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進行的相當順利,直到將腫瘤切除時。
執著手術刀的人兒,恍神了。
一模一樣的流程,相同的器具,相似的環境。
仿若倒轉流年,躺在眼前即是那伴隨自身許久的亡魂。
眼底映照遲疑和慌恐以及出走的思緒。
心臟鼓動陳述著當年,那午後,這名男子親手摘除一朵花兒的性命。
直到旁人的困惑暫時打碎停止的錶面。
抬首迎見那柳綠。
於是深吸一口氣平緩氣息。
接著時間又開始流動。
所幸手術平安結束,患者並無大礙。
換下手術服的醫師倚靠著牆面,指節分明的手指婆娑著嘴唇,被消毒藥水屠殺後的血腥味仍在鼻腔內遊走。
在開刀途中出神可是大罪,這也是他至今第一次出現這種現象。
回憶起了種種,使整個人顯得異常焦躁。
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若是兩相懷抱同苦之人,鼓勵亦或墮落,即少不了那迅速渲染的情緒。
面對眼前躊躇的鋒利,矗立堤邊的柳染上波光,涓涓流水映照蕩漾,使那柳綠彷彿隨風飄搖。
看啊,堤岸那頭的柴夫持著斧,與那棵紅櫻樹相望,是思念起哪位故人?讓他忘卻,手中的斧不是黃絲帶。
——哪怕是片刻的迷離,紅櫻將紛飛。
青鬱過份執著,垂下的柳葉如蜻蜓點水,吻著水面、最後跌入。
興許是嘈雜的人聲將彼此喚回,在腦海中接續上演的荒唐戲劇強制閉幕,眼前的人們不著戲服亦不持道具,而是貨真價實的醫師與患者——赤裸的血腥。
術後那潭止水藻塘似是經歷風浪,凌亂不堪,「……前輩,不留神小心出大事。」虛有其表的沉著浮浮盪盪。
他笑著,有些心虛地。
冰冷指尖輕觸雙唇,溫熱的鼻息打在上頭,卻不見體溫回歸的跡象。
鴉黑暈染了那片不曾放晴的海,睨視著崖上柳樹。
猶如侵蝕般。
「你不也是嗎。」
皺起眉宇訴說著刺骨的肯定句。
不見往常閒適,深沉的焦慮正瘋癲地撕裂神經及細胞。
柳葉隨風顫抖,無聲無息的冷哼藉著凜然劃破寧靜。
有趣。
「可我只是觀察者。」不容許任何人侵犯地張起防護,任誰都無法輕睨,孤高的麥穗與柳樹。
不可否認對方的話語,然而能輕易扼殺自我的只有自己。
咋舌,煩躁感侵占了所有,伸出手猛然揪住對方的衣領。
而那也只是一瞬間,近距離對視。
那海面如今掀起驚濤駭浪,狂風暴雨。
「是!這次,你的確是。」下意識強調了這次。
指甲因力度而泛白,呼吸因情緒波動而失去了平穩。
發生的一切都是他料想之外且無法控制的。
首微仰,廊上人造的光線映入鏡片,恰好掩去了那彎狡詐的月,使人油然而生未知的憤懣。
他眉宇緊蹙,指節握得愈加蒼白,仍不掩飾他孤傲的自尊心,扭曲地笑著。
「我向來都是如此。」只作為一個可悲的觀察者,無能為力,即使將欲救贖,帶來的唯有死亡。
——向來都是如此清晰明了。
握緊的拳頭不捨般放鬆又蜷起,後以恰好的力道推開眼前的人,「我和你不一樣。」沒有敬稱,只是粗糙地使用了平輩的語氣,又或者——睥睨。
被推開的眼神裡飽含慍色,那話語貫穿理智。
勃然大怒。
絲毫不顧及雙方所在場所仍然在院內,再一次扯住對方的衣領,拾起拳頭便往下腹重擊。
「別自命清高了。」憤怒支配顫抖嘶啞的嗓音。
那逼近咬牙切齒,而粉碎得是希望。
「我們都殺過人。」
不論是過失亦或是被現實逼迫。
他們都曾斷送性命,甚至是自己的摯愛。
那是事實。
那是一生背負的事實。
沉痛的悲憤飽滿地落在腹中,反射性的生理現象使他咳著無法訴盡的酸澀,踉蹌地靠在牆上。
而指節扭曲地攀附,腹部的疼痛已經分不清是對方所致又或自己的氣憤揉捏著。
再次抬眼,如烈火燒灼柳葉——眩目的火光、毀滅的聲響,蜷曲的無望。
他的底心蒼啞地狂嘯,始終壓抑著的野獸癲舞狂亂,彷彿將要撕裂。
——撕裂眼前的人、撕裂自我。
他拾起理智的枷鎖抵上牠喉頭,絞死般的肅穆。
「……是正當的葬送罷了。」話語宛若錯綜地拼湊,連自己都為之疑懼的顫抖,一聲聲蜷著悶聲,他將拳打落在對方的臉頰,唇角摩擦的鮮紅留在指骨,證明著暴戾。
順著重力傾斜,腳步蹣跚,跛行滑稽。
疼痛使他發出幾聲破碎低吟。
血液渲染海洋,鐵鏽纏繞冰封大地。
外頭雷聲如叫囂般地鳴響。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踏穩腳步,眉頭緊蹙,望著那點燃起怒火的柳綠,毫不畏懼。
冰河逐漸凝固大海,自眼神內滿溢而出得是哀愁與悲憤。
慍色中飽含氣餒,他只是別過臉,久久不語。
沒有鬆開的拳仍然緊密地蜷縮,指甲掐著掌心,那般疼痛都比不上數著苦楚的日子裡累積的哀慟,只是提醒著此時此刻、愚昧的自己。
沒有人能夠救贖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遭受病症折磨、逐漸使他崩潰,除了死亡的詳寧別無他法。
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人遲早會死的。
不會痛、不會哭,沒有情緒左右,亦不會笑。
——芬蘭,你是何等殘忍。
彷彿亡靈悲慟地傾訴著,滂沱的大雨傾瀉而下,嘈雜的雨聲灌溉了思緒,澆濕了自命不凡的柳。
千刀萬剮的心不會流血,膿瘡只會幻化涕零。
只是他仍然不允許如此怯懦的表現,將鹹澀禁錮,僅僅是澆熄了怨憤的星火。
沒有得到回應。
氣氛降至冰點之下,他仍然直視對方。
傷口的刺痛感拉扯每條神經,提醒著當前的局面。
「你真認為你是對的嗎?」
質疑中帶著輕藐的口吻彷若正試圖瓦解那棵柳樹所佇立的土壤。
外頭雨落,點點滴滴敲打在萬物之上,卻洗刷不掉過往,無法擺脫身上的罪惡。
他知道若是有所動搖便正中下懷,只是憤仇爬滿全身,遏止不住的野獸再度狂舞嘶吼,掛滿千副面具的他一點一點地崩解—―
眼瞳中血絲縱橫,淚零而下,他逼近、俯身,十指扭曲地攀附對方的頸項。毫無顧忌地對這個人、在這個地方,他低吼著:「沒有人救得了他!」
塵封內心靜僻的枷鎖瓦解,隨著轟隆雷聲崩潰,沒有人救得了他,連同自己。
猛然被對方掐住那傷疤環繞之處,眼底平時的慵懶不復存在。
就像沉入深海般。
「自欺欺人……嗎?」
神態痛苦,氣息狂亂,心臟快速鼓動,理智煙消雲散。
看著眼淚奪眶而出,而他也只是看著。
反射動作搭上那人手腕,又伸出扯住對方的領口,猛然將重心傾斜,使雙方都重摔在潔白廊上。
重力壓制著他,與地面碰撞的一瞬使人暈眩,但他敏捷地起身作為先發制人將對方壓在身下,使人以面朝地,將手臂轉返抑制在身後。
「與其看他受盡折磨,不如讓他一走了之……反正……反正你們也救不了、反正我……!」仰頭長嘯,悲慟混沌地啃蝕著思緒,令他顫抖著。
若是靜下來看著現在的模樣,豈止是笑話。
然而這是他、真正的他,卸下虛偽妝容,赤裸裸地真誠著、流洩著情緒。
當自己重新獲得氧氣,粗喘的同時又再次被對方壓制。
「芬蘭,放開我……」使力企圖掙脫那在自己身上的人兒。
兩名醫療班的同僚竟扭打成一起,何等可笑的畫面。
「嘶……我們都無能為力。」
救不了,所以替他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救不了,所以那日午後,自己也只能茫然佇立在手術檯前。
深不見底的海溝逼近崩塌,海面上風雨交加。
他仍然被喧囂的情緒包圍著,翻覆著折騰,惶然的綠眸滾出熱燙,彷若乘載著過多的愧痛重重地砸在身下那人的手心。
下意識鬆了力道,身體卻仍然僵硬地愧坐,一碰即倒的模樣。
姣好的唇瓣發顫,張啟又閉合,話語無法完整地傾訴,徒留紊亂的吐息嘶啞著。
——任誰都無可奈何。
腦海中放大著、重複播送著這樣的聲響,明明想要坦然接受,明明認為自己已經釋懷——然而每每走在這樣的廊道上,回憶總刺痛地將他緊緊捆縛。
滿溢的涕零潰堤,他像孩子般瑟縮著肩,顫慄的十指試圖掩去因泫泣暈染緋紅的臉龐。
崩壞途中感受到手心落下的溫度,以及傳進耳裡的啜泣聲。
啊,多麼沉重啊。
究竟背負到什麼時候。
闔上雙眼,無聲地歎息。
發現力道減輕便翻身調換兩人位置,俯視對方。
自從那天後就不曾流淚過的藍眸此時充滿未命名的情緒。
看呀,兩人是如此頹靡狼狽。
伸手胡亂的抹了對方哭花臉龐。
在空中盤旋的是他們永遠無法碰觸的釋懷。
捉不著呀。
四肢沉痛而無力,任由擺布,暈紅的眼角含著淚珠迷離地遙望同窗外烏雲密布的藍天。
無人得以救贖,卻有誰能感受相同的苦楚,就是他啊——眼前的這個人。
緩緩地、他闔上腫脹的雙眸,抿唇嚥下儲蓄的勇氣,喉結隨著滾動。
那麼他會願意嗎?僅僅是以憐憫也行。
他的軟弱、他的愚昧,他所流洩的情緒一覽無遺。
在武裝時,未曾向人祈求憐憫。
這場雨要下到何時呢。
停下手中原先的動作,指間撫過那麥穗細絲。
斂下眼眸,俯身,擁住了面前首次露出這副表情的人兒。
即使時光荏苒,死者仍不會再生,傷口也不會復原。
並沒有屬於他們的蜘蛛之絲,雨過也無法天晴。
他只能輕聲歎息。
感受著久違的溫暖懷抱,桑染間的菸草氣味彷彿夾帶著尼古丁,使人沉浸在恍惚中。
雙臂貪婪地攀上,似是渴求著更多慰藉。
光陰走得安然,深刻的疤痕卻無法消弭。
術後的疲憊與方才胡亂的爭鬥沉沉地伏在腫脹眼瞼,他取下厚重眼鏡孩子氣地在那人肩頭摩挲。
像個孩子樣。
睜開眼,雙藍凝視著前方虛白漫長的走道。
他們還得走很長一段路。
抬起手安撫似的順著髮絲而下。
「芬蘭……」那長年遭受到菸害摧殘,嘶啞嗓音於對方耳邊低喃。
「我是不介意啦……但我不保證沒人會經過這喔。」
即使這條走廊位於院內偏僻處,方才的拳打腳踢並沒引起騷動。
自己也的確不介意,但懷中這名自尊心高的人就不一定了。
「呃!」綿綿的蒼啞點醒迷糊的人,他立即鬆開雙手向後挪移了一段距離,雖然他還想那樣多待一陣子。「……抱歉。」
各方面的。
不論醫療經驗或是處世之道,芬蘭在此人面前不過新學小生。
兀自站起身子,孤傲、氣餒與害臊混合的不明所以的情緒於腹部翻攪著。
非常後悔。
他的內心重新開機,正審慎地研討自我。
稍微丟棄了所謂自尊心,他伸出手欲給對方借力。
視線追隨著對方,正想起身那隻手便映入眼簾,並沒有遲疑太久就覆上手。
重新站起的同時,抬手,輕捏了對方的鼻子後才整理身上的衣物。
「嗯,抱歉啊。」
將垂掛在耳邊凌亂的髮絲撩回耳後。
並從口袋裡翻出了菸盒,查看一會就這麼留在手中把玩。
「不過,我還以為會死。」
那也只是玩笑話,的確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掐自己脖子。
但比起這個,他還比較擔心自己衝動就往對方肚子揍的那拳是否還會不會痛,畢竟是未經思考就施力了。
無意識的再度皺起眉頭思考。
新鮮與詫異感凝聚在鼻尖,他不思議地縮起下頷。
只有小時父親經常親暱地觸碰自己的臉部,除此之外,從未有人對他這麼做。
「……不,我才是差點要吐了。」回憶起那陣酸澀,還好術前沒有進食,否則那劇烈的生理反應他可無法預料將有什麼後果。「雖然不會造成立即的痛楚,但是那樣非常不適呢。」他惡質地笑了,又是那彎熟悉的柳色眉月,只是相較過往多了份淡薄的真誠。
「嗯……扯平。」
滄海望著,對方如此神態似乎也放心不少。
指尖婆娑著煙盒,煙癮正蠢蠢欲動。
「但如果有人問起這傷怎來的,我可會說是芬蘭送的啊。」
故作無辜似的指著掛彩的嘴角,隨後微彎起雙眼。
「嗯,是愛的印記喔。」皮笑肉不笑的死相模樣和著矯揉造作的語氣,那一抹華而不實的笑可說是與生俱來。
留意對方手中的物品已有一會兒,念在他長時間處於手術室就不計較那些紛繁的寢規。
「回頭見。」他毫不掩飾地睨了一眼菸盒。
「你……」
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接什麼話好,乾脆無語望著,明明方才還在自己懷裡撒嬌似的。
但,也沒什麼不好。
順著柳綠,看見煙盒。
真是想做什麼事情都會這人發現,好在這次對方並沒有遵循那死板規定。
「嗯。」
回歸那一如既往的慵懶,轉身欲前往可供他吸食菸草的地方。
或許今晚能好好入眠了。
一株麥穗留在了素白的廊道上,遙望逐漸模糊的桑染,他下意識以指輕觸鼻尖。
霎時神情愕然,如此舉動究竟眷戀何方?
他收起五指,疲倦地偎在牆邊,卻無法抑制狂亂的笑意。
有些猖狂、有些哀慟,還有些不明就裡。
一陣騷狂過後徒留倦怠與空虛,他獨自收拾著滿地破碎的面具。
那一座塵封的孤城仍然禁錮著蠢蠢欲動的野獸,即使他恰似瑕不掩瑜。
傳說中的亡靈仍然盤旋著、依附著,每每踏在這樣的廊上都以邪魅的絮語廝磨著耳。
芬蘭醬~~~~~(幹)
(rofl) 這兩個人太好笑了,超可愛,我要去笑一下(被打爆)
J森前輩~~~~~(幹不要
兩個小朋友
尤其是芬蘭
哪來的兒童wwwww聽叔叔的話乖乖的不要鬧脾氣好嗎(J森:叔你麻痺)
生理期第二天脾氣暴躁→小朋友打鬧→愛的抱抱
嗯,流程(幹
媽噠好瘟腥,就像我和學弟拎著芬蘭J森去跟彼此道歉(NO
看完覺得滿足!心結互相衝撞的感覺!打架!!!!
比喻真的、超美!!!!兩位太強了!
天啊,笑到我眼淚都出來了……腦袋有畫面rofllllll
大家要好好當好朋友,不可以打架喔!(宣導P)
c220zzz:
讚嘆芬蘭中嘿!
雖然對的是沉重的場面,但是我們都相當愉悅
(J森:……
讚嘆你們兩位!!!!(很堅持
覺得臺詞是兩點!在沉重的畫面裡的曙光!(胡言亂語
場面上各種陰鬱沉重,下面是兩個狂笑的中之(幹
跟學弟對都充滿期待與力量
好喜番ㄚ對起來超級愉悅,而且連續都有破壞氣氛的場面
笑cry
本來還很擔心打不起來,雖然確實是沒怎麼打鬥
不過第一次挑戰這種場面超嗨森
(好
c220zzz:
這兩個人……夾縫中求生存…(不是這樣用)
感覺如果真有曙光,也只是人造光,假的!!!!
某方面來說的確是業障太重…(幹) FL0717: (rofl)可惡你的ROFL可以用!!(x)
我們對的超開心的,笑翻我(O) 看到學長打的文字我都很爽,嗯,很爽,很爽!!(好了很可怕)
因為我以破壞氣氛為樂(被拖出去暴打) 我也是將第一次(!?!??!?!)送給ㄌ學長
!!!! (?!?!?!?!)
欸欸 到底可不可以買股票呢
((手抖
看正文還覺得好痛喔看到留言整個
(………
愛
的
印
記!!!(不是重點(#
EL_KVA:
可以把錢省下來…匯到J森中的戶頭……(請不要做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