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不知道為啥師丈突然問這，一時之間答不上話，所以只回了一聲驚呼。
「好歹你也是我看大的孩子，有多少實力我會不知道嗎？」手中研磨藥物的動作沒有停頓，當然，嘆氣也沒有停止，「都已經來書院一段時間了，以你的能耐，不管是晉級為陰陽得業生還是權博士都不是問題喔。為什麼現在還只是個陰陽生呢？」
『慘了，看這開頭，接下來一定要教訓我……』
「嘛、我沒有上進心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嘛，師丈應該很清楚吧？怎麼突然說這個呢？」
「哎呀、剛才是蚊子飛過去嗎？我好像沒聽清楚你說什麼呢，可以再說一次嗎？」
說著的同時，手裡握著的那柄藥研，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響。
「啊－－那個－－我剛剛說，我只是忘記去申請升格而已啦！真的真的！」看來這妖怪老頭是認真要逼我去升格考試啊？！可惡，沒辦法打迷糊仗了。
「只是忘記而已嗎？真是的，你這孩子，從以前就這麼不長記性呢，拿你沒有辦法啊。」
「嘛、很多人都這樣說啦，哈哈哈。」看來是被放過了，大概吧。不過就算不饒過我，這妖怪老頭到底又能怎樣啊？
「既然你已經有這打算，只差沒有實際通過試驗，那麼，就由身為陰陽博士的我替你測試一下實力，你覺得怎樣呢？」
「欸？」雖然是問句，但如果敢拒絕就死定了，從小到大和這妖怪老頭相處的經驗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拒絕。
「我不記得有教過你這種回應長輩的方式唷，雪。可以還是不可以，這麼簡單的問題難道沒辦法直接回答嗎？」
「是可以……啦。」抓了抓頭，不情願地回應著，既然都已經準備應戰了，也不能繼續趴著，否則等等還是會被罵吧。於是從木質地板上爬了起來，途中還因為左腳沒什麼力氣，沒能馬上站穩而稍微晃了一下。
「嗯，和長輩說話的時候必須端坐或立正唷。雪果然是聰明的孩子，很好的應對。」
「那麼，該給你設定一下測驗的目標了。」 「和雪相反，我擅長的術式都不是攻擊性的，這點你應該很清楚吧？所以接下來，我會架起防禦結界。我不會使用任何式神做護法，雪就盡全力攻擊我吧。」
「呃、師丈……我可以問個問題嗎？」舉起手，弱弱地問了一聲。
「嗯？有什麼問題嗎？」難得雪異常乖巧，作為獎勵便伸手揉揉那金燦如陽的髮。
「盡全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對吧？」
「不然雪認為還會有什麼意思呢？」
「咿呀－－也沒什麼啦，就只是確定一下而已。既然師丈都這麼說了，那就代表我如果不小心弄傷您，也不需要負責對吧？」
「你這孩子，還真是一直以來都自信過剩呢。」 「既然這麼有自信，就再多追加一樣門檻如何？」
「喔！好啊，盡量追加吧！」迫不及待想要揍扁師丈了，不管開什麼條件都沒差啦，快講快講！
「要是能在五次攻擊之內破壞一半的結界，今天晚餐就煮你喜歡吃的－－那個、像餺飥的烏龍麵？」曾經聽雪提過，他那唯一的友人做過這樣的餐點，所以每次雪肚子餓的時候，就就會嚷嚷著要吃烏龍麵呢。
「可以啊，那如果沒有達成這個目標要怎麼辦？」這種沒有講出來的部分往往才是重點啊，不搞清楚可不行。
「下一次的升格考試，你就去報名吧。」
「就這樣？！」超級不敢置信，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我？！
「如果雪想要增加一些懲罰也沒問題喔？雖然我想即使不用追加這樣的東西，你也會盡全力地攻擊我吧。帶著積怨地。」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師丈的法眼呀。」完全沒打算否認，反正自己也的確是滿想揍這老頭的。事實上呢，敢開出這樣的條件，就代表結界沒那麼容易被破解吧？所以也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奉承話就不用說了，你這孩子，殺氣都散發出來了呢。即使師丈我不想承認一手帶大的孩子怎麼會想殺了自己，但這意圖明顯地讓我很難無視呀。」以袖角擦了擦眼淚，當然只是假動作。
「好啦好啦，都已經知道了就不和你客套了。應該要去空曠的地方吧？這裡也不適合打。」雖然自己是很想揍他，但如果在研究室裡起衝突，難免不會引來其他老師注意。找個寬廣的地方交手，也比較符合一般人眼中的師生指導情況吧。
「這是當然的。到後山去吧，那裏也比較不會有外人打擾。」說完，雙手結印，研究室一隅便冒出傳送術式。抬了抬下巴，示意雪入內。
「喔！很久沒用這個了耶。」記得小時候陪師丈去街上採買生活必需品，當年自己所持有的靈力還不夠多，即便召喚路汀，也無法共乘。但自己行動不便，師丈手裡東西又多，所以回程時就會用上這項術式，咻地一下就可以回到家裡。
記得師丈提過，傳送術式能通往的地點，只有由他本人親自畫下印記處。但好像有儲存限制的樣子，忘記是三個還五個了，如果印記超過最大紀錄量，就會將最早儲存的地點給覆蓋過去－－大概是這樣的作用原理吧？
「不也是因為你成天往外跑麼？有多久沒陪師丈，自然就有多久沒踏入。不然呀，身為一名體力不佳的老人，這種傳送用的術式我幾乎每天都要用上一次呢。」
「哈啊？你現在是在怪我不孝嗎？」不知為啥，聽完剛才那番話，頓時就覺得他真正想說的其實是這回事。
「可是我來這裡本來就不是為了照顧師丈啊，我應該是負責被照顧的那個才對吧？」
「這種話還真虧雪能說得出來呢。」本來還以為來書院以後多少能鍛鍊他獨立自主些，沒想到還是一如過往地他力本願。 「唉……我的教育是哪裡出問題了呢？」說到這裡，忍不住舉起袖口擦擦眼角。
「你好煩喔，我先走囉。」反正一定沒哭，只是在裝可憐而已，像這種人根本懶得管他。向妖怪老頭揮了揮手，逕自朝光芒漸淡的傳送術式走去。
「這孩子還真是一點也沒變，說走就走的。」望著消失在術式中的身影，雖然對於一手帶大的孩子個性如何是早就知道的，但還真沒想過對自己也如此不留情面。
「看來是我奢望了……唉。」眼看術式散出的光芒越來越淡，心知傳送效力即將失去，顧不得感傷，也只好跟上雪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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