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下一步該怎麼做感到迷惘,如果可以真的想要一直待在這永不離開,可惜這種想法只浮現一秒便消失不見,不能夠再這樣想,否則等等又會被操控心靈。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遇到什麼事情就到時候再解決吧。
「喂、喂......騙人的吧。」
才剛說當下思考解決方案,就在通往二樓的樓梯轉角處就看見三隻狂戰士幽靈兵站在那,難道人在虛弱的時候運氣也會跟著降低嗎?
雖然可以勉強通過,但要是一個萬一被攻擊到可能會當場斃命呢,看來要想別得方法才行,但總是正大光明的自己要想出對策來相對的困難許多,不過想法倒不是沒有。
躲在樓梯拿起箭矢搭載長弓上,準心並非瞄準怪物而是在一樓較遠處的花瓶罐,如果藉此造成聲響讓怪物遠離的話就能夠因此躲過。
鬆開握住箭矢的手,如預期般怪物因為罐子破碎的聲音而被吸引過去,趕緊趁這時候走上二樓。
「什......!」
估算錯誤,本以為只有三隻沒想到卻還有一隻獨行的幽靈,突然地出現讓自己被幽靈給攻擊到,整個人從二樓跌回到樓梯間。
「咳咳--」衝擊力道過大,吐了幾口血在地上。
「…………」
魔力損耗還控制在自己的預期內,不過要以現有的魔力去治療傷口是不可能的;只能選擇忍耐、或者去找御主治療--
以自己的性格,會選擇哪個一目瞭然。
只是,以宅邸仍舊危險的前提之下,想來也只能麻煩御主了。
難得受了重傷,回到宅邸內部,正思考該到何處稍作休憩,並盤算是否該靈體化以降低魔力的消耗。
全身濕透的經過樓梯間,卻忽然感受到熟悉的氣息。
「......迦爾納?」
被衝擊過後視線仍有點模糊,況且幽靈兵正往自己慢慢靠近,沒有時間分心只能先專注眼前的威脅。
再次的將箭矢搭上弓弦,但沒想到幽靈像是猜透自己的意圖,突然地再次衝上前,不過這次幸運的一個側身躲過,但幽靈又馬上做出再次攻擊的姿勢,這一擊......似乎沒有辦法躲過了。
「…………你受傷了?」
解決了眼下的威脅,隱忍
傷口的疼痛,緩緩把身子靠在樓梯間的牆面,確認對方的情況。
自己一向擅於忍耐,若不是此時側腹鮮血仍在流淌,恐怕無人看出自己身負重傷吧。
「......你早就知道的吧。」
撇過臉不去看著對方,連一句感謝都沒有,意有所指的回答表示在那天在自己被控制時要襲擊御主時將自己受傷的事情也說出口。
「你不也是。」
意指受傷的部分,畢竟吸血鬼對於血液的味道相當敏感,空氣中除了自己還有對方的血腥味,真是成了所謂的難兄難弟。
「……不,我是說,你又多了新的傷口?」
一如往常的語氣,蒼色的瞳眸所見,是對方身上比之前更多的傷痕。
默默把三叉戟收起。
魔力當前只夠自己維持實體狀態,要再使技能或寶具的話--答案肯定是不行--節省著使用比較好吧。
「不用你管。」
正要起身卻突然沒有力氣而跌坐在地板上,不只魔力連體力都已經極限了嗎?可惡,偏偏在這個時間點。
再次的嘗試起身卻得到一樣的結果,但最後放棄似的不再動作,任憑對方看著如此狼狽的自己。
嘲笑吧、鄙視吧,反正我本來就是違反規則的那一方。
「休息一下吧。若果負擔過重,先靈體化降低損耗也是一策。」
沉靜地給予對方建議。看似稍嫌冷靜的字句,蘊含著自己的關心。
只是,他若再這樣失血下去也不成樣子。
「這我當然知道。」
雖然自己現在所說的和剛剛所做的完全相反,但仍聽對方所言靜靜坐著,本以為對方會趁這機會冷言冷語,沒想到卻是包含著關心。
為什麼--是因為同是御主的英靈?還是因為自己已經可憐到這地步了。
「這樣嗎。那稍坐一會吧。等會一起回去御主那裡治療比較適切。」
現在的情況,兩個人一起行動會好些吧。
沒有過問對方先前失控的舉動,只是純粹地寄予關心。
然後,拿出另外一袋裝有阿周那在密室收獲的糖果的小布袋,交給了對方。
「還有,這是你的東西。你忘在密室裡了。」
……等到他想說、決定要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了吧。
沒有強迫對方的意思,尊重阿周那的意志。
如果他有什麼想問的事情也是同樣,自己會等對方想問的時候才回答。
「呵--」
這一笑嘲笑自己和對方,先前才有要襲擊御主怎麼那麼放心的讓自己靠近?更何況自己還有資格再次站在那名青年身旁嗎?
不管怎麼想,自己只就是個失職的英靈。
接過對方所給予的布袋,腦海又再度回憶起那時候說出誓言的自己。
--罷了,一切似乎都無所謂了,兩眼盯著地板像是在自言自語著。
「你說,我還有資格回去嗎?」
「有無資格不是由我和御主斷定。你既出此言,表示你在懷疑自己吧。」
冷靜地用平穩的嗓音回覆對方。
「首先,去正視自己內心的全部如何?」
「是啊--」
依舊聽起來刺耳的言語卻沒有力氣反駁,對方所言一直都是最實際的,儘管時常聽起來相當逆耳。
「那天,我不知道被什麼給控制了,怪我不能正視內心吧。」
沒想到竟然兩個人會有一天坐在一起和平的談話,雖然多半是因為彼此都受傷不能夠立即行動的緣故,不過就算了吧。
聞言,靜默一陣後再度開口。
「……你還有想問的事情嗎?」
平和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實屬難見。阿周那低迴的語氣當中暗藏娓娓道來,自己也就接著話尾,牽起對方心底想開卻又因自尊心難以開啟的話題。
--自對方柔軟下來的字句中尋到一絲想和自己好好談談的態度,故而問道。
「那你呢?」
突然覺得有些緊張,一直思考這問題該不該說出口,但既然對方都說可以問了,那應該是沒有問題吧。
「你對我......是怎樣的看法?」
「生前我們是宿敵,成為英靈的現在與以後,我們都早已失去了生前原本的立場--故而,可以算作勁敵吧。」
兩者的差異在,前者水火不容,最終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後者就只是互相較勁,比拼實力的對手。
兩者的「不認同對方」,是不同層面上的意義。
隨後,停頓數秒,方再次啟唇:
過往由於兩族的爭鬥而無法達成的事情,現在是否也擁有可以達成的一日呢。
蒼穹般的雙眼流洩出淡淡的溫柔,將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全盤托出,毫不保留。
「--所以,我想瞭解你。那個不只是在戰場上作為敵人的你。」
直率的話語,清脆而透淨。
聲量不大,卻足以讓對方聽清。
「說什麼啊--」
突然間有些後悔問出這問題,沒想到從中得到的答案卻是如此,平時寡言的迦爾納卻說出這麼多,一時間還難以消化訊息內容。
什麼弟弟什麼想多瞭解的,讓人感到不自在。
「我明明都那樣對你了......」
自己和對方不同是被召喚到這世界後才知道迦爾納是自己哥哥的事實,但無法改變的是自己仍想成為勁敵的這份心情,是想給對方一次公平的對決,也是為了給自己一次贖罪的機會,所以才會如此敵視對方。
但誰知道因為御主的緣故這件事只能止步於前,成了無法實現的願望,最後也只能夠向御主說出自己的願望。
「--若你不拘泥於形式,公正而和平的對決不是何時都能做嗎。」
回以淡靜穩重的態度。
如若阿周那願意,甚至可以拿雙方手裡獲得的糖果數量來做比賽。
「你對我,不是同樣也抱有公平對決的期望嗎?」
雖然不曉得對方有沒有把自己當成兄長,不過自己唯一確定的就是這點了--
「……至於生前你射殺我的事情,不過也是迫於立場不同而不得不的一種選擇。那就是我的命運,所以我接受了。」
最後,提及關於阿周那心中最可能對自己的態度抱有芥蒂的那件事情。
這次清楚明白地說清了自己的想法。
「......或許吧。」
雖然迦爾納一副釋懷的樣子,但如果就此接受,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費了?
「果然......還是和你持不同意見。」
對於射殺一事,是不可能從心中抹滅的,那是自己所背負的罪。
「你把那個,當成是自己的罪惡嗎?」
沒有繼續解釋自己的想法,僅單純詢問對方心中所想。
「......你說呢?」
唯獨這點不能夠告訴對方,這才發現不知不覺自己也和對方說了不少,罪也好、不是罪也好,自己對於聖杯的願望是不會因此而改變的,那才是最適合自己的結局。
「我不會干涉你的想法…………不過,把自己逼得太緊只會造成反效果。多考慮一下自己心底真正的願望吧。」
感知到對方的態度再度堅硬起來,因而只是說出了平常的自己會給予的建議。
既然阿周那不願意繼續說下去,也就不再多問。
「去找御主吧。」
這次沒有給予回應,至少目前不再迷惘,今後還是會把迦爾納當作勁敵來看待,不過--或許會多了點兄長的成分在吧。
勉強的起身,疼痛造成的負擔已經減緩很多,至少在走動上不成大礙。看對方也並不需要幫助就先走在前頭,朝大廳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