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廂祚靜靜地將那些有心壓抑卻無心鑽入耳道的碎語聽了個真真切切。
他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甚至不是一個普通人類。
女人的聲音忽遠忽近,他忽然想起來自己正是為了實現願望而來而站住了腳。遠離教學大樓的圖書館安寧僻靜,閉合的窗板玻璃倒映一張俊逸冷漠的年輕容顏。他眨眼,倒影便也眨眼。
他想這應該就是自己的樣貌。
「我是……」劉廂祚。
「我是……」為了實現願望而來。
沒有。
他沒有窮極一生必須維繫的願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而生。
他的思慮空白的如同倒映中清晰可見的冷漠到虛無,廂祚像是一個真正新生的幼兒站在他人建構好的全世界無助的只能夠過號泣乞討一個溫暖的擁抱。
一抹溫熱的液體隨著連旁的曲線滑下。
之後是兩滴、三滴、四五六聚流成河一般汩汩自眼窩泳出。
包裹著這澎湃鼓噪情緒的軀體是冰涼的,名為『廂祚』的那副木然的面容亦然。
然而淚水像是想引燃主人的注意而不斷不斷的沁洩而出。
傾刻間,原本是透明無色的鹽水混入了一絲絲淡墨般的黑藍色。
一絲、兩抹、直至所有傾注下的淚都是顯而易見的黑藍色,廂祚才發現,窗版中印入的自己工整的面容,已像張浸水的白紙那般,萎縮並模糊了起來。
慌亂之中抹去所有眼淚仍然徒勞無功,廂祚狼狽的在窗前用雙手摀住自己面目全非的臉,任由黑藍的墨水滴流淌、滴落到地上;他無聲地、不斷地對自己內心喊著、叫著,對著自己催眠,卻如何都阻止不了淚水的湧現。
附著在肉上的皮膚告訴他他並不難過,對於『自己』被固著成如此人形,無非只是其中一種選擇罷了。
但構成『他』的核心,似乎並不服如此的待遇。
哭叫著事到如今為何還是捨棄了『我』、為何還是為了『你自己』而遺棄了『我』──那本該是原封不動一起要送給哪個誰的,純粹的心意。
淤積在核心裡那汙濁中淬煉出來的字字句句,需要多久才能隨著淚水流逝乾淨呢?
而到時,身為『廂祚』的『我』還存在嗎?
無盡混亂的思緒即使隨著哭泣宣洩著,心中的迷霧卻仍然沒有散去。
那個、將我變成如此模樣的人,是誰?
窗板的對面的廁所裡,傳出了女學生八卦的聲音,喚起了廂祚的注意。
「哪個魔女?」
「矮唷學校裡哪有那麼多魔女啦?就是那個啊,開學時大家都在傳的啊,頭髮很淺綠色眼睛的那個。」
「喔──對啦應該是她。」
「所以說,她現在是跟誰在一起啊?A班的小混混?還是C班的矮子?」
「吼你情報很舊欸,那些人早就分了吧?A班那個現在不是跟B班學姐在一起嗎?」
「咦──不是吧(笑)我怎麼記得她不是才剛跟A班的再一起一個禮拜多而已嗎?」
「矮唷,速度不快的話是要怎麼被叫成魔女啊?」
「所以所以、她現在到底跟誰在一起啊?她好亂喔,是不是外國人都比較開放啊這樣玩也沒關係?」
「現在是跟一個大學生吧?我最近看到她跟一個外校的人長走在一起耶。」
「咦咦──(嘻笑)」
「確定是大學生嗎?還是說根本是社會人了?好噁喔──」
那是入耳也沒有任何建設,毫無營養的、女生之間卻津津樂道的八卦話題。
在毫無節制的揶揄中,廂祚從中抓取到了一個令他非常熟悉的詞彙。
此聲響一鑽入耳膜,彷彿密碼般開啟了廂祚其中一段回憶。
在那潭混濁、充滿扶搖直上的氣泡的深水之中,在『自己』感受到被撕離某個存在的瞬間,漂浮在黑墨順流的方向盡頭,那抹人影。
彷彿被調淡了彩度的灰棕色秀髮在如水的意識中飄搖,混淆了『她』的面容。可『廂祚』此時此刻明白,那裡,便是被丟棄的『他』,唯一能依賴的歸宿。
仍流淌在肌膚之上的熱流彷彿地下河滲入了表皮,當廂祚移開自己的雙手時,已是最初最初,他被固著的那張臉了。
那個,無端將自己變成這副模樣的那個女人,是否就在這裡?
各位好這裡是菲黎中之人(鞠躬)
因為廂祚的中之人最近卡稿又陷進趕稿地獄,所以由我來跟大家說明一下關於廂祚這個人還有劇情(艸
關於事件01,描寫的其實是廂祚這個概念形成與在混亂的思緒中稍微釐清的一點頭緒。
裡面有個哭花臉(?)的橋段,從廂祚眼睛中流出的黑藍色眼淚其實是指墨水。水性墨遇水馬上就會花掉,因此廂祚只要一碰到水時間一長就會面目全非(so獵奇
嗯畢竟是紙屑嘛、
然後,他把記憶中的魔女跟著在現世中被稱作魔女的菲黎兩個人搞混在一起了。
因為廂祚是個沉默寡言到讓人家懷疑他是否是小哥讓人無言的地步,不管怎麼戳怎麼弄都是那抹好像是在忍耐默然到令神生氣的模樣,同時還有點失憶症的傾向(黯然)
所以討論到最後只好將他的目的跟探索目標都直接綁到菲黎身上了。(強迫解謎的概念(?
在廂祚存在的14天裡,菲黎的情史(?)雖然還沒明朗但其實大致上有這幾位:現任(大學生但很快又要出局了)、前任、還有些在前任以前沒交往多久覺得不有趣就分手的路人甲乙丙。
還有一個在短打篇裡稍微提及的學長此人,只是這人的存在會延續到廂祚存在的14天以後,所以目前可能不會多贅述。
總之、目前來看,廂祚簡直像是個自我感覺很低調又不關心人事物的特級跟蹤狂(額
這對於時常被男生騷擾的菲黎來說簡直就是大雷包(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