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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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萱的第四本書,關於池上原鄉的攝影文集「居無」在秋分時節誕生。她提供其中一個取書方式是請我們告訴她一個詞,她會依著這個詞的質性藏在寶藏巖的某一處,讓你透過尋找過程的未知,在和你的詞相似的場景裡與她的書相逢。
我給她的詞是「完全脫殼」。
前兩晚收到地圖,看到標記紅點的位置我就隱約知道它是在路的盡頭,所以一路都沒有被任何岔路和轉彎迷惑,只是筆直往前走,抵達盡頭走上樓梯,在一間可以眺望遠處繁忙路橋和遠山的空房窗臺上看到我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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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空房有兩扇敞開的門和對外窗,水藍色的地磚斑駁碎散,是唯一能拼貼生活曾經在這殖生的痕跡,藤枝和茂盛的綠蔭攀長附生,所有的一切僅剩形貌的支架,單純而失去用途的結構,一個完全的空殼。
她在地圖的右下角留下給我的話:「完全脫殼或也只是更察覺殼,一直在裡裡外外增生。」
就像她選擇的這個地方,成為空殼之後,反而繁盛的復育了一片草莽生機。
一路我看到許多靜置在土壤和碎石、樹枝裡的蝸牛空殼,牠們也曾經仰賴著殼而生,四處移動,不曾靜止,在殼裡歇息,隨著光線和雨水的時脈移動,是不是就是「居無」?
我光腳踩過木板地時,光線落在肩膀,彎卷的藤枝尖端勾住我的衣服,綿密的細雨穿過髮絲,螞蟻沿著我的腳趾骨節竄爬,我也只是個不停增生的殼,一個實心的殼。
我去服務處要了一張白紙,撕成公正的長方型,撿起一個蝸牛殼,在窗臺原處留了一張字條給她,我想對她說
「走到這裡,突然發現,沒有什麼不在殼內生長,也沒有什麼不依附殼共生。」
2016/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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