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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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久之前的接續此篇
我對不起我的小夥伴拖他這麼久
latest #82
清晨,太阳刚从云端探出头,勤劳的人们从梦中清醒之际,在石头小镇的城门口外不远处,森林的外围。
使魔呆在茂密的树上,隐藏在树叶和树枝之间,尽力躲避着经过此处人们的视线。
自身的视线在城门口处游荡着,等待着某位昨晚和自己约定好的人出现在城门口。
他会不会来呢?
有些许无聊的这么想着,尾巴垂在身后,轻微的摆动着,似乎等待了好一阵子的。
背著行囊走向和昨夜那名使魔約好的地點,伊凡司站在原地繃緊神經四處張望,試圖在對方現身前先發覺遇過兩三次的那抹身影。
旅伴。老傢伙問他要一個使魔當旅伴做什麼?
『何不當作工具?』
他要一個使魔當什麼工具?駝夫嗎?
他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了。
伊凡司聳聳肩。他現在只是覺得那傢伙身體藏著的秘密很有趣。
来了阿。
双眼直直的看着约定好地点,那人站在那儿四处张望着……是在找自己么?
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会经过的现象,稍微扯开有些阻挡的树枝,一手扶着站立的那根,就直接从树枝上跳下来。脚着地,膝盖微弯着,待站稳之后,才走向对方。
「你来了。」低沉且缓慢的嗓音如同第二次见面一般,有些许高兴对方并没有像另一个家伙说的一样,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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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對方意外俐落的動作,昨晚跳窗時也是這麼乾脆。
畢竟是使魔。
伊凡司想了想,決定先開口:「既然要當旅伴,由我重新向你自我介紹比較禮貌。」
他朝使魔伸出手,背對東方朝陽,陰影間只有唇畔的微笑。
「沃夫森是我的姓,我的全名是伊凡司.沃夫森,今後請多指教。」
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伸出的手,稍微瞄了眼自己布满鳞片的手,虽然有些在意鳞片会不会割伤对方,但还是缓缓地伸出手回握对方。
「泰伦斯,无姓。」双眼看着对方的唇,不敢直视对方的报出了他们的名字,顺便补充他们没有姓氏这点,「请多指教。」
『终于知道他的全名了~』女性温柔的声音夹带着些许高兴情绪在脑海中响起,而他只不过是无视了女性高兴的反应。
堅硬鱗片握起來微涼,他上下晃了幾下後便鬆開。
「……一個月後,是伊卡諾德的豐收祭。到時我得回去聖都一趟。而在那之前,你有特別想去哪裡嗎?」
如果是以往,他說不定會沿著大路走到布拉瑟斯再北返,看看最近有什麼新鮮事,但現在他倒想聽聽對方的意見。感覺起來也不是個會常出現在城鎮的使魔。
将伸出去的手收回了斗篷中,握紧后又松开,虽然布满鳞片的手对于触觉不灵敏,但对于许久不曾有过的触碰,有着些许眷恋。
「……没有。」看起来沉默的思考了一会,无视了脑海中女性吵闹的声音,一边摇头一边回答,停顿了下,再度开口,「原本计划?」
他应该有自己的计划了吧……不想扰乱。
注意到對方的細微動作,伊凡司不動聲色的暗自記下。面對問句,在將要說出布拉瑟斯前,他突然湧起興致。
「去看過海嗎?」
「没有。」听到问句,似乎呆了一下,才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
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森林中游荡,虽听过别人描述海的样子,却从未看过海。
海是怎样的?
忍不住有些好奇的思考着的同时,平静的开口询问对方,「要去海?」
盤算著距離和時間,伊凡司思考一會後開口:「要不就往南走,去海邊?」
雖然離星砂主要構成區有點遠,但還挺漂亮的。他也剛好可以帶點沙回去,姑且當作祭典禮物。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撿到些不錯的素材高價販售或當以物易物的籌碼。
「听你的。」没思考过,就在对方说完之时,点了点头回应,表示都行,没意见。
突然想到了以自己这副模样在开宽有人烟的地方……会让人感到不适和恐惧吧。
因为有些在意便指着自己的样子,再度开口提问,「没关系么?」
「沒記錯的話,我可以幫你恢復人形。」
雖然老傢伙叫囂著必須是簽約使魔才能使用,但他印象中也看過善良獵人替不相干的使魔轉換模樣,所以是可行的吧。
『氾濫的同情心。』哎,我只是好奇他的人類模樣。
伊凡司微笑。
「真的?」虽然表情变化不大,但就像是第一次听到一样,有些惊讶的脱口而出。
虽说之前曾看过使魔变成人,但完全没有搞懂过是怎么回事,现在听到对方这么说除了好奇,惊讶以外,似乎有些兴奋……?
因为终于可以稍微摆脱这模样一会了么?无法确定原因。
對方反應讓他有些意外,伊凡司沒有想過「恢復人型」對於使魔到底有何重大意義。
他習於接受改變,也或許是改變甚少劇烈發生在他身上。又或者,是因為他未曾嘗試固定下來?
「嗯,不過有時效,到時別離我太遠。」
「了解。」这次点头的幅度比之前还大了些,感觉上比之前要精神了一点,似乎开始有些期待需要的场合。
不能给他添麻烦才对。
在内心指责了下自己对于这事有些高兴的心情,但自己却是对于对方能让使魔转变成人感到好奇,就像是希望满足自己好奇心似的再度开口,「怎么办到?」
「咒法。」伸出食指,像要吸引對方注意那樣左右晃動。「很簡單迅速,不用擔心。」
『我可不幫非契約的使魔。』
那我只好強制讀取了。他笑在心底,隨後又發出不甚在意的哼聲。
哼——不過埃維也知道這方法,所以沒差。
「明白。」和魔法一样,神奇的东西?
思考的同时,飘散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晃动的食指上,眼神还不自觉地跟着漂移,不自觉中身后的尾巴也跟着微微的晃动着。
注意到跟著食指晃動的尾巴,忍不住加大笑容。
有點可愛。像是——家養寵物?
「那麼我們出發吧。野營沒問題?」伊凡司收回手,確認身上行囊穩固。
「没问题。」可以说满习惯的。
在听到对方说话后,一边和回答的同时,眼神从对方收回的手拉开,再度看向对方,而尾巴也停下了摇动的举动。看着对方的笑容,却不知道对方在笑些什么,不过也不是很在乎,只是稍微做了个请的手势,「带路?」
習慣野營的話的確是不錯的好旅伴。
至少晚上守營多一個人了。
他點點頭,轉了個方向,面朝南,邁開步伐。
* * *
從石頭小鎮出發到南邊海灣,以他們兩人的步速也只不過是數天行程。考量到泰倫斯的外貌,伊凡司選擇偏離大道的小徑。人煙稀少的道路雜草叢生,理論上沒辦法行走過快。
但意外的使魔比他走得還更加順遂平穩。
伊凡司邊注意旅伴沒有用言語訴說的細節,邊領著路。
隨著撫向面頰的風染上鹹味,他們穿過最後一段林,迎向由星砂構成的連綿海灣。
深深吸一口海風,呼吸間盡是滿滿濕潤的氣息。
抵達時差不多是傍晚,夕陽斜躺於海平線,視線可及之處染上一片橘光。海潮聲陣陣,一波一波拍打在沙灘上,獵人揀了離海稍遠,不會在漲滿潮時淹到的位置,卸下行李,開始準備搭營。
「方便的話,幫我到海灘上撿些漂流木?」
当穿过最后一片森林之时,使魔抬起头。
辽阔无比的碧蓝海水被夕阳镀上了一层耀眼的橙黄色,一波又一波的白色浪花拍打在白色的沙滩上,淡淡的咸味以及潮湿的气味弥漫在呼吸间。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海,他被映入眼中的景象给迷住了,而呆站在原地。
很漂亮,海真的很漂亮。
「……好。」当被对方叫到时,才回过神,慢了半拍才回答对方。
回答后,才走到了海滩上,寻找着对方要求的物品,身后的尾巴正大幅度的拖在地上摇晃着,看起来很高兴?
看對方逐漸走遠,伊凡司抬頭確認太陽高度,應該足夠他迅速下海又回來後,便隨手撿了根長木棍,將鋼製短刃綁在棍的一頭,另端同樣綁上繩子,走向岸邊。
記得這個季節會有魚——
邊這麼想,邊卸下衣物和武器堆放在沙灘上,只著內裡,伊凡司乾脆地涉水入海。
在沙滩上走了好一会,捡起好一些木头,估计了下,量应该足够了,才往回走。当回到最后一次看到对方的位置,却发现对方不在,而有些疑惑的四处张望着。
去哪里了?
疑惑想着的同时,将手中的木头放了下来,在地上摆好,再将背上隐藏在斗篷之下的背包卸下,放到了对方放置行李的地方,才缓缓地走向岸边,寻找着对方的身影。
耳邊只有自己極慢吐出的呼吸氣泡聲,還有潮流湧過波盪的聲音,潛伏在深水處,海面下光如束,他耐心等待。
再次浮出海面時,鋼刃上串著一條約有半臂長的魚。大大換口氣,獵人才發覺使魔似乎在搜尋自己,慢吞吞地游回岸邊。
刚刚似乎看到了对方身影,却没有看的很清楚,朝着似乎看到的方向走了过去,才看到了对方放在岸边的衣物和武器。
在这附近。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对方放置物品的地方停下来,站在那儿,等待对方出现。
溼淋淋回到岸上,伊凡司將手上的魚遞給泰倫斯。
「晚上加菜。」
確認對方接過後,後才站著將頭髮擰乾,隨意將長髮梳到腦後,撿起地上的衣物去樹林裡換過。
「嗯。」
只是吐出了一个音回应对方,默默地接下了对方交过来的鱼,看着对方逐渐走远,才拿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在原地蹲下来,开始处理手中的这条鱼。
鳞片,鳍和内脏是必须去除了……或许可以加些之前找到的材料来搭配?
这样想着的同时,利落的将手中的鱼处理好,才稍微清洗了手中的匕首,收回口袋,带着处理好的鱼返回东西放置的地方。
換好衣物的伊凡司也回到了營地。
坐在沙地上將泰倫斯帶回來的乾木堆疊成中空三角型,一部分削出木屑和細枝擺在一起,用打火石點燃木屑堆後,再推進中空的小洞。
發現使魔走回來時,對方將魚處理得相當乾淨。
獵人在內心微微挑眉,遞出削尖的樹枝,「給,串起來烤吧。」
然後將行囊裡的小鐵鍋架上火堆,倒入清水,開始準備晚餐。
点头,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树枝,将手中的鱼窜起来,插在离火堆有点距离的土地上,才走到自己的背包旁,从里头掏出了用布包着腌制好的肉以及之前得到的少许香料和两个木碗。
拿好了手中的东西,才再度走回火堆旁,看到对方已经开始准备晚餐,便将手中的肉类,一些香料和木碗放到了对方的旁边,才乖乖的走回自己放置鱼的地方,坐下,开始用着手中剩余的香料料理鱼。
幾日露營已發覺使魔對於野外求生的熟悉,伊凡司想起初次見面時,對方也是在森林裡遊蕩。他越加肯定對方是習慣野地的使魔。
不過說的也是,沒有變回人形的話,對方也沒辦法進入城鎮。
怎麼沒有去永夜森林呢?
一邊攪拌著湯,他在心底浮現困惑。
將泰倫斯拿到身邊的肉和調味依序放入滾水,伊凡司從背包裡又拿出幾株香草,用鋼刀切碎後灑進燉肉湯裡,繼續用湯匙慢慢攪勻。
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隨著夜色越來越濃,而月已升,抬頭便可見滿天星斗。
将已经烤好的鱼,用着匕首稍加处理,将鱼肉和骨头分离,分成两份放到了两个木碗中。
自己的工作完成了,便开始等待着对方将料理完成,炖肉汤的香味成功的钩起嗅到之人的食欲。
夜晚的海风带着些许的咸味吹了过来,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斗以及那皎洁的月亮,这才想起成为对方的旅伴已有一小段时间了。
以前的经历导致,自己已不会对于较自己年轻的猎者有着和自己相去不远的求生技术而感到惊讶,而且有时候自己甚至从这些猎者身上再度学习到新的知识。
等到鍋邊微微冒泡時將燉肉濃湯裝入木碗,又將乾雜糧麵包用鋼刀切半,一齊遞給泰倫斯。
有個對野營熟悉的旅伴,其實還挺不錯的。
接過處理好的烤魚,伊凡司咬下一大口,聽著海濤聲開始思考自己到底要把對方帶在身邊多久。
泰倫斯安靜內向,乖巧得讓他覺得怪異,而他也沒有再見到斯特。這麼說來,他也沒有見過初見面時那戰鬥俐落的「泰倫斯」。
他喝一口肉湯,嗅覺告訴他這餐應該沒有走味,但其實他自己吃不太出來。聞起來是像那時候煮的肉湯。
眾星閃爍,雖然徽章因使魔而震顫,但確認對方暫時無害後,老傢伙睡得很沉。
要明天就折返,還是在海邊多待幾天?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食物,小口的喝了口肉汤,味道还不错,有些庆幸自己的旅伴并不是黑暗料理的逹人。
自己对于食物不挑,但舌头天生对于味觉有着一定灵敏,虽不至于让他产生浪费任何食物的想法,却足以让他对于自己做出的食物有着些许的执著。
习惯性缓慢的吃着手中的食物,忘记了是谁曾告诫自己不能狼吞虎咽,所有的食物都得细细的品味。
『嘿!你打算跟着那家伙到什么时候?』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的男性声音带着不耐烦的感觉在脑海中响起。
并没有理会那把声音,过了好一会,那把声音又再次开口:『算了,算了,等等交换下。』
做什么?『放心,只是活动筋骨而已。对了,半夜再换给我。』
迟疑了半刻,微微点了点头同意了男性的要求,并将手中的食物吃干净,才将碗放到了一旁。
「守夜?」看着对方,指了指自己,询问着对方可否让自己先守夜。
看對方吃下時沒有太多厭惡的反應,伊凡司更加肯定至少自己的嗅覺沒有壞掉。至於味覺,他已經棄守了。
在使魔出聲時才對上那雙和自己色澤相仿的眼,獵人乾脆答上:「好。」
然後想一想,又補問:「想多在海邊待幾天嗎?」
对方直视自己双眼没几秒,自己就先移开了视线,听着问题,思考了会。
有点想,但是……
决定不想那么多,直接向着对方微微点了点头后,有些担心得开口询问,「……不扰乱计划?」
「不會,反正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要趕路的話也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堆上友善微笑,伊凡司捧著木碗小口享用晚餐,「第一次來海邊,習慣嗎?」
「还行。」微微点了点头,回答后,微微转过头,看向海滩的方向
沙滩在柔和的月光照射下泛起一层朦朧的金色,黑色的海面,带着浪花拍打着沙滩,将一点又一点的泛着淡薄金色的沙卷入了海中,整体看起来就像拥有了两片夜空一般。
就像是刚到达这里之时,再度被这样的景色吸引住注意力,身后的尾巴大幅度在地面上左右缓慢的摇晃着,将沙稍微推向了左右两边,小声地说着,「海很漂亮。」
多待個兩天好了。
暗自下決定,將碗用水稍微清洗過後,伊凡司簡單用手挖出個和他體型差不多的坑,將睡袋舖在柔軟沙灘上,鑽進裡頭。
「那,守夜拜託了。晚安。」
「晚安。」看着对方的动作,道了声晚安。坐在原地,像之前守夜的夜晚一样警戒是否有其他生物出现,偶尔用树枝翻动一下火堆,确保火堆不会熄灭。
就这样过了好一段时间,泰伦斯才微微将身体往伊凡司的方向靠近点,看向对方,确认对方睡着后,才再度坐正。
可以了。『终于阿!』两个声音同时在脑袋中响起。
突然间,他伸了个懒腰,脸上挂上了笑容,手撑着地面,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将沙子扫下去。
「总算能活动了。」
笑着,小声地说完后,走到了伊凡司旁边,弯下腰,从高处看着对方,一副厌恶对方的模样,还故意对着对方轻哼了下,不屑的轻声说着,「旅伴?」
做完有些幼稚的举动,才直起身体朝海岸旁走了过去,和睡着的家伙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却又刚好可以观察到附近是否有任何生物出现。
『不一樣。』
腦中響起的低語令伊凡司蹙眉,仍躺在睡袋中沒有動,卻豎起耳聆聽周圍動靜。
沙灘輕易地掩去腳步聲息,他只能勉強聽見似乎是什麼拖過沙地的聲音。
氣息嗎?『惡意。』嗯。
「烦死了,烦死了。」
拉开距离,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吵醒那家伙,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不信任的关系。
回想到了提出成为旅伴的那一天,他烦躁地像是泄愤似的踢开了地上的沙子,任由沙子散开,再度掉落至地面。然后,开始小声地自言自语,「旅伴?要来干嘛,麻烦死了,何况还是个猎人,这就更加不需要了。麻烦,麻烦……」
啊,是初次見面的那個吧。
聽著對方的抱怨,伊凡司安靜回想最初見到對方的場景。
『危險。』我倒不覺得,挺有趣的不是嗎?我好像讓他們分歧了。
沙被踢高時發出細碎聲響,他閉眼繼續聆聽。
「忘记了么?忘记了那些家伙怎么对待我们的么?」脑海中的其他家伙似乎都去睡了,就更加放肆继续自言自语着,「没有的家伙,没用的家伙,难道还想重复之前犯的错么?」
再度踢开了沙子后,就像发泄完了,才再度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突然间,他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才往营火的方向走回去。
依舊沉默著閉眼假寐。
老傢伙也安靜下來,他們都在聆聽。
不管是危險、改變的氣息,還是任何一丁點動靜,仔細聆聽著。
他感觉到了丝毫的不对劲。不知道是因为强烈的不信任感,还是因为直觉的关系,总觉有种不安的感觉,而他首先怀疑的……
沉默的,带着怀疑的态度,走到了伊凡司的旁边。蹲了下来,抬起右手放到了对方脖子上方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盯着对方,话气强硬,却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小声地说着,「你醒着么?」
毫无疑问,如果对方回应的话,他就不管另一个家伙会怎样,他一定会尝试杀了对方的。
『殺了他。』不行。
『小子!』老傢伙,我們有「很多」需要問他。
來。
猛地睜眼,捉住對方放在頸上一段距離的右手向地面扯,趁對方愣住的剎那翻起身,鬆開手從側邊滾到對方身後,拉開距離。
鱗片雖然扎得指尖生疼,但不礙事,伊凡司蹲伏在沙地上,一手握緊腰後鋼製短刃,似匍匐欲襲的狼。
「哎,晚上好。嗯,不是初次見面了,是第二次見面了。怎麼稱呼?」
「没想到你居然记得呢,或许我该像他们一样说些什么来称赞你。」虽然被对方从身下逃走了,却感觉上有些悠闲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转过身体面对着对方,笑着说着。
「不过,没那个必要。」说着说着,他笑着露出了利齿。
我早就说过了……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
微微蹲下,让自己的重心变低,将碍事的斗篷扯到后头,摆出了迎战的姿势,「刚刚的话,你全都听到了,对吧?」
「我不太確定你所指的『全部』是哪些呢。要從你對我有惡意開始算起,還是我被你吵醒的時候開始算?」
語態輕鬆,卻沒有放鬆絲毫緊戒。
注意到對方姿態改變,老傢伙開始喧囂。『小心。』
「我們是不是彼此自我介紹一下比較好?我想我應該還不認識『你』。」
「对我来说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嘴角上扬,扯出了个带有恶意的笑容,后头的尾巴警戒似的绷在后头,等待着战斗开始的信号,「介绍?太麻烦了,想知道的话,等你赢了我在说!」
「真是簡單明瞭。」伊凡司揚起笑,抽出腰後短刃。軟沙不適合疾行,獵者咬破另手指尖按上耳飾,瞬間發動穩固步伐的咒印。
『鱗片很硬,後背。』人類肌膚,是吧。
朝獵物衝刺,在即將抵達前急停踢起沙,然後潛入陰影繞向背後。
『右肩胛!』
在于听力的补助下,掌握了对方的动向,稍微侧过身体,让对方的刀子无法刺入,但还是将身后的斗篷和衣服划开,甚至还划到没有鳞片保护的皮肤,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那你就拿出全力来啊!」笑容并没有退下,人甚至由于血液和战斗变得更加的兴奋。
既然对方都在自己背后了,那要怎么攻击就很明显了。
这样想着的同时,甩出了巨大的尾巴,向对方扫过去。
尾巴掃來時來不及反應而被撞飛出去,撐在地上翻一圈受身後,滿身是沙。甩甩腦袋,伊凡司在心裡低罵:伊凡恩!你忘記他的尾巴了!
『你自己閃不了難不成怪我?小子,你還太嫩了。』聲音嗤嗤地低笑。
喂喂喂喂,要套情報的話這樣可套不出個什麼啊!
獵者抹去唇邊的血,描向被擱置在睡袋邊的雙手劍。
先搶回武器再說。伊凡司再次奔向使魔,在攻擊揮來前驚險掠過,將地上的慣用武器握入手裡。
將雙手劍用單手扛上肩,伊凡司抬手又抹一口血在耳飾上。
願主日贈予除去不潔之力。
感覺到沉重的劍身一輕,這次乾脆用仍包裹著布的劍身撞向對方手臂。
看着对方用这裹着布的剑袭击而来,有着些许自己被小看的愤怒,勉强用着手臂将剑身挡了下来,却也因为对方的力道而退后好几步,当站稳身体才发现双手都被震到麻掉,而暂时无法动弹。
没法动弹也不要紧,对于小看我的家伙我可不会这么容易认输!
愤怒的想法支配了脑袋,抬起脚直接向对方冲了过去。
用雙手劍勉強擋下衝撞,但還是被往後推出一段距離,在沙地上拉出長長拖痕。
『喂!』強而有力的四肢。
伊凡司施力向前一推,用粗重劍刃掃過對方的下盤,同時施展麻痺咒印。
嘖,要有效啊。
直接跳起来,闪过了对方的攻击,虽然还是被擦到少许,却没感觉到什么,甚至没什么效果。
稍微动了下因为麻掉而动弹不得的双手,就发现已经也可以活动了,没想这么多,在这么近的距离,抬起了右手直接伸向对方的脖子。
『伊凡司!』
來不及向後避開而勒住脖頸,伊凡司鬆開雙手劍,咬牙抽出另把小刀直接插向對方手腕,另手將唇邊血再次壓上耳飾。
——主日之語為熾熱真言。
在對方腳下燃起炎之法印。

小刀碰到了鳞片而没有划到肌肤,却还是震到手腕,他皱眉差点就松开了掐着对方的右手。
地上的法印成功施放,产生了爆炸,虽然威力没有很强,却还是烧到了自己的鞋子,裤子以及斗篷,连着烧到了自己的肌肤上。
忍耐着对于自己来说些微的疼痛,强硬的用着右手将对方猛地按到地上,撞击地面。
咳!
理應提供優良緩衝的沙地此刻卻堅硬得如同石板,伊凡司被猛地壓入沙洲內,一時間發不出聲音來。
該死。
舉起小刀想要再次敲開對方的手腕好掙脫。
并没有理会对方的攻击,只是死死将对方压在地上。
『你在干么!?』脑内突然响起了少年焦急的声音。
「吵死了!住嘴!」啧,比预想中的早了。
笑着大声喊到,还深陷于战斗的狂热中,左手附在右手之上,紧抓着对方的脖子。
「多一下就好,就可以将他除掉了。」试图加大力道,想直接掐死对方,却无法做到,也无法缩小力道,只能抓住,将对方紧紧地压在地上,无法动作的自己着急的再度大声吼着,「不要碍着我!」
發現對方停下來,伊凡司握緊那隻手腕。
老傢伙!不想死就幫點忙!
『煉火真言。』「煉火真言!」
他甚至不知道喊出聲的是他自己,還是伊凡恩。
鮮血成為咒印的糧食,他依舊瞄準對方腳部,火焰奔騰,在不可燃的沙地上卻烈火延綿,連他自己都有些燙傷。
「该死!放开!」感受到了从脚部开始烧起来灼热和烧伤自己的感觉,皱眉,松开紧抓住在对方脖子上的爪子,尝试挣脱对方的紧紧握住的手,想从这灼热的火焰和对方的身旁逃开。
確認脖子上的手掌真的脫離後才鬆手。
伊凡司猛咳幾聲,氧氣重新灌入肺裡的感覺讓他好過些,即便吸入肺裡的空氣對普通人顯得過於高溫。
而火炎慢慢停了。
我下次再也不要聽你這種爛直覺了,伊凡恩。他埋怨。
『……哼。』
「可恶……」对方松开手后,就跌坐在一旁,右手向下锤击了沙地一下,看起来十分的不甘心。
看着自己已经算是毁掉了的鞋子和裤子,心情又更加不爽的怒视着伊凡司。
如果那家伙没起来的话,我就能干掉他了……
糟糕透了。
同樣皺眉瞪著使魔,伊凡司往後退遠些,一手仍按在徽章上,預備應付隨時的突發狀況。
「…………你們發生過什麼事?」
「哈?你居然不知道?」对于对方的提问,他露出了夸张的笑容,想似觉得对方正在明知故问一般,再度开口,「你们对像我们这样的家伙,做过什么事,你会不清楚?」
伊凡司直接露出「你才發什麼神經」的嫌棄表情。
「說什麼傻話?我是我,他們是他們,我甚至連你說的是誰都不知道,少把你那無藥可救的偏見放在我身上。」
獵者皺眉,等待呼吸重新平穩,才鬆開按著耳飾的手,重複最初的問句:「你是誰?」
「哈哈……我就是傻,曾经以为有人是不一样的……结果呢?」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覆盖上双眼,他大笑着的同时大声说着,「结果呢?
笑了一会后,才停下笑得举动,将覆盖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来,直直的看向对方的双眼,依旧挂着笑容,「伦纳德,这样你满意么?伊凡司。
「記住了。」
他應聲,確認身上疼痛都退得差不多時,才從沙地上站起來。
倫納德。」
伊凡司拍掉身上沙塵,跨步越過那個還跌坐在沙地上的使魔。
「守夜輪我。」
他現在需要獨自冷靜一會。
「……」没有回应对方,笑容塌了下来,虽然仍想杀了对方一了百了,但却被限制住,而没办法动手,连向着对方伸手也没办法做到。
就只好站起来走回到营火处,坐下来,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裤子以及虽然被烧伤,却逐渐自我复原的皮肤,这才对于使魔比常人要强许多的恢复力感到欣慰。
将自己的背包拉了过来,放在沙地上,解下了挂在身上蓝紫色的布铺在了脚的位子,将背包当作枕头,躺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可否入眠,只是闭起眼睛,想着至少要恢复刚刚消耗的体力。
如果要抛弃他们,或者杀了他们的话,这是最好的时刻。
他是这样想着的。
確認對方沒有敵意後,伊凡司才真的放鬆下來。
注意著周遭動靜,獵者回憶剛剛那場簡單又迅速結束的戰鬥,反省自己到底哪邊失手。
老傢伙。
『幹什麼?』
……抱歉。
『……』回應他的是漫長沉默。『……自知不足了吧。』
伊凡司好一會不再說話。
他一直都不擅長正面迎擊,過去遇上的戰鬥多半是已用計減損過敵人強度,更甚是他盡量避免自己出手。
果然遇上攻擊強悍點的敵人就不行了……
撥弄火堆,他乾脆抽出武器,坐在睡袋上保養剛剛用過的刀刃。
漫長卻又短暫的一夜,在戰鬥落幕後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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