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在此之後|kulame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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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餐館那夜之後,寢內單方面的低氣壓持續著。
平日隨興溫和的少年嗓音從房內匿蹤,應答只剩動作示意,與下鋪的碰見以錯開視線來代替問候,重新揀回埋首勤奮的狀態,又向檔案室借了幾份資料來看,讓自己在寢室時持續浸漬表象的忙碌中。

這是全然的無理與彆扭——幾日來,派克已經不下數次,想藉由思考來消弭失控發酵的情緒,但僅有過往的經驗不致連身影都從房中消失。
抱著滯悶,又到蹓馬去習慣街路的午後,偷懶不用鞍椅,只在藍博勒身上舖層吸汗的毯子,加綁掛有踏鐙的肚繩固定,走出大門後先沿軍團圍牆繞行。
依循牆砌的路線,拐進裡外都位處偏僻的一側,能看見不遠處一株探出枝幹、上頭開始點綴黃紅斑斕的樹景。

派克略緩藍博勒的步伐,眨清藍瞳,確定沒錯看樹下還有一截,從牆上探出的半個人身——纖細瘦小的半身來看,應該是位女性亦或尚未發育的男孩——依稀眼熟的感覺泛起。
「吶─洛克!你真的沒拿我的照片嗎?放在皮夾裡的。不是你上次給我的...」
少女撐起半個身子在小小的洞口上,狀似不滿的對軍營內的誰喊著什麼。

「不要叫我的名字。」以牆為線的另一塊土地,男人壓低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傻了,我要怎麼拿你的照片。」
「你應該厲害到可以摸出照片的圖案吧...好痛!」
「你那時候醉的跟什麼一樣。掉在哪裡了吧。」說著,放下往少女頭上敲了一記的白手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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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反正我洗了很多張。」
「...好了我要去值勤了,過來。」
耶吾帝親吻手指伸向前,少女見著奮力的又往牆內伸長身體,瀏海貼上沾著祝福的指面。
「我願你平安喜樂。」語畢,只剩下男人伴著拐杖點地的腳步聲離去。

「嘿咻。」靈快的向後落地,藏影的黑色馬尾和一頭翹髮這才在營外的樹下現了出來。
噠噠停在能聽見對話的範圍內,聆著靴踏與杖點漸去,待少女雙腳踏地,派克出聲喚道:「藏影小姐。」
讓馬頭側身,好方便與女孩雙眼正視對話,經過一席對話的開頭,腦海中原本不以為意的記憶碎屑突然浮出,那是藏影昨晚曾在餐館提起,一模一樣的名字——洛克,軍團的洛克;再連結到的是,室友深夜不惜一切也要打擾拜訪的Y寢,還有所謂的私事。

「…藏影小姐認識的洛克先生原來也是軍團的人嗎?那位全名是否是洛克.耶吾帝。」即使明顯不過,尚未梳理的心緒讓嘴裡要討確切,偏頭微低,減少馬背高度帶來的視差。
「嗚喔─!」一回頭看見龐然大物,也不知是被呼喚嚇著還是馬匹,藏影動作誇張的貼上圍牆,一手還抓著耶吾帝給的蘋果。

「...鸚鵡的派奇好朋友。」藏影花了一點時間把派克的臉和記憶連在一起,不知為何不記得照片的事卻記得打架的事...雖然記錯了些。
「是洛克啊,啊不過我沒叫過他耶吾帝,好奇怪。」拍拍身上的塵土說著,藏影一臉開心的接近馬匹,拿著蘋果在牠面前晃。
「差一點,應該是鸚鵡的派克,不過派克的鸚鵡也不錯。」見到藏影對金馬的反應,派克叼起笑容,又聽見有誤的稱呼,嘴角壓深,隨意附和,並結論了對前輩的稱呼:「就叫洛克吧,洛克很好。」
藍博勒對親自上門的甜點毫不客氣,張嘴,一排方正的齒列就要咬磨藏影手上渲散香氣的引誘,沒放過細節,派克僵止韁繩,要馬兒緩嘴。
「有打算給牠吃嗎?沒有的話試試拿遠一點,牠會跟著妳走;給牠吃的的話小心手指。」給出調戲馬匹的建議,跩著繩段在馬背上興味盎然。
「但是你喊他洛克他會發飆喔,鸚鵡派克。」總結了稱呼,藏影扁了下眼眶,給了馬上青年一個饒富趣味的笑容。
「鸚鵡派克也是軍人啊...啊,我可以玩那個嘛!」自顧自的喊著,少女衝回樹邊,一蹬折斷截細枝,踱回派克身邊時掏著腰包,突地表情大喜,拿下脖子上的項鍊,將做為墜飾的鑰匙好好的安進口袋。
「你看!」將掛繩綁上果實細莖和樹枝,藏影將做好的特製釣竿秀出來。
「嘻嘻,這樣如果哪次我想讓他發飆,就能試試看了。」

耐心等待女孩突發行動的結果,看著一根釣馬竿出現,思索一會可行性,繼而騰出右手與一只腳蹬,調皮一笑:「好,上來嗎?可以一路送妳回家,或是不急我們去哪裡晃晃。」
側眼巴著垂掛的蘋果不放,無奈韁繩控管,藍博勒顯得有些焦躁浮動。
「...我很少這麼說,不過最好是不要試試看。」雖然由一個從未喊過對方姓氏的人說起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藏影的表情還是堅硬了一下。
隨後接受邀請的少女握住派克的手,花了一點時間不熟練的翻上馬背,因為變高的視野驚呼了一下。
「我不急,鸚鵡派克本來要去哪裡啊?這隻馬叫什麼名字?」在前座坐定握好釣竿,藏影看著馬兒對晃動的蘋果垂涎欲滴的樣子,簡直像貓與逗貓棒一樣,有趣極了。
曉得對方這提醒得誠懇,男孩溫和的面容也只是一副尋味的笑意,「銘記在心。」
「視野不錯對吧,不曾騎過馬嗎?」踩回右蹬,輕柔調整藏影手中的握竿,使蘋果能完整出現在金馬的視野中,不太被馬頭死角影響,且處在誘導的前處,「牠叫藍博勒,牠很聰明,我不確定吃不到的蘋果對牠有多久的吸引力,可能中途牠就膩了。」
「沒有特別要去哪,就打算街上晃晃,那我就帶妳亂逛囉?——喔、不過現在可以讓妳的蘋果隨便帶路。」拿持起放掉的韁段,鬆緩對口啣的掌握,讓金馬領受更多的自由。
「好啊──出發!藍博勒!」歡快的回應了散步的提議,藏影讓釣竿上的誘惑又大大晃了一下。
「這是我第一次騎馬,因為小因和洛克都不會騎。」雖然或許是沒看過而已,軍人也不會有帶她騎馬的機會,少女還是沒經什麼思考的這麼說了。
真的被蘋果牽引,藍博勒踏出步伐,但頭顱也不時上擺,企圖一口咬下囂張的誘餌。
「——嗯,不過洛克曾跟我說他現在還是會騎馬,應該只是沒讓妳知道而已。」沒忘掉車庫意外前的對話內容,派克自然說出知曉的情報,一邊穩穩地掌控交通狀態。「話說,那天妳發酒瘋後在醫院床上睡得超熟,如果沒想錯的話,伊凡有帶洛克去找妳,還記得嗎?」
馬匹開始前進時的震動讓少女晃了下,她慢慢的調整到一個舒適的坐姿免的撞的疼。
「他那個樣子怎麼騎馬啦哈哈哈哈!」藏影大笑著,一邊沉浸在釣馬兒的玩心中。「那天我有夢到洛克掐著我的脖子罵人,然後伊凡Boos跟我說那不是做夢...嗯,不過這是不是在夢裡的事呢...」
「不過我醒來的確是在醫院裡,洛克睡在我旁邊的椅子上,本來想不吵醒他直接開溜的...嘛,不過他大概沒睡好,耳朵靈的很。」乾笑了幾聲,又提幾下釣竿「那時早上起來頭超痛的,聽說叫做宿醉。還被洛克揍一頓。後來他煮了番茄湯給我當早餐喝,就好很多了。」
「放輕鬆就好。」藏影被圍在雙臂間,因此並不擔憂對方會因不習慣的晃動而跌落,細細提醒。
「我覺得不一定不行,在訓練場裡我矇眼也可以騎,還曾經哥哥為了給我驚喜,要求我閉上眼睛騎馬跟著。」有些認真地講述想法與經驗,熟紅映在藍眸的倒影晃動,「那就不是在作夢啦,因為伊凡——他不是什麼Boss,他是會走動的冰窖,伊凡冰窖——我有親眼看到他帶洛克出去…找妳。」
「坐著睡怎麼可能睡得好,他可能有一半的人根本醒著等妳睡醒,」因笑容搖晃半身,仔細卻隨便地回應藏影的內容,「原來番茄湯可以解宿醉,還可以解被揍之後的痛嗎。洛克是不是很會下廚?」

在繞離軍團圍牆不久,藍博勒忽然大幅偏過頸子,拉力牽動身軀,又一個甩頭,趁釣線進而晃至吻部能搆到的時候,大口扯下一路令牠越發暴躁的甜美。強壯的下顎鉗破紅表,爆開裏頭多汁的嫩黃,派克索性趁離下一路口還有距離,停下等得食的小公馬享用點心。
「我的蘋果──!」誘餌被馬兒吃掉的時間意料之外的快到來,藏影暫時忽略了派克許多的提問,惋惜空空如也的釣竿。

「洛克很會做菜,雖然他看不到,不過也因為這樣看他做菜很有意思。」不自覺笑瞇了眼睛,藏影拉回釣竿,還好繩子沒有沾到藍博勒的口水,甩一甩後又忙著和鑰匙串在一起。「為什麼是伊凡冰窖啊?眼睛顏色嗎?」
她回頭看看派克,想起了伊凡那宛如結了層層冰般湖水的眼睛。
已收長韁,派克帶回主導,也看一眼空置的線梢,待蘋果不剩一點殘渣,才指示藍博勒前行。

「雖然他看不到,但似乎妳都幫他看完了。」淺淺一抿,視線探向遠方尋找接下來的路線。「…他的眼睛顏色可直接透徹多了,冰窖就是冷冷地把許多東西給埋藏起來——所以我也其實不是什麼鸚鵡好朋友,只是睡上舖的某個人。」
「要不乾脆改口叫我某個派克?」歛眼對上藏影沒被掩蓋的那只,色深而晶亮的黑瞳,笑容的弧度清清淡淡。
「哈?看完什麼?」不解話意,藏影將屬於那個人家門的鑰匙再度掛回脖子上,樹枝隨便往路邊草叢扔了出去。
「我原本想叫你派克小弟,因為伊凡Boss衝鋒陷陣,而你是套繩索的海盜小弟。」然後她側側身子端詳青年的臉。「不過你年紀應該比我大一點,所以才算了。」

「那麼某個派克,用我很孤單之類的訊息釣馬子不是個好方法。」一轉話鋒,藏影連語氣裡的氣質都變的成熟許多,瞇起獨眼笑著。
為少女突然帶出的老練而發楞一瞬,雙眼眨眨,「…噢…那妳能給我一點釣朋友的好提議嗎?」
進入較多車馬人往的街道,使漫步的馬匹趨靠人行道一側,在下個路口彎入與城下相反的方向。
「那算什麼?而且,我也沒有朋友。」撇撇手,藏影回頭向前,盯著馬兒抽動的耳朵。「難不成你覺得人類也是拿顆蘋果就跟你走的生物?喔,或許真的有這種人。朋友?只是看你想做什麼罷了。」
「妳不喜歡這個詞呢。一樣的,只是把『馬子』代換成『朋友』,還是妳沒有朋友有馬子?那又另當別論。」聳聳肩,藏影的尖銳反倒一股熟悉,「人類當然不是拿顆蘋果就跟你走的生物,更多的還會檢測那顆蘋果要足夠普通,與一般無異,不會有害到自己。」
「所以通常我都盡力找出最普通的蘋果,宣揚它的無害。如果對方一介不取,大部分時候也就罷了——只是偶爾就是有例外。」
「怎麼聽起來你會在蘋果裡下毒一樣。啊,好熟悉的故事。」藏影扯扯嘴角,「抱歉我無法提供你交朋友的建議,因為我不希望有朋友。洛克是我的玩伴,哪一天我消失了希望他也自己活下去的對象。說成馬子他一定會殺了我。」

「你有想過對方根本就不喜歡蘋果嗎?壞皇后。」不著痕跡的又幫派克更換了稱呼,藏影的最後一句幾乎是喃喃自語。
「毒蘋果我都會盡量自己吃掉,有時候吃不完不小心被撿走了我也有些困擾。」路旁的景色漸漸開闊蕭瑟,蹄鐵踩脆堆積的黃葉,前面的路口後有輛攤車,大大的招牌以油漆書寫『熱鬆餅』幾字,「那能分享釣玩伴經驗嗎?藏影王子。當然我有想過對方喜歡的是其他莓果之類,但我不知道我能給他的那些莓果有沒有達到期望的價值——而且說不定有毒。」

「等下去郊區跑一跑,我要買鬆餅當零食,妳要嗎?」
「玩伴是玩伴啊,人型『玩具』──懂嗎?我沒考慮過洛克的反應,他討厭我就討厭我,打我就打我,總之我喜歡他就夠了。」
餐車傳來的香味確實讓人食指大動,藏影睜著晶亮的眼睛盯著圍著圍裙的師傅在鐵盤上滴下一圈又一圈奶香色,隨後被派克的話拉走了注意力。

「呃...要跑嗎!?你的技術好嗎?然後鬆餅我要!」身為上馬的初體驗者,聽到坐騎要跑步不免驚慌了下,只鋪著毯子的藍博勒坐起來晃動已經很大了,她真希望有馬鞍那種東西可以抓著。
「——這麼…簡單嗎?」心中浮起的卻是與吐露相悖,派克明白於自己的障礙是有多深多寬的鴻溝。「蜂蜜?奶油?」

止住藍博勒的蹄子,向攤販主人點上三份熱騰,在這益發少去人跡的城末,派克也就懶地移動一旁等候,拿出皮革製的小錢袋,逕等師傅遞交成品。
「雖然覺得就算不聽我指示也不會有事,不過如果妳要討個安心的話——等下聽我指示動作就絕對不會有事。」因藏影顯露驚慌而揚起嘴角,完整帶出調皮男孩的容貌,「能習慣這樣幾乎直接在馬背上,甚至有可能以後都會覺得大部分馬鞍很難坐。」
「你把玩玩具的難度想到哪裡去了?所以說了,交朋友的話不能參考嘛──」
邊說著邊觀察點心製作的過程,像平時盯著耶吾帝作業那樣目不轉睛。「蜂蜜!!」然後伸出手直指其中一個鬆餅,簡直認定它完成後會淋上蜂蜜似的。
所以是...要跑啊。默默在心中嚥了一口口水,想想派克再怎麼樣也是軍人,應該是...沒有問題吧。
「但是我是初學者啊!藍博勒,我給你吃過蘋果了,不可以把我摔下來喔!」搓揉著面前馬兒頸部的鬃毛,藏影又恢復孩子一般的語氣。
給予師傅口味的抉擇,兩份蜂蜜、一份奶油,並付清帳目。

「不對,是連學都還沒的體驗者,只是坐在馬身上而已呢!而且不會讓妳有機會摔下去。」依舊嘻笑且自信保證,而後老闆帶著親切笑容,同紙袋裝盛好的鬆餅靠近,奶油與蜂蜜燻在熱度中,濃密的氣味進一步烘托,與鬆餅自發的乳香在紙袋中和襯;接過鬆餅並道了謝,其中一份蜂蜜拎袋口塞到藏影眼前,「直接吃嗎?我的份會先包起來帶著。」
「謝謝,我喜歡趁熱吃。」笑著接過紙袋,藏影將鬆餅又在藍博勒頸側晃晃,蜂蜜的香味沒有引起馬兒多少興趣;少女還是滿足了炫耀的小心機後,未等派克出發就咬了一大口。
滿滿的蜜餡甜而不膩,加熱後的花香味烘在鼻腔之中,在這秋日午後讓人沉醉的溫度。
「嗯──比洛克做的差了點,不過還是很好吃!」
還在手中的兩袋個品嚐一口滋味,包裹袋口,彎腰拉起腳蹬皮帶上的扣環皮繩,使鬆餅安全繫縛之中。
「聽妳這樣一路講過來,我也開始很想嚐嚐洛克的廚藝了。」
重新握好韁,讓藍博勒緩緩再度出發,在下一次夾催馬肚前,惦記少女尚在饗用食物,便先作確認:「稍微加快速度,可以嗎?」
「既然你都保證我不會掉下去了!那就交給你啦!」食物未好好嚼碎便出口,而後滿足的嚥下。
「我覺得他是不會為了你想吃就做給你吃的類型。」隨口回應了派克,又咬下一口鬆餅。
「但我不保證妳不會咬到舌頭喔!」對最後藏影之於耶吾帝下廚的想法僅止微笑,而後說著,藍博勒的步距也開始拉大,顛簸幅度與稍早不同,派克好好調控速度,讓慢步進展快步的進程不致令人不適。
一路踏離磚道,踩過一座鐵橋,郊區的曠野出現,蔓草芒花搖擺遍地,景色綠褪成黃,夾雜赭紅與褐;西風在午後吹的勤勉,沒有房座擋住去路,貫過鐵塔與線纜、撫過野地的頂叢,襲上兩人的髮梢;遠處似乎有條河流細支,一座小石橋拱過其上。
「鬆餅吃完了嗎?」又緩下步履,派克繞過藏影,拍拍藍博勒柔韌的頸線。
「喔喔唔喔─」不知是派克的忠告,或是馬兒稍跑起來的顛頗嚇著,藏影只是咬著鬆餅發出細碎的聲音,一路緊抓著藍博勒金色的鬃毛。
「嘿,從這麼高看真漂亮。其他人看我們,會覺得藍博勒超美的!」對於豁然而開的景致發出直接的感想,藏影看著這人造與自然交織成的畫面,鐵鏽色和嫩黃如此相抵卻又讓人舒適。

「最後一口啦,去橋那邊嘛─」邊笑著邊將最後一口鬆餅塞入嘴裡,少女舔著嘴邊的蜂蜜,興奮的指著石橋。
「當然。」女孩的讚美與提議都給肯定,拂面的涼爽增漆安定感,抹著溫和微笑,派克稍調坐姿,又催使奶金色的馬兒往前。
「剛剛還沒開始跑起來,現在要來真的了。會怕的話就抓緊鬃毛,除此之外——盡量讓自己放鬆,隨著馬匹搖晃,會很開心的。」進入比方才更甚的快步,丟出指示,青年已經開始放大對於馬匹動作的感受,並更高度的配合。
維持速度,單手放韁,帶繭的手掌輕壓上藏影纖瘦的肩膀,女孩的背脊吶著緊張,「欸、放輕鬆!放得越鬆坐得越穩——我可以再加快速度嗎?」
「...咦?」拂過身邊的風漸漸銳利,隨著景色倒退的速度加快,藏影縮起肩膀任風灌入口中,遲遲闔不起來。
「我很想相信你...但是不要!我屁股好痛!」
被顛頗甩下去或許是其次,一直待在上頭少女無法放鬆的腰反而一直跟她抗議。
「那妳嘴巴閉上,眼睛往前看,看越遠越好,很快就到石橋那裡,到那裡我放妳下來,我去跑兩圈就送妳回去。」手臂伸過藏影肩頭,食指探往越過石橋更後的景色。
「唔嗯。」表情嚴肅的遵照指示,藏影鼓起臉頰將視線放向很遠的很遠的山頭,再更遠一點的某塊雲朵的不規則邊角。心裡想著被揪住鬃毛的藍博勒會不會痛之類的瑣事。
當藏影的視野處向遠方,身後的青年也一同放遠目光,帶暮色的天穹鋪掛幾朵形狀各異,隨意指向前方一片空,上面綴有兩三朵雲棉,「妳看,我覺得前面那幾朵雲那樣,很像洛克罵人的時候的臉。」
「蛤?」聞言,藏影幾乎是扭曲著臉裂開嘴笑,比起雲朵真正的樣貌,派克的發言更讓她發笑「才不像啦,騎你的馬啦!」
「明明就很像!還有、左邊不太圓的那朵雲很像今天洛克給妳的蘋果啊,下面那朵那妳說覺得像什麼?」
「唉──呦!我不是小孩子,某個派克!」藏影切斷對雲朵的視線,仰天大叫,語氣裡帶了一點憤怒的情緒。「不要哄我!」
「嘻嘻、我沒有哄妳啊,在妳開始發脾氣的時刻,恭喜妳也抵達妳的目的地了,」兩聲堅硬在石磚上叩響,藍博勒前腳蹄子剛好踩停在橋面上,不知何時,馬匹負著兩人已跑過看似很遠的一段距離,「要下馬了嗎?膽小的藏影王子。」
「要!放我下去!」藏影帶著倔強喊出,馬蹄一停,騎者話一出;少女沒等派克動作就試圖撐開他的雙臂,開始不安份的掙扎。
攔護在藏影身側的兩隻手臂不動如山,手中的韁繩幾乎沒出幾分力道握住,而是專注在提防亂動的少女,以免稍有不慎就摔落橋下,狹窄的橋面並不適合落地。
「我知道妳很生氣,但現在坐好,妳身下的馬沒必要承受妳的怒氣,我也不打算讓妳因為我的疏失受傷——」放掉的韁繩落在嫩黃的頸鬃上,手掌有些力道壓上藏影的雙肩,兩腳輕夾馬肚,公馬以自在地慢步繼續前進,「把妳當白痴耍真不好意思,我想妳是能聽得懂我說話的人,不過果然還是覺得有點生氣。」
「好,失禮了。」踏入泥地,藍博勒很快因沒有拘束,便低頭尋找嫩草駐足,打算拿開壓制的雙掌,又想起一件事而覆回去,「妳確定要自己下去嗎?腳大概會沒什麼力,那樣妳下去後有可能馬上跌倒,這裡應該是摔不痛啦——噢、還有之後大腿可能很痠。」
「媽的!讓我生氣的人是你吧!」被按住肩膀的少女爆出粗口;待離開橋面,用力一甩掉派克的關心,藏影只是旋過身一躍而下,落下草地時如派克所言的腳一軟,跌坐在地上,但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示弱。

「哈!是怎樣?現在說真話了嗎?」藏影笑著,眉頭卻是豎起怒氣。她的雙腿顫抖了一會兒才支撐住站起來的身軀。「搞什麼?你是那種把少女帶到荒郊野外欺負的怪叔叔嗎?蛤?!」
「沒那麼無聊,更何況這裡除了怪叔叔就剩怪阿姨了。開心點吧,我其實也認為妳膽子很大的,只是——套妳的話來說——妳玩妳的『玩具』少困擾到別人的『玩具』。」面對藏影直衝的怒氣,派克倒是平靜,重新拉起韁繩,勾起藍博勒一絲抱怨的馬鳴,「然後剛才的質問,除去為了讓妳分散緊張的心情而隨便亂講白雲形狀那時,其他可不曾有半句假話。」
「我去繞個兩圈,等下會好好把妳載回去——如果妳腦子沒笨到情願從這裡走回去。建議先坐下來休息,會餓嗎?雖然我這裡只有都被我咬過一口的冷鬆餅。」使馬匹高舉起蹄子原地踏步,青年一邊繼續對話,一邊稀鬆平常的調控坐騎姿勢。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沉默了半晌去思考派克話中突來的因果關係,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布料裡,藏影忽然顫抖著肩膀仰天大笑,只剩左邊的眼珠裡散發著和醉酒時一樣的瘋狂色彩。
「那你現在知道伊凡Boss為什麼不理你了嗎,派克?」歪了一下頸子像是人偶似的喊出名字,角度回復正常的時候少女收起了方才的瘋癲,睜大的眼眶帶著讓人發寒的冰冷。「不用了,再讓我上那匹馬或是被你碰一下,我大概會想打斷什麼東西。謝謝你的鬆餅。」
雖然大腿仍殘留著酸楚,語畢藏影撒撒手,頭也不回的往橋的另一邊離開。
在大笑中停下蹄踏,派克望向少女時依然不擺居高,盡量平平而視。
「只是理由的話,我一直都很清楚,藏影小姐。」抹開一抿無奈,海色歛入藏影的瘋狂與冷冽,秋瑟也一同揉進,目送少女斷然轉身。

在對方快離開橋口之前,突然想起喊道:「對了,妳欠伊凡的飯錢還了嗎?」
沒有回頭,藏影只是像是驅趕那樣的擺擺左手,走下石橋。
調轉馬首,依循行程漸進加速,西風與馬蹄揚塵劇烈,讓身後逐漸縮小的石橋景色蒙上一層沙霧。

思緒中看到上方,入秋的夜幕在曠野裡開始點上星子,派克想起那份,擁有尚未到來的季節名稱的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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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道歉一百次惹怒了藏影
中之在 以及對派克的 中渡過(講話
藏影逮就補,她根本不CARE派克在想什麼XD,不過派克如果攔她走的話,我不排除她會拿出藏在靴子裡的刀來←
所以中之在對的時候一直很怕←
對不起這種自己在心底起波瀾的G8人 在這種時候表現出來
kulameproject: 對不起你(rofl)不過這是不用擔心,因為派克覺得不需要跟對方有繼續牽扯的必要,前面藏影那個思想不正常(派克沒好到哪)的發言跟之前喝醉在酒館的暴動,都讓他認為大前提之下兵不動我不動(??
ifyouarehappy: 如果讓她啟動酒館時那個「你是什麼血型啊?」的問句就是危險mode了wwww還好還好沒事沒事 (rofl)
※後半段部份劇情刪除,因考量一些因素而改變,造成閱讀困擾與不便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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