猶未盡。「……我只是覺得該吃點東西了。」
「哈~又在不老實了,明明就只是看……」青年看似很滿意男人的表情,繼續自顧自地戳著他的痛處,嘴卻很快被塞進一個硬物……唔姆,甜的。
抽出一看,發現原來是混在聖誕禮物中的枴杖糖後又放回嘴裡。
「就這個夠堵你的嘴嗎?」男人再度將注意力再放回水面……而靜止的水面照出的.是一張有著疤痕的成熟臉孔。「儘管養足精神吧……趁你們還有機會的時候。」
「喀!」糖果在青年嘴裡瞬間碎裂,張大嘴露出狼般的獠牙。「這點我塞牙縫都不夠。」意猶未盡地舔了下唇,頭又靠上了男人的肩。「……不是更有趣的獵物、可不行吶。」
「不急,」男人像安撫犬科動物,粗糙的指結摩蹭著青年的下巴。「很快……就有讓你大鬧一場的機會了。」
對話完後,男人與青年相視而笑。
而這時,水面反射的已並非人類,兩雙細長的獸瞳,凶險地射出狩獵者的冷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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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某間民宅——
「雨露,你看!」一個頭髮微禿的男人,一手端著麥片,一手指向報紙:「昨天聖誕節,發生的事情還真多。」
「うん……?」被喚作雨露的青年,正一邊穿著襪子、一邊轉頭看向男人的方向,嘴裡還咬著塊吐司。
「你看這個……『廂型車清晨狂飆 時速破百二』,要死了,在市區敢飆到一百二,是哪裡的神經病啊?」男人咂舌道。
「啊、嗯。」雨露的視線偏了偏,不做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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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沒撞死人,這怎麼可能?」男子搖了搖頭,大感不可思議。
「……
シューマッハのヘルメットがあるなら出来る……多分。」(……有舒馬克的賽車頭盔就辦得到……大概)雨露含糊地吐出這句話。
「還有這個……『市立醫院前幫派火拼 民眾全身浴血』,這不行,這一定要跟李檢說一下,請警方徹查才行。」男子看著報紙上的標題,為之瞠目結舌。
「大概查不到什麼吧……」雨露吞下嘴裡的吐司,開始綁鞋帶。
「這個更扯了,『民眾目擊 人群飛過天空』。你說,這人怎麼可能會飛嘛!」男人拍了拍報紙:「這種胡言亂語也拿來報,這記者素質都到哪去了?」
「報社應該給他加薪……おっさん(大叔),我出門了喔。」雨露穿好鞋子,對男人說道。
「路上小心。」男人對著雨露點了點頭。
於是雨露拉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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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在某個租屋處——
「吶,這個報導。」坐在沙發上的混血少年舉高了手機,另一名拿著熱飲的西洋少年湊了過來。
「嗯?人群飛過天空?」西洋少年大略地掃過螢幕上的報導,才說道:「啊、可能是他們吧。」
「所以、是真的?」
「我想是真的。」他笑著回答:「之前有聽說過,這裡的管理單位叫『預測局』,大概是他們吧?」
「嗯——」混血少年聽完解說悶著聲音,過了一會才說道:「你見過他們的人了?」
「不,還沒。」將杯子再一次湊近嘴邊,他勾起笑容笑說:「會有機會的,將來、又有『事情』發生的話。」
「到時候,就會見到了吧。」
在某間無人居住的廢屋裡——
戴著面具的男子坐在窗邊,看著遠處往來的人潮。
隨後,拿起桌上電話機的話筒。
黑色的火焰,在電話機的四周燃燒著,形成一個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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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按下了一串號碼。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電話接通了。
「是我。」男子打了聲招呼。「失敗了。唉呀,我有些太急躁了,三個月的準備果然還是不夠周延。」男子雖然口中說著失敗,但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十分歡愉:「不過,預測局的探員真的是十分有趣。我很期待下次的派對,這次,就多花些時間,慢慢地準備吧。」
良久,男子又開口對話筒彼端的人說:「這不用擔心,我們的合作還算數。只要你們幫我弄到我要的東西,我也會幫你們對付預測局。」說完,男子笑了起來:「我還得先跟你們說聲謝,多虧你們的協助,我才能瞞著預測局進行派對的準備工作。」
又是一陣沉默,似乎話筒彼端的人正在長篇大論。
然後,男子便說:「那就這麼辦吧。」
就在男子要掛斷電話前,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沒說,又拿起話筒。
「對了,差點忘了說。請記得幫我向你們的宗主大人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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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3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