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上個地區的探索,緩緩走下樓梯,推開了一樓走廊內最為厚重高大的門扉。
「Master,在這裡嗎?」
出聲探詢,若是無人回應就只好仔細搜索看看了。
聽見了熟悉的聲音與稱呼。
但或許是因為不知不覺中習慣了的、僅有自己一人的靜寂突然被打破,先是呆愣了片刻後,這才倏的轉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
走廊的盡頭那扇總被無形牆壁擋著的門,不知何時被從門的另一側打了開來。
而站在門後、也正朝這裡望著的是——
「——迦爾納!」
驚訝的睜大了雙眼,喜出望外的喊出了來人的名字。
--聽到了少年呼喚自己的聲音。
「……Master。」
裸露的雙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之上,快步驅前走到對方身邊。
「沒事嗎?」微微低眸看著自己的御主,確認對方沒有受傷,這才放下了心中的石頭。
「嗯、我沒事。」
很快的回答過了迦爾納關心的提問。
除了被「軟禁」在這大廳中的無力感之外,自己確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而那份孤身的失落感也在見到了眼前的從者之後煙消雲散——
「對了、迦爾納也沒事吧?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嗎?還有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
只是在稍微安心之後,這段時間的資訊封閉、不時聽見的打鬥聲、以及眼前的英靈那身陌生的打扮立刻就變成了眼下最迫切需要得到解答的事項。
連連飛來的三個疑問讓不擅說明的自己思考了一下該如何開口。
「這件衣服是醒來之後就在我們身上的物品……看上去是海妖塞壬的裝扮,或許是拜此所賜,多了魅惑的能力呢。」
目前自帶的背景音樂(歌聲)偶爾還會響起,多少有點擔心御主會不會受服裝能力影響。
「至於其他人,有遇見過阿周那,不過他是吸血鬼的裝扮。……去琴房和實驗室之時有感受到化身博士的魔力波動,他應亦被召喚至此了。」
「還有阿周那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這句話則被自己習慣性地藏在心底,直接用以另一發現替代。
還不完全確定的事實,沒有必要告訴眼前的少年。
以少年的性格,若是能夠行動,必然不會只待在這裡這麼長一段時間……想來應是受到阻擾,像自己便是花了許多時間才找到此地。
平常的話,根本用不了如此之多的時間。
蒼穹一般的雙目偏移了一下視線,眼尾的兩抹紅猶似陽日初升,漸漸點亮天際相貌,卻又在其中隱然添了幾分魅惑的風情,多了點矛盾的美感。
假設「御主無法離開這個大廳」的話,告訴他「阿周那似乎心情不太好」,眼前的少年肯定會陷入想做點什麼,卻又什麼都不能做的無力感吧。
「……Master,在這裡會冷嗎?」
看來是完全忘記了少年的第一個提問,只記得反過來詢問對方另一個問題。
雖然自己現在身穿的衣服比原來的服裝還要單薄……上半身幾近半裸狀態,但畢竟還是英靈之身;可連自己在宅邸四處探索的時候都感覺有些寒涼了,不禁更令人擔心身為人類的Master是否能夠承受。
「嗯?冷的話、並不會呢。」
大廳裡不僅沒有時間感、也沒有溫度的變化。也許是因為時間沒有變動、所以始終維持著還算舒適的溫度吧。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問到這個,還是很快的搖了搖頭、回答過了這個問題,接著便垂下臉、認真的思忖起了從迦爾納口中得到的新情報。
「所以除了我和迦爾納以外、目前確定也在這裡的還有博士和阿周那......」
綜合自己碰到的事情以及迦爾納提及的內容,大致可以知道現在在這宅邸裡的所有人都遭遇了突如其來的傳送、受邀般從正門進入的自己被軟禁在大廳裡、而其他人則被換上了具有怪異功能的衣服(該不會是魔術禮裝?)各自分散在這座宅邸裡......
單看被換上了奇怪服裝的這點,倒是令人聯想到了「扮裝舞會」;但這樣其他點又說不通......還是說自己遺漏了什麼?
「——完全不明白啊,這座宅邸的主人到底想做什麼?」
「……欠缺線索的情況下,還是莫要過度臆測吧。」
否則到時可能會被先入為主的思考結果影響推斷。而且,目前的情形下想得太多容易招致不安。
仍不自覺發揮了自己的性格特質,少說了後面幾句話,顯得態度有些過於冷靜了。
「...哈啊,這麼說也是......」
有些頹喪的垂下了肩膀、沈沈的嘆了口氣。
自己沒辦法離開這個大廳,沒辦法對這座宅邸的情況與現狀有更多的了解;雖然理解迦爾納所說、在線索不夠的情況下硬要拼湊個東西出來,只怕除了白費工夫之外、還是與事實差距甚遠的假象,但就連自己唯一能夠做到的分析情況這種事都心有餘而力不足,著實令人洩氣。
啊、這樣不行,作為御主的自己要是露出這副一蹶不振的樣子,豈不是會讓作為從者的英靈們無所適從?
「...那、接下來迦爾納打算怎麼做?和其他人會合、還是要找找看有沒有新的線索?」
連忙用一個試圖提振精神而大大伸展著身體的動作將自己的失落隱藏起來,接著微仰起頭看向了迦爾納、語氣略帶期待的問道。
「…………」伸手輕柔地摸了摸眼前少年的腦袋。
--「Master,偶爾也別太苛求自己」,擺出了這樣的眼神。
「--我先探探這個大廳的情況吧。說不定除了魔物掉落的糖果甜食之外還能發現點什麼。」
興許有御主還未能發覺的線索或危機也不一定。
默默看著並沒有回答自己、只是給了自己一抹柔和的眼神後逕自轉開了話題的迦爾納。
...既然提到了魔物,就表示樓上的打鬥聲、就是在和魔物戰鬥時的聲音吧?不過直到剛才都完全沒有提及有魔物出沒的事情。
——自己的從者們,似乎都是像這樣的、太過溫柔的人呢。
所以總希望著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咦、」等等,剛剛是不是說到了魔物會掉落糖果?
扮裝舞會、魔物、掉落的糖果和甜點......?
總覺得好像可以在把這幾樣東西連結起來後聯想到些什麼,因此又再度沈吟著苦思了起來。
「?怎麼了嗎?」看著御主突然苦惱起來的樣子,「對不起,我又少說一句話了嗎?」
難得有點慌張地道歉了。畢竟在這方面比較不擅長,對自己偶爾會有些遲鈍這一點也有所自覺。
「啊、不是不是,只是提到魔物會掉落糖果......好像會想到那個什麼...啊、萬聖節?」
思考著用以解釋現況的措詞、卻突然靈光乍現的想出了自己一直努力想要聯想到的到底是什麼。
「萬聖節不是會玩『不給糖就搗蛋』嗎?呃、可是這樣好像變成打倒魔物是在搗蛋,為了不要讓我們繼續打倒魔物所以給大量的糖果?還是哪裡怪怪的?果然還是需要更多新的線索?」
本來應該是要向迦爾納解釋自己的想法的,結果卻變成了連串的自言自語。
「…………所以我們是被屋主請來搗蛋的訪客嗎?」因為收到糖果的顯然是我們。……雖說也是打敗魔物之後才得到的就是了。
如此一想,現在的處境就成了徹頭徹尾的一齣鬧劇--純粹僅是屋主百般聊賴,想尋人陪他過萬聖節之類的。
再度拍了拍少年的頭,「先別考慮太多。要是找到了什麼新線索會馬上報告。」
這個大廳瞧上去並不小,估計是之前搜索過的收藏室的五倍大吧。
另外也得多瞭解這裡和其他房間的相對位置,不然可能還會發生「找不到御主」的窘境。
也是,在沒辦法找到證據的狀況下、再怎麼臆測也就只是找出「可能性」而已。
還是再等等看能不能獲得更多的資訊吧。
「......我沒辦法離開這個大廳呢。所以、收集新線索等等的事情,就只能交給你們了。」
停頓了下、讓自己發熱著的腦袋稍微冷靜下來之後,帶著點無奈的微笑著、做出了近似授權自己的從者繼續進行更多探索的指示。
「瞭解。」溫和地向著對方微笑,「……Master,照顧好自己吧。這也是你能做的事情。」
「我會待在大廳裡到處看看。有什麼事情就喚我一聲吧。」
語畢,這才轉身往一旁不知為何放著不少日常用品的長桌移動。
照顧好自己嗎。
應該能夠理解。就算不能提供積極的協助、至少也不要讓從者們為了顧慮自己而綁手綁腳。
雖然能做的好像也就只是接受那不知名的某人(猜測大概就是這座宅邸的主人吧。)所提供的好意,適時的進食和休息而已。
「...我會的,謝謝你、迦爾納。」
一邊讓視線尾隨著迦爾納的腳步移動著,一邊輕聲的回應道。
再次的來到一樓,儘管在路上遇到一些阻礙但並沒有受到影響,或許也因為服裝的關係讓自己在行動上方便許多,黑暗中行動省了不少時間。
將手中巧克力反覆地往上丟又接住,心情相當愉悅地朝大廳前進,不遠處便看見隻身一人的御主在原地發呆著,只是不知道望著另一邊的走廊做什麼。
「Master--」在御主分心之時悄聲地走到對方背後,對一個英靈來說要做到這樣並不難,更何況現在還是隻吸血鬼,更有著所謂的保護色。
「在想什麼呢?」和平時一樣的打著招呼。
在長桌上找了一只和手上相同尺寸的布製袋子,將阿周那之前和自己在密室中得到的糖果大略做了平分的動作。
原本依自己的性格,向來是會直接把同類型的糖果全數交給同伴的……不過阿周那恐怕不會接受,反倒可能會生氣才是。
說起來,這張桌子上的日常物品莫非都是屋主提供給御主使用的嗎。
毛毯、食物和飲水,最基本的用品姑且不論,旁邊還放著疑似解悶用的書籍……雖然好像都是些符合萬聖節氣氛的靈異故事。
仔細地把袋口的棉繩繫緊。
由於長桌的位置就在大廳的另一頭走廊上,打算去探探不遠處門後的究竟。
──一股熟悉的魔力波動滲入了這個房間,其中心逐漸接近御主,隨後緩慢停下。
僅剩餘波往四面八方輕輕流動,充溢於此。
那正是自己晚些時候想找的人。
如是思考,關上了走廊上通往琴房的門。
這棟大宅的疑點還是太多。
明明就在一樓大廳的旁邊,為何自己偏偏繞了一大圈才找到御主,彷彿就像玩捉迷藏一樣──嗯?
抬眸,從這個位置正巧可以看見阿周那和御主站在一起。
可若在阿周那那一頭往這裡看,因為視線死角,除非御主側身,否則恐怕無法馬上發現自己吧。
只是,不曉得是不是錯覺。
阿周那的魔力隱隱混雜著壓抑不穩的波動。
這樣一眼看上去,整個人的表情和氛圍也有說不上的……怪異?
…………還是觀察一下情況吧。
默默地站在原地凝視兩人的互動。
全身倏然一震。
突然有聲音從背後發出,即使認出了那個聲音的所有者、也無法壓抑受到驚嚇的身體反應。
「......!」動作稍嫌過大的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啊、是阿周那啊......嚇了一跳呢。」
輕輕拍了下胸口、做了個小小深呼吸後,「阿周那也出現了,真是太好了...還好嗎?沒有發生什麼事吧?」如同稍早之前和迦爾納的對話一般、關心的問起了對方的情況。
「Master,放鬆一點。」注意到御主口中說的也字,代表其他人也來過了嗎?那可不行,誰知道下一秒中誰會出現阻止自己。
「那您呢,還好嗎?」反問御主,輕揚嘴角等待回應。
「我的話、完全沒事喔!」
想著不能讓阿周那也像剛剛的迦爾納那般擔心自己,所以用明亮的語氣毫不遲疑的回答道。
「這個大廳似乎是個很安全的地方,雖然一直都會聽到樓上或其他地方有打鬥的聲音、但都是只有聽到聲音而已。」
當然,這也代表了自己對這宅邸裡發生的事情全然一無所知。
只是這點讓人忍不住有些失落的想法、一點都不打算讓眼前的從者察覺到。
為了成為值得讓這些從者們跟隨的御主,自己得更堅強才行。
「Master,太過安全想必很無聊,對吧?」稍微彎腰將上半身頃向御主的方向。
「我們來玩過小遊戲吧,猜猜我是誰。」露出尖牙給對方看當作提示。
「我知道,是吸血鬼對吧?」
對自己的答案非常有自信。因為在向迦爾納探問情報的時候,就已經從他的口中得知了阿周那所獲得的特殊服裝是什麼。
「不過、好厲害啊,只是換套衣服就能連牙齒都變成獠牙了,這真的不是魔術禮裝嗎......?」
但在說完後,還是忍不住好奇的稍稍湊近了阿周那,認真的端詳起了那看起來並不像道具假牙的尖牙。
「答對了。」看著青年相當有自信地說出口,自己心情相當不錯,不過本以為會因此退卻的人卻好奇地向前觀察,這是本能的反應還是出自對自己的信任感呢?
「如果這真是禮裝,想必是非常厲害得禮裝呢。」連身體機能都能夠因此改變,而且當習慣後許多行動都變得方便許多。
「Master知道嗎?要是我受傷了,我還能使用特殊的治療方式呢。」
「...特殊的治療方式?」
上揚著的尾音顯示出了這句話背後的不解。
頓住了原本正打算伸手輕輕摸看看那兩顆尖牙的動作,抬眼望向了這麼說著的阿周那。
說到吸血鬼的傳說,確實是有藉由吸血來恢復體力和傷勢的內容;因此也有吸血鬼是不死之身、僅能藉由十字架或聖水等物品暫時驅逐的說法。
但阿周那並不是以吸血鬼傳說聞名的英靈,自己也並不記得魔術禮裝是能夠讓英靈從根本上產生本質變異的東西......
「公布答案,就是吸血喔。」自己也嘗試過了,雖然似乎有時間性但是的確能夠在受傷時吸入血液來讓自身回復。
「但是我怪物的血液並不好喝,Master要來讓我試試嗎?」雙手抓住御主左右肩膀不讓對方有機會逃跑,故意露出吸血鬼尖牙準備咬上。
「咦、啊?」
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現在到底該優先處理哪個部份的信息才對。
腦海裡率先閃過的是應該待在不遠處的迦爾納。對了。迦爾納也因為那套海妖的服飾而獲得了媚惑歌聲的能力。阿周那能藉由那套吸血鬼的服裝獲得用血療傷的能力、的確也並不奇怪。所以那些服裝絕對不是魔術禮裝那樣的物品。
接著才意識到扣住了自己肩膀的從者打算從自己身上吸血的舉動。
剛剛說吸血是特殊的治療方式、能夠療傷。
難道阿周那受傷了嗎?
那自己是不是應該提供一點血液為阿周那治療?就像使用應急手当那樣?
以極慢速運轉著的腦袋一一跳出了這些令自己完全失去反應能力的疑問句。
「──住手,阿周那。」
就在危險猛然爆發前的一瞬,制止了自己的「弟弟」。
清瘦的長臂一伸,硬生生橫在兩人之間,直接阻斷阿周那更親近的接觸。
「喔呀──失策了。」
太過專心於和御主的遊戲上卻沒有發現其他英靈的存在,看見對方如此緊張的模樣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哈哈,這不是我的好哥哥嗎?你才是在做什麼呢,我正在請御主幫我治療呢。」
「畢竟我受傷了,我是吸血鬼當然需要血液的補給囉。」
想要繞過對方到御主身邊,只是行動卻被迦爾納猜透一般,碰不到御主一根寒毛,忍不住的怒吼。
「走開!不要阻擋我!」
「……你已經忘記自己說過的約定、發過的誓言了嗎。」
依舊檔在對方和御主中間,極其冷漠地凝視對方黑耀石似的雙目。
那當中光采幾近全失,彷彿深陷狂亂。
意中所指即之前在密室,對方與自己──或者說對「他自己」,保證不會傷害御主的那句話語。
「你在…...說什麼啊。」腦海中開始迴盪對方所說的誓言,回想起那一天的爭吵、那一天的戰鬥、那一天的……誓言?
「不、不是我,現在不是我。」不明所以的說著,雖然眼睛正盯著眼前的兩人,但眼球卻沒有任何焦距。
「不對......那是我?」雙手抱頭,對於一切感到混亂,自己剛剛究竟想要做什麼?要不是迦爾納阻止的話就要傷害御主了?不是的,我沒有要傷害的意思!
「我沒有、我沒有違反誓言,那不是我!」終於再也受不了,轉身逃離大廳,不管前方有什麼等待著,只想趕緊的離開這地方,就這樣留下迦爾納和御主兩人。
「…………Master,有受傷嗎?」
沉默半晌方緩緩啟唇。
僅是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兩名從者所進行的爭辯。
雖然過程並不漫長、甚至可說是相當短暫,但仍然是完全沒有理解狀況。
似乎有什麼事情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直到身旁被遺留了下來的、那對從者之中的兄長開口向自己探問,才終於從這太過混亂的一切中回過了神來。
「......沒有、我沒受傷。」
受傷的是阿周那才對——不對、那個人真的是阿周那嗎?他有受傷嗎?需要幫忙或是協助嗎?
即使回答了,無論神情還是語氣都充滿了不確定性。
有必要向Master解釋才是。可連自己都不曉得該如何開口,陷入長久的靜默。
確認過少年毫髮無傷之後,糾葛的心情若層層烏雲,厚重地蓋住了世界唯一的陽光。
「…………Master,人與人之間,真的能夠透過言語相互理解嗎?」
良久,道出了深埋心底的疑問,猶如呢喃。
雖非厭惡,但自己總對溝通這事難以上手,不僅是對敵手、周遭的人,或者自己的弟弟。
--想嘗試著和對方和平相處,也想用相對和平的方式進行之間的競爭。
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現下既然兩人在同一陣營,那麼自己也想順應機緣,嘗試看看。
作為敵人的兄弟倆,皆視彼此為宿敵。
……那麼,同為夥伴的話呢。
情感毫不動搖是不可能的。
就算此身早已非人、本身在生前也不是完全的人類,可自己也曾作為半神半人的存在。
人終究是抱有情感的。和其他生物同樣。許多神明都尚且如此,何況是人。
蒼穹一般的雙眸隱約流露出難得的迷茫,默然凝望著眼前的少年。
「......可以的。」
由自己來說出這個答案,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因為與身旁的這些從者相比,自己是如此的年輕、如此的沒有經歷過殘酷世界的歷練。
但就算只是年少的自己自以為是的夢也好,只是僅供安慰著的話語也罷。
「言語是具有力量的」。曾經有人這麼的對自己說過。
所以,肯定的、堅定的這麼說著。
人們的信仰造就了神,人民的擁戴造就了無數的英雄與王者。
那麼——堅持著的信念,也應該能夠創造出一些什麼。
「——當然我沒有證據。但、我相信可以的。因為言語打從一開始就是人們創造出來理解彼此的東西、對吧?」
補充般說著的同時,也仰起了臉、朝著那少有露出了暗淡神色的從者輕輕的微笑了下。
如同肯定對方的答案似的,以相當輕柔的力道摸了摸少年的頭部。
「……是嗎。那就是Master的答案嗎。」
「我會去找阿周那。Master先繼續待在這裡吧。」
隨之,轉移了話題。
並非沒有聽進對方說的話。少年的話語當中,沒有任何自己想要反對的地方。
--而是累積了一生的經驗重重交疊,無法一時一刻就釐清所有惑然與情感。
不想給少年添麻煩,自己亦不明白,身旁的御主究竟瞭解自己到什麼程度。
因此還無法好好向其解釋此刻心緒的由來。
應該是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因此僅是輕輕點了點頭。
無論是方才的問答、還是屬於這兩位從者之間的那些絲縷糾結,都已不再是自己可以置喙的範圍。
睿智如他們,該是能夠摸索出屬於他們自己的答案。
「阿周那就交給你了,迦爾納。」
擺出了或許可以稱為是「御主的架子」的表情,說道。
「瞭解。」
頷首,未再多加解釋自己的想法。
等自己和御主相互瞭解的更加深刻的時候--那時候,或許就會吐露一切了吧。
默然地背過身,領受了「指令」往其他房間的方向緩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