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凌晨時分，天色未明。除了海面警示船隻的閃燈及遠方的燈塔，長浪像平穩的吐息。她伸手撥撥有些捲翹的過肩長髮，迎著海風垂眼：「是穩定沒錯啊。」

「是嗎？我還以為你大概不會再找我出來了。」林子翔放慢腳步跟在程泉身邊，海平面下隱隱透著微光，就算沒有光源也能勉強看見前路。

不遠處能看見碼頭以及往來漁船。清晨時分是漁船歸港的時候，能聽見各式吆喝聲、以及新鮮漁獲帶來海洋死亡的氣息。
他們繞過碼頭，一步步走向更接近海洋的堤防。天色從深沉的子夜藍緩緩淡去，遠處有道逐漸轉為檸檬黃的細線自海平面暈散開來；只是這些許光線仍舊無法帶來足夠溫度，她伸手緊了緊薄薄的外套，感覺到溫暖的掌心搭上她的肩。

她沒有閃避，他沒有放手，誰也沒有說話。海風在沉默之間渲染出好些意味不明的事物，海濤在不遠處來回洗刷，幾乎是從腳邊傳來一陣陣浪花破碎的聲響。

「我老家那邊，很煩。」程泉平靜的開口。

「嗯。」他應答了一聲示意她說下去。

「人老了都會這樣嗎？害怕寂寞害怕孤單，非得把每個人都拉到自己身邊不可。」她頓了頓，輕輕掙開林子翔搭在自己肩頭的手，轉頭看向他：「但卻從來沒想過，在他人最需要的時候，自己卻是最吝嗇到令人齒冷的那群人。」

林子翔迎向她的目光，沒有應答。腳步不停，程泉收回視線：「我完全不想和他們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