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狀況】第四個房間的所有針劑皆為毒藥。

有些身心俱疲的拿掉耳麥，打開房門待子曦走出來。
「…我們繼續走吧。」

僅是默默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還能走在璿官的身旁，對子曦而言已經是僅存的幸運。

儘管還努力維持的平靜的表情，但睦子曦自然還是對這樣一連串的事情感到疲憊、感到無力。

隨著紅霄踏入下一個房間，蘇陌看見了剛才分開的藍組兩人。
心情疲憊的情況下，蘇陌沒有主動多打招呼，只是走到規則紙前開始閱讀。

「……」
看了羅嘉行最後一眼，張以軒朝他點了點頭作為致意，這才離開。

拋開剛才的道別場面，紅霄看著這次的規則默不作聲。
紙張上的問題很多餘，核心其實就是選出能夠無條件離開這裡的人，以及讓他指定誰被留下－－在那之前得先解決解藥的問題。

擅自牽著子曦的手來到下個房間，即使跟其他人會合了，璿官還是笑不起來。
來到規則紙面前大略的看過之後，將一旁的盒子拿在手中，轉過身看著其他人。

「這個，你們有打算要怎麼辦嗎？」

擅自的向璿官取了箱子，將其打開確認裡頭的東西。

「…解藥只有兩份。」睦子曦將箱子的開闔面轉向其他人。

看見盒中解藥數量的瞬間，對於這個組織施加在他們身上的惡意令蘇陌疲倦到無言以對。
上一關他已經費盡心力勸羅嘉行留下，卻對現狀無濟於事。
快點結束吧，這一切，怎麼樣都好。他厭倦地想。

他匆匆環視了一眼在場所有人的徽章，對同樣挨針的睦子曦開口：「如果可以把這兩份解藥讓給我們，我所有的分數都可以轉讓給你們。」他用了複數的詞彙，因為蘇陌相信在場幾人都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嗯。」紅霄用鼻子輕哼了一聲。

「…他身上的毒，用再多的分數也解不了。」璿官不在乎自己的分數怎麼樣，目前最要緊的還是子曦體內的毒藥。

「…嗯，就這樣吧。」連眉毛也沒皺，如以往般平淡的表情道出。

這樣至少璿官能夠得救。

「等一下，你在說什麼話？」不可置信地抓住子曦的肩膀，「你忘記你也中毒了嗎？」

「但是你負分了，這樣子沒辦法出去。」理所當然地態度訴說著。

「然後我有分數，但是你毒發死在這裡？」對子曦的邏輯差點氣得吐血。

「嗯，不然呢？」不同於璿官那明顯壓抑的語氣，子曦仍然無關要緊的樣子。

「不然呢？」難以置信的瞪著子曦，「你他媽給我好好地走出去，就算是踩著我的屍體也給我走出去。」

不再理會璿官，子曦將手上的盒子給闔上，轉向方才向他提出交易的蘇陌，
「你們的分數先過來，這邊會按照約定把解藥都給你們。」

「你敢給他們。」冷冷地看著子曦的背影，「我就陪你賴在這裡。」

「…你不要鬧。」聞言，緩緩轉過身，皺著眉看著。

「你才在那邊鬧。」一肚子氣的看著子曦。
「憑什麼都給你決定？」

「…你可以平安無事的出去，這樣到底有什麼不好？」看著璿官，只覺得對方是在無理取鬧。

「那你呢？你有想過你會怎麼樣嗎？」

「留在這裡，不然呢？」理所當然地回應著。
反正出去也不會比較好了。

「我不是啞巴，他們把分數丟過來，我也可以丟回去。」瞇起眼看著子曦。
「我想要你好好的出去。」

「…我出去之後呢？」舉起了那隻已經有了缺失的手掌，
「我還能做什麼？」

「照顧好你的鼠兒子，煮好吃的飯給我吃，去做任何你還可以做到的事。」看子曦明顯死了無所謂的樣子，讓璿官脫口說出奇怪的說服。

「…如果我不拿解藥跟他們換分的話，到時候就是你出不去，嗯？」璿官的話聽起來很輕鬆，但子曦無論如何都無法鬆懈下來。

「至少你先解毒，分數的事情我們等下再來說。」努力地說服子曦，至少讓他別把解藥都給對面兩人。

「如果之後沒有分數了、或是沒有轉讓分數的機會了呢？」將盒子更緊的握在手中，就怕璿官會將它搶走。
「現在已經是第九個房間了。」

「也說不定後面還有好幾個房間要走。」
「這地方變數那麼多，哪知道上面說的是不是真的？」

「－－那說不定之後也有機會可以拿到解藥。」

「…算我拜託你吃下解藥好不好？」到最後幾乎是低聲下氣地乞求，「你已經少了兩根手指頭，現在有機會能救你，我不想看到你再少其他東西了。」

「我拒絕。」面對璿官的請求，子曦仍無動於衷，
「我是不想要你受到傷害才會犧牲那兩隻手指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好好出去。」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出去。」爭執到後來幾乎沒有結果，璿官拋出這句話後，便走到牆邊累得坐了下來。

撇了璿官一眼後不再多說什麼，直接轉向蘇陌。
「分數。」晃了晃手上的盒子。

「先給一半。」紅霄插話。

點點頭，同意紅霄的提議。

蘇陌跟著點下頭，朝睦子曦攤開手掌，同時開口：
「將我的分數轉移6分給編號C04。」

轉頭看向牆角的璿官，確定有分數上的變動後才將其中一管解藥遞過去。

見對方依照約定行事，蘇陌接過裝了藥丸的玻璃管遞給紅霄，又一次朝睦子曦攤開了空蕩蕩的掌心。
「將我的分數轉移6分給編號C04。」

再次確認過分數的變動後，才將剩下的解藥遞過去。

「……」雖然明白對方的下場，但紅霄也沒有讓步。他輕推了一下蘇陌，示意對方趕緊將解藥吞下。

「你也是。」
抬頭與紅霄視線交會，蘇陌取出那枚解藥，視線刻意迴避過在場其他人，將解藥吞服了下去。

將解藥吞下後，接著就只剩下投票的問題了……

開口將自己身上的四分也轉讓給璿官後，回去看向那張規則紙，打算把剩下的事情弄完。
「…來投票吧。」

「…子曦，你來一下。」

「…？」看了璿官一眼，才決定去靠近對方。

原本是不打算跟璿官繼續有接觸－－畢竟自己已經決定要留在這裡了。

拉過子曦的手，讓子曦能更靠近自己。
「我們投給以軒，好嗎？」

「…為什麼？」

「我們欠他一個人情，在前幾個房間的時候。」

「…嗯，我知道了。」對於這點倒是沒什麼意見。

「但是你要老老實實的出去。」雖然這兩件事沒什麼關係，但就是想趁現在得到璿官的保證。

「這是兩回事。」認真的看著子曦。

「……」嘆了口氣，子曦其實也知道自己是在藉機無理取鬧。
「我知道了。」

眼見那端藍組兩人似乎在交換意見與策略，蘇陌想了想，對張以軒試探性地開口：「以軒，你打算投給誰？」

「你。」注視著對方的臉，張以軒平靜地回答。
「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為嘉行投這一票。」

「……」紅霄決定等張以軒投完票後才行動。

看另一邊似乎沒打算要再做什麼，便將手環湊到嘴邊，按住A說出自己的答案。
「C02。」

看到已經有人開始行動，張以軒不閃不避，在自己宣告的對象面前按下了手環按紐：「C06。」

頓了一會，如同方才和璿官講好的緩緩開口，「C02。」

蘇陌陷入抉擇。
已知的是張以軒的選擇，藍組兩人未知的決定卻不可忽略，一個不慎說不定自己真的將成為留下的那一個。

「你們投給了幾號？」試探性地，蘇陌對藍組兩人開口。

「…我不太想回答。」轉頭看向蘇陌，平靜的回答完後又撇過頭。

同璿官的答案，子曦僅是將眼神別開，獨自思索著什麼。

蘇陌思索了幾秒，啟步走到睦子曦面前。
「你也不想回答嗎？」他聲音放緩。
「在這個關卡裡想辦法分配和協調，希望能盡可能讓更多的人離開……我以為我們都是這麼想的。」

輕微的皺了下眉，睦子曦其實對思考被打斷有些不悅，儘管他盡可能的不表現出來。

「…幫這邊一個忙。」嘆了口氣，沒有打算直接回答人的問題，反倒先提出了要求。

「這回合你們一起投誰都好，不要張以軒就行。然後到了下回合，我會投我自己。」

腦中回顧過一遍規則，蘇陌明白過來睦子曦的意思。
「我知道了。」
他點點頭。

「……謝謝。」

「…到時候，請你們無論如何都要把那傢伙帶出去。」這句刻意壓低了音量，眼神撇了璿官一眼。

「…就算直接把他打昏帶走也沒關係。」

「……」
停頓了幾秒，蘇陌承諾般點了點頭。

「好。」

在人答應後也不再多說什麼。

蘇陌回到紅霄身邊，將方才從睦子曦那裡得到的資訊如實轉述。
一面說，他的腦中同時思量起，該不該將自己答應睦子曦的條件轉告張以軒？否則如果真的演變到得動用武力帶邱璿官離開，只怕張以軒會出手干涉。

「嗯，那就先投我吧。」紅霄不帶任何情緒地回應。

蘇陌點了點頭，舉起手環按住A鍵作答。

在所有人投完票後，廣播公布了票數－－C01與C02票數持平，因此這次的投票並沒有結果。

在廣播結束之後，睦子曦在璿官來與自己搭話之前，趕緊低頭壓著手環，將票投給了自己。

正想跟子曦說什麼，便見對方迅速的投完票，感到有些疑惑地走過去。
「…你投給誰？」

「…我自己。」或許說謊能夠避免璿官的心情起伏，但睦子曦不打算這麼做。
沒必要了。

「為什麼？」子曦說的話像是打了自己一棍，忍不住情緒激動地抓住人的肩膀，「你到底在做什麼！？」

「這樣你才能夠平安的出去。」無視璿官激動的情緒，子曦不改面色的冷靜看向。
對於自己的生命會在這裡結束這點，子曦已經坦然接受了。

「那你自己呢？」不可置信的看著子曦，「你為什麼要一直這樣找死？你到底有什麼問題？」

「我出不出去還有差嗎？」舉起了那隻缺指的手，「你真的覺得我這樣還有辦法拿手術刀嗎？」

「媽的、」伸出手直接緊握住子曦的手。
「有差嗎？誰說當獸醫一定要拿手術刀？你是沒腦袋去做研究跟報告嗎？」
「你不想出去就只是為了這幾根手指？你就沒有其他東西好留戀的？」

「…阿福就麻煩你了。」輕輕地回握了下璿官的手，然後鬆開。
除了家裡的那兩隻小寵物之外，倒確實是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看著子曦放開手，頓時覺得沒必要再堅持下去什麼。
「你很好，很好。」勾了勾嘴角，卻笑不出來，「早知道我也來切個手指或砍頭。」

語畢的同時轉過身，走到另一邊牆角抱著頭蹲了下來，對著手環小聲地說出自己的編號，便不再有任何動作。

眼睛注視著兩人的互動，耳邊同時聽見張以軒又一次對著手環唸出C06的編號，蘇陌感到一種支離破碎般的荒謬。
他的人生走到過很多次絕境，但像如今這種全然束手無策只能任人擺佈的無力感，他曾經以為在自己成年後再也不會碰上了。

他舉起手環，悄聲卻清晰地唸出睦子曦的編號。

幸好不是我們。
紅霄無法否認見到邱璿官與睦子曦爭執時的第一個念頭，他無比慶幸現在面臨這種狀況的不是他和蘇陌，然而雖然慶幸，同時另一種沉重的壓力也悄悄地灌進了身體。

「C05。」他按住手環上的按鍵給予答案。

所有人再次投票了，廣播依舊播出了最高票的人選，以及遭最高票者所選之人。
無論哪個，都是C05的睦子曦。

聽到廣播高聲唱名，邱璿官還是維持同樣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隨便怎麼樣都好。

無所謂了。

接著沒有人有任何太大的動作，直到時間歸零、鐵門再次打開後，

子曦才走向璿官，「走吧。」

「…走去哪？」

「…下一個房間。」微微半蹲，子曦朝人伸出手。

「你會跟我一起走嗎？」盯盯的看著子曦伸出的手，並沒有伸手去握住。

「……當然。」頓了一下後道出。
而接在這兩字後頭的『至少會陪你走到門口。』當然沒有跟著出口。

遲疑了一下，才伸出手握住並站起來跟著人。

緊緊的握住璿官的手，子曦並沒有馬上步向下個房間，而是靜靜地看向璿官。

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呢。

睦子曦原本以為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會是在小學時期、因自己準備去英國而在公園做出的告別。

－－沒想到最後還是見面了。
只是沒想到，最後會以這麼荒謬的方式做分別。

「…對了。」想到什麼似的對著天花板開口，「將我的分數轉移1分給編號C02。」

「…你在做什麼？」愣了一下，稍微瞪大眼睛看著璿官。

「我想幫他。」溫溫的笑著看向子曦，「而且這樣就跟你一樣了。」

聽見自己的編號，原本專注盯著倒數跟著心中默數的張以軒楞了一下，眼神望向邱璿官。

「……」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璿官，子曦甚至連原本握著璿官的手都放了開來。

「我們一起走，我會幫我們賺分數，也會想辦法幫你解毒。」
「我會保護你，不會有事的。」回握子曦的手，微笑著。

愣愣地搖了搖頭，子曦甚至是朝後退了兩步。

－－那不是他想要的。

「怎麼了？」看子曦突然愣住，擔心的上前一步，「身體開始不舒服嗎？還是怎麼了？」

睦子曦沒有回應璿官，而是直接轉頭走向這裡唯一還有多餘分數的紅霄，「…可以請你把一分轉讓給他嗎？」

「……將我的分數轉移1分給編號C04。」既然他與蘇陌人都還平安活著，也有足夠的分數，且睦子曦剛才還幫了他們一把，紅霄當然不介意遵照對方希望轉讓分數。

「…謝謝。」心裡鬆了口氣，面色沉重地向人道了謝後，直直回到璿官身旁，

「－－別再做傻事了。」捉著人的手腕，緊擰著眉頭盯著。

「為什麼你不要分數？」同樣皺著眉頭看著子曦。
「至少也留一分在自己身上。」

「－－我沒有關係，先這樣就好。」就怕璿官又會任性起來，將手掌覆在璿官的手背上

「……」看著子曦的手包覆住自己，才緩緩地點頭。
「我後面會再幫你賺分數，不會有事的。」

「…嗯。」勉強撐起笑容，點了點頭。

隨著時間的流逝，鐵門上倒數的數字再度歸零。

鏗鏘。

前往最後一個房間的大門開啟了。

紅霄輕拉了一把蘇陌，面無表情地示意對方跟自己一起前進。

直到被無聲提醒，蘇陌才回過神收回落在藍組身上的視線，邁出腳步。

沒有意外應該是最後的房間了。

張以軒往臉上抹了一把，跟上離開的隊列。
胸章上的數字他沒在這時與人推讓，依據規則，他確實需要這個基本分才能離開；至於分數背後代表的實質金錢，如果真會兌現，等到出去他會立刻還給邱璿官。

在看著所有人都朝著下一關前進後，子曦才牽起璿官的手，跟上其他人的腳步。

跟在子曦後頭，思考著下一關會有什麼樣的問題、怎麼樣才能幫助子曦、甚至是不擇手段。

子曦放緩了步調讓原本從領著璿官走在前頭、變成與璿官平行走著。

「怎麼了？」看子曦突然放慢腳步，疑惑的看著人。

「…」苦笑著搖搖頭，「只是有點擔心，下個房間。」

「沒事的。」緊握住子曦的手，堅定地看著人。
「我會讓你好好的出去，別擔心。」

只是又苦笑了下，沒有多說什麼。
直到門的邊緣，子曦突然的停下腳步、掙扎抽出被璿官握的著手，甚至將人朝門的另一邊用力一推，
「那邊的，幫我抓緊這傢伙！」

被子曦突然的掙扎嚇愣住，隨時眼前的景色一晃，反射性地亂揮著手想抓住任何東西好支撐住身體。
直到被剛才還有說有笑的人推擠著，才漸漸地回過神來，並且開始反抗。

「睦子曦、你在做什麼、」

聽見睦子曦的呼喊，蘇陌頓了一下隨即意會過來。
即使他並不了解睦子曦、更遑論揣測對方的想法，但眼下若是自己身在對方的處境，他想做的相去不遠：想要紅霄出去也是，不想讓紅霄看見自己毒發的死狀亦然。
光是想像蘇陌便已經察覺了自己的私心，但管他的，紅霄早該徹底領悟他徹頭徹尾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蘇陌回身越過張以軒，雙手自邱璿官脅下環扣過去、用盡全身力氣架住了對方，將人牢牢地困在自己箝制下；並在睦子曦的施力援助下，不顧對方的掙扎、把人朝房間這側硬是拖了過來。

「放開我、你他媽在做什麼、」氣紅了眼的掙扎，甚至手肘直接拐向身後的蘇陌，且不知在對誰叫囂的亂吼著。

「睦子曦、快過來、不要鬧、」
「關你什麼屁事、給我放開、」
「滾開！顧好你自己就好！」

不論內容是針對睦子曦或針對自己，蘇陌都並未回應邱璿官的任何一句話，只是沉默而堅定地履行著自己對睦子曦的諾言。

身後的人似乎沒有要放開自己的意思，紅著眼轉過頭怒瞪蘇陌。
「如果今天換成你們呢？」
「換成你和紅霄？」

「……」原先想上前幫忙壓制邱璿官，免得他的掙扎傷害到蘇陌，但對方的話使他更加遲疑了起來。雖然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卻幾乎能感同身受。
明明雙方都希望彼此能活下去，卻因為處境不同，做法也變得對立了起來。紅霄並不想插手藍組那任意一個人的決定－－最終他並沒有過去幫忙，只是在一旁神色複雜地看著蘇陌與那兩人的互動。

目睹幾乎只在一瞬間就爆發在自己眼前的肢體衝突，張以軒有些恍惚。
歷經票死陌生人的關卡，張以軒對身邊這幾人已經無法再像初見那時一樣地平心看待；稱不上嚇壞，但確實衝擊了他一直以來的信念與價值觀。

尤其後來，隊伍中唯一與他同樣選擇讓那名陌生人生還的羅嘉行也被留了下來。
繼續前行的自己則成了加害的共犯。

從那時起，張以軒感覺像有某部份的自己也同羅嘉行一起、被永遠留在了這個地方。

望著發生在眼前的一切，有些遲鈍地，張以軒仍未能意會過來他們起衝突的原由，只知道看上去不像有人被迫留下死去。
只有沉默地盯著眼前的畫面，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面對邱璿官的質問與反抗，蘇陌同樣沒有應答。
他不知道答案。況且在這個當下，他的答案也不重要。

唯一值得慶幸的，蘇陌分神地想，就是現今境況不像邱璿官所說立場對調。
他可不看好睦子曦能像這樣架住掙扎的紅霄。

被兩人一拉一推的幾乎快抵抗不了，情急之下也顧不上任何事，奮力的扭著身體，亂抓亂扳架住自己的那雙手，甚至抓過蘇陌那本應有著指頭的斷指。

患部遭到壓迫，壓力積蓄與衝擊下鮮血幾乎在一瞬間染紅了蘇陌包紮起的斷指處，汩汩溢淌了出來。
蘇陌心底爆了聲粗口，劇痛之下一時間連聲音都喊不出來，唯有手勁不受控地略鬆了下。

「……、」注意到自己似乎抓到蘇陌的傷處，便用力一拐將蘇陌推開。

隨即一把抓住門框，大步走回上個房間，子曦的身邊。

「……！」沒想到璿官居然能擺脫那傢伙，子曦下意識地想將璿官推回屬於他的那一邊。

在子曦伸手過來的瞬間，一把抓住了他。
「你他媽到底在搞什麼鬼？」

沒有回應璿官的問話，子曦幾乎是本能的低下頭，朝著璿官的手腕重重一咬。
人體的鹹味，隨之伴隨而來的一些許的鐵銹味。

見子希低下頭，伴隨而來是一陣的刺痛。
「你現在又是在鬧什麼小孩子脾氣？」

鬆開口，子曦大大的換了口氣，隨後又再次咬下。
同時雙手縮著扯著，就只是想讓璿官能趕快放開自己，然後到門的另一邊。

忍著痛楚與怒火，蘇陌立在原處一下無法搶上去攔住邱璿官的動作，只有徒勞無功地用完好的那隻手，握緊了斷指處傷口迸裂的左手，以壓力與壓迫感轉移對疼痛的注意力。

注意到蘇陌吃痛的表情，紅霄莫名地火起，立刻上前將人拉離鐵門，頓時與邱璿官和睦子曦兩人分開了點距離。

「你讓他們兩個自己去處理。」他說，並低頭看了一眼蘇陌的傷口處，眉頭緊皺。

「我也不想淌渾水，但我答應了睦子曦一定要讓邱璿官出去。」蘇陌往二人那裡看了一眼，無聲地諮詢紅霄出手協助。
「藥的事情也是、投票的事情也是。
睦子曦的妥協可以說是幫了我們兩次……就像答應了醫生的事情出去之後一定得去做，現在，得把答應睦子曦的事情做到才行。」

說話的這幾秒，迸裂傷口牽扯出的疼痛稍微緩下了一點。

蘇陌握著傷處無聲接近邱璿官背後，視線緊盯他與睦子曦拉扯間的空隙與行動軌跡，抓準一個空隙伸出雙手從後方扣緊邱璿官，卻不像之前僅僅試圖牽制對方行動，這次蘇陌右臂環過邱璿官頸子，以臂彎扣緊，疼痛的左手僅以輔助的方式握緊了右手腕，增加施予於對方喉管與頸動脈的壓迫。

不論是短暫大腦供血不足或缺氧都能致暈。蘇陌只能祈禱以前社團課上學到卻從未用過的招數奏效。

「……」聽聞蘇陌的答案，紅霄不再多話，他也跟上前抓住邱璿官意圖反抗的雙手。

再次的被拉住，甚至將自己與子曦再度拉開距離。
璿官不斷的哮吼、掙扎，但終究抵不過兩人的力氣。

在下個瞬間，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