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劇情/長兄如父·前
latest #51
雖然的確是征服了第六區域的最高統治者,但或許是精神力還是有些不足,這次雖沒像前幾區域消耗大量體力,但僅僅使用了那次制術,就讓緋亞雲精疲力盡。奧莫斯只給他休息了一天,之後便是比先前更加長的訓練內容來到自己面前。
「……」這次似乎多了幾項體能訓練,還特別註明不能使用能力,負重也比前面更加的重,抬起頭對上那對依然冷然的面容,『你要是不想做也行』,似乎察覺到了對方臉上有這樣的信息。
「沒問題!」
勉強扯動嘴角,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隔天一早便開始了訓練,來到一處陡峭的岩壁前,這次要不依靠任何外力爬上去……那種陡度根本是完全垂直的程度啊?皺了皺眉,從遠處助跑,然後努力的衝上去--卻因為腳上的負重,宣告失敗。接連又失敗了好幾次,不是直接撞上、就是勉強爬上一點點卻又馬上滑下去。被激起鬥志,不放棄的持續嘗試。
思索著緋亞雲接下來的特訓計畫。
實戰經驗已有一定程度,那再來便是回歸原先──
從基礎至進階的各式各樣體能、精神、以及能力等的綜合型訓練。
負重不除──徒手爬懸崖,不依靠外物與能力的體訓之一,其他還有諸如被壓在山下、被強勁瀑布沖刷等等的體能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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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與能力上的加強,則大多皆與幻陣幻術有關。
從最簡單的迷宮,再到困難的近似真實般的幻象,是在其中身受傷害,也會原樣反應在現實中實體上的幻陣。
而後便是危險性與難度都極高的殺陣──
以自己為中心,四面八方會持續不間斷地迅速飛來五花八門的無窮無盡之暗器,只能依靠自己本身以及精神的堅韌、能力來抵禦到底。
最後……是一個不小心會使精神崩潰的,最絕望、最不希望發生、最害怕成真而內心最恐懼的幻術景象。
手指已經被崖壁的碎石給割傷了手,膝蓋也因摩擦而有不少傷口,即便已經痛的麻痺不堪,但因為那人還在下面看著,便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而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許。
「呼、呼……」爬到中間的部分,山壁已經陡的讓人往下一看,便會墜落而死的錯覺……但他還不能死,絕對不能。從天還沒亮就開始攀爬,直到現在,天色已經昏暗下來,讓攀爬更加不容易。
現在整個人緊貼著山壁,手指不斷顫抖,但體力和負重已經讓他精疲力盡,不稍作休息的話,早已沒有多餘的體力。不知道那人還在不在?依他的職位應該早就去忙了吧?但也沒想著要就這樣偷懶,反倒是想快點爬上去,在奧莫斯回來前,能夠在最上頭驕傲的俯視著他。
憑著這樣的意念,在經過幾分鐘的休憩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持續爬著,最後終於碰到了最頂端--用手撐起全身重量,然後踏上得來不易的平面地上。
「怎麼樣啊--」看著底下那抹身影,驕傲的笑著。
一如往常地,在緋亞雲進行特訓時,他通常都會待在一旁默默地觀察著對方的情況。
自然不是無時無刻皆在,途中總會離開一段時間去處理族中要事。
從天未亮至夜晚降臨再到深夜,奧莫斯持續著停留觀看、離去做事再回來這樣循環了無數次。
──直到,緋亞雲成功地爬上頂端,站立在懸崖之巔,露出自豪笑顏地,俯視著懸崖之下、已經看不清楚面容的奧莫斯。
一個空間跳轉,奧莫斯瞬息之間,已來到緋亞雲的身後,正好接住對方倒下來的身子。
「不錯。」對上那雙倔強、明明疲累到很想就此閉上雙眼,卻死撐著不黏起來而閃著亮光的瞳孔。
奧莫斯淡然地直視著那對堅毅的眼眸,好一半晌,才稱讚緋亞雲。
而後,明亮的眼消失,徹底昏死過去的緋亞雲,被奧莫斯給帶回客房之中,不忘先幫對方稍稍治癒一下傷口才回房。
他知道的,每當訓練完,精疲力盡時,會有個人把他帶回去,然後替他治療傷口。認識奧莫斯稍微一段時間後,就能發現他比起剛開始時,多出了不少的情緒,也對緋亞雲有許多的認同,那是他前進的動力。要不是如此,面對那些恐怖的訓練,恐怕根本沒有人能夠熬的下去。
「看,你看啊!」自從那次攀壁訓練後,又陸續多了不少看了就讓人覺得,怎麼可能做得到的體能訓練。例如:在衝擊力極強的瀑布下待半天、負重持續增加進行各式的體能訓練等等。
不過,這些都被緋亞雲克服過來了。畢竟先前已經有過這麼多訓練,而他體能也原本就不錯,適應之後,雖然速度仍會受到限制,但至少都有在適應。每當完成一項訓練,緋亞雲總會露出同年紀的得意笑臉給奧莫斯看。
「嗯?該不會又要去看那些不識相的元素吧?」身上的負重聽說目前是最終版本。這天,他們不再到戶外,而是來到一處室內寬廣的屋子內,但四周卻沒任何東西,這不禁讓他想起第一次去看那些會發亮、四處亂飛的東西,後來經解釋才知道那是元素。
這些看似艱難嚴酷的強力特訓,其實在奧莫斯眼中,已經是放低標準的程度。
畢竟奧莫斯是從小到大,整個童年至成年的這一長段歲月中,皆經歷著由父王、一族最強戰士,以及大哥所規劃的層層各式各樣、由基礎至進階再到非一般精靈能夠承受些許的魔鬼地獄訓練。
這是對王的要求,一族之王必經歷過的嚴苛成長時光。
可緋亞雲的身體狀況他並不清楚,故最開始的訓練是以測試身體指標與能力為主,待了解對方的資質後,才策劃多次由簡到難的特訓項目。
若他無放低程度,那緋亞雲早就被丟進野外自生自滅去也。
對未來王者,這點自立自強、單獨生存的本領必不可缺少,並且必須依靠自己一點一滴、面臨無數的險境、置之死地而後生──堅韌、頑強不死地爬回黑暗精靈族。
能存活至成王,可見奧莫斯的精神與能力有多麼深厚、恐怖。
「殺陣。」淡淡地回應著緋亞雲的疑問。
布陣、擺陣,一層層由幻陣編織而成的殺陣,轉瞬間便完成。
殺陣──是由全方位暗器襲擊、攻擊目標物的持續不間斷的殺戮陣法,雖是由幻術所組成,但這可並非不會受到傷害的魔法陣,而是在其中所受到的種種傷害,皆會反應至現實實體之上。
退出殺陣範圍,奧莫斯面無表情地看著陷入危機四伏、殺意無所不在的元素魔法陣之中的緋亞雲──
除了五花八門的暗器,自是少不了元素魔法的進擊。
老早就忘了對方將他要成為一族之王來培養,只是單純希望得到眼前他所認同的強者認可。或許他還不知道這些訓練,對方早已放低了些許程度。
「殺陣?」聽名字就非常具有難度的樣子。摩拳擦掌。等到看著人佈了陣法,面色從容的退開,手腳上綁著的最重負重正在鏗鏘作響,雖然從沒問過人有多重,但據說最初開始時也是從五十公斤起跳,之後更是視程度十、二十公斤逐次增加。
法陣開始發出光芒,原本四周空無一物,卻不知從哪開始四面八方不斷飛來各種武器,那些武器他都認得,因為父親所贈的吹簫都能變換……但現在這樣完全沒有在意數量的不斷襲來,變的非常棘手。一開始數量稀少,稍微移動腳步便能躲過,然而,隨著時間增長,數量多到幾乎可以撐得上密集到無空隙的地步,身上的傷逐漸因無法躲過而多了起來。
「唔。」手臂上又被割到一條血痕,地上充斥著過多屬於他鬼族人的綠色血液。等到奧莫斯喊停時,早已遍體鱗傷。
今天只是讓自己體會一下,之後這樣的殺陣必須待到整天才能離開,除非能讓自己渾身毫髮無傷,否則訓練就會一直繼續。奧莫斯邊幫他治療,邊淡淡的宣佈道。緋亞雲都開始懷疑他的這些點子都是從哪來的,該不會有一開始因為對他不禮貌的報復在吧?雖然這麼想,緋亞雲仍是持續繼續這種,幾乎有可能一天就喪命的殺陣訓練。
躲過武器,躲不過那些神出鬼沒的元素魔法,這或許也是告訴他,世界上的攻擊並不會只有一種。好幾次精疲力盡,直接跪倒在地。
咬著牙,這可是殺陣,換做現實世界,等同那些冷血無情的人們對他的攻擊--如果他都這樣倒下,馬上就會喪命,而不是奧莫斯停止就可以的事。身體因為前幾次的體能訓練而多了不少肌肉,讓原本看起來毫不健康的鬼族人多了些許陽氣,雖然身型依然纖瘦,但他的力氣已經不同以往。腳上的負重已經不是問題,靠著這些力量,緋亞雲躲過了那些殺陣的攻擊,接連了好幾次,最後,他終於可以以最小的移動幅度來躲過那些密不可分的攻擊。
「奧莫斯~」
緋亞雲其身的負重早已到達最高極限,若想再增加負重,便得更換另外一種手法,比較像是能力上的限制與壓制、而非器具上的負重。
依照訓練進度,緋亞雲用不著再繼續額外增加負重、激發出最大極限,畢竟連野外那麻木亂鬥至爬回族中的不死不休死亡特訓皆無排進計劃表。
那更上一層的負重壓制便也不再需要,奧莫斯給緋亞雲的最終試煉──是攻進第七區域,並非第十區域。
因此,負重到殺陣為止即可。
觀察著緋亞雲在殺陣之中的情況,今日只是讓對方稍微習慣一下,故殺陣的擊殺速度是由慢、少量,再上升至快、多量的程度。
越到後面,殺陣的殺意與攻擊速度會越來越快到看不清楚的程度,而暗器的數量也會愈來愈多到十分密集的水準。
見緋亞雲已遍體鱗傷、精疲力盡,他便止住殺陣的運作,把人給拖出來治療傷口──
漸漸地,殺陣不再只有暗器的存在,而是有著各種各樣的元素魔法混雜其中地、攻向身在殺陣之內的活物。
奧莫斯自然不只是待在殺陣外圍觀看,有時候會補充補充殺陣與元素魔法的能量,使其保持在正常運作的狀態之下。
僅僅只是維持著殺陣罷也,並無再特別增加什麼難度。
好比說不只是暗器與元素魔法的襲擊,而是有著千變萬化的攻勢;除了一昧的攻擊以外,也有著不同魔法陣參雜其中,使之不可捉摸、令身於殺陣裡的人措手不及──
這些,通通沒有。
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持續著送緋亞雲進入殺陣之中鍛鍊其身手,再幫對方治癒好傷勢,一直到──
緋亞雲終於可以用微小幅度的移動方式來躲避那些充滿殺機的攻勢。
見緋亞雲邊閃躲殺陣打擊邊回過頭來跟他打招呼,似乎想表示自己已經能從容地邊躲邊同他說話了。
奧莫斯輕搖了搖頭,臉上劃過一抹無奈地淺笑──樂極,生悲
看緋亞雲被突如其來的刁鑽攻擊給打趴下,他停止殺陣進入其中把對方給拖出來。
雖然並無多說些什麼,可眼神已經明確表達出兄長對調皮弟弟的無可奈何與自作自受。
再送緋亞雲回殺陣之前,奧莫斯忽然地傳音至對方的腦中,告知再過幾天殺陣便可結束,負重也能拿掉。
緋亞雲彷彿因為這出乎意料、在腦海之內直接迴響起來的熟悉聲音而震得愣神,也因著這停頓的瞬息之間──
被殺陣的攻打給擊地手忙腳亂了一陣子才找回屬於自己的節奏。
奧莫斯目視著對方那一身狼狽地模樣,那眼眸其內可是溢滿著淡淡地笑意。
總算可以輕鬆的躲過那些攻擊,得意的向人打招呼,下一秒卻被從未停止的攻擊給擊中,這大概又讓他領悟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面對任何攻擊,都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很快就會吃虧。再次踏入殺陣,突然聽見一道聲音傳入耳中,站在法陣外的人並沒有開口--
「唔、啊,真是。」看來是魔法的一種,手忙腳亂了一下,這才再次找到節奏可以繼續躲著四面八方的攻擊。負重可以拿掉了?緋亞雲已經很久沒感受到身體輕盈的感覺了啊。
即使休息時有短暫拿下,但他也早就睡死了,根本沒有任何感覺。殺陣又持續進行了三、四天,從一開始的渾身是傷,到現在毫髮無傷,甚至能快速的移動,都是很大的進步。
『碰、鏘』負重終於被解下,掉在地面上把石板地給打出一個大洞,一旁的僕人無不目不轉睛的盯著地板的慘狀……那到底是有多重?恐怕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嗚哇、身體好輕鬆啊。」扭動脖子、手、腳,緋亞雲只感到他現在身體輕到可以飛上天似的。原來他身體這麼輕啊?他都不曉得。
雖然不再進行殺陣,但還得面臨各式各樣的法陣,根本就跟闖關沒兩樣嘛。迷境,進入一個創造出來的迷宮幻境之中,要走出來才能算過,裡面只有無窮無盡的路,沒有野獸也沒有攻擊,純粹是訓練精神力的一種……但對他來說,這樣的似乎更麻煩了點。
「啊、又走錯了?」有時一整天都走不出來、更甚者要一個禮拜才能破這迷宮,在裡面又餓又累,但為了走出迷宮,還是要有一定的精神力才能走出。走出一個還有一個,而且跟上一個迷宮不一樣,就這樣持續了兩三周。
殺陣結束,緋亞雲的負重也已解除。
先給對方放假休息個幾日,而後才繼續進行著接下來的特訓項目。
迷境──由許多不同種類的迷宮幻境所組成,是一種容易迷失道路、不集中全部注意力與精神力、腦袋無運轉思考,便找不到出路的也由幻術、魔法陣所組合。
實際除了能夠訓練精神力以外,也能加強邏輯思考的部分。
把迷境放在殺陣的後面,其實也有讓緋亞雲先適應適應解下負重之後的輕盈感,好早些習慣經過強化而變得不太一樣的身體──
因著體能、能力等等的變強,而跟從前有些許地不同的感覺,這是需要適應過後才能夠好好地掌控自身。
幾個禮拜過去,迷宮幻境也已結束,恐怖地強力特訓終於來到最後一個環節──
潰堤死境
算是精神破壞的其中一種類型,但又和反反覆覆、似夢非夢、莊周夢蝶、脫不開絕望、醒不了的困魂鎖境,有著極大的差別。
因為『困魂鎖境』是大型精神幻陣,面對精神力高強者,是需要許多人一起布陣、供給能量。
或許仍會犧牲幾個擺陣者,才能成功困住幻陣之中的魂魄,使其鎖於如同夢境一樣的地方再也醒不過來、無法進入輪迴轉世,永生永世都沉於幻境其內。
『潰堤死境』,則只是令陣中之人陷入自己內心深處最不希望、最不想要發生的場景。
若是無法克服心中的恐懼、沉陷在絕望深淵,那便很可能會造成精神上的崩潰,進而自取滅亡。
這種小型的精神幻陣,只要能夠戰勝自己最懼怕的人事物,那麼,便能夠抵抗幻境所帶來的種種,從而回歸真實。
這,是強化精神力以及增加精神抗性的最好方法之一。
但因其的危險性,故通常都會放到訓練的很後面才進行之,以及堅定自己能夠抗住才會使用。
否則,一個疏忽大意,便有可能就此葬命。
奧莫斯平靜地直視著緋亞雲,就在剛剛,他已告知緋亞雲這最後特訓的內容以及其中所帶來的險象環生。
若緋亞雲要就此退縮,他也不會再多嘴,因為這種訓練方式,若是執行者不先堅毅、保持穩定的最佳狀態,並且內心中帶有著疑慮、遲疑,那便不適合進行之。
以免因著一個動搖、一個猶疑之際,一念之間,就此不可挽回。
負重解除又得以休息,緋亞雲感覺如釋重負。不過或許是太久沒閒下來,休息時他還是會做些體能訓練,更多時候是利用那已經輕盈不少的身體,在樹林間來回穿梭。過了幾天,被告知要進行最後一個環節訓練--潰堤死境。光聽名字就感覺跟殺陣有種難以言喻的壓力感,被告知以後,僅是沉默半晌,便露出笑容看著眼前人。
「都是最後一個環節了,我可沒打算逃喔?」然而卻忘記自己最脆弱的,正是精神層面。
奧莫斯站在一旁,得到他的許可後,開始施法陣,漸漸的,緋亞雲身邊被一團濃霧給包圍,場景開始變得虛幻,已經不知道是在做夢還是現實,意識也變得模糊不清--
等到他再次擁有意識時,他無法輕易的做出動作,一片漆黑,在哪裡都不清楚,卻只聽得到一陣溫和、陌生又熟悉的女性嗓音在耳邊、黑暗之中響起。
『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孩子呢,希望能夠承擔大任。』
什麼?這女人到底是誰?他從不記得有這聲音。
『我相信會的,是我們的孩子啊。』
第二道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男性嗓音,明明對他說話、在鬼域都是嚴肅不苟言笑的他的父皇,在此時聲音卻是柔的跟水似的,讓人無法相信是同一人。
『那,要取什麼名字呢?』女子溫和的靠在鬼皇身上,笑瞇著眼,和他的手一起放在她已經鼓起的肚子上頭。
『就叫亞雲吧,緋亞雲如何?』
『好名字,將來肯定會很了不起。』緊接著,意識被強制一拉,緋亞雲被打出了黑暗之中,他以半透明的型態站在那再熟悉不過的鬼域皇宮走廊之上,許多僕人來來回回的奔跑著。
「喂、幹什麼?」伸出手想抓住一名僕人問問,手卻穿了過去,咋了咋舌,只好收回手,跟著那群僕人,來到一間房間--那是他的房間?此時卻是擠滿了人,連父皇……他現在看起來真年輕啊?都焦急的在外面等著,緋亞雲穿過門,看在幾名女子在幫一名躺在床上的陌生女子……接生嗎?她漂亮精緻的面容扭曲成一團,卻還是使著力,要把肚子裡的孩子給生出來。
『哇~哇~』
孩子順利的產下,也發出哭聲,女子虛弱的笑著,此時緋亞雲才看清,她那頭天藍色長髮。
『亞雲……亞雲……』女子用著就快斷氣的口音輕喊,手蒼白的撫著那剛出世的孩子的稚嫩臉龐,嘴角勾著溫和又美麗的笑容。那是……他從未見過面的母親嗎?那麼,剛才黑暗中跟父皇對話的,也是她?啊啊、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這人長什麼樣子。
『你一定要……好好守護……鬼域喔……』說完這句話,女子的手無力垂下,閉起眼,再也沒睜開過。房間內的僕人哭喊,父皇也走了進來,而他也看到了,父皇看到死去的母親,以及看向剛出世的他時,悲痛又欣喜的樣子。
確認緋亞雲無問題後,奧莫斯便開始布陣──啟動這個險象重重的魔法陣──潰堤死境。
此後並無離開,而是默默地、靜靜地待在一旁,看著緋亞雲逐漸地陷入真實幻境之中。
若是,若果途中發生什麼即將崩潰的事情,奧莫斯可能會,或許罷,會解除這個潰堤死境也不一定。
畢竟他所規劃的種種,是為了訓練緋亞雲的綜合能力,而非要致對方於死地。
可……破除幻境雖能解救陷入崩潰邊緣的緋亞雲,但對方早已承受了那精神與心靈上的衝擊。
就算把魔法陣給收起,卻並不表示緋亞雲就無事了。
最大的關鍵,仍是得看緋亞雲能否抗住那已入侵心中最深處的精神攻擊。
如若無法經受住,那多少都會對緋亞雲的精神與其內心狀態造成不小的傷害。
也許,精神再無法提升,只得止步不前;
也許,將無法抵擋住他人的精神破壞;
也許……腦袋因此受到損壞,而影響到其心智。
……罷,若有崩潰之跡象,他便提早停止潰堤死境的運作,好讓對方不至於陷進危急、來不及救的程度。
專注起全部的注意力,把全副精神皆投入進緋亞雲的內心世界之中。
一絲大意都不,而是慎重、仔細並嚴密地關注著對方的精神狀態。
只要那精神狀況過於不對勁,他便會毫不猶豫地止住幻境。
當然,若緋亞雲能夠堅毅地抗過去,他便不會插手阻止,而是任由對方努力地戰勝自我。
那種眼神,是根本不希望他出世的眼神嗎?平常總是以不受拘束的樣子來掩蓋,但此刻,他清楚的知道內心有什麼東西,非常現實的崩壞著,再也無法用那個性來遮掩。
「呃啊--」頭劇烈的疼痛著,心底感到前所未有過的煩悶,所以--父皇從以前到現在的說過的所有話都……
『亞雲,你未來要接替我的位置,要更加努力。』
--如果不是為了她,我早就隨著去了。
『亞雲!你又搗亂了嗎?』
--為什麼,我要管著這小子啊?
『你一定,要成為傑出的鬼皇。』
--不然,我這幾年所做的,通通白費了。
『你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亞雲。』
--這是當然的,只有這樣才對得起她啊?
整個人跪坐在地上,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為了他從沒見過面、雖然是自己母親的女人,就做了這麼多事嗎?但實際上通通不是出於真心,只是出於一份「責任感」,緋亞雲覺得他在父皇的眼底其實就跟個累贅一樣。
從以前到現在,對他的寵溺和無奈,都只是因為那女人,只是出於一個需要一位「繼承者」所做的事而已,不是嗎?
「啊哈、哈哈哈--」嘴角掛著慘澹的笑,聲音聽起來也是如此的崩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腦袋無法做其他的思考。
--「你甘願這樣就放棄了嗎?」
正當他覺得無法做任何反抗時,腦中傳來了這聲音。什麼?是誰?好像是他自己,但好像又有哪裡不一樣?
--「不想讓人瞧不起的吧?」
啊啊、那有什麼重要的嗎?你現在只是人家基於責任感的累贅而已啊?你還想奢求什麼?
--「既然如此,就做到最好給那男人看,證明你是獨立的個體,不只是他愚蠢的責任感。」
頭好痛啊、別再說了,那些事情,怎樣都好啊!隨著這句怒吼,緋亞雲抱著頭對著天空咆嘯著,全身冒著冷汗。
「……」原來,這就是造成緋亞雲變成如此的最大主因。
默默地看著潰堤死境之中所發生的種種。
他,只是個旁觀者罷也,無法插手、也沒那個資格插手。
這種難解的死結,只能由緋亞雲自己走出來,沒有人能夠幫助他──
或許,鬼皇的態度可以,可以稍微解開鬼族皇子的心結。
可,這是對方的家事,他不便插嘴、也不能說鬼皇的不是。
更不能憑藉著自己的猜測,來誤導鬼皇與緋亞雲對彼此之間的看法。
沉默地關注著緋亞雲的狀態,那忽好忽壞的精神狀況,令他必須專注地感應著,才不會因一時不察而致使悲劇發生。
看了好一半晌,奧莫斯突然慢慢地放鬆下緊繃的神經,豁然開朗。
奧莫斯想通了,他其實是關心則亂,一開始便往最糟糕的方向去設想。
實則不然,他根本用不著擔心,因為啊……他相信著緋亞雲,堅信著他所認識的那個緋亞雲──
是個能夠戰勝自我,頑強抵抗,不會被這區區的一個幻境給困住,而是能夠看開、挑釁傲然地露出得意地笑容來向他邀功的,好孩子。
唇角勾出一抹淡淡地笑容,奧莫斯期待著,期待緋亞雲真正強大起來的那一天。
「吵死了。」突然,他不再掙扎,整個人像個無魂的魁儡般坐在地上,兩手撐著地板,許久,才吐出跟先前完全不一樣的不耐煩話語。
--「什麼?」一直迴盪在耳邊的聲音明顯的感到詫異,然後,那道聲音像是變成一道看得見的牆顯現在緋亞雲面前,映照著他抬起臉,那充滿不屑和輕蔑的血色瞳孔。
「我說你,」緩緩站起身子,舉起拳頭,直接打碎那道聲音--他心底的恐懼和心魔,然後瞪著那碎裂一地的牆。
「我啊,」像以往一樣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那碎裂的牆裡面似乎還看得到,以前他抱著頭、一臉無助哭泣扭曲的模樣。
「是要成為鬼皇的人,不需要不相關的人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言下之意,他現在只以成為鬼皇為目標,其他不需要的軟弱過去--只會阻礙他,並不需要。那些無聊的過去,想來就煩。是不是為了那女人根本不重要,反正現在,只要他證明給那老頭看就夠了。
「我還得做給某個人看呢,你,給我消失。」
指著眼前那虛幻所創造出來的鬼皇,他眼底對剛出生的自己所透露的複雜情感,就在那一瞬間,好像變成了和藹的笑容,一道溫和的女性嗓音不知是真是假的在他耳邊響起:
『果然是不愧對這名字,很棒的孩子呢。』心神在一瞬間恍神了下,隨後,整片幻境消失,他看到站在一旁的奧莫斯。
「唷,奧莫斯。」隱藏起一瞬間的失神,笑著跟眼前人揮揮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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