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不及跟凜商量對策,兩邊的房間就互通了。想了一下,把食指放在唇上,對凜作出了「噓」的動作。
「……」聽見護士的聲音,果然對面是剛才分別的三個人嗎?所以是要向他們打毒針?湊近其中一個細小的洞口,努力叫喚著對方希望她能夠聽見:「護士,護士……不……默香!」
「能夠聽見嗎?我在這裏……」
「啊,黎邵?」不能說很驚訝,不過一下就聽到對面有人叫自己確實有點沒反應過來。
「你那邊怎樣了……不……」如果對面像這邊也是三分鐘內要將手伸到另一側,時間根本不夠慢慢說。「快點將手伸過來吧……不……聽我說一下……」
「接下來會在你的手臂打針,也可能不會打。不用擔心只是普通的抗生素而已,以前在醫院經常看過……所以很清楚是什麼。所以放心把手伸過來吧。」藉著洞口視線的死角,望了一下房間中央沒有碰過的麻袋,然後拼命對凜打眼色,不管對方明不明白意思。
「真的?不過我們這邊不是......」不過如果是抗生素的話好像應該讓那位......鯨先生?來打,畢竟他也受傷了。
「那個,是鯨先生嗎?」從洞口離開,走向一邊的兩個男人。
「他們說他們的針劑是抗生素,這樣的話您也打一下比較好。」
「……」我們這邊不是?是什麼意思?是表示他們不是打毒針嗎?還來不及回應,對方就轉而對鯨對話。
「呃…那麼…」直覺看向Twenty
「嗯…那就應該你兩位傷最重的接受注射吧~」(反正是抗生素又不是毒藥…毒藥嗎?)走近穿到對面房間的洞口前彎身看到醫生「Hello~又見面了~說來醫生你那邊有誰中毒了嗎?」
「……沒有。」中毒……這是什麼意思?
看三人的反應,果然對面也像自己這邊一樣不知道會被注射什麼,那麼自己這一下是押對了。「傷最重的接受注射,伸手過來吧。」
達成了共識於是就把手伸了過去,但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懷疑,說不定醫生那邊只是他們不知道有中毒?
「我們這邊是解毒劑,說不定你們有誰中毒了但不知道?」
「……」本身覺得Twenty的說話可以無視掉不必認真,但是連護士也說自己中毒了,不得不仔細思考。
是食物有毒嗎?不……如果食物有事,那麼對面的三人也應該中毒了。毒氣的話也感覺不合理,因為開門時毒氣會泄漏出去。而且規則上也沒有寫著有誰中毒。難道--
難道他們說謊了?
像自己說是抗生藥一樣,他們也將毒針說成是解藥,還編了一個中毒的故事。
這是最合理的說法了。而且明顯他們三人串通好臺詞的,護士也參與其中,跟Twenty聯手。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本來也只是逼不得已才打算自己出手,在醫生示意後,就跟隨對方的意思停下動作,比了個殘缺的OK手勢後靠到一邊去。
有點狀況外的看旁邊徘徊,抗生素…?解毒劑…?他們在說什麼呢…搞不懂…也靠在牆邊等待指示。
「黎邵?」許久沒有聽到動靜,不知道對面發生什麼事了。
該不會是毒發了!
「黎邵,你還好嗎?有哪裡不舒服嗎?」
看到凜的手勢苦笑了一下,感謝對方沒有當眾戳破自己說謊。
「我很好。」攫緊了手,努力掩飾內心的不安,微笑著回應護士的叫問。對方這個關心也是演技嗎?如果是幾分鍾之前自己聽到一定很高興,但是對現在知道真相的自己,這關心簡直是諷刺。
護士被拉攏……?還是發現自己的手指其實不是Twenty切的?護士生氣手指被切了於是想辦法報復?不論如何,自己之後伸手過去大概立刻會被打毒針吧。
看到護士把手伸過去,馬上挽起衣袖「抗生素…任何一隻手打也可以嗎?」戰戰兢兢地問身邊的人
「應該是吧…?它們不會在裡面迷路吧?」然後低頭又越過洞口問對面房間的醫生「任何一隻手也可以嗎醫生?」
看見醫生在洞口邊緊張地交涉,便先去打開放在房間中心的麻袋,不過只剩下幾根手指的手即使十分用力仍打不開麻袋上的結。
「...葉音小姐,可以幫我打開這個嗎。」轉頭看向在一旁發呆的女子,很久沒有拜託過人了,有點不好意思地低著頭。
「嗯,兩隻手都可以哦。」思維被Twenty的問話打斷,原本沉寂憤怒又再昇起,被護士背叛的痛楚化身成對報復之心。恨不得立刻將毒藥注射在對方身體裏,卻仍然維持表面風度,微笑著耐性回答問題。
聽到凜的請求
「當,當然可以…!」馬上伸手幫忙解開,並偷偷看了裡面的東西。
聽了醫生的說話把沒受傷的手放進洞口去等待。
「放那隻好嗎?」看著鯨「努力的成果要給人看到才有意義啊~」語畢把沒尾指的手放入洞去。
「這就可以了…我們做的…」男人先是欲言又止的,似是找不到合適的話決定沉默。
「…又不是什麼好事~」大概知道對方想表達的意思把話接完。
鯨低下頭繼續沒說話,而Twenty也罕有地閉嘴等待時間過去。
叫喚了Twenty幾聲,得不得任何回饋。像規則所示的聲音已經無法傳透到另一則,那麼表示操控一個人生死的時間已經開始了。
伸手想拿起麻袋取出裏面的毒藥和針劑卻摸了一個空。回頭一看,麻袋已經在凜和女學生的手裏。
「你在做什麼呢?難道是想擅自搶著打針?」對凜說。不同於以往的,這次是完全冰冷的語氣。
「啊……抱歉……」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不佳,想必自己現在的臉色也很難看吧。彎腰,從麻袋拿起其中一支裝了黑色液體的針筒。
「你一定覺得好奇怪吧,我為什麼知道藥瓶裏是抗生素……沒錯的,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把玩著手裏的針筒。
「先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知道有一個人不出三個月必定會死,讓他知道這個真相是好事嗎?
……這是我在醫院工作最常經歷的事情。有段時間每天都需要作抉擇,對一些已經無可挽救的病人,是告知真實病情,還是欺騙他仍然有治療希望?
即使已經不在那個部門工作了,我仍然沒有辦法忘記家屬苦苦哀求我忍暪真相的樣子。」
頓了一下,停止手裏的動作。
「直接注射進血液內的毒,種類有很多,不過毒發時間都不會太長,頂多就是十二小時……十八小時,我想這差不多是極限了。
十八小時,比三個月更短。連調適的時間都沒有,接下來就要在害怕、無法承受、絕望,意志消沉,失去求生意志……短暫渡過剩下的生命。
當然,可能之後會有解毒劑,有可能毒針是假的,但是……也可能什麼都沒有。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不能保證。」
「誠實當然是好事,但是如果對方『不想知道』的話,我認為也要尊重他的選擇。如果無法改變事實,我呢,自私的認為保持希望比較好。
當然我不會逼迫你一起隱暪,所以之後你要說什麼我也不會阻止你。」
好像聽到了對面在進行交談,但聲音不大,幾乎聽不到。
先對葉音道謝,然後轉身看向醫生。
「不,其實本來我也有考慮過出手,不過果然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吧。」順勢把打開的麻袋遞到醫生那邊。
遞出麻袋和對方對視之後,反而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你覺得這樣他們會比較幸福的話,就這樣做吧。
我覺得依這裡的情況,他們只會死去吧,那麼不知道事實反而比較好呢。」低下了頭,嘴角卻微微上揚。
「正如你所說,『保持希望』也是幸福的一種呢。」雖然話語是對著醫生說的,可是視線卻一直遊移到牆邊的手上。
兩人在一旁的對話只是默默的聽著沒有插嘴,為了保持希望而不把殘酷的事實告訴對方…這是對他們好嗎…還是,只是一個自私的行為,以為將會得到幸福,下秒卻被全部奪回…感覺更難受…就像學校那班人一樣…那表情…少女揉揉眉間,走到那三個洞口,看著正在等待的三人的手,從膚色就能看很出來誰是誰
「……」 伸手握住鯨的手「…沒事的…」少聲的說了一句,便把手放開。
「嗯……謝謝你們。」在思考對方的話,接過凜遞出麻袋。
「我剛才對你那麼兇很抱歉呢,我實在太過崩緊了,從之前的房間開始就一直很擔心……這樣交給我真的好嗎……不,大概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吧。」
提著大家交托的東西,走近Twenty所在的洞口。無論再討厭眼前的男人,自己的行為毫無疑問是謀殺。不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也沒有任何的藉口,無法將一切推搪作被迫。因為這都是自己想做的,為了達成某個目的。用力握著對方的手腕,對面的人完全無法抵抗。
做過之後就無法回頭了。
但是早已無法回頭了,覺得自己比之前更加堅定了,很快就將第一支針劑注射到Twenty手臂裏。
完成後走近另一邊從伸出來膚色較為黝黑的手臂,這時卻猶豫了。自己內心深處很清楚的,從鯨對葉音的言行舉止,只要稍有留意,便知道他並不像所認為的誘拐犯。當第二支針劑注射到鯨的手臂時,一邊進行手邊的動作,一邊用僅能自己聽見的微弱聲線說:「我真的很討厭你們啊,如果你們能夠再壞一點的話,我就能更加理所當然的……」
手上沒有東西,於是靠到鐵門邊坐下,拿起剛才觀看過後就被隨意扔在地上的規則紙,看過幾眼後又放回地上,把視線放回正在注射的醫生。
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另一隻纖細的手輕輕捉住了,腦中浮現了女學生的臉,對方很快又放開了。
等待時間過去的同時哼著曲調奇怪的曲子,突然感覺手被捉住了。(喂喂,我的手再漂亮也不要和大姐姐的手搞混啊~)這樣想著的同時企圖掙扎著想向對面的人示意搞錯了,但很快感覺到針筒破皮刺入手臂的痛,以及針筒內液體注入的身體的怪異感覺。
「…」另一頭鯨也感覺到被注射,眉頭皺起了似乎不太喜歡那感覺。
(兩枝針打了在我和鯨…身上…?那護士姐姐呢?)轉頭看向護士小姐。
最後走到護士所在的位置,握起她的手……當然手裏的針筒已經用光了。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繼續做下去的理由只剩下當初的承諾了。放下護士的手,嘛,這麼差勁的自己,被討厭也是理所當然吧。
「切掉別人手指的人,會被打毒針都是活該啊。」
「嗯……」靜靜等待著時候一分一秒地過去。
「嘛......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是為了通關啊。」等待時間過去,又開始玩弄本來已被放到地上的規則紙。
「為了通關……真的是這樣嗎?」忽然拉上口罩,掩蓋大部份的面龐,讓其他無法看見表情。
「……之前擔心會造成負面的影響所以沒說。以前醫院的同事說過,網絡一直流傳著一些惡劣影片,瀏覽的話需要付費。是密室自相殘殺的血腥影片。而且他們會安插一兩個戲子在參加者裏面,煽動參加者互相猜疑背叛。」
「之前你們矇眼時,手指都是Twenty那個男人切的。現在我拿不出什麼證據。但是仔細想想,為什麼他會知道接下來房間的內容,而且一直都表現冷靜。再加上四處都有閉路電視,奇怪的規則。很多地方都符合推測。」
感覺到手被握了一下,但僅僅是這樣便放開了。
不是要打針?愣住後往旁邊兩人看去,發現Twenty也正看著自己。
「那個......你們有被打針嗎?」
(果然護士小姐沒被打針…針應該不是抗生素這種溫和的東西…)
「是…我打了…感覺是打了…」
「我也是…不會是把我和護士的手認錯了吧?」邊說邊觀察護士的反應。
「……」想起Twenty在注時表現掙扎,似乎不相信自己會被打針。想到這裏就有點生氣,背脊向著其他人遮蓋手部動作,快速Twenty的手心上面寫上「poison」一字,再畫了一個笑臉。
當仍在疑惑對面的行動時手中感覺被手指劃過,順著那動作在腦海裡重新拼成影像,內心一陣寒(……是故意這樣說要令我動搖嗎?該死的…)在對方寫完字後默默立起了中指,作為最後一點的抵抗。
「先生…臉色有點難看啊…沒事嗎?」
「嗯?沒有,我只是怕打針~」
一邊聽著醫生的推測一邊摺著規則紙。
「......果然不是我想的那樣呢。」沒有抬頭,同時把摺好的規則紙打開,一隻紙鶴隨即展現在手心。
「認錯?」她皺起眉頭看著對方,怎麼想都不是弄錯吧......
將手抽回,果然沒有看到被打針的痕跡。
毒針。
這是第一個想到的。
「那個,你們兩個有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她努力將注意力放在眼前。
不能想醫生。
要相信他。
「……」走近其中一個洞口「但…鯨先生給我的感覺…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微蹲下,嘗試看隔壁的情況。
對Twenty激烈的反應有種報復的快感。
看到倒數的時計,原來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走過去拍了拍葉音的肩膀,「……輪到我們這邊伸手過去了。」並沒有回答葉音的問題。不像是會做這種事嗎?自己之前也一直相信著護士啊,最後不也是被背叛了嗎?
「…!?」身體反射性地縮開,一臉驚恐的看著醫生
「!啊!是的!現在就準備…!」手忙腳亂地把衣袖拉高,並把手伸過去「那個…!拜託你們…了…。」向另外一個空著的洞口少聲道。
原本被固定的手感覺被解放了,馬上把手抽回來,反射性的看了一下打針的位置。
「好了,到你們打針了~」把手抽回後一臉若無其事的向對面叫著。偷瞄了對面綠色手術袍的位置後,站好來等大家準備好。
對葉音抗拒的反應有點受傷。回頭想要順便提醒凜行動,看到他手中的紙鶴後呆了一下。捲起衣袖將手伸進Twenty手臂原來所在的洞口,內部機關隨即纏住手臂,反射動作想要立刻抽出來無法做到,莫名奇妙地擔心手臂在時間完結後不能拔出來,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看見醫生和葉音開始行動後,也站起來,把紙鶴放在地下,再走到牆邊,拉起衣袖把手伸進去。
「該我們了。」不知道怎麼做,雖然自己是三人中可能比較有打針經驗的人,但對面的情況和原先預想的不同,這兩針該給誰打完全不知道。
「但…結果也是不知道是誰中毒了…」看著只有兩枝的解毒劑。
「……」
「只能放棄其中一位嗎…?」
「這種情況我們應該反過來,想想有哪個一定要救…才對?」看著醫生伸過來的手,發現尾指的地方有點傷痕,於是悄悄用指甲順著傷口的形狀壓下去。
靜待了一段時間,相信對面正討論對誰打針,肯定的是自己難逃一劫。忽然左手尾指一陣痛感,雖然早有準備忍不住輕叫了出來,感覺又怪異又難過。是護士嗎?還是--
「哪個一定要救......」光是想著就覺得殘忍的問題,卻好像是他們必須面對的事情。
無論是救年輕的學生們,還是有醫療專業的醫生,都各自有說得通的理由,要她從中做出選擇根本不可能。
「我不知道......」
「是一個大責任呢~不介意的話由我決定好嗎?」拿起了針筒「當然離開這個房間你要向其他人怎樣說都可以,只要能減輕你的罪惡感的~」手指輕彈了一下針筒。
「…我是相信先生的決定…」
「順帶一提,我的做法是向醫生和我的組員注射~不同意的話…跟我說你的決定~」
「……」才剛說過相信對方的鯨明顯地動搖,這說法即是要放棄葉音…
不是很喜歡對方的說法,但也找不到什麼話可以說。
聽到對方的決定後,不免有種慶幸感,醫生是在他選擇的範圍內。
但同時又覺得被放棄的女孩很可憐,而顯然另一人也有相同的想法。
經過一段沉默,房裡沒人說話,似是對Twenty提案內容的默許。
「那沒異議就行動了?」拿起了毒針,看著中間洞口的手沒任何動靜,連示意打針的動作也沒有,沒聲無色的把針筒插入醫生手臂的血管「是這裡吧…?」注入液體前才確認位置一樣轉動針的方向,有抽血經驗的人也能想像到那不快的感覺。
又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正當懷疑對面發生什麼的時候,手臂一下尖銳的刺痛感。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明顯感覺到針頭入侵的痛楚和不適。整個過程雖然差不多只有十來秒,完結時冷汗卻已經流滿整個背脊。
「⋯⋯」這麼粗暴的手法,絕對是叫做Twenty的那個男人弄的。很不喜歡將身體交予外行人聽天由命,感覺就像手臂被紮了一個血洞。
「先生…這個…恐怕針頭會斷啊…」
「嗯~沒問題~醫生一定身體很壯健的不用擔心~」語畢一鼓氣把針筒的液體都注射進去。針筒拔出來還冒出了豆大的血點。「鯨找點什麼給他按一下~」
「呃…是…找點什麼…」突然的指示令鯨有點失方寸。
「接下來就到這傢伙~」拿著新的針筒站在凜身旁,和剛才不同用姆指確定了落針的地方,再把針筒刺進去。
感覺到旁邊的醫生神色有所變化而轉過頭去,同時卻感受到自己手上傳來的刺痛感。
相信醫生也是因此才有如此大反應吧,猶如有水緩緩注入身體內般,確實有點難受。
「…」 看到兩人臉色都變差,自己欲毫無反應「那個…兩位沒事吧…?」
「沒事。」待時間過後將手抽出來,望著刺傷的創口:「門已經開了,走吧。」