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阳光照下来之时,原本处于浅眠的使魔因从得到另一人手中再度取回身体控制权而清醒。
抬起身体,坐了起来,扶着额头。昨晚另一人做的事清晰的映照在自己的脑海中,瞬间恐惧和懊悔爬上了心头。
又来了……又做错了……会被讨厌,会被恐惧的……
他正责备这自己,另一人的想做什么自己为什么会没想到呢,为什么会答应对方,而且居然就让这事发生了。
向他道歉后,就离开吧……还有什么资格留下……
無聊地撥弄著火堆,木柴燃燒碰撞,發出霹啪聲響,獵者一手撐著下巴,一臉呆然凝望遠方,眼角瞄到使魔動作後,才將頭轉向。
老傢伙很沉靜,而使魔的模樣不似昨夜戰鬥的那一人。
他迅速思考之後,發出聲音:「呦!早安。」
「……早……早。」为什么这么……平静?
没有控制自己的表情,脸上直接露出了疑惑掺杂着些许的恐惧,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么平静,为什么没有生气,为什么这么正常的打招呼。
不知觉间尾巴环绕上自己的尾巴,思考着的同时向后退了些。
注意到對方的細微後退,伊凡司只是拔下烤魚,將散發熟透魚香的木棍遞向使魔。
「你不是倫納德吧?」
「……不是。」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食物而恍了一会,才回答道,并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接下了对方手中的食物,「谢谢。」
看着手中的食物,并没有什么胃口,想着昨天造成的错误,又小声地补了一句道歉,「对不起。」
上一段是绕上自己的脚……(错字王降临(X
「要向我道歉的是那個想殺掉我的傢伙。」對泰倫斯擺擺手,表示不需要介意。
獵者思考著對方的名字,印象中的斯特也不是這個模樣……
「你不是倫納德的話,是泰倫斯?」
可是……是我答应他的错……
默默地想着也没有说出口,听着对方之后的问题,纠结了好一会,似乎决定了什么,才再度询问着「自己的名?」
伊凡司肯定的點點頭。
所以也是擁有除了泰倫斯以外的名字了。
「……泰德。」稍微沉默了一小会,低下头,才小声说出自己这存在本身的名字。出于某些理由自己不该报出这名字的,但就当作是因为昨天的事补偿也好,只是想偶尔说出来一次。
斯特、倫納德、泰德。
總共三個人……?所以泰倫斯是存在本身的名字?
「我記住了。泰德…先生?」他試著確認性別。
「随意。」低着头,摆了摆手表示对于怎么称呼不怎么介意,不管是称呼自己小姐还是先生都不要紧,只要是知道在叫自己就好。
微微抬起头,打量了对方,似乎想从对方身上找出昨天伦造成的伤害,「受伤?」
「沒事。吃得差不多的話,就沿沙灘往東走囉。」
他要對方別介意的又揮揮手。
昨晚的傷並不重,睡一覺起來時已好得差不多了。「你呢?傷到倫納德的部分,也會影響你吧?」
「有自愈,不要紧。」瞄了眼看起来已经愈合了的双腿,回答后,看了看手中因为没胃口而没有动过一丝一毫的烤鱼,思考着要不要给回对方,但又觉得有些浪费……
纠结。
看對方若有所思的模樣,沒有催促,而是等待。
是在思考要怎麼道歉嗎?還是其他事?
「……对不起,没胃口。」纠结了好一会,低下头,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着稍微颤抖的双手将烤鱼再度递回给对方,老实的说着。
不甚在意地接過對方遞回來的烤魚。
「沒關係。」男人聳聳肩,三兩口就把食物解決得一乾二淨。
「沒其他事的話,營地整理好後就出發了。」
点头表示了解后,才起身开始收拾将昨晚自己铺在地上作为睡袋等物品的同时,思考着自己到底该用怎么的态度继续旅行呢?又该怎么补偿对方?
他其實很意外再次醒來的人不是倫納德。
昨夜的字字句句在心底迴盪,他反覆咀嚼,但情報太少,並不足以讓他拼湊出更多真相。
伊凡司邊思考,邊迅速整理背包與睡袋,撲滅火堆。
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再度背起背包,将背包隐藏在披风底下,看了看有些破洞的鞋子,打定主意有时间就要修补。
虽然还没下定注意,却像是首先忍受不了沉默和负罪感,而首先开始了谈话,「往哪出发?」
「嗯……布拉瑟斯?」
發出思考長音,已在大陸遊走多年的獵者在腦內描繪地圖,思索此刻所處位置,然後提議。
「了解。」点头表示知道了,也联想到之前伊凡曾说变成人型的这件事,虽然现下并没有像当时那样高兴得感觉了。再此同时也打定了要补偿对方的主意,深吸了口气,指了指自己,开口询问,「能代替伦纳德补偿你么?」
「嗯?」
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說上一句,黑髮獵人明顯被賭得一愣。
「為什麼是『你』補償我?」
「……」沉默了下来,思考着这自己没有想过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内疚?觉得是因为自己答应伦的?还是早都清楚伦是不会觉得自己错的?又或者因为是家人?
……为什么需要理由?
为找不出答案的问题微微皱眉,张开了嘴,回答着对方「责任。」
「責任?」
他直接將對方的理由覆述,語氣充滿困惑。
「……你負責統領其他人?」
听着对方的话语,疑惑的歪着头,再度思考了起来。
我有统领过其他人么?
……没有,也从没想要做这事。
看着对方摇了摇头,表示不是……嗯,不算是。
看對方搖頭表是否定,伊凡司理解地點點頭。
「那麼道歉這件事,就讓倫納德自己跟我說。這不是你需要負責的事吧?」
伦绝对不会道歉的……
「嗯。」默默想着的同时,觉得再坚持下去好像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对方,便点头回应道。
「這麼說起來,」在踏出第一步前,獵者像突然想到什麼,又微微一頓,「你昨天的自我介紹,說了你叫『泰倫斯』……我該怎麼稱呼比較好?」
「随你。」看着对方,微微耸了耸肩表示随意后,有些意义不明得补充似的再度说了句话,「我们确实是『泰伦斯』。」
曾经。
獵人凝視使魔好一會,像是在思考這句話的意義。
老傢伙也正在凝視著他。
我是伊凡司。他對那個不笑不語的「獵人」這麼說。
「獵人」也只是安靜看著他,然後閉起眼,在下個危機到來前先沉沉睡去。
晨間曦光染滿天際,新的一天已然展開,伊凡司朝著日之東昇的方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