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黑色天空是魔法的結晶,以及陣式的集合體,任誰碰觸了陣式,施法者都一定能夠確實的觀察,更何況奧蘿菈是一擊搗毀,施法者或施法者們一定會找上門來,他們可能有天大的陰謀等在前方,而這個女巫在一切發生之前就讓它結束。
會是誰?一群不想看到太陽的吸血鬼?一群只想賞黑的魔法師?還是一群讓大地陷入永夜的惡魔?
奧蘿菈刻意用魔法留下足跡,如古典的英雄般要求對方一對一的決鬥。
他們會來,一定會來......
因為霧氣,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為造成。
大風車下,褐髮女子雙手交叉而立...他的眼球飄向隔壁的一名身穿黑色長袍的人,那個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彷彿早就在那裏,奧蘿菈臉上從一開始就掛著自信的微笑,包含現在也是。
不管出現的是誰,都是朋友,使用武器了,才是敵人,一個善惡分明,浪漫的分界線。
「天黑囉,我的女孩,我想妳會需要這個。」黑袍者手提著青焰的提燈,並伸出手臂欲將提燈交予給奧蘿菈,「讓靈魂染上色彩,生者窺視冥界之燈,妳會看見的...妳會需要的。」
奧蘿菈沒接過燈,反而直接一個兩指脫掉黑袍者的罩帽,那是一名黑色短髮,瀏海還有一搓紫色挑染...臉白的不像人類的女子,卻不是慘白,而是那超脫俗世,潔淨的白,「明明是人嘛!裝的神秘兮兮的,這燈這麼好用...要送我呀?」
感知能力很低的她無法確切判斷對方是甚麼生物,但確認似乎是人類後,她先收下了對方的這份好意。
女子呵呵笑了兩聲,「總是瞬間把神祕感給打散...是個性呢,還是神性呢。」她重新將罩帽戴上,刻意往下拉,顯的自己很邪惡一般,「來吧孩子,我不會吃掉妳的呵呵呵呵~」
這奇怪的行為惹來奧蘿菈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她單手插腰,豪邁道:「說那句話的時機都過了啦欸!」
「妳會恐懼死亡嗎?」神秘女子雖然被脫掉罩帽頓失神秘,但還是試圖重拾回開場時的幽冥感。
「不會呀,死亡只是一個過程,況且人人都是要死的,畏懼它沒有任何幫助。」白女巫舉起提燈照耀前方的白霧,在霧氣中依稀可見那些孤魂野鬼的殘像,但她很快理解到這個燈的作用更加強大,不只能照到時間流逝過後的殘體,而能照到跟這個時空連結的實體。
簡單來說,就是現在存在於這個位置的鬼魂,能夠被這盞燈成功觀測。
但詭異的是...她發現霧氣不只是魔法造霧,而是一種將亡靈聚集的手段,那些霧氣如同黏著劑,將時空內外的現存亡靈全部集中到一處。
「哼---鬼魂。」奧蘿菈說出了淺顯易懂的理解,然後道:「很多很多的鬼魂。」有施術者企圖集中這些亡靈,而目標幾乎就是在陣式中央的奧蘿菈。
「欸,是妳叫來聊天的嗎?」
「啊,不見了。」神秘女子再度無聲無息的消失,不過奧蘿菈也不是很在意,這盞燈跟鬼魂是相對的東西,那個黑髮女子應該是要幫助她才給她這盞燈的。
「你們,聽的見吧?把你們集合的人在附近嗎?」
如灰塵般形形色色的幽靈在霧裡穿梭,卻沒有鬼回答白女巫的問話,
「亡靈操縱術啊...我猜這個術式對你、或妳有造成身體上的負擔吧?」
「或者我們。」奧蘿菈前方不遠處,走來一名身穿黑色貴族服飾、貴族帽的纖瘦女子,她的笑容逐漸展開,青綠色的雙眸在黑夜的濃霧中發亮,「驕傲而且自大,在鬼魂面前還這麼猖狂。」青綠的雙眸、深綠的及肩長髮,身高不到一米五,她是女巫集會第三席,單名-蘇。
「嗯?果然啊,妳病的不輕呢,這是亡靈法術造成的反噬作用吧?雖然妳跟妳的朋友對這方面有些辦法,但似乎做的不夠,妳眼睛會發光就是症狀之一呦,亡靈反噬會造成施術者的精神層面受到影響,妳很厲害的話還能撐個幾年,但那之後,妳一定會理性喪失,變成一個瘋子,一個天天被亡靈佔據身心的瘋子。」奧蘿菈提著燈,往黑女巫前進。
女子皺起眉,「停下來。」她手掌朝前,一波亡靈被超越空間的壓力給衝向奧蘿菈,白女巫後退幾步,一臉狐疑了一下,但又笑了笑。
「我能治好妳,不只如此,還能讓妳使用更強的亡靈法術,健康是生命的根本呀。」既然病患不讓自己接近,她先試著用勸說的方式讓對方接受治療。
蘇高速的眨眼睛,她重新定神看著眼前的女子,「妳知道妳在幹嘛嗎?妳摧毀了我們的天空,我要殺了妳!然後妳現在若無其事的說要治療我!?」蘇對這個意外的發展有些不知所措,不,那個白女巫從擊破天空開始就令人感到莫名其妙,蘇猜想連擊破天空的理由都不需要過問,因為原因一定非常膚淺。
「妳...咳咳咳...妳這個神經病。」蘇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但維持魔法讓自己身體的負擔逐漸加大,這情況比十年前要嚴重許多,「...我要殺了妳。」這個威脅在咳嗽後顯得疲弱許多。
「好哇,要打就打吧,我只是提案而已。」奧蘿菈張開雙臂笑道,
「因為...」白霧轉濃,突然有如火山爆發的氣壓衝向她,夾帶了大量濃濃的白色煙霧,「回頭總是不嫌晚。」就算嘴裡都是濃煙,她還是貫徹了告知的工作。
遭到一般人都無法站立的氣壓波及,白女巫依舊穩如泰山的立在原地,直到周遭環境改變,她也不為所動。
風車的聲音消失了,熟悉的大地不見了,霧中飄渺的高山也失蹤了...取而代之的是深紅而不見邊際的世界。
蘇將大批亡靈集中,並壓縮放入異空間,並在這個空間進行戰鬥。
深紅世界跟尼格理塔的地理環境是相異的,這是完全自造的魔法異空間,但不是實際景色,而是幻想具現化的結果。
一棟破舊的民宅立在一堆骨頭山上,大地散布著墓碑扭曲歪斜的墳墓,紅色石壁上長滿會流血的紅色苔癬,山洞裡擺滿鐵製的棺材,苔癬植物在生長聚成後會變成血色的魔花,它們虎視眈眈的盯著站在腥紅山谷中的奧蘿菈。
「這真是...鬧了一個好大的脾氣。」奧蘿菈將提燈放置在地,「哦?還有路牌啊?」在這噁心的世界裡,插著木造的指路路牌,上頭寫著-
<骨頭山莊 不眠之棺> ︿炙熱地獄
她望向天空,還是一片漆黑,「好厲害呢,在這種地方還住的下去。」她不認為蘇會在骨頭山莊裡,那棟房子老舊的無法住人,而棺材區完全不用考慮,就是敵人會在的地方,下定決心的奧蘿菈筆直往前衝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岩漿洪流,
「來試試看吧!」她操縱世界裡的岩塊,將它們拼成岩板鋪在岩漿上方,她拍拍雙手的灰塵,衝向自己製作的橋樑,這時,天空飛來三隻身長五公尺的骨頭鳥,它們朝橋上的女子俯衝過去,「哇哇呀呀等一下啦!」奧蘿菈拔腿狂奔到中間,一個跳躍跳過第一隻衝來的鳥,然後一個伸手抓住那隻鳥的尾巴把它甩到第二隻鳥的臉上,兩隻骨鳥應聲碎裂落入岩漿中。
「嘎啊啊啊!」最後一隻骨鳥俯衝而來,它張開空洞的嘴巴要將奧蘿菈一口吃下,而白女巫以劍指抵住它的鳥喙下顎,整隻鳥突然被這股怪力給往上頂起,接著她手指轉拳發力一拳朝下顎擊去,整隻鳥爆散成碎骨頭落入岩漿。
奧蘿菈過橋後繼續奔馳,進入了旁邊路牌上寫著的死寂平原,而橫越了平原,便是死者王座,攝魂女王就坐在她的王座上,這個世界的女王-蘇雙眼發著綠光...左手撐著臉頰,右手高舉她的權杖,「哼哼哼哼...再勇猛的戰士,都無法勝過死亡。」她歛眼一笑,自王座上站起,俯瞰這整片死氣沉沉的亡靈大地,「甦醒吧...甦醒吧!」
地殼在女王的號令下波動,巨型的骷髏自骷髏山爬起,其他與人類身形相同的骷髏們也同時甦醒。
周遭的狀態正在改變,她能聽見巨大物體移動的聲響,也能聽見大量細碎移動的聲音,這時,海量的骷髏自左方的岩坡傾瀉而下。
鋼鐵的棺材一個個被裡頭的居住人給撞開,暴躁的活屍,一個接著一個甦醒,數量涵蓋整個不眠的山丘。
一大批活屍自奧蘿菈右方快速的衝來,死寂平原底下的死者們也伸出它們的手從細菌侵蝕血肉的土壤爬出。
死者的大軍襲來!目標全指向闖入蜂窩中間的那隻小蒼蠅...
白女巫遙望數公里前的王座,與蘇對視著,女王輕蔑的笑了...而女巫...也笑了。
她潔白的牙齒坦蕩的露在大軍之前,「認真起來了啊...」
「很----好!」奧蘿菈抑制在體內的魔法能量一次解放,能量波自腳下往上竄升,她四周的土石被能量影響,違背地心引力的往半空中飛起...
她咬牙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那...開始囉!」
骷髏大軍有爬行有跑步,它們不知是太過忠心急於勤王,還是太過飢餓想啃噬生者,行進速度比一般人全力奔跑還要快上兩倍,它們數量多的能擠滿整片荒涼的平原,它們不用吃飯、毋須休息,蘇當年掀起無數戰爭的不可限量的可怕力量-死者,現在全數用在一個人身上,她冷笑看著,等這些亡靈將這個不要命的白女巫生吞活剝了。
一顆巨岩砸進白骨軍勢中,數百枯骨灰飛煙滅,又有數千瘋狂湧上,奧蘿菈視千萬死兵如無物,一個振臂,岩板瞬間隆起將一批骷髏壓扁,她還在笑,敵有萬人,還是如此驕傲的笑著,不是瘋子,那是甚麼?
答案是-"沒什麼。"這一句話,囊括了那一張笑臉。
奧蘿菈一個蹬步踩爆一隻骷髏,一拳前擊揍翻一整排持圓盾的骷髏兵,手持長矛的殭屍群起朝她身體刺過去,她手肘一夾折斷三支長矛,腳一踩一個石板砸飛那些殭屍。
「......喀。」女王的笑容僵硬了起來...完全不害怕、不恐懼的人居然是這副德行嗎?就算再老練的獵巫者都會懼怕死亡,平原上那個女巫卻只是戰鬥著戰鬥著跟戰鬥著,腦袋沒有閃過任何恐懼感嗎?
「妳這個...」她拳頭垂王座,「戰爭狂!」明明就要死了還奮戰成那樣...但,蘇只是不想聯想到另外一個答案......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贏。
拳頭貫穿白骨,一個發勁白骨應聲爆散,大批空中骨頭鳥衝來,甚至一頭巨大的骨龍也跟著飛來,骷髏底層的黑色金屬骷髏也加入戰局,巨大骷髏手持大槌衝向丁點大的女子,巨槌揮下,她一根手指就抵住了這根大槌,槌子揮動的氣壓吹飛旁邊一大票屍骨。
「嘿。」手指收起握拳一拳向上,大骨槌整支斷裂,奧蘿菈接著一跳,跳到跟大骷髏幾乎同高的位置,大骷髏空洞的雙窟窿看到還沒反應過來,奧蘿菈就一吸氣,連帶一拳揍進它的骨骼身軀,巨大身軀瞬間瓦解。
接著她一個翻滾飛躍膝蓋擊碎前方骸骨兵,手抓一根金屬骷髏的骨骼,拳頭一拳揍爆金屬骷髏,巨大骨龍張開大口襲來的同時,她持骨骼往天空射去,整條骨龍被這根金屬骨骼貫穿,四面八方的炸散開來,它巨大的骸骨又壓扁一堆骷髏。
「把手持的武器加持魔法...不...不是...那只是單純的蠻力嗎?」王座上蘇冷汗直流,「甚麼啊...甚麼啦...妳到底是甚麼啦。」攝魂女王再度站起,握權杖的手逐漸握緊...急促的顫抖,「這個不敬的...雜碎!」蘇整張臉被滿腔的惱火給覆蓋。
殭屍群起圍攻,奧蘿菈手持兩根金屬骷髏骨骼殺出,不眠殭屍之王以高壯的身軀撞向女子,它腥紅的雙眼直直盯著獵物,身上牽絲的蜘蛛絲,伴隨口中黏稠的口水,以及高過三層樓的巨大身形:「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啊啊啊啊啊!」它發出低沉的狂吼,奧蘿菈一個蹬步就踩到它頭上,兩根金屬骨頭插進它雙眼,它雙手舉起要抓住這個女人,但白女巫雙手也抓住了它的手。
不成比例的體型,相互抓著對方的手掌,而怪物的手卻很快的呈現骨骼被彎曲的畸形,的確,還有那不成比例的力量。
不眠王的雙手掌被奧蘿菈拆斷扔到一旁,奧蘿菈轉身跳下,落地前一個迴旋踢一腳踢向不眠殭屍王的背脊,它體內的腐爛的臟器被這一腳給踹出來,頭撞地板同時也把眼睛上的金屬骨頭給插進腦門裡,這才停止了動作。
「妳這白癡、大白癡!這個軍隊是要用在
永夜戰爭的啊......」她萬萬沒想到,女巫集會的計畫自從第一步被這個女巫干擾後,還間接影響了最後一步,他麾下的三王-飛龍王、骸骨王、不眠王在一夜之間被殺的體無完膚。
奧蘿菈這時衝上攝魂女王的寶座,一路上爆殺幾千個女王的"御靈軍",那些御靈軍都是百裡挑一的人才,生前都是一些赫赫有名的大法師或歷練過的戰士,但連三王都不敵那個女子,何況這一些比起三王都還只是蝦兵蟹將的東西呢?
蘇癱坐在王座上...把權杖扔到一邊...蘇兩眼無神的看著這個身穿平民裝束的白女巫慢慢走向自己。
「......」美狄賽菈不容許失敗,而蘇失敗了,敗的一蹋糊塗。
異世界在施術者主動解除下慢慢崩解...四周恢復了原本的樣貌,王座,也消失了...蘇無助的跪坐在土壤地面上...她的死亡大軍損失泰半,麾下的將領死傷殆盡,而且還落得一個魂飛魄散...她完了,真正的玩完了。
奧蘿菈拍拍手掌,「治療完畢!太好了呢~我看看喔!」奧蘿菈手指掐著蘇的下巴端詳著。
「妳、做甚麼?」蘇緊張的眼睛上下亂動。
「氣色好一點了欸...畢竟攝取妳身體養分的病菌都消滅的差不多了......」語畢,蘇拍開她的手,「喔,不好意思,反正妳回去照照鏡子,我在那裏除了殺菌,也順便給了藥...因為診療時間很長嘛。」奧蘿菈拍拍蘇的肩膀,「掰囉。」
蘇呆坐在原地一會兒...嘴巴整個麻了起來...她忍了半晌...才緩緩說道:「好帥。」接下來,她開始認真思考該怎麼跟集會首席解釋這一切...這一場,有值得高興之處的詭異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