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綴著銀光的雪花如同彩粉般從空灑下，為這樣歡騰的節日帶來不少妝點，在差不多打點就緒後，史克爾隻身來到了與海瑟約定好的地點等待，轉眼離第一次在校參加舞會已經到了最後一年了，映入眼簾的是再熟悉不過的銀色繽紛，然而對史克爾來說，今年的舞會與以往更顯得不同…指尖慣性的輕捏了下耳際的鑽石耳釘，他不自覺的露出一抹微笑，然後挺起腰桿打量著四周，似乎是在尋找海瑟的身影。

她可以聽見大廳裡人們的談話與笑聲越來越響，海瑟順過裙擺的手又撫了一下另一邊從肩膀順著手臂曲線垂下的布料。
個性偏向保守的她，比起不久後要走入舞池成為眾人目光焦點，更在意禮服胸口與背面較少的布料，輕微涼風不時掠過背部肌膚使得海瑟稍顯緊張。

確定自己的禮服沒有任何狀況她才往前踏出腳步，而她今日的舞伴已經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待了。
「晚安，史克爾……」海瑟從後方走來站在他的側邊。「你等很久了嗎？」

「晚安，海瑟。」史克爾禮貌性地伸出了手讓對方搭上，冰雪染上了他倆，彷彿調皮的小仙子在他們身上添上節慶的魔法，「我也才剛到而已，你今晚這樣很美。」揚唇開口讚美，畢竟這樣細微的舉動能讓身旁的搭檔增添不少自信。迎接著他們的是早已敞開的會場大門，當他們踏入時，被漆成銀河的夜幕撒下幾縷星子，讓這個夜晚褶褶生輝。

海瑟靦腆笑著回應史克爾：「謝謝你，要是我姊姊聽到的話她會很開心的……這件禮服就是她幫我挑的。」當她在信中提及聖誕舞會的事情，伊安西便迅速為她寄來禮服。「史克爾今天也是威風凜凜的王子殿下呢。」

「那看來海瑟的姐姐眼光很不錯呢。」緩步的將對方帶至舞池內，此時廳內懸掛的幾盞水晶吊燈像是配合著時機似的頓時暗了下來，只餘下腳邊雪白舞池所折射的皎潔光線，依稀染上了晶瑩的雪花環繞在他們身旁，就彷彿銀河漩渦中掀起一絲的波紋。

「請問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跳支舞嗎？」唇角輕輕勾起，史克爾微微揖身，在少女的手背上印上一吻。

「我很樂意。」海瑟低頭微微曲膝回禮，然後將手搭在史克爾的手臂上，隨樂曲點出舞步，旋轉飄起的禮服薄紗擾動雪花落下的軌跡。

「突然想起……去年和哈迪跳舞的事情……」仰頭望上去的景況以及眼前近乎相同的臉龐，彷彿是影片倒轉又重新看了一遍。海瑟笑著說：「那時候我想還有一年的時間畢業……可是好像轉眼又到聖誕時節了。」

「哦？原來你們去年有一起跳舞過啊？」彷彿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史克爾不禁微微睜大雙眼，接著順著旋律帶著對方轉了小幅度的一圈。「時間過得真快，再過幾個月我們就要離開學校了。」這世上最容易拋擲的便是時間了吧？宛若流沙卻又捉不住的狡猾存在。

海瑟眨了眨眼，不太明白為何史克爾語中帶有疑問，但沒有馬上開口問。「說起來，明明時間流逝的速度都是一樣的，可是等到上課的時候又覺得好時間漫長啊，怎麼還不下課呢……？」或許這種錯覺也是時間魔法的效力之一，真是不可思議。

在手重新搭上史克爾手臂時，似乎方才疑惑的解答也隨之到來。「史克爾跟哈迪的感情很要好呢，似乎兩位不管什麼事情都會對彼此說……」

「哈哈、我以前上魔法史的時候也這樣覺得呢，不過如果是上自己有興趣的課的話就會覺得上一會就下課了呢。」聽著少女這樣嘆息，史克爾微微頷首，似乎是在附和著對方所說的話。「只是不管如何，畢業前夕還是會覺得有些傷感吧。」畢竟一眨眼不管好壞，在學校的時光眼看就要劃下尾聲了。

「我和哈迪感情好嗎…某方面也算是啦。」少女的話語挑起了思緒，史克爾擁著海瑟在原地輕輕滑步，稍嫌長的側肩披風隨著兩人的動作在夜幕間落下幾縷流星，「不過我們也不是什麼話都會向彼此傾訴吧…畢竟偶爾、還是會想要保有一點小小的隱私。」嘴角含著笑意，那抹笑容中飽含著諸多意味，似乎有些隱晦卻又顯而易見。

「啊，因為……史克爾剛才的話，像是『哈迪怎麼沒跟我說過』……這種感覺，看來是我會錯意了，真抱歉。」海瑟面有愧色說著。「看到這學期哈迪經常找你聊天、或是看見他抱著你親吻臉頰或額頭……都是很親暱的樣子，我以為……」知道自己還在舞池中央，她忍住歉意沒有低下頭。

心跳頓時漏了一拍，思緒牽動著步伐，讓兩人的舞步瞬間有些凌亂，察覺到眼前人與周遭疑惑的目光，史克爾連忙壓下慌亂，再度調整回節奏，雖然如此，但舞池仍留下幾道倉促的足跡，就像道銀白刻痕映出他的心思。「……你都看到了？」他啞聲的開口，但仍是只以兩人聽見的音量這樣詢問。

海瑟也受史克爾的慌張傳染，不知所措而沉默了數秒。兩人的互動就她眼中看來關係十分親近而已，並無任何不妥，她想史克爾或許是不希望兩人的關係被誤會成孩子氣，雖說是雙生子，也很少親兄弟在接近成年的年紀，還有非常親暱的舉動。「兩位的舉動是比較特別沒錯……不過……我不會說出去的……」

不太明白對方究竟看到了多少、知道了多少，在慌亂的情緒掩蓋之下，緩慢的旋律讓他倆緩下原先的步調，在舞池內緩緩旋轉滑步，腳跟挑起的漣漪就像幾朵盛開的矢車菊。史克爾沉默了好一會，腦中千頭萬緒不斷飛快閃過，直至最後才故作鎮定的點了點頭，「……謝謝你。」

「你剛才也說偶爾想保留隱私，不會所有話都對哈迪說，那更何況是對其他人……」海瑟自己也有不想提及的事情，亦不會把所有事情對姊姊訴說，所以很能明白少年的心情。「史克爾不只是我的搭檔，也是朋友……我當然會幫助你。」

「謝謝你…海瑟。」少女善解人意的話適時的緩解了他緊張的思緒，史克爾唇角勾起柔和的微笑，雖然他想若是海瑟知道他所在意的事情的話不知道會是如何的想法及反應就是了。

少女回以笑容。「我從你身上得到很多幫助，特別是這學期，所以相較起來這根本不算什麼……」本來她也極少對人談論起他人隱私，所以保守秘密對海瑟來說並不困難。

「對了，雖然這麼說還太早……史克爾和哈迪畢業之後有空嗎？」再一次轉身後，海瑟想到一個提議：「不知道你們要不要來倫敦觀光呢？我可以帶你們去大英博物館，或是白金漢宮、西敏寺這些地方……雖然觀光客很多，可是我想史克爾或許對這些地點有興趣。」

「我想畢業後那一個月應該有空吧？」

聽到海瑟這樣邀請，史克爾欣然應允，「倫敦嗎？我還沒認真逛過倫敦呢、之前也頂多在斜角巷那些地方逗留而已，你也知道我們父親覺得我們只會浪費時間…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去看看瑪格麗特教堂的花窗以及聖保羅教堂，聽說麻瓜有在泰晤士河旁建了個奇怪的東西，從上面可以俯瞰倫敦的景色。」

「奇怪的東西……」她已經很習慣麻瓜事物，所以一時間抓不住史克爾所提及的形象，只能憑著模糊印象拼湊。「啊……那個東西，是不是像個巨大的輪子在轉動……？」

「是啊，之前晚上看到的時候還會發出奇怪顏色的燈光呢，大概就有點類似煙火的樣子吧。」史克爾點點頭，然後順著悠揚的樂音，領著對方在冰晶舞池上落下幾絲迷濛的薄霧。

「那是名叫『倫敦眼』的摩天輪喔，坐在客艙裡可以遠眺市區景色……很符合它的名字呢。」猜對答案的緣故使她顯得開心。「摩天輪轉到最高處的時候像是乘在掃把上俯望倫敦，而且還不用避開麻瓜視線。」

「其實若是對自己施了個滅幻咒，就算騎掃帚也不太會被麻瓜發現就是了。」雖然感覺就像變色龍一樣…想想就不太美觀，「但是騎在掃帚上應該比較自由吧，如果想就近飛到倫敦塔，也不用被困在小小的客艙內。」邊說著，史克爾牽著少女隨著旋律轉身，在柔和的慢拍中再度接住海瑟那纖細的腰身。

「啊……的確呢，而且要和其他觀光客一起搭乘……聽說大家都會聚在看得見泰晤士河的那側，所以也不太容易看見想要的景色……」海瑟說得不是很確定，她搭乘時年紀太小，已經忘記當時的情況。「不過，該怎麼說呢……比起刻意避開麻瓜，我已經很習慣這種不方便了吧？」

「也是呢，感覺『避開麻瓜』已經成了巫師必須去做的事情了。」要說莫可奈何也是，畢竟對於魔法，有些麻瓜仍會表現出大驚小怪的反應，「但是不否認的，麻瓜在沒有魔法的前提下也發明出很多有趣的東西。」比如說在早期徒手建立起建築，以及後來製造出許多讓他們生活更加便利的物品。

「好久以前有麻瓜的廣告臺詞說：『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想來很貼切呢，也難怪到現在還有人對這句口號印象深刻。」樂曲節奏越來越緩，兩人的舞步也隨之漸慢。

「這樣討論著，明明還有一學期呢，卻突然期待起行程了……」無論是超勞巫測的日期，或是在霍格華茲生活的終點，都保持著似近又遠的距離。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現在開始期待也沒關係。」

史克爾唇角揚起柔和的弧度，曼妙的華爾滋臨近停歇，或許是已經在學校度過的最後一場舞會，格外讓他感到些許感觸，「在進霍格華茲前我總是羨慕父母長輩曾在學校有過的那些時光，然而當自己進了學校後在這七年間也有了屬於自己的故事。」不管是在學校所認識的每個人、發生的每件事……此時都讓他備感珍惜。
「我想，或許這之後會是我最珍貴的回憶也說不定。」

當節拍落在最後旋律時，史克爾帶著海瑟在舞池中翩翩旋轉，有如點點星子帶起的一層薄霧繚繞在兩人周圍，待腳跟落地後所揚起的幾片銀白雪花微微飄落在冰晶舞池內，為這場領舞作了完美的結尾。

舞曲停歇後，如雷掌聲響起，史克爾在喧嘩中輕柔的執起少女的手腕，在上頭落下禮貌性的一吻，「今天能跟海瑟一起共舞真的很開心呢 ，希望接下來你也能有個美好的夜晚。」

海瑟仰著臉安靜聽完搭檔所說，「一定會是的……」少女的笑顏散出清淡果香，是冬夜裡新沏上的熱紅茶的滋味。
或許學生們對霍格華茲而言，不過是留在雪地上的一道足跡，等初春的微風拂過，白雪溶化作水匯聚成河，洗走所有痕跡；但他們不會忘記當年看見第一場雪時的興奮、以及舉起每一陷入厚實雪中的腳步有多麼辛苦。

「謝謝你，史克爾，和你一起跳舞的時候我也很開心……不過，我不能再耽誤你更多時間了……」跳舞的時候，海瑟就隱約察覺到眾人中藏著一道特別專注的視線往他們看來，她以為是來自史克爾的女伴。在語音落下的短暫空白後，海瑟才輕緩地眨起一邊眼。

聞言，那抹虹藍瞄了眼正站在不遠處望著他們的那道深色身影，雖然海瑟或許並不知情，但這樣細微的體貼仍舊讓他覺得心底起了一股暖意，史克爾眼角流溢出溫柔的弧度，然後牽著少女離開光彩絢爛的舞池，在將對方送至用餐區時他漾開微笑，唇邊僅是只有兩人才會了解的默契。

「好，那我先離開了，可愛的春之精靈。」望著那一對對在他們之後依序進入舞池的璧人，繽紛的色彩為那銀色舞台增添不少亮麗，史克爾轉首看向身旁的少女，略帶只有搭檔才明白的笑語開口：「盡情享受今晚的氣氛吧。」

✯･.✩･.･.✯･.✩･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