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了與空氣溫度有些對比的餘韻後轉過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從衣櫃當中隨意地拿了件短T套上，接著從衣架上拿了一件軍綠色的防風外套，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換上比較長的褲子，隨後關上了半開的衣櫃門。
反正不算太冷。這麼想著的半已經抱著自己的全罩安全帽往玄關走去。

從牆上懸吊鑰匙的掛勾抽起了自己最習慣的鑰匙，在走出去前巡視一下有沒有遺漏什麼便關上門搭了電梯往地下停車場前進。
一個原本該停汽車的停車格，注目的只停了一台黑色重機，機體邊還烤了一紅一藍的漆在上頭，雖然整體行駛在路上會相當顯眼，但以配色來講算低調了。
跨上了車子，將自己的長髮束起，戴上安全帽後一併塞進裡面，戴上了皮手套確認沒問題後催起了油門，加速地前往上層。

先用控制鎖將車道與外面大街上的鐵門打開，準備一口氣直接衝出去，誰知道才正出鐵門，眼前一個人影嚇得自己按緊了剎車，偌大的急煞聲迴響了停車場。
不滿地翻開擋風鏡，「搞什麼！」才發現眼前的人是自己最熟悉的瘋子。

差那麼五公分就要被撞上了。
「還以為要死了。」吹了聲響哨，邊感嘆對方的騎車技術邊繞過車到後座旁「這麼晚了要去玩不帶上我也太不夠意思了？」

習慣了對方的講話語調以及玩樂的心態，既然遇上了對方，想甩開也是做不到的事了，繞開了對方將車騎到車道一旁停著，「顧好我的車，不准亂碰。」
丟下這句話從大門進了大樓內，搭上了往八樓的電梯，重新踏進有些陳悶的空氣，拿了一件其實不怎麼合自己尺寸的大外套，然後抱了第二頂全罩安全帽，再一次的鎖上了門。
回到了一樓，踩踏的聲音響應了整個接應處，出門外時順道向管理員點頭示意。

將手上的安全帽跟外套丟給了對方，「穿上，不然不准上車。」接ˊ著自顧自的跨上車，催起了油門。

邊哼著歌邊接過對方丟來的物品，迅速的穿戴上後跨上後座「那麼，半半小姐今晚打算去哪裡逍遙？」抓住車身微微後仰，看到天空後多少能猜出對方想做什麼卻還是發問。

「不准叫我小姐。」先是往後用手肘揍了對方，接著扯過對方讓對方貼著自己的背，「等等飛出去我可不管你。」
在對方還能夠反應的情況下將車子騎向大街，迅速的騎到汽車行駛道，一邊閃避著車子一邊加速著油門，幾乎響徹了整條路的引擎聲劃破了空氣的流動。

「唔啊。」扶了下被對方肘擊的部位後馬上被扯去，完全不避諱貼著對方這點，看著路上輪轉的風景，最後還是抬起頭望向星空。
瞇了下總是帶著笑意的眼，接著直接閉起享受吹過身旁的風。

在車輛當中穿梭，接著換到了往山上線道的路，開了大燈照亮了沒甚麼路燈的縣道，直直往山上騎去。
拉了一下環著自己腰際的手，確認好對方抱著自己後開始加速。像是將路段深深地烙印在腦海裡一樣，什麼時候左轉右轉都相當清楚，明明是在黑暗當中卻能不畏懼的穿梭在彎曲的林道中。
——看來今晚的山區不怎麼平靜。

就這樣一路騎到了山頂，那邊有個小小的觀景台，將車停在觀景台下方，下車後摘下了安全帽且放在車上，放鬆的吸了口靜幽的空氣，想將自己融入夜色當中。
「上去嗎？」看著還坐在車上的人。

「當然。」跟著將安全帽摘下，揉了揉被風吹亂的髮後下車走近對方，一把勾住半的脖子。
「你還是這麼喜歡這個啊。」

「嗯。」淡然地回應對方，似乎沒有很想讓對方開啟話題的意思。看了一下對方，不怎麼介意對方勾著自己，只是納悶地想著什麼時候對方長這麼高了。
一步一步踩著階梯上去，望了遠處熱鬧的景色，相較之下與山區反而寂靜許多，找了能休憩的位置坐了下來，抬頭仰望著在鬧區見不到的星空。

半坐下後並沒有跟著坐下來，只是站在一旁看著對方。
他還記得，自己曾與半、以及不能隨意及提的男孩一起看過星星，男孩也跟他的姊姊一樣，喜歡在一片黑夜中閃耀的光芒。
「一閃一閃亮晶晶～」
看著天空突然沒來由的唱起歌來。

忍不住笑了出來，「幹嘛啊？突然唱起兒歌。」明明知道對方總是沒來頭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己還是這麼問了。
低下了頭才注意到了對方一閃即逝的目光，沒有多說什麼，就只有突然懷念起什麼。

像是沒聽見對方的問話，一個轉身朝觀景台前方走去，將手支在圍欄上頭「滿天都是小星星－－」
突然一個翻身，整個人像差點要掉下去般的掛在外頭，才接著撐起身坐上圍欄「星星星星星～」忘詞了。

「然後是什麼～？」整個人像後仰呈現倒著頭的狀態，這次的曉直視視線前方的少女。

對方刻意的問題讓自己有點困擾，不打算順對方的意接下一句歌詞。往後撐住了身子，仰頭看著天空的星星。
腦中似乎有什麼畫面連同著空中星星構成了畫面，也是在星空下，自己跟對方，還有個年紀稍小的男孩。
那段時光是多麼美好。

知道對方不打算理睬自己，撐起身後回到觀景台上走近對方，這次倒是乖乖的坐到對方身旁。
「那個是飛馬座。」突然指著天上的某個方向，瞇起眼說道「秋季四邊形。」
「還有仙女座……」像是在回憶什麼的表情，最後卻放棄般的倒躺下「好久沒來看星星了，嗯？」
尾語提高了點音量，曉轉過頭看著身旁的半，上揚嘴角的弧度。

「嗯、因為我很忙啊。」沒有與對方對上視線，只是默默的低著頭，平穩的發聲。環起了雙腿，將臉靠在膝蓋上。
自己只是突然想上山而已，沒有想到在出門前會遇上這個傢伙，「你好吵。」停止腦內所有思考的事，只想讓煩惱融入黑夜當中。

「我很吵。」附和著對方的話，自己這樣子對方也早該知道才對，不說點什麼的話……嗯，總覺得很安靜啊。
「欸，半半。」將手放在頭後，曉看著星空開口「唱歌吧？」

頓了下，沒想到對方又要求了自己這件事。
跟五年前一樣，只是那時候那時候的彼此太過於年少懵懂。不懂為什麼對方還是要這樣要求自己唱歌，身旁的男人明明知道自己是不會開口的。
「……不要。」垂下眼簾，沈默片刻才給予答覆，手不自覺的撫上右臉頰，回憶起曾在留在自己臉上火辣辣的觸感。她想避開對方接下來的所有。

「欸、唱嘛。」猛然坐起身，微微側過頭看著對方的臉，大概知道半想到什麼因此沒有太靠近對方－－
要是是這麼溫柔的人的話，當初也不會在對方臉上揮拳了吧？
迅速的起身後在對方面前彎下腰，讓自己能與坐著對方盡量平視「什麼時候才能開口？」

一抬眼就看到對方的視線聚焦在自己身上，皺起了眉頭也死瞪著對方，「不要。」
一再的拒絕，只因不想重溫慘痛的過去，而且現在唱了也沒有任何意義。她不懂為什麼曉會這麼在意，儘管是無心也覺得無法接受。
「我不會唱的。」不快的撇開了視線。

「是嗎，真可惜。」這次意外的沒有繼續死纏爛打下去，曉站起身後維持著嘴角的弧度，卻笑的十分弔詭。
「明明半很喜歡的。」
他清楚對方不會認錯現在的自己叫的是誰，也非常清楚自己在觸碰對方的逆鱗。
但是，五年了。
曉看著半半瞇起眼，想起許久許久之前、男孩跟著他們一同玩樂的畫面「你要這樣子到什麼時候，未來。」

聽到自己最熟悉也最陌生的名字，整個人繃緊了身子，腦海裡浮現了西裝男人的樣貌，還有那時候的短短一句話五個字便讓自己感到崩潰。
「……住嘴！」瞪向眼前的男人，隨後撇開了視線咬著牙站起了身子，「該走了吧？」

「這樣就走了？不是很喜歡嗎。」直起身後在原地張開雙手，像是站在以星空為背景的舞台一般「以前不待上幾個鐘頭不是都不過癮嗎，未來。」
很久以前、男孩還在的時候，少女總是會在這宛如舞台的地方為男孩唱歌，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即使到現在也難以忘懷的時光。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丟下這句話就只想趕緊逃離現場，害怕被勾起更多回憶，沒有說那些美如夢幻的回憶是假的，確實的只是自己不願意回想起快在腦海淡忘的片段。
「我要走了。」朝著原來上來的階梯，打算真的離開。

「未來。」站在原地看著對方打算離開的身影，這次是第幾次看著對方逃避？
「半明明很喜歡的，怎麼就這麼不唱了，未來。」
笑著的眼微微垂下，他明白未來對半的執著，也清楚半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未來。

未來、未來、未來——腦子充斥著對方和自己想念的那抹逝去的影子。
在崩潰邊緣想要冷靜的收場，內心卻被日堯投下了石頭，好一陣子都無法平復，勝過理智的情感滿溢出來。
「我拜託你住口，我的名字是——半。」雙手遮住了快被模糊的視線，對方要是再給自己一顆震撼彈，會沒辦法承受的。

這次沒有站在原地，而是往對方的方向走去，僅站在離未來三步遠的地方，直直的看著對方。
「未來，你不是半。」
毫無笑意的語調從日堯的口中緩緩吐出。

「我是、我是啊——」不敢與對方對上視線，「半一直都在！」哽咽的聲音從有點生澀的喉嚨發出，垂著腦袋忍住了眼淚，遮住雙眼的手掩住了耳朵。
「我不想聽你說，你什麼都不懂！」

「未來。」走向前拉開對方的手，儘管對方的力氣並不小，面對日堯時手卻一下便被拉開「半已經不在了，從五年前的那個時候。」
或許是錯覺，一直以來的笑容在這時看起來就像苦笑，日堯微微傾身，靠近垂著頭的未來「要是半還在的話，你怎麼可能會是現在這種模樣，嗯？」

被扯開的手動彈不得，想要掙脫開來卻毫無招架之力，被戳中的不快、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的焦慮讓自己開始向對方施予暴力，「放開我。」先是輕輕踢著對方的小腿，焦躁地慢慢加重了力道。
持續了好一陣子，對方還是沒打算放開自己的意思，「你到底想怎樣……」無力地垂下手，靠著對方，「為什麼不放開我？」

看著靠在自己胸膛上的人，瞇起的眼沒有離開過對方「放開的話，未來就會不見。」
未來會退回「半」的身份，一如往常的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回到半被殺害的場所等待不會再回來的人。
「但是我答應過了，你不見的話我會很麻煩。」
答應過半要讓未來能夠好好的哭出來，這是他們小小的約定，也是未來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要、我不要半消失——」像是又被觸碰開關，整個人開始躁動起來，抬頭用著複雜的眼神看著日堯，泛紅的雙眼明明已經看到淚水在打轉，但主人似乎沒有打算輕易宣洩自己不願面對的情感，只著急的想掙脫開對方，「放開我！我要去找半！」

「你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看著對方的眼睛，抓著對方的手緊了緊，像是想藉由疼痛讓對方清醒一般「半不會消失－－」
「但也不會回來了。」
說出口時一瞬間歛起了笑意，儘管馬上恢復成平常的表情那抹黯然也明確的令人難以忽視。

捕捉到了對方在一瞬間逝去的笑容，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想掙脫的手也停擺了下來。
「……你們都騙我，不管是你還是半。」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我真的好想半，好想好想……」望著對方的視線逐漸模糊，直到自己再也看不清對方的臉。

眼角抽動了一下，已經多久沒看到對方毫無防備的眼淚了，曉並不願意去計算，只不過、在半離開後這大概是第二次看見對方流淚。
「未來。」放開對方的右手後，手背輕靠上對方的額頭，遮住未來的視線之外也阻擋自己看見對方「半早就知道了，你也早就知道了。」
知道半總有一天會離去，只是因方式不同而讓未來不願意接受現實罷了。
－－明明自己也很想念那名男孩，卻又無法挽回什麼。

想到這裡嘴角不禁抽動，下一秒拉過對方緊緊的抱在懷裡，完全沒有放柔力道。

被突然的擁抱惹得眼淚更加放肆的掉落，明明自己不是這麼喜歡菸草味的，卻覺得對方身上的味道讓自己十分安心。放聲哭泣的同時也伸出手環過對方，緊緊抓著對方的衣服。
「對不起——」不管是對日堯的愧疚，還是自己塵封以久不願面對的情感。

並沒有回答未來的道歉，只是由著對方在此時哭喊，自己能做的也僅是不放開對方。
『請讓姐姐好好的哭一次吧。』
半、我做到了喔。
腦裡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也將頭靠到對方頸肩上。

「……臭女人你是要哭到什麼時候？」

「停不下來……混帳！嗚、啊啊啊——」因為停不住哭所以煩躁大叫了，接著還咬了對方的手、用對方的衣服擦眼淚鼻水。

「靠！你是白痴嗎髒死了！」甩了甩被咬的手後大喊著，開始痛恨起自己不習慣拉外套拉鍊的習慣「你吵死了！」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無視對方剛才貼心的擁抱，立刻打了對方一巴掌，「這是讓我哭的代價！」

「噗嗚喔喔－－」被一巴掌打倒了「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

「你惹人哭還要道謝嗎！」沒好氣的瞧了對方一眼，一把扯過對方衣領讓對方靠自己一點，接著湊近了對方的臉頰——
「……白痴。」收手甩開了對方，一個人快步往停車位前進。

「蛤啊？欸、喂！你要回去啦？」看著對方的背影慢步跟了上去。

「對，我要走了！」沒有回過頭，揉了揉有些燥熱的耳朵，跨上了車子，戴上了安全帽，隔著擋風面罩看了對方一眼，「白痴。」小聲碎念。

「等、慢著，我的安全帽還放在上面耶！」說完趕緊跑回觀景台上拿安全帽，接著快速的衝下來。

礙於怕自己下次被對方報復，還是乖乖等對方拿安全帽下來，接著送對方回到原本他上車的地方。

—— 真的拉線 ——

我漏掉了超級爽ㄉ事情，我對不起半半（欸）

你不用對不起，全世界與你為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