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
▶不管如何,你們所有活著的人進入了最後一個房間。
▶房間站著六個人,除了其中一個領頭的以外全部穿著黑色西裝,並且手持槍械指著你們。
▶領頭的是一位戴著畫上微笑的白色面具、穿著白袍的孩子,他一見到你們便開心地拍了拍手。
「哇哇哇,恭喜你們來到這裡!Deep很高興見到你們呢!
「接著最後一件事,零分和負分的玩家,以及在上一個房間被指定的人,請過來Deep左手邊這扇門,成為我們公司的材料吧!
「一分以上的玩家過來Deep右邊這扇門,再過陣子就會把你們送回家囉!
「在那之前還有一小時是留給你們和對方道別,好好保握時間呀!」
「後會有期!」
話說完,孩子便轉身離開,只剩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們舉著槍對著你們。
小提示:
反抗者、意圖攻擊者將會被麻醉槍射擊,直接成為實驗材料。
已經,最後一間房間,可以回去外面的世界了!總算可以了!
──但是,不是全部人一起出去。
他原本開心的狀況,一想到不是全體一起出去,他的心情又變的難過。
明明就沒有人該在這邊的,好想跟大家一起出去。
他努力的忍住淚水,這樣想著。
茉莉花的話提醒了舞月,在場的人們來到這裡後,所歷經的種種。就算在經過與颺昊的對話後,她仍丟不掉Deep帶來的心靈震撼。
在無法逃離又難以安然歇息、幾乎不進食、有時間壓力的情形下,被迫進行著相當於互相殘殺的一連串行為。這就是舞月等人的遭遇。
雖然比不上讓相識的人自相殘害所帶來的打擊大,可陌生人,畢竟也是人。
受到這樣不間斷的精神刺激的普通人,即使倖存下來,還能被視為常人,且以往常的態度繼續往後的人生嗎?
遇上這樣誇張的事,不會有後遺症嗎?
那些曾感覺過的絕望感、那些恐懼的情緒,難道不會找上門來嗎?縱使沒有回想起來,它們仍會潛伏於意識的深處。
一切的一切都曾經有過……好的壞的都被收藏在心底啊,當然在這十個房間發生的事也被收錄進去了。
來到這個最後一間房間後,看著茉莉花的舞月更回想起這些事來,明明一直以來都是記得,卻沒現在如此歷歷在目。
不論目的是什麼,付出的代價太多了啊,所有的犧牲都不成比例,有些人甚至失去了性命。可是她如果這樣就選擇自我了斷,又覺得會使至今為止忍受的苦痛變得無意義。
所以就算聽見Deep說再過一會就能回家,舞月也只是在片刻展現了會笑容,然後繼續擺著那惘然若失的神態,她暫時還像是沒想通什麼的模樣。
「是要道什麼別,一點意義都沒有。」
他低沉的發著牢騷,過段時間就能出去了,但是一點高興的心情都沒有。
就像剛剛那名少女說的一樣,有些人死了比活著好,自己也是。
雖然打了解藥,雖然可以出去了,卻沒有獲得解脫。
出去了也還是在那像臭水溝的都市裡生活,出去了也還是一名罪犯,不如不要出去。
他開始在腦內裡抱怨一切。
深深的自個兒呼吸,少年的眸子變得銳利,直視著眼前的Deep,那穿著白袍如孩子般身高的幕後黑手,讓颺昊心裡產生一種難得的厭惡感,好比看見吸著毒品享受的母親,那充滿暴力的、血腥且獵奇的殺害方式,從腦袋一一略過,如跑馬燈的轉化為灰燼,隨後對自己的無力感到消沉。
如果現在是一個人,大概早就衝上去與眼前的持槍者扭打,甚至死在當下也說不定,想到這少年就忍不住嘖了一聲,保持理性才不會破壞了自己的目的,但聽到wolf發牢騷般的語句,還是單手插著腰際,說:「如果不想出去你也是可以衝上去打那孩子洩氣,反正子彈不長眼睛。」少年語畢,將胸前的計分器拿下,似乎是因為傷口的疼痛,導致臉上沾滿了汗水。
戴著面具穿著白袍的孩子用著誇張的語氣與在場的所有人對話,不理會那雉幼的嗓音,只是語氣就能讓人知道對方是Deep無誤,最後的關卡十分簡單,要留下來的只有自己指定的自己,其他人都能平安離開這裡,大概。
隨著Deep說著要大家好好道別,就準備逕自離開,沉默的音琉和舞月悵然若失,Wolf和零則是為了莫名的事情爭執了起來,茉莉花則是跨出了腳步喊出了聲音。
「請等一下。」發聲的同時所有的槍枝指向自己,但茉莉花沒有畏懼。
聽見呼喊的Deep轉過頭,戴著面具讓人看不出她現在的表情,「有甚麼事嗎?Deep我可是很忙的,要說甚麼快點說一說吧,可是求我放你一條生路這種話就免了。」
「不、我有別的請求。」茉莉花用僅剩的三隻手指緊緊揪住自己沾滿血的綠色裙襬:「我想讓一個人也進到這裡來。」
這一番話似乎成功引起了Deep的注意頗繞趣味的開口:「真有意思呢,雖然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想復仇嗎?你是知道害你進來的人的吧?行阿,你就說出來,Deep可以考慮看看喔。」
就跟平常一樣,茉莉花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了誰都沒聽過的名字:「月見里,月見里小百合,可以的話,希望你盡快把她送進來。」
聽到這名字,Deep腦袋轉了轉,看來這並不是他想像中的名字,於是他提出了疑問:「這個人是誰啊,Deep不知道這個人呢。」
「是我的母親,她患有精神疾病,相信來到這裡會為你們的遊戲增加樂趣的。」很平淡的這麼說了出來,沒有去理會其他人的訝異,居然有人會在經歷這些事情後再把自己的至親拉下水,到底是怎麼樣的瘋子才會幹出這種事情?
對茉莉花來說最重要的人還是香穗子,在自己消失之後,母親必定會成為對方幸福道路上的累贅,得在自己死去之前幫對方剷除才行,即使那是自己的母親。
Deep轉了轉腦袋,想了想,思考了好一會兒,最後才開口:「Deep知道了,Deep會考慮看看的,那麼就這樣啦,掰掰。」
語畢同時颯爽離去,這次真的只剩下持槍的黑衣人和用著不解眼神看著自己的其他人。
道別時間甚麼的,明明大家都只是普通的陌生人而已,就像Wolf剛剛所說的,一點意義都沒有,於是茉莉花選擇閉口不言。
「oh、我才沒笨到用性命去換打一個小鬼一拳。」他咂舌的甩了過頭,直到這種關頭腦袋裡還是在衡量利益得失。
在那之後聽到那不正常的女孩子的言論,僅是默默的聽著,想著這世界上瘋狂的人真多。
全程沉默不語的舞月,將Wolf與颺昊的鬥嘴,以及茉莉花的請求聽在耳裡。
對於茉莉花的發言,舞月猜想茉莉花可能帶有的其他目的,對Wolf跟颺昊的對話則默默同意,可又欲反駁。
跟只在一起幾小時的外人道別,的確沒意義。
但果然無法不覺得不甘心啊!
在這裡,付出的跟得到的差太多了。
不想接受至今為止會有事情是無意義的……所以要找話來證明它的意義。
她想藉理由來說服自己,就算邏輯上說不通也罷。
理由的話不論怎樣牽強,甚至於扭曲都一定找得到啦,就像是……
轉念一想,這樣的經驗也是一種人生經驗啊!
不成比例的代價又怎樣?這種事原本就不少了,搞不好自己經歷了這些事,也有些成長啊。
那也就能從這裡畢業了吧!
舞月的嘴唇開合著卻沒發聲,一會兒她的藍瞳瞧見一旁的音琉,開口:「……還好吧音琉?都被送來這裡了,本來就不可能全部出去,至少最後沒有吵架。加油吧,如果還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雖然可能真的沒意義,但錯過可能就沒機會說。」而後又看回颺昊。
「……可以跟你道別嗎?」
腦袋閃過無數的選擇,颺昊沉默地看著眼前持槍的人,最後還是打消了內心深處的惡趣味念頭,靜靜的將眼前的景象烙印在心中,直到舞月提出了與自己告別的提議。
「你覺得我們不會再見面了?」男子只是隨口一句話,眼神並沒有看向舞月,只是停頓了幾秒,隨後再度開口:「你要怎麼道別?跟我?還是跟零?」男子語畢,才看著舞月的雙眸,其實他怎麼樣都無所謂,只是道別通常都會讓人很困擾,應該說,讓自己很困擾。
「……音琉、音琉不知道能說什麼啊──音琉明明想跟大家一起出去的啊!……嗚啊啊啊啊──」一想到自己不但什麼都沒幫上,還甚至讓一直幫著自己的茉莉花,就這樣子留下。
本來拼命抓著裙子忍住哭泣,聽到舞月對自己說著,有什麼話想說些就說。
但是卻無法把自己的情緒組織成語言講出,反而還壓抑不住,開始大哭了起來。
幾乎所有人都是沉默的,直到舞月開口、音琉大哭,整個氣氛才又扭轉開了,對於眼前的景象,茉莉花輕輕的皺起了眉頭然後又嘆了一口氣。
「別哭了音流。」用還剩下三隻手指的右手輕輕拍著音琉的腦袋然後輕輕的用雙手環抱住:「什麼都不用說,這些不是妳的錯,所以、別哭了。」
這真的是自己在最後,也是唯一能替對方做的事情了,不是對香穗子,而是對佐久音琉這個人。
「嗚……好、音琉知道了……」他聽到這些話,即使想要停止哭泣,卻還是沒有辦法停止。
只是從原本的大哭,變成了現在的抽泣。
瞧著颺昊那似乎沒有多加思索的神情,「跟你們。我們平常生活沒交集,出去後也有各自的事要做,所以可能錯過這次就不會再遇到了。」舞月一一回答他的提問。
而後,舞月才看向大哭的音琉,面露慍色,大步走近她,但茉莉花率先安撫了她,於是舞月又顯得欲言又止了起來。
想告訴音琉說不用勉強,可這情況她開不了口了。
她也想跟大家一起出去。
見到音琉的反應,舞月愈發不甘,思緒回到過去。
「……音琉?既然無法停止眼淚就哭到不哭為止,感覺會好多了喔。」
半個小時過去了,剩下半個小時說長不長,只是眼看差一步就能離開這鬼地方了,這樣的等待無疑是是漫長枯燥的。
滴答滴答,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除了音琉哽咽的聲音外,剩下的人幾乎都是沉默的。
茉莉花抱著音琉靜靜地安撫著對方的情緒。
「唔。」心臟突然一陣絞痛促使茉莉花跪下,突然的舉動和聲音嚇著了音琉,其他人也紛紛將視線轉向此處,看見的是茉莉花痛苦不堪的表情,用僅剩的手與手指揪著心口,不斷不斷的大口喘氣,彷彿無法呼吸似的,看來是毒藥發作了。
居然在這個時間點……
茉莉花心想著,看了身旁焦急不已的音琉一眼,眼神一沉,用了所剩不多的力氣推了對方一把,將他推向旁邊的舞月。
「音琉、害怕的話,就把眼睛閉起來。」狼狽趴倒在地面的茉莉花艱難說道,對單純的音琉來說,看不到的話就甚麼都不會不知道了吧?雖然是自欺欺人的方式,但是總比真的親眼看著自己死在眼前要好多了。
一番無法控制的掙扎與無聲的喊叫長達數分鐘,黑衣人冷眼旁觀著,視若無睹般,最後在一陣痙攣之中,茉莉花斷了最後的氣息,成了一具屍體。
吶、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境的話,該有多好呢?
哭喊著的聲音,即使聽著話閉上了雙眼,但是也知道如果張開了眼,看到的畫面更讓自己無法接受吧。
吶、這一切都是夢吧?
一切,都是吧?
即使想要這樣告訴音琉,但是卻只能哭泣著,舞月說的哭到不哭就好,音琉知道了。
所以會繼續哭著,到無法哭泣為止。
即便如此,時間還是不斷的在走著。
電子時鐘並不會傳出滴答的聲響,只是數字不斷的在倒數著,而迴盪在這地方的,只剩下佐久音琉的哭泣聲。
其它人看著已經變成冰冷的少女身驅,也什麼話都沒有說出。
也無法知道其它人的想法,只知道再過陣子,就可以離開這絕望之地。
時間到了。
黑衣人如此宣判著,生存下的人們踏向了離去的門。
可以回去了……。本來是這樣想著的,卻是被黑衣人敲昏,被迫陷入昏迷。
當再次的睜開了雙眼,有傷勢的人到了醫院,被安置到好才回去了原本的地方。
無傷勢的人,回到了原本的居住地。
夢境嗎?本來是想這樣子想著的吧。
但是,怎麼可能是啊。
偶而還會在路上聽到有人交談著關於那地方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