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玩個遊戲嗎?」未將頭髮綁上的哈維爾朝對方露出笑顏,有著俐落字跡的紙張在蒼白的指尖搖晃。
『一個人坐火車去鄰鎮看病,看完之後病全好了。回來的路上火車經過一個隧道,這個人就跳車自殺了,為什麼? 』
聽見問畫的同時貝墨里斯從書桌前抬起頭,並將目光投向那晃著紙張的人,俐落的字跡在紙上墨下的文字他其實是熟悉的--對方從以前就很喜歡玩這種情境猜謎的遊戲,或許是書讀的多了些的關係吧,小時候總能見對方亂嫬一顆頭自己在角落讀書。
相比起來,小時候自己一見那些厚重又滿盈文字的書本就蹙眉,倒也不是說討厭,大概只是他沒什麼耐心,好比一有空閒他不是待在室內,反而是不聽大人話的硬是要溜到庭院去打滾。
大概那樣還符和他的個性些。
不過他也不是不喜歡思考的,所以對於哈維爾突如其來的邀約,他倒也不排斥,倒不如說還挺開心的,前陣子才見過對方在餐廳跟其他人玩過這個遊戲的樣子,那時候他沒能抽空加入,也沒想過有一天那些準備好的字條有一天會用在自己身上。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睡前動一下腦也沒什麼不好。
思考的同時他調整好姿勢面向對方並仔細聽了一次玩法,大體上和自己記憶中的規則差不多,某些模糊的部份也在對方的解釋下理清後,他才開始思索起題目。
「......他是在隧道理自殺的?」試著分析一下後他開口詢問,眉頭也因為思考的舉動而微微蹙起。
從題目的線索來看,能抓到的關鍵字就是病症、隧道和跳車自殺吧...?這樣的話,先從其中一部份下手釐清應該不會錯?
他沒有立刻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伸手觸碰了對方蹙起的眉被施力輕揉開。
「對,他是在隧道中自殺的。」說著,他還伸出另一隻手揉了下對方的頭髮。
還是一樣溫暖。
「唔....」眉頭被人戳上並施力揉開時貝墨里斯放鬆下來,一邊接收對方給予的資訊一邊思考,腦中迴路有一下沒一下的接上又斷掉,每次都是在他再次蹙眉並被對方揉開時。
隧道裡是黑暗的...--黑暗的怎麼來者?
好不容易覺得有點眉目的時候,他的腦袋突然間當機了不只一下。
撫在髮上的力道是溫和而且舒服的,對此,他微瞇起眼,神情呈現恍惚的狀態,到了最後他甚至閉起雙眼,眉頭也終於不再緊蹙--然而同時間他腦裡的畫面也成為一片空白。
太過安心,安心到了他無法思考的地步...啊啊啊!!不行!!
「等、等等,別摸,別摸....」意識到自己陷入停滯後他猛地睜開眼並閃躲起哈維爾的手,儘管實際上他是有些眷戀那個力度的。
垂下眸他深吸口氣後並再度抬起,又略猶豫一會,他才伸出雙手去扣住對方那被自己閃躲的雙手,穿戴黑手套的指輕輕覆在對方的手背上。
「這樣吧,這樣較能思考....」有些彆扭的再次開口,這次他移開了望著人的視線,並再次重新思考起來。
剛剛想到哪裡來者,隧道嗎?對了,題目說的人是在隧道內自殺,隧道裡能有什麼?除了軌道和一片淒黑--一片漆黑?
「....他、他的病是眼疾嗎?」問出問題的同時他才再次抬謀去直視對方的瞳眸等待答覆。
等待對方回答的期間他一直注視著對方的反應,自從自己摸上對方後似乎有某種東西開始停滯不前——而到最後自己的手倒是被直接的拿開了。
白瞳疑惑的眨了眨,最後選擇勾起微笑。這時他才想到,人在思考時不要以予騷擾才對。
他突然很懷疑自己和對方的性格到底是被什麼給刻畫成了現在的模樣。明明都曾是襁褓中的幼兒,但成人之後卻變成了完全不同的生命…儘管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是這樣,不知不覺的變得獨特且堅實。
儘管最初是相同的,但到了尾聲一切都將出乎預料。
這次走神的變成了他,而聽見對方的回應後他才倏地眨了眨眼也回視對方的。
「是,他罹患的是眼疾。」
等待回應時間比預想的還久了些,貝墨里斯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對方走神了的這件事,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太過愚蠢才使得對方沉默,然而仔細思考的話這假設其實很快就會被打破。對方很了解自己,自己當然也不例外,他知道即使他問了很愚蠢的問題對方也不會用沉默來回應他。
想通這點後他將目光聚焦於對方的瞳孔,他們視線並沒有對上,很顯然的對方是走神了。
貝墨里斯自然是不知道哈維爾走神的原因,可他還是安分的等待了,而過會他也終於得到了答案。
題目裡的人患有眼疾,他坐火車到臨鎮去看病,他痊癒了,卻在經過隧道的時後跳車自殺了,原因是什麼?
貝墨里斯眨了眨眼,他大概明白了什麼,但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他的眼疾嚴重到會讓他感到絕望嗎?」會自殺的話應該就是覺德生無可戀了吧,會讓人生無可戀的理由他想大概也只有絕望了--雖然他也曾經絕望過,但緊要關頭的時後他還是受到了救贖,嗯,來自眼前的人,他的室友、他的兒時玩伴,同時也是他的--戀人。
思及自此貝墨里斯頓了頓,某種奇怪的心情氾上心頭,那讓他莫名的感到有些害臊起來。
想過頭了,要專注才行吧,專注、專注--
一邊告訴自己的同時他搖了搖頭,決定將思緒再次專注於理清答案。
對方離真相也越來越近了,那像是成人安穩的踏著步伐走向某個以知的定點那樣。
看來對方很適合這個遊戲,他打從心底如此認為。
對方搖頭時他愣了一下,原先以為對方是要更改答案之類的,但等待一會後他發現原來那只是對方的…習慣動作?他有瞬間不知該如何稱呼才好。
「…是,我想確實如此。」他微微晃了一下身子。「你有頭緒了,對嗎?」
聽見問話後貝墨里斯停下搖頭的動作,又頓了一下後才抬頭,表情像是在說他不確定,但他確實是有了些頭緒。
如果說那眼疾嚴重到讓人感到絕望,當眼疾痊癒的那刻想必是非常開心的吧--然後就容易樂極生悲...對吧?
「他以為自己的眼疾復發所以絕望輕生?」他試著說出自己的猜測,儘管就常理來說他覺得這個答案充滿了...矛盾?或是某個他說不上的形容詞。
雖然如果從因長期失明而對隧道產生誤會好像免強能說的通,但對他來說也只是勉強。
「答案正確。」語畢,他伸手撫上了對方的頰,輕揉了一下後才收手
「很厲害哦,用很快的速度解了出來。」捧起對方的臉端詳了以後後,他以自己的臉頰蹭了對方一下。
溫軟的,肌膚觸感。
「唔、」扣住的雙手被鬆開,轉而撫上自己的頰,對此,貝墨里斯沒有掙扎,只是輕呼一聲後按分的讓對方去揉,本還以為時間會在長些的,可對方只揉了幾下便又鬆手--那讓他感到有些失落,可他沒有表現出來,就只是溫溫的將感情又吞了回去。
在聽見哈維爾的稱讚後他名顯愣了一下,過會紅色的雙目眨了幾下,緊接著是雙頰犯起了些溫度,雖然這反應某種程度上對他來說是彆扭的,對了,感覺自己像個小女生一樣,一被男友稱讚就開心的要死,太少女了,一點也不MAN。
想著,他撇撇嘴,並在剛要開口回答什麼的時後又被對方捧住了雙頰,那讓他即將出口的話頓時又噎在了喉裡,最終被他硬生吞回肚裡。
好憋--心裡浮出兩個字,可這樣的想法卻在對方蹭上自己的臉後被他給丟了,是的,無所畏了。
微瞇起眼也親暱的蹭回去一下後他再次頓了一下,幾番思考過後才又開口道:「題目裡的那個人感覺,笨過頭了...」隧道裡是黑的,明明應該要是常識的事情才對。
感覺很不值得,那是他的結論。
感覺到對方磨蹭回來後他偷偷笑了幾聲,似乎是喜歡對方做出的舉動——親暱且包含信任的,對其他人不會有的。
那幾乎是專屬於自己的。
「為什麼這麼說?」在放開了捧住對方臉蛋他順勢親了一下剛剛頰與頰接觸的部分,很快便放了開來。
「…雖然自殺什麼的,不會有人去推崇…應該?」至少他從沒看過有人會整天嚷嚷著想自殺。
感覺到落在臉頰上的親吻時貝墨里斯又頓了一下,過會便伸出手去輕觸被吻上的部分揉了幾下。
很安心。
「一進隧道就會變黑不是…應該的嗎?」說出自己的疑惑後他再次直視眼前的人。
「畢竟他眼睛才剛好——或許意味著他不知道,進入隧道後的火車,會變得跟他眼疾未癒時的世界是相同的?」笑著看對方揉頰,他伸手揉了對方的的頭髮,有些過於寵溺的。
「唔、但是....」遲疑語氣下吐露的字句斷去尾部,他不再開口反駁,而是輕抿起唇並垂下眼感受對方於髮上揉動的舉動。
貝墨里斯沒有失明過,所以有些難以體會那種感覺,對他來說『進入隧道就會一片漆黑』是一種常識,即使自己失明了也會知曉的常識,但撇去這點的話,其他部份他還是能理解的,他還沒有冷漠到什麼感覺都無法體會的程度。
「畢竟是個,遊戲而已。」說完後他頓了一會。「不用太在意的,我想我們不會有這種困擾。」細細的揉擰起對方的髮,過了一會他才罷手,似乎是覺得已經夠了。
「對疑問保持不是壞事,這點你是對的…當初我解出過程後的想法很普通。
「他只是個讓我獲得一時樂趣的謎題,即使裡頭的人下場如何悽慘,多麼不明智也好,讀出他們的過程後我只會希望——我不會變成他們。」他湊進對方的臉後吻上了個對方的額。
「你要去睡一下嗎?」
「也是,只是個遊戲。」瞇起眼讓對方去親吻額頭,他這才終於不去糾結那些細枝末節,說起來這遊戲的有趣點就是探索的過程吧,所以說大概是自己太過投入了才是。
「嗯,差不多了,你也去睡嗎」
「嗯,我也差不多了。」再次揉了一下對方的髮後他撐起身,走到屬於自己的下舖。
「最近征戰部的訓練還可以嗎?」
對方收回手時他其實還有些恍惚,一直到哈維爾詢問自己在部裡的狀況後貝墨里斯才回過神並衝著對方眨眨眼,「跟平常一樣,操得夠嗆。」想當初新兵們被吼著去跑操場的時候他還在旁邊摸雞腿--然後就被威脅要剁手了。
--....還是不要回憶好了。
臉色片刻的凝滯了一會後他也起身走向床鋪,並順著梯子爬上屬於自己的上鋪,調整好姿勢再替自己拉好被子--期間他還不忘要將被子的邊緣全部向內曲折,好讓自己可以完全包在其中--雖然很熱,但不這麼做的話他就睡不著,內心會慌的幾乎令人發瘋。
也許那是種病吧,但是無法改變,從小就是這樣了,雖然他不知道確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那要小心點,不要受傷了。」征戰組的訓練當然不會太過輕鬆,那樣被成為“訓練”的行動會變的毫無意義。
——他是不會忘記上次某位長髮醫官把對方拖回去的,他該慶幸自己所屬的部門平時不會有特別的事發生嗎…?
…是應該慶幸沒錯。
隨意的將被褥蓋上自己的身體後他便閉起雙眼讓自己沉入夢境中,或許是一片黑、也有可能是一片澄澈空虛的晴空。
如果可以,他希望貝墨里斯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裡。
聽見對方的提醒後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沉默片刻後他才回道:「...我會注意的。」說起來上次跌倒摔傷只是個意外,雖然他其實覺得沒那麼嚴重就是(某個小鬼還反應過頭),撇去脖子扭傷這點,身上受點皮肉傷其實無傷大雅,反而還讓他有種自豪感,至少自己確實認真投入了訓練的感覺。
他自認自己不是那種細皮嫩肉傷不起的人,真的,硬要說的話,訓練時所受的小擦傷根本就比不上過去『那個男人』所施予的--不,這時後為什麼還要想起那個傢伙?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他再次調整了姿勢躺上枕頭,這才發現自己忘了關燈的事情,於是又摸下床去關房間主燈,回頭才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入睡了,看來應該是真得很累了吧。
見狀,貝墨里斯決定放輕腳步爬回自己的床位,期間能不干擾對方就不干擾,畢竟沒人喜歡在熟睡的時候被吵醒才是。
重新調整了床被和姿勢後他終於躺平在床上,昏暗的室內讓他想起了方才的謎題,雖然實際上靠著窗外透進的微弱光線他還是能看見房裡的東西,就是模糊了些罷。
睜眼瞧著天花板一會後他閉上眼並深吸口氣再吐出,這才開始準備讓自己陷入睡夢中,然而--
不知道過了多久。
也許一分鐘。
也許兩分鐘。
又或者是好幾分鐘。
貝墨里斯再次睜開雙眼,印入眼中的室一片漆黑。
他睡不著。
清楚的意識道這點後他睜著眼又不安分的晃了晃壓著被子尾部折起處的腳,房裡除了哈維爾平穩的呼吸和自己意外的有些凌亂的呼吸外,就只剩下擺在書桌上的時鐘在黑暗中有些惱人的滴答作響。
話說這種時後應該怎麼做才好?數羊嗎?好像有點蠢?
於上鋪翻滾了幾圈後他撐起身,所以說睡前不要亂想東西的,這下好了,被子都摺了還是睡不著。
略思索一會後他湊道床邊並探出頭,目光落在那位於下鋪正熟睡的室友身上。
「哈爾...?」他試著輕呼一聲。
...........
沒有回音。
見狀,他再次沉默,又盯著人好一會,最後他作了個決定--掀開自己的被子,爬下床鋪,然後掀起對方的被褥的一角,硬是把自己給卡了進去。.
雖然這麼做好像會吵醒人,不過,管他的,反正他是不會滾下去的。
這麼想著,貝墨里斯伸出手拉過對方的手並搭上自己的腰,還順手拉好了被子,好讓自己能好好被包覆進去,而那相比自己一個人躺在上鋪的時候好多了,因為身邊還多了個能讓自己特別安心的存在。
「晚安。」說著,他閉起眼,這才在安心與熟悉的溫暖中感覺到睡意。
他做了什麼夢?
夢中有人撫上他那打結以久的髮絲。那時他的背脊仍相當柔軟,像是被增添了些硬度的軟糖,會散發溫度。
儘管到了那種範疇後已經不會是帶有糖字詞的名稱了,但他還是會如此形容。那是他直到現在也喜歡的東西之一。甜膩的、柔軟的、像雲的。
以前他的髮絲能說是最困擾被眾人以“媽媽”稱呼的女士,她無疑是個溫婉且有著愛心的女性,包容著每個孩子的惡作劇且不離不棄的她,的確有這個資格。
而她也富有耐心的處理每個孩子的問題,但顯然哈維爾的頭髮是個可怕的敵人,梳子一弄進去便動彈不得,她不知該如何處理。
而解決了他頭髮問題的人是——
下個片段的開始非常模糊。
有什麼被他抱在懷中,四周昏暗的讓他看不清楚,但無疑是個,溫暖的東西。
中:
謝謝世界騷騷超級可愛!!!快把哈維當棉被拿去抱!!!他是你的專屬抱枕!!!(no
你都不覺得他結尾超87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