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雨聲淅瀝,山區入冬後的細雨夾帶薄霧,刺骨的寒冷。
溪澗邊彎曲的水柳上,白髮的寧芙倚坐在枝枒間,纖白指尖輕撫琴弦,懷中七弦的里拉琴錚錚然,流淌著令人忘憂的縹緲琴音。
水聲,雨聲,以及樂聲,在薄霧中緩慢向外暈染,起霧前交響的鳥鳴消失了蹤影,山林彷若為了聆聽樂音而沉默。
latest #48
循著優美的樂聲,,魔女驅使輪椅來到寂沉的山裡,琴音環繞,把輪椅細小的喀啦喀啦聲覆蓋。
艾蕊絲抬頭便看見室友——美麗的白髮寧芙正撥弄琴弦。
烤蟲鳥二世
7 years ago
瓦爾哈蘭眨眨眼,拍動翅膀停於樹梢上。
細雨對她沒有任何影響,反而覺得舒適的拍拍翅膀。
好好聽--瓦爾哈蘭舒適的閉上雙眼,覺得氛圍舒服的讓人放鬆。
感覺到室友與鳥兒的靠近,安珀羅斯一貫平淡的神情一動也不動,指尖仍是輕撥琴玆,低垂的視線裡有著細微笑意。
魔女面前,水柳彎下有著細長葉片的枝枒,傳來寧芙無聲又清晰的詢問。
要上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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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如果能與您一同齊肩併坐,是我的榮幸。」輕輕撫摸彎下的水柳葉,魔女消失在原地,輕巧地乘坐在寧芙身旁的樹枝。
輕瞧一眼沒見面的面孔,艾蕊絲露出笑容,「初次見面,貴安,我是艾蕊絲。」
「安珀羅斯同學也是,話說真是一場舒服的雨。」
烤蟲鳥二世
7 years ago
瓦爾哈蘭睜開眼睛,振翅飛到近一點的地方。
「我是瓦爾哈蘭.迪凡。妳的琴聲很舒服。」前句話是對著艾蕊絲講的;後句話是對著寧芙說的。
瓦爾哈蘭對白色的東西很嚮往,所以她很直接地說道:「我很喜歡妳的頭髮,我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物種,妳是哪族的?」她又拋出一個問題。
隨著對方來到樹上,安珀羅斯放緩了手上的動作,一下下的輕撥,如同女孩溫柔稚嫩的低語。
「很舒服。」淡淡的,她同意室友的話,「水能滋潤萬物,願今年冬也有足夠的雨水。」
「我是安珀羅斯,哈瑪德律阿斯之女,寧芙一族。」墨眸望向藍灰色的鳥兒,她淺笑著回應,「喜歡白色的藍鶲,你是新來的同學嗎?」
「好的,稱呼您瓦爾哈蘭同學是否恰當?」維持著剛剛的笑容,艾蕊絲笑著詢問。
烤蟲鳥二世
7 years ago
終於有一個聰明人認出她是哪族的,瓦爾哈蘭好感度倍增。
「我是新來的。」瓦爾哈蘭停頓了數秒沒有說話,微微歪頭想說對方不彈琴了嗎?有些可惜。
然後她看向艾蕊絲,心情很好的燦爛笑著--雖然維持鳥型可能沒人看的出來--「可以。」第一次稱呼沒有簡略稱呼她讓她有種放鬆感。
輕撥了兩下弦,清脆的兩聲響後止住了音,白髮寧芙溫笑著聽著兩人的對話。
「那麼,歡迎您的到來。」彷彿感覺到那些微的遺憾,她垂下眼簾,微彎著唇,指尖撫過琴弦,一連串歡快的樂音響徹。
烤蟲鳥二世
7 years ago
瓦爾哈蘭沒有說話,只是站著明確表明她喜歡這種氛圍的態度。
瓦爾哈蘭心情很好的哼著曲調,也不管別人想不想聽。
可是意外的,跟琴音很合,瓦爾哈蘭很開心。
她下了個評語:這琴音是--大自然的聲音。
艾蕊絲感受到瓦爾哈蘭的情緒波動,也回以對方一個笑容,道:「看來這個稱呼使您感到自在,真是太好了。」
語畢,魔女細瞇起眼,聽著安珀羅斯的琴音與染布鳥的歌聲。
里拉琴的音色悠揚低回,黑枕藍鶲的鳴聲清脆高亢,兩道旋律相織而成,屬於今日森林的歌謠。
琴音漸緩,直至停歇。
「雖然據我所知,黑枕藍鶲並非以善鳴聞名。」一手按著琴弦,安珀羅斯抬眼望著巴掌大的鳥兒,輕聲說到,「但似乎是我過於寡聞了。」
「今日能與您共曲,相當的,讓人愉快。」
烤蟲鳥二世
7 years ago
「我們一族的歌聲並不好聽。」瓦爾哈蘭坦然地承認,然後微微瞇眼。「我倒是認為是因為妳的琴聲所以很和諧。」
「我也,很愉悅。」她微微看了艾蕊絲一眼,不知道又是什麼種族,竟察覺的到她的情緒波動。或許是因為她的情緒太明顯。
然而,染布鳥沒有問出口,瓦爾哈蘭微微退了一步,然後,振翅飛離。
留下一地安詳的氛圍。
悠揚的樂音緩緩停歇,艾蕊絲緩緩睜眼,隨即看見鳥兒離去。
「今天見識到了,相當和諧安詳的曲子。」魔女輕聲開口,讚嘆寧芙優美的琴聲及已經不在現場的同學嗓音。
目送藍鶲同學飛離,對於室友的讚美,安珀羅斯微微一笑道謝。
「艾蕊絲怎會想到山林裡?」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撥著弦,她輕聲問到。
「只是想來散散步罷了。」
與千代同學在圖書館待了一整個早上,休息過後便躺在宿舍的床上開始玩遊戲或許是膩了,艾蕊絲才會出來四處逛逛。
伸了個懶腰,然後開口:「畢竟一直懶洋洋的也不太好呢~」與所說的話有所差異,雖然舉止不失禮節,但魔女一直給人有種遲鈍與漫不經心的印象。
「安珀羅斯同學似乎很喜歡山林?」
「我的故鄉就是山林。」止住了琴弦,不承認也不否認,安珀羅斯淡淡的說了句作為說明。
「艾蕊絲也是喜歡山林吧,不然怎會想到這散步?」有些懶洋洋的室友,她輕笑著反問。
「原來如此。抱歉問了蠢問題。」想起室友的種族,艾蕊絲覺得自己問的問題貌似不太恰當。
「也沒有特別喜歡啦,之前對這裡有些興趣罷了,我的動機實在是不足以掛齒。」
「我族人中,也有嚮往城市者。」搖搖頭,安珀羅斯淺笑著說到,看來不認為這問題有什麼問題。
「是這樣啊。」時不時的撥弄琴弦,她輕應著,「那麼,有發現什麼有趣的嗎?」
「原來是這樣,感覺真有趣呢。」得知寧芙一族也有喜歡人類的城鎮,魔女好奇地眨了眨眼。
「不才如我,並沒有新的發現呢;除了認識了新同學相當開心就是。」說到這裡,艾蕊絲開心地笑了。
墨眸靜望著笑容燦爛的同學,安珀羅斯微偏了下頭,輕聲問到,「艾蕊絲,喜歡認識人?」
「喜歡呢。只可惜,也是講不出最喜歡的就是。」想起第一次用寧芙見面時,自己答不出喜歡的書的類別,艾蕊絲苦笑。
「最喜歡....」撥弄著琴弦,安珀羅斯微微一笑,「就算相識多年,說不敢說誰會是自己最喜歡的,個何況這學院裡的學生最多不過認識一個多月?」
「不單單是這裡啦。」艾蕊絲淺笑,「總覺得所有事物都閃閃發亮的,不由得喜歡上了。」伸出手,魔女掬起手,輕盛細雨及飄渺的霧氣,閉起雙眸。
「世間美好的事物何其多。」向後倚著枝枒,安珀羅斯半闔著眼,唇邊噙著淺笑,「似乎,也沒有非得找出最喜歡的必要了。」
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白髮寧芙,一如往常,仍是一樣虛幻,對方的情緒波動如直線一般,起伏甚少,「人家能夠理解,真是令人猶豫,是嗎?或許說,在漫長的時間裡,這的確感覺不怎麼重要。」
「但若是能碰觸核心,能更加理解這份心情的話,就算最終導致毀滅也無所謂。」
指尖一頓,里拉琴發出了不協調的單音。
瞬間暗助琴弦住住了聲響,安珀羅斯神色仍是不變的平淡,低垂的眼眸讓人摸不透情緒。
「艾蕊絲。」抬起眼,一雙墨眸幽幽凝視著自己的室友,「這話,有些危險了。」
「如果,過於深入的後果,不只是自身的毀滅,你還會如此選擇嗎?」
「失言了。」對於凝視自己的黑瞳,艾蕊絲沒有逃避,同樣回以直視,但這表現並非挑釁,「如果可以,真想一直溫柔的對待大家;假使這會波及諸位,人家就不會這麼選擇了。」短暫的停頓後,魔女再次開口道:「也是有就算獻上自身的所有,也無法換得的東西。」
對於讓氣氛僵硬,艾蕊絲帶著歉意,使用魔法,使周遭的氣息緩和。
再次垂下眼簾,寧芙唇邊噙著的微笑依然輕淺柔和。
「妳不用這麼做,艾蕊絲,這只是聊天,我並沒有不快。」指尖輕撥,懷中的里拉琴錚然,撫慰心靈的曲調,「是我該說抱歉,這樣嚴肅的提問,給你壓力了。」
「我只是想問,想知道,妳會怎麼選擇。」
「無法換得的事物,很多,非常多啊,艾蕊絲。」清澈嗓音帶著無歡意的笑,墨黑的眸子平淡地向薄霧深處眺望。
「你想得到什麼呢?」
「謝謝您,但是不用道歉沒有關係的,這是我的失態,該說抱歉的是人家。」聽著柔和的曲調,周圍恢復以往的和諧,這並非是魔法的魔法所使,而是寧芙的琴音。
見自身的施術沒有起作用,艾蕊絲止住魔法。
「若那是無法換之事,人家也不強求。」見寧芙低垂眼眸,嘴邊的笑仍無情緒起伏,艾蕊絲拾起平常和煦的笑容,望著眼前的少女,「是喔,想體會為了某人犧牲生命的心情。」
彷若白玉雕琢的指尖輕撥,悠揚的旋律在森林間迴響,白髮寧芙將平淡的視線移向室友。
「為什麼呢?」她問,略帶壓抑的低語。
「因為人家本來沒有情感啊。」魔女依舊保持著笑容,然後繼續緩緩答道,「母親失去性命,換取了第二顆心,使人家不用再背負某種枷鎖。」
「但是,為什麼呢?人家也不太明白,母親的用意與心情,是什麼呢?」原本的笑容消逝,魔女面無表情,原本五官對稱、宛如人偶般的精緻臉龐變得更像是沒有生命的物品。
但是說到這裡,艾蕊絲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稍微停頓了一下,「怎麼了嗎?安珀羅斯同學,這話題引起您的不悅嗎?」
「不,不是不悅。」搖頭。
「你想了解的,只是犧牲的理由,還是妳母親的心情?」不欲對方才的異狀多言,安珀羅斯望著彷若一尊精緻人偶的魔女,「如果是後者.....。」
抿了下櫻色的唇,她輕語,「對於逝者的一切,我們能猜測,能推論,但已經無法證實。」
「唔…人家貌似沒有想得如安珀羅斯同學那般清晰呢…真是慚愧。對於您的問題,我似乎是把兩者混為一談這樣。」艾蕊絲用指尖輕點下巴,面容比剛才有了些溫度。
「因為我認為兩者是有關聯的…是的,僅僅只能做到這些,靠著推論跟猜測,也許不能夠完全證實,但或許能更接近真相也說不定。」
溪水和緩的水平面浮出了一個個的泡泡,緩慢地上升,與霧氣相映,綿綿細雨中使景象更為朦朧,那是魔女的魔法,「存在於世上的事物必有毀損之時,憶起過往之事就如同幻夢的泡沫。
既溫柔卻無可奈何;美麗閃耀而毫無道理,像是不容反叛與干擾,周而復始,無法打破的定律般。」艾蕊絲用著喚醒什麼東西似的語調開口,「總有一天,情感會滲進心底…願能有釋懷的一天。」
細雨、薄霧和法術生成的水泡朦朧了彼此的視野,魔女精緻的臉龐與寧芙清雅的笑容也顯得模糊不清,寂靜的山林中,迴響著雙方的細語交談與悠揚的琴音。
「我並非能全然明白艾蕊絲所意為和。」霧蒙之中,柔和的嗓音輕語,一如往常的隱含淡淡笑意,「但聽起來,妳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請您,沿著自己選擇的方向走下去吧,路有走盡的一日,所追尋的事物,也會有明瞭的一日。」
「不、我也還在迷惘中喔?」艾蕊絲苦笑,「但是,謝謝您,許您有個明朗的未來,眼前的朦朧景象希望是最後一次見到。」望著眼前潔白無暇的少女、清幽虛幻,但渾然天成。
「有了女神的祝福,看來人家應該勇敢向前才是?」
「迷惘也好,躊躇也罷,時間會將所有人推向應有的終點。」噙著輕淺的笑意,安珀羅斯望著隨著時間過去而開始消散的薄霧,淡淡地回應道。
「寧芙雖被稱為次神,但仍非神祇。」搖了搖頭,她也輕聲回應了對方的祝福,「願您,在未來的路途上,不論喜悅還是悲傷,平順或是坎坷,厄爾庇斯女神的加護永伴左右。」
冷顫。
當安珀羅斯提到希望女神時,艾蕊絲抖了超大一下,「哎…哎呀呀、真是期待…嗎?呵呵呵呵…人家會加油…♡」語畢隨即心虛地看向一旁。
『不要被厄爾庇斯消滅就好…』因為自身能力的關係,雖然自己身份不也太正當就是,魔女臉上冒出大量與大滴的汗水。
雖然對方努力回了話,但這樣結巴無措的反應,明顯有著屬於魔女個人的隱情。
「我似乎失言了。」隨著淡淡的話語聲,一方手帕就這麼貼在魔女冷汗津津的頰側,「抱歉,先擦個汗吧。」
「沒有啦、並沒有…安珀羅斯同學的發言相當恰當,而且該怎麼說…很神聖呢。換做是人家說不出這種話啦~剛剛人家的失態還請別放心上喔!!」艾蕊絲急忙揮揮手做解釋,與容貌與氣質極為不符,顯得有些笨拙。
「謝謝,雖然細雨綿綿,但還請您注意一下您的身子喔?美麗的孩子受到風寒,我會心疼的。」感激地接下手帕後,很快地,艾蕊絲恢復成平時的笑容。
溫笑望著室友從手足無措到平靜,安珀羅斯這才輕聲開口,「寧芙是自然力量的形象化,雖有著生物的形體,但不會生病和衰老,只會隨著所代表的自然出生與消亡。」
「誰都有自己的隱私,艾蕊絲,這樣的失態沒有什麼。」將泛著水氣的白髮撥到耳後,寧芙重新撥動因為遞出手帕而停下的旋律,「我不會詢問,也不會探究,但如果妳因此而難受......」
淺笑,黑眸溫和回望魔女琥珀般的眼瞳,「請讓我替你彈首曲子吧,傳聞,里拉琴的音色能將煩惱洗盡。」
「謝謝您,安珀羅斯同學真是位溫柔的人…但是其實沒什麼啦,只是希望女神應該不怎麼喜歡人家才對…」對上寧芙深幽的黑瞳,艾蕊絲淺淺一笑,「好的,洗耳恭聽。」
溫柔....嗎?
眼簾低垂,微彎的雙唇噙了點輕淺笑意,指尖輕拂如點水,天籟般的樂曲繚繞。
微風的呢喃,溪水的歡笑,山稜的沉默,以及森林無聲又歡欣的高歌,透過一把半月狀的里拉琴,一把曾與農民同樂歡唱,曾敬獻眾神莊嚴禱歌,更曾陪伴吟遊者們譜出萬物歌謠的里拉琴,今日,奏響了一名寧芙心中,最美好的事物。
最後幾下輕撥,如同一切美好都有休止之日,悠揚的旋律也有終止之刻。
琴璇由震動回歸平靜,等待下回奏響。
「Хорошо(非常好)́,非常出色的演奏。」在曲終之刻,艾蕊絲拍了拍手,燦笑道:「感受到了什麼相當美妙事物,從樂音中飛昇,環繞在人家心中…僅僅能用這些拙劣的詞語形容您曼妙的琴音,實感抱歉。」
「聽者的感動,就是對奏者最大的禮讚。」將指尖從琴弦上移開,安珀羅斯輕眨了下墨黑的眸,輕聲回應。
「時間不早了。」看著雲霧漸散,日暮的山林隴照在一片金光中,她轉頭望向室友,笑道,「回學校吧。」
「好的,趁著這夕陽餘暉下。」艾蕊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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